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路，長滿了黝黑曲折的灌木。
    冬日天冷氣清。
    灌木叢中掛滿了白霜。
    勤勞的唐文董事長，在小丫鬟的伺候下起床穿衣。
    上午十一點半，早早來到了公司上班。
    然後，被突然冒出來的周訊、王租賢堵在了辦公室。
    兩女一人舉著一隻氣球形狀的錘子，反鎖了屋門，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唐文笑了：反鎖門？
    你們是送上門來了？
    不像啊。
    昨晚，周訊氣地掛了電話。
    也沒說到底什麽事兒。
    唐文急著騎馬，壓根沒追問。
    不過見她和王租賢一起出現，倒也大概明白怎麽回事了。
    “《qq愛》火了？”
    “你還裝糊塗！”周訊高高舉起氣球錘子，小臉上一副要同歸於盡的表情。
    唐文連忙忍住笑意：“哎呀，訊哥兒，我也不想的。
    可誰讓你唱得太好了，嗓音又那麽獨特。
    被別人聽出來，說明你在全國人民心中，有著很高的地位。
    換個人，哪怕聲音再獨特，大家也聽不出來！
    你說對不對？”
    “呸！你少糊弄我！”周訊表情堅定，絲毫不為所動。
    手裏高舉錘子氣球，眼睛往唐文頭上瞄。
    似乎是在想，砸哪兒比較好。
    唐文心中訝異，好兄弟平時挺好糊弄的，今天怎麽了？
    來之前，吃腦白金了。
    他直接問道：“腦白金你吃多久了？”
    周訊沒聽懂，皺起小眉頭：“你不要給我東拉西扯了！賢姐，我們一起打他！”
    讓唐文驚訝的是，王租賢也躍躍欲試地舉起錘子氣球。
    “不是，到底怎麽回事？”
    “小弟你真不知道？”王租賢問了一句。
    等唐文一攤手，王租賢解釋道：“在網上上傳《qq愛》這首歌的人，信誓旦旦地說，是我和小訊唱的。”
    “啊？”
    唐文皺眉。
    好兄弟周訊被聽出來他無所謂。
    但賢姐可是自己的搖錢樹啊！
    年前個把月，她又賺了一百多萬，除了養活她工作室的幾個人，還足夠給藍星娛樂整個公司發工資的。
    比其他藝人加一塊掙得多多了。
    周訊哼道：“現在外麵傳開了，你也沒跑掉。”
    唐文身體一震：“什麽意思？”
    周訊氣鼓鼓又幸災樂禍地回答：
    “網上討論說除了你，沒有人能逼我們倆唱這種歌。”
    我也被賣了？
    好你個小馬哥！
    唐文連忙打開電腦，登錄各大論壇一看。
    果然，就像周訊說的。
    愛聽歌的網友分成了兩派。
    一派認為，是唐文創作，周訊和王租賢唱的。
    目的就是為了推廣qq。
    畢竟，他投資企鵝，成為股東的事，早就盡人皆知了。
    另一排是真愛粉，覺得唐文不會寫那麽low的歌。
    唐文氣不打一處來：“小馬哥誤我！”
    見他生氣，周訊晃悠著氣球錘子，說風涼話：“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唐文沒理她。
    直接打電話，興師問罪。
    小馬哥連連道歉：“臨時工，唐總，是臨時工的問題。人已經被我果斷開除了！”
    唐文：“好好好，論不要臉，還得是你們創業人啊。”
    小馬哥笑笑：“哪裏，哪裏，這是學娛樂圈的先進經驗啊。”
    “啪”一拍桌子，唐文怒不可遏：“少廢話，這件事玷汙了我作為藝術家的名聲，宣傳QQ的歌我還有，你還想不想要了？”
    小馬哥立刻態度端正起來：“您說怎麽處理？”
    唐文深吸一口氣：“得加錢！”
    周訊張大了嘴，和王租賢麵麵相覷，喃喃道：“藝術家的名聲，是這麽用的？”
    談了幾句，小馬哥妥協。
    邀請周訊、王租賢，來當qq的代言人。
    周訊滿臉糾結：“我做代言人，那豈不是坐實了，這首歌就是我唱的？”
    王租賢倒是無所謂，她在香江出道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流言蜚語早習慣了。
    代不代言qq都行。
    她隻是來湊熱鬧，目的根本不是代言掙錢：“如果再給我寫一首新歌，我可以代言。”
    唐文：“……好好好，論趁火打劫，還得是你啊，賢姐。”
    王租賢衝他眨了眨眼。
    不管他們三人怎麽打算。
    《qq愛》開始走紅了。
    這種風格，也有不少受眾。
    《qq愛》講的是網戀的故事。
    哪怕不喜歡這首歌，聽過的人也會了解，qq原來可以用來認識異性朋友，可以在網絡上談戀愛。
    一時間，qq注冊人數激增。
