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香江前的幾天，唐文在談新的影視項目。
    金雞獎後的那頓大餐，沒有白請。
    他在酒桌上說，大家缺錢可以來找自己。
    這話傳到同樣入圍了金雞的導演，李大偉耳朵裏。
    作為演藝世家出身的年輕導演，李大偉的人脈不俗。
    他母親同樣出身北電，老牌導演，經驗豐富。
    最近正在為他籌備一個大項目。
    之所以說為他籌備，就是想讓他當導演。
    如果拍好了，李大偉在圈內的地位，能更進一步。
    成為有代表作的年輕導演。
    為了保證質量，他母親劉國泉將會全程跟組。
    這部戲，著名改編，知名度頗高，要精益求精，製作一部精品劇出來，需要不少投資。
    實景搭建府邸，訂製華服，提前種植花海……
    成本算下來，少說得2000萬。
    投資方有錢，但也不會把錢全壓在一個戲上。
    萬一砸了，公司得兩年緩不過來勁兒。
    李大偉跟母親說了唐文的話，給藍星娛樂遞了劇本。
    藍星娛樂。
    會客室。
    唐文見到了李大偉和他母親劉國泉。
    “劉老師、李師哥，快請坐。”
    娛樂是個圈，三人全是北電出身。
    客氣了幾句，唐文看著劇本說道：“金粉世家，張恨水先生的啊。我記得前些年寶島那邊也拍過一部電視劇？”
    那部戲沒翻出什麽水花，投資方未必有盈利。
    李大偉有點沉不住氣，看了母親一眼。
    見她老人家不動聲色，勉強耐住性子。
    唐文翻著劇本：“改動不小，預算是多少？”
    劉國泉不緊不慢地說：“我們出資一千萬，還需要一千萬。”
    “兩千萬的成本。”
    “唐導放心，這會是一部可以反複播出的精品。”
    劉國泉是編劇之一，這項目她很有話語權，當即描繪了一下精品劇的理念。
    唐文認同她的話。
    但他要捧自己人，需要爭奪話語權。
    於是，在明知道是李大偉要當導演，劉國泉要捧兒子上位的情況下。
    他故意說道：“劉老師您來執導，我想能把精品劇的理念貫徹全劇。”
    李大偉繃不住了：“唐導，這部戲，我是導演。”
    “哦？”唐文眉毛微微一挑。
    動作不大，傷害很深。
    李大偉欲言又止，要不是唐文聲名赫赫，他都想開懟了。
    劉國泉看了一眼自己傻兒子：沒看出來嗎？人家就是在激你。
    虧你比人家大十歲呢。
    她咳嗽一聲：“我會從頭到尾跟組。”
    “那就好，聯合執導更有保障！”
    李大偉臉紅了又白：“唐導，是我一個人……”
    劉國泉一個眼神，堵住了他後麵的話。
    她是當導演的，在劇組說一不二，在兒子麵前也是。
    “唐導想投？”
    “投資的前提是看到保障。賣片的時候。您來做導演，還是李師兄做導演，價格不一樣吧？”
    劉國泉沉默了一下，給兒子使了個眼色。
    李大偉不甘地離開了房間。
    劉國泉：“唐導，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五十六了，就這麽一個兒子，總得幫幫他吧。”
    唐文臉色嚴肅：“電視台購片部那關，不好過啊。”
    “唐導有什麽條件，不妨也說說。”
    話到這兒，他不再藏著掖著：“演員都定了嗎？版權怎麽說？”
    “女演員要海選，男演員我們正在接觸陳昆。版權，按出資比例來分。”
    唐文要的就是這句話，他想吃大頭：“你要幫李師哥，我很理解。那你們在投資上退一步怎麽樣？”
    劉國泉皺眉：“2000萬的預算，不能再少了，再少保證不了質量。”
    “不是這個意思，你們要出資多少來著？”
    “我們和強視傳媒，共投1000萬，占一半。”
    “多了。”
    “啊？”劉國泉神色動容。
    唐文把玩著手裏的汝瓷茶盞：“你們投那麽多，就沒意思了。”
    劉國泉詫異：“那你的意思是？”
    “我投1500萬，你們500萬，最終剪輯權歸我。我拉中影入股，保證賣片的時候，導演一欄沒有你的名字，也能賣上高價。”
    劉國泉感覺有些荒唐。
    她覺得唐文能給500萬投資，都燒高香了。
