第64章 冰霜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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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進屋之後,寧蘭親自給魏錚斟了一杯花果茶。
    待他飲下茶水,消退了這一整日的疲乏之後,她方才笑道:“是個會讓爺十分開心的好消息。”
    這時,魏錚心裏也有了幾分好奇心,他瞥了兩眼身前容色沉靜的寧蘭,問她:“是瞧見什麽好玩的話本子了嗎?”
    提到“話本子”,寧蘭臉頰處便染出些赧然來。
    她雖不識得幾個大字,可在西霞閣四下無事的時候,時常會讓芳箬將話本子說給她聽。
    有一回被魏錚聽見了幾句,他暗暗將此事放在心上,讓無名去書塾裏采買了好些時興的話本子來。
    魏錚不知曉其中的內情,隻以為寧蘭存了幾分要精進自己學識的心思。
    他不知曉的是,南煙在沒有入英平王府之前最喜歡看話本子。
    斯人已逝,寧蘭隻是繼承了她的遺誌,以此來告慰她的亡靈而已。
    她看得話本子越多,便愈發思念著南煙,對嚴如月的恨意就愈發洶湧。
    “爺,妾身要與您說的事,和話本子無關。”
    話音甫落,魏錚也擱下了手裏的茶盞,隻問寧蘭:“究竟是什麽事?”
    朱嬤嬤極懂眼色,以把芳箬、沁兒和雪兒等丫鬟帶出了正屋。
    內寢裏隻剩下魏錚與寧蘭兩人。
    寧蘭調整了一番自己的心緒,便與魏錚道:“今日府醫來給妾身診脈的時候,說妾身的脈象很是奇怪。”
    關乎寧蘭的身子,魏錚便拿出了些真摯的態度,凝視著眼前的寧蘭道:“怎麽了?”
    寧蘭便將府醫的診脈之語原原本本地說給了魏錚聽。
    魏錚聽後頓時喜意大起,立時不由分說地讓無名去宮裏請了太醫來為寧蘭診治。
    章太醫匆匆而來,才進內寢,魏錚便領著她走到了寧蘭的床榻前。
    章太醫為寧蘭把了脈,沉吟半晌後隻道:“這脈象的確是有幾分怪異,敢問姨娘從前可是極為體寒的體質?”
    魏錚在旁目光灼灼地注視著章太醫給寧蘭把脈。
    “是。”寧蘭無比真摯地回了話。
    章太醫捋了捋自己發白的胡須,思忖半晌後隻道:“老朽應是能斷定姨娘的脈象是喜脈。”
    話音甫落,魏錚先滿眼驚訝地愣在了原地,而後才問章太醫:“此話怎講?”
    章太醫到底是醫術精湛的婦科聖手,這一發話,便徹底掃除了寧蘭心中的疑慮。
    最近她春風滿麵、喜從心來,不僅成為了魏錚的貴妾,竟還診出了有孕。
    章太醫也知曉魏錚抬了個貴妾一說,心裏雖有些驚訝,卻是絲毫不顯。
    等他為寧蘭開了安胎藥之後,章太醫便趕回了太醫院。
    魏錚攥著寧蘭的柔荑,含笑著問:“這孩子來的可真是時候。”
    這些時日,魏錚因為嚴如月有孕一事很是心煩意亂。
    從前他與嚴如月有情時,滿心滿眼地期盼著能早日有個擁有自己的孩子。
    如今他算是看穿了嚴如月的惡毒本性,那點情愛已然被消失殆盡了。
    說句難聽些的話語,嚴如月肚子裏的孩子來得很不是時候。
    魏錚掙紮過也無奈過,最後還是肩負起了做父親的責任。
    而寧蘭被診出有孕之後,魏錚卻是情真意切地歡喜了一場。
    不知不覺間,寧蘭已然占據他的心門。
    隻是魏錚的反應映在寧蘭的眼裏,卻是歡喜中露出了幾分淡然的模樣。
    她心裏隱隱有些不安,抬著眸瞧了好幾眼魏錚,便道:“爺,您高興嗎?”