    同時，用戶更加活躍。
    比原時空提前幾個月，達到了350萬的在線紀錄。
    深夜，企鵝五虎將親自發送郵件給唐文等股東，公布這一喜訊。
    而後舉杯在辦公室裏慶祝。
    “唐文導演真是厲害啊。這歌的宣傳效果，趕上咱們辛苦幾個月了。”
    “是啊，這歌的潛力，尚未完全挖掘出來。”
    “我感覺可以趁機編一些網戀故事在網上流傳，增加qq網戀的故事性。”
    “編故事這方麵，唐文導演是行家”
    說著說著，四位虎將一起看向馬總。
    小馬哥連連擺手：“別想了，他今天已經把我懟了一頓，咱們自己找寫手編吧。”
    “可惜。”
    其他四虎將紛紛搖頭。
    利用唐文的名氣來宣傳，實在太好使了。
    要是能夠一直薅、反複薅，該有多好？
    反正最後是馬總背鍋。
    “那催催他寫新歌總可以吧？”
    “唉、我試試吧。”創業不易，小馬歎氣。
    唐文作為大股東，懟他的時候，可是一點不客氣的。
    京城，晚上。
    周訊、王租賢和唐文一起吃飯。
    “我看新聞了，兄弟，你的男朋友變成了李亞朋？”
    “我們光明正大！”
    “嗬嗬，他有女朋友吧？好像是個模特，叫什麽來著？”
    “閉嘴！”周訊瞪眼，狠狠夾起一筷子牛肉，往他嘴裏塞：“吃飯吧你！”
    唐文倒也不是非得往好兄弟身上捅刀子，隻是覺得她選人的眼光一般：“你這男朋友怎麽選的？”
    “感覺！”周訊揚起下巴，斬釘截鐵地回答。
    王租賢羨慕地說：“小訊真是單純隨性。”
    這是無論如何，她做不到的。
    答案不出唐文意料，他壞笑道：“如果，你在劇組同時麵對兩位男主，對他們產生了感覺，那該怎麽選？”
    他不懷好意，但周訊回答得認真：“他們在我麵前出現，總有個先後時間吧？
    不可能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做著同樣的事兒，塌秧讓我動心吧？”
    唐文一愣。
    周訊繼續道：“我喜歡上其中一個，短時間內，感覺會關閉。不會輕易再次動心的。”
    這倒是說得通。
    訊哥兒談過不少戀愛。
    但每一次都挺真誠。
    基本是正兒八經、大大方方地談，戀情結束還會公開聲明。
    觀眾和影迷，對她談戀愛倒是不反感。
    “你有點像段正淳了。”唐文總結道。
    “我像段渣男，你像誰？”
    “我？”唐文摸摸下巴：“我像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什麽意思？”
    王租賢歎息一聲：“他是說，男人都花心，靠不住的。”
    “有道理，不過我男朋友不一樣。”
    吃過飯，唐文坐車來到春晚導演組辦公室。
    李大秘、陳總導演都在。
    唐文開門見山：“關於《少年華夏說》的舞台呈現，我做了一個ppt。”
    說著，他打開筆記本，點開了秘書夏天和公司策劃，熬了一天一夜，改了八版的ppt。
    “童聲朗讀+……”
    看到主題，兩人眼前一亮。
    在腦海裏稍加推演，他們明白這種表現方式和這首歌很配。
    “好，唐導的想法果然成熟。”
    陳導看向李大秘，後者沒有猶豫：“按這個來，排練的時候，現場拍攝一下，我拿給領導看。”
    “用哪個童聲合唱團，唐導有沒有建議？”
    唐文搖頭，在這方麵，他沒有絲毫人脈。
    當然，以他的名頭去請肯定能請得到。
    但這是上春晚的節目，他又何必費力不討好地去請人。
    唐文：“我有部電影，即將上映，希望彩排時間能安排到明後兩天。”
    為了不引起李秘書誤會，他剛要解釋。
    卻聽李大秘笑道：“《無間道》吧？單位裏傳遍了，說你唐文導演立下了‘軍令狀’。明後天沒問題的。”
    他們兩位這麽說了。
    陳總導演隻能配合，好在作為本屆總導演，各種資源不缺：“我今晚聯係京城幾家知名童聲合唱團，明天下午兩點，咱們準時排練。”
    夜裏回到家。
    一家四口圍著桌子吃宵夜。
    “你最近忙什麽呢？有幾天夜裏都不回家？”二姐剝著糖蒜質問道。
    “春晚呀，我可能要多唱一首歌。”
    “真的假的？”
    盡管不知道春晚的流程。
    她們也清楚，想在春晚上唱首歌是很難很難的。
    哪會隨隨便便就加一首？
    “暫時保密，沒幾天了，你們看了就知道。”說完，趁著二姐在發呆，唐文把她剝好的一小碗糖蒜搶了過來。
    唐朵朵習慣在吃糖蒜的時候，先剝好整一頭，然後把手洗幹淨，再坐下來拿筷子夾著吃。
    這樣就不會把汁水弄得到處都是了。
    當然，她很小氣的，一般不許別人吃。