    結果，就看了個劇本，他就敢投1500萬？
    唐文：“既減輕了你們的資金壓力，又能捧李師哥，還能保障未來的收益。你們三贏啊。”
    “唐導不怕砸手裏？1500萬不是小數！”
    唐文笑了：“上周我的電影在美國上映，第一天2000多萬美金的票房。”
    劉國泉：哪能都是你的？
    “第一天的票房，屬於我的部分，足夠拍兩次《金粉世家》了。
    而且，最終剪輯權在我手裏。
    如果我實在不滿意你們的成片，會自己再剪一版出來。”
    劉國泉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眼神莫名多出幾分尊敬：這就是國際大導演的實力嗎？
    最終剪輯權，聽起來也新鮮。
    這在好萊塢是常規操作。
    唐文的電影，他不僅是導演，還是第一製片人。
    當製片人最重要的，就是最終剪輯權。
    “另外，男主我不幹涉。三位女主的人選，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劉國泉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不過，早見怪不怪了。
    不為了女明星，誰投電影啊？
    “女演員不能和角色形象有太大出入。”
    “你答應了？”
    “我個人是願意的，還要跟公司商量商量。”
    “那好，等劉老師的好消息。”
    這部劇，劉國泉是核心人物。
    劇組也是她說了算。
    劉國泉告辭後，回到車上，和兒子一說。
    身價不足百萬的李大偉，眼裏湧現出濃濃的嫉妒：“媽，我以後也要去好萊塢。”
    劉國泉一巴掌扇在他頭上：“這部劇，沒有我你能導下來嗎？
    還好萊塢！
    那是張一謀、陳凱哥都擠不進去的地方。”
    “他唐文比我還小。”
    “他是天才，你是嗎？你媽我都比不上人家。”
    “女主選角都要聽他的？”
    “收起你的小心思，這部戲隻要能紅，想找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李大偉嘟囔了幾句，腦海中閃過蔣琴琴美麗動人的麵容。
    可惜了，琴琴，我安排不了女主角。
    李師哥有些心痛。
    過了兩天。
    劉國泉傳來消息：“強視傳媒遊總願意讓出兩百萬投資份額。”
    張然和談判團隊，和強視傳媒談了兩天。
    最終，藍星娛樂投1200萬，占股60%，強視投800萬，占40%。
    後續版權，雙方共同運營。
    藍星娛樂這1200萬裏麵，有中影、上影各兩百萬。
    唐文不會給韓總、任總送禮，但他送賺錢的項目。
    這些質量不錯的影視劇，能實實在在轉化為領導的成績！
    而藍星娛樂投《金粉世家》的錢，來自《十八歲天空》的第三輪收益。
    《金粉》劇組成立，有不少前期工作要做。
    選角要等年後了。
    唐文叫來正在拍廣告的寧昊，把他安排進組當了副導演。
    寧昊一心拍電影，但他懂得靈活變通。
    兩千萬成本的電視劇。
    拍完能漲多少經驗啊！
    《雪花女神龍》製作也到了後期。
    按照進度，算上中影、上影的賣片能力。
    估計能成為某家電視台，明年的開年大戲。
    接下來的兩天，唐文極限操作。
    白天，在學校陪董漩。
    晚上，去找餘飛虹。
    一牆之隔，玩的就是心跳。
    次日，約了高媛媛自駕到京城周邊看紅葉，兩人一起吃了燒烤。
    至於李曉冉，她最近海鮮吃太多，有點吃傷了，回家陪父母去了。
    傍晚，唐文飛往魔都。
    先去上影蹭了頓飯，晚上狠狠安慰了湯維。
    第三天一早，帶著保鏢，落地香江。
    陪女人做運動很快樂。
    但談情說愛是真的累。
    剛下飛機，沒等找到接機的人呢。
    香江記者們發現他的身影，如脫韁的野狗一樣衝了過來。
    “唐導，請問你是為了王租賢來的香江嗎？”
    “唐導，王租賢和你什麽關係？她是否已懷有身孕？”
    唐文：……我連她電話都沒有，我怎麽知道。
    “《十年》是你和王租賢的定情歌曲嗎？十年前發生了什麽？”