    魏錚本是陷在無邊的沉思之中,不曾想寧蘭會問出這麽一句話。
    震爍過後,他便上前將寧蘭攬進了自己懷裏,道:“自然是高興的。”
    這一日過後,西霞閣的小廚房裏又添了兩個廚娘。
    朱嬤嬤日日敦促著寧蘭喝安胎藥,因怕寧蘭在閨閣裏發悶無聊,便攛掇著她去養花。
    養花一事極能陶冶情操,寧蘭一麵為肚子裏的新生命而高興,一麵又忍不住懷念起了南煙。
    南煙五七一過,寧蘭卻越來越思念著她,甚至時常覺得她的音容笑貌回蕩在眼前。
    思念入骨,釀成洶湧成災的恨意。
    一日午後,寧蘭才午睡醒來,忽而見朱嬤嬤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她甚少有這般失態的時候,驚惶不已的步伐裏露出幾分懼意來。
    寧蘭連忙讓人替她斟一杯茶水來,又問:“外麵出了什麽事?”
    朱嬤嬤這才道:“姨娘,冰霜死了。”
    冰霜是嚴如月身邊的大丫鬟,被她許配給府裏的管事後便不大在魏國公府裏露麵。
    許配歸許配,可她到底還隻是個青蔥年歲的女孩,怎麽會突然暴斃而亡?
    寧蘭也十分訝異,連忙詢問朱嬤嬤關於這事的來龍去脈。
    朱嬤嬤答話道:“冰霜姑娘是被那位管事活生生打死的,聽與她相熟的丫鬟們說,她死的時候鼻青臉腫、麵目全非,下半身還留了不少的血。”
    既如此,倒也坐實了冰霜懷著身孕一事。
    朱嬤嬤仿佛是被這事嚇懵了,神色惶惶不安,一點都不像是個處事不驚的老嬤嬤。
    寧蘭曾聽芳箬提起過朱嬤嬤從前之事,約莫是說她曾有過一個親生女兒。
    隻是女兒夭折之後,她便成了孤身一人,再沒有往日裏的活潑與開朗。
    寧蘭想,約莫是當初朱嬤嬤女兒去世時也流了這麽多的血。
    寧蘭便柔聲安慰了朱嬤嬤一番,等到晚膳前後,魏錚趕來西霞閣陪寧蘭用膳。
    朱嬤嬤在耳房裏歇息,芳箬在一旁伺候著主子們用膳。
    晚膳過後,寧蘭走到了魏錚身後,替他揉了揉肩膀。
    魏錚拍了拍她的柔荑,隻說:“既是有了身孕,就不要這般辛苦了。”
    話音甫落,寧蘭卻隻是盈盈淺淺地一笑,嗓音如鶯似啼。
    “爺,朱嬤嬤今日被嚇慘了,連晚膳都顧不上吃,實在可憐。”
    朱嬤嬤從前也奶過幾日魏錚,魏錚便問:“嬤嬤怎麽了?”
    寧蘭蹙起了柳眉,娉娉婷婷地往團凳上一坐,便與魏錚說:“爺,您可記得冰霜?”
    魏錚自然認得冰霜,冰霜是嚴如月身邊的丫鬟,前段時日嫁給了府裏的管事。
    “她怎麽了?”
    寧蘭有條不紊地說道:“她死了,死得極為慘烈,朱嬤嬤就是瞧見了她的死狀才會嚇成了這般模樣。”
    魏錚蹙起劍眉,立時問:“好端端的,怎麽死了?”
    寧蘭心裏存了要告嚴如月黑狀的心思,便不動聲色地說:“妾身也不知曉,隻是朱嬤嬤與她有幾分交情,說這丫鬟是個老實可靠的人,怎麽死得這般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