    唐文繃不住了：“十年前我九歲啊！大哥！”
    香江記者仿佛聽到了真理：
    “原來是九歲定情！
    你九歲的時候，看到王租賢的電影，驚為天人，如今圓夢了對嗎？”
    你特麽！
    吃鐵絲拉笊籬——真能編啊！
    保鏢一左一右護著他，艱難往外走。
    “唐導這邊，大家讓一下，讓一下。”
    一隊黑衣人強勢擠開記者，護送唐文走出機場。
    “霍小姐，十分感謝！”
    “唐導別客氣，全是楊總的安排。”
    坐上加長轎車，車子緩緩啟動。
    記者們跟在後麵跑，瘋狂敲打著窗戶。
    “香江娛記，真是敬業啊。”
    “唐導見笑了。”霍文希倒了杯茶遞過來。
    “能理解，如果主角不是我，我也願意看他們編的新聞。”
    霍文希笑道：“唐導好心胸！我被他們搞過，簡直想拿菜刀來跟他們決鬥！”
    車子來到香江洲際酒店停下。
    霍文希送唐文進門：“楊總安排好了房間。您休息一下，下午我來接您，晚上一起吃飯。”
    “楊總費心了，感謝霍小姐陪同。”
    “您客氣。”
    當酒店經理帶著私人管家、司機、服務人員一起出現在唐文麵前的時候。
    他反應過來，今天住的是總統套房。
    果然，服務員先行一步，按下專屬電梯。
    香江洲際酒店的總統套房，住過許多名人。
    英女王，湯姆克魯斯，施瓦辛格……
    唐文卻覺得沒必要。
    八萬七港幣一晚。
    01年，港幣比人民幣價值要高一點。
    所以，唐文在這裏住一晚，差不多要花近10萬塊。
    不知道這位英皇楊總打的什麽主意。
    上來就安排得這麽奢華。
    錢還沒花在刀刃上。
    你公司旗下的Twins不是出道了嗎？
    “先生，16樓到了。”
    在私人管家的帶領下，唐文在房子裏轉了轉。
    650多平的麵積，在香江，絕對豪宅中的豪宅。
    “景色不錯。”
    觀景陽台，維多利亞港全景盡在眼前。
    此情此景，有玻璃幕牆，但玻璃幕牆前沒有美人！
    簡直是浪費。
    一共五間房。
    唐文指著另外四間，對保鏢趙成、李虎說道：“隨便選，一人一間吧。”
    “謝謝唐總，從安全的角度講，我們最好住在外麵的房間，外麵安保措施很到位，我們要重點盯著走廊和電梯。”
    “也行，辛苦。”
    “應該的。”
    趙成、李虎，在不同樓層，開了房間。
    他們是韓總老戰友推薦來的，知根知底，國家幫忙考驗過不止一次。
    軍隊嚴選，用著放心。
    趙成精通英語，日語、韓語能說會寫。
    李虎在英語之外，會說幾種東南亞語言。
    專業方麵，他們對城市作戰頗有研究。
    如此人才，要不是錢鬧的，哪裏會來保護唐文？
    前幾天見麵的時候，趙成紅著臉要了自以為的高價：“1人20萬。”
    李虎連忙補充：“1年，不是1個月。”
    知道兩人的履曆，唐文笑了：“你們有別的戰友要來嗎？工資沒問題，幹得好，年底每人加5萬獎金！”
    ……
    洲際酒店送來幾種早餐。
    飯沒吃完，電話響了。
    “妃姐？”
    “來香江不告訴我是吧？”
    唐文露出微笑，是你自己撞上來的，那我可不客氣了。
    “怎麽會，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有事兒找你幫忙。”
    “什麽事兒？”
    “幫我聯係下張雪友，我想買他《吻別》的翻唱版權。”如果唐文沒記錯，他倆其實挺熟。
    張雪友不止一次，在公眾場合說王妃的好話。
    果然，王妃答應得很爽快：“找老張啊，沒問題。安排你們見麵聊。”
    見麵地點約在王妃家裏。
    去人家裏做客，總得帶點伴手禮。
    唐文從行李箱中，翻出幾張簽名版《彗星》碟片帶上。
    叫來私人管家，通知保鏢準備出門。
    洲際酒店安排了一輛幻影接送。
    “唐導，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挺鋒。好熱鬧。”唐文看到一屋子人，頓感驚訝。
    “都是我的好朋友，想見見你這位金獅導演。我來介紹。”王妃拉著唐文走向客廳。
    “胡君，京城人。劉佳玲，我閨蜜，梁超偉，我閨蜜的老公，再拍一部神秘的大戲……”
    王妃在香江的人脈，是真不錯。
    梁超偉這種內向的家夥，都能出現在她家客廳裏。
    不過劉佳玲玩的真花啊。
    胡君好像是她的好弟弟吧？
    梁超偉是她明媒正娶的好老公？
    她把倆人湊一塊什麽意思？
    你這段位，比童渣男高多了，他光知道讓藏著。
    回頭有機會得交流一下。
    唐文對她微微一笑。
    “唐導你好，我是容祖鵝”
    “祖爾，你好。”
    她背後的男人，正是楊授城。
    “你這次來，怎麽驚動楊總了？”介紹完人，王妃拉著他坐下。
    唐文笑笑：“我來香江怕找不到人，讓韓總幫忙打了個電話。”
    其實還有任總。
    而且，不是他要求的。
    是兩位大佬，覺得香江太亂，主動打給地頭蛇的。
    “怪不得。”
    “你除了找雪友哥拿版權，還有什麽事兒？”
    “有個角色，想找劉徳華，委托楊總出麵了。”
    “請華哥啊，你早說嘛！我也可以幫你問問的。”
    王妃除了和郭富城交集不多，其他三位天王，全是朋友。
    唐文搖頭：“我哪知道，你在香江比在京城混得還好。”
    屋裏人一起發笑。
    劉佳玲：“王妃比我受歡迎多了！”
    “沒錯，太多人是她的歌迷。”
    “她在香江很靈的。”
    大家都誇，王妃配合地揚起修長的脖子，俏皮又得意地看了唐文一眼：“還有沒有其他事，說出來，妃姐幫你辦了！”
    唐文從善如流：“妃姐，我缺一架私人飛機。”
    王妃大驚失色，眾人哄堂大笑。
    正聊得開心。
    門鈴響起，謝挺鋒上前開門。
    唐文起身以表尊敬，張雪友地位也不低，自己又有求於他。
    沒想到一開門，來的不是張歌神。
    “不好意思，挺鋒，冒昧打擾！妃姐，打擾。哇！佳玲、偉仔……”
    劉徳華拎著禮物，一進門不斷道歉、打招呼。
    王妃笑著：“華哥那麽客氣幹嘛。我們正說你呢！”
    “這位是唐導吧！靚過古仔啊。”
    一直以來，唐文對劉天王印象都不錯。
    兩人握了手，分別落座，劉徳華說道：“唐導要找我，說一聲我就飛過去了！怎麽還特意跑香江來。”
    他欠趙苯山不小的人情。
    苯山老哥一個電話，劉天王毫不含糊，當時就準備劇組請假，訂機票直飛京城的。
    還是趙苯山解釋，唐文正好飛美利堅，順路過去更方便。
    “華哥怎麽知道人在我這兒？”王妃端來杯黑咖啡。
    劉徳華：“我正在拍戲，不知道啊，楊老板給我電話，說唐導到了，約我晚上吃飯。我趕緊打聽在哪兒，進門一看，還好我來了。”
    “怎麽說？”唐文笑問。
    “哇、戛納影帝也在，唐導你寫的本子那麽好，待會給他看到，我怎麽搶得過他？”
    大家被逗笑了，一起看向梁超偉。
    他和張曼鈺的《花樣年華》，去年拿了戛納影帝。
    看看劉徳華，再看看梁超偉。
    唐文想起香江電影救世之作——《無間道》！
    算算時間，劇本應該是剛寫出來吧？
    香江這邊，受到金融風暴的影響。
    這兩年，行業不太景氣。
    劉徳華是莊紋強、麥兆暉的老板，《無間道》本子寫出來，他很喜歡。
    但公司債務問題嚴重，沒錢拍，隻好四處賣力推薦，最後找到環亞出資。
    才有了這部經典之作。
    坐下聊了一會，唐文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香江電影我一直很喜歡，最近有沒有什麽有意思的片子在籌備？”
    劉徳華看向梁超偉：“你不是在演張一謀導演的戲？”
    他說的是《英雄》。
    這部電影在拍攝期間，嚴格保密。
    甚至沒有接受過采訪。
    現在應該沒有殺青才對。
    梁超偉靦腆一笑：“保密協議，不能說。”
    他是有事臨時回香江一趟，後天就要走。
    唐文岔開話題，繼續引導劉徳華：“香江警匪片一直做得不錯。”
    劉徳華輕輕點頭：想起自己公司的劇本。
    “叮咚——”
    門被菲傭打開。
    張歌神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