    唐文以前不敢搶，至少不敢整碗端過來。
    但二姐半個月沒打自己，他覺得自己翅膀硬了。
    “我數到三！一……”唐朵朵眯起好看的眼睛，手裏的筷子舉了起來。
    “哢嗤、哢嗤！”唐文連忙夾起兩個，往嘴裏一塞，在她數完三之前，把小碗還給她。
    “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唐朵朵大度地沒跟弟弟計較兩瓣蒜的事兒。
    唐文心裏竊喜，可再吃帶皮的糖蒜，總覺得沒有從姐姐那裏搶過來的香脆。
    他瞄著小碗，準備等姐姐去洗手的時候，再偷吃兩顆。
    不料，唐朵朵直接端著小碗，去了廚房洗手。
    唐文不滿地看著她的背影：真是的，姐弟之間，一點信任也沒有。
    次日。
    春晚彩排現場。
    一群工作人員，抽空過來強勢圍觀。
    陳導抱歉說：“唐導，大家太好奇了，想來聽聽這首歌。”
    春晚播出前，臨時加歌。
    在晚會曆史上，是少有的事。
    唐文不在意地笑笑：“人之常情。”
    音樂響起，清脆悅耳的童聲，開始朗讀：
    “少年智則國智
    少年富則國富
    少年強則國強……”
    唐文邊聽邊點頭。
    下來台後，他找到陳導：“童聲部分，試試隻用小男生怎麽樣？或者找個年紀再大點的合唱團？”
    《少年華夏說》這首歌，音樂並不算激昂。
    至少比梁公的原文，差了幾分雄渾之氣。
    以唐文大師級的演唱功力，和偏硬朗的音色，能彌補一部分。
    但開頭的朗誦，會讓人對整首歌的風格先入為主，同樣十分重要。
    陳導並未覺得為難：“今天來了三家合唱團，最後登場的就是十歲出頭的孩子。”
    “那就好，還是您考慮得周到。”
    陳導擺擺手：“多吃了幾年飯罷了。”
    一個多小時過去，反複唱了幾遍。
    陳導把歌唱組的導演召集過來，詢問看法。
    沒想到大家的意見基本統一：“最後一遍聽起來更順耳。”
    “沒錯，大孩子們聲音，更鏗鏘一些。”
    “……”
    李大秘聽完，自己沒有意見，隻是帶走了排練時的錄像帶。
    “時間上騰出來了？”出門前，唐文問了一句。
    春晚正式聯排過，節目單都定好了。
    突然加了首歌，春晚導演肯定很為難。
    “隻能委屈一下分會場了。”陳導歎息一句。
    今年春晚，設置了深城分會場。
    遇上這種事，直接拿掉節目，弄不好會傳得滿城風雨。
    隻能壓縮一下分會場的時間。
    好在唐文這首歌，時間不長。
    這點時間，還能騰得出來。
    《無間道》上映之前。
    唐文另一部電影，《咖啡時光》先下映了。
    如同它上映的時候悄無聲息。
    下映也是悄悄的。
    不是唐文和投資方不宣傳。
    而是這片子，本就小眾。
    在宣傳上投入過大，容易虧損。
    好在它入圍過東京電影節，本身也是一種宣傳。
    上影發布報告：【《咖啡時光》下映，票房最終落點2477萬，2001年度第五】
    它是卡著12月底上映的，所以，算作去年的電影。
    這成績放在一般導演身上，可以開慶功會了。
    卻是唐文票房最差的一部。
    香江，《無間道》上映三天。
    突破了一千萬港幣紀錄。
    香江電影圈一片歡慶。好像提前過年了一樣。
    即將在內地上映的消息傳開，港圈內更是一片振奮。
    而有人開心，就有人反對。
    內地電影總票房蛋糕就那麽大。
    南邊的人過來多吃一口，北邊的人就要少吃一口。
    何況，這部電影勢頭在香江這麽猛。
    唐文又早早放出豪言，稱票房將上億。
    上億，可不是小數字！
    再加上，今年加入了WTO。
    未來，會有更多的好萊塢大片，衝擊內地市場。
    於是，很多人更加不滿。
    因為中影、上影在聯手，上麵也同意了。
    他們不敢明麵上反對，但私下裏怪話不少。
    更有一些老同誌，公然跑到中影、上影一些領導辦公室裏抱怨。
    上映前。
    韓總叫唐文喝酒，兩人來到中影附近一個蒼蠅館子。
    菜是熗拌土豆絲、水煮花生米。
    酒是燙好的二鍋頭。
    韓總看著小店裏陳舊的裝潢說道：
    “很多東西是不會變的。
    這麽多年，有一樣東西變化得尤其慢，甚至可以說沒有變過？
    知不知道是什麽？”
    作為老師，韓總在傳道。
    盡管唐文猜到了幾分，依舊搖搖頭，給兩人倒上酒。
    韓三評喝下半杯，緩緩吐出口氣：“人性！在看到利益的時候，人性的選擇，就是撲上去而已。”
    唐文皺眉：“因為《無間道》，有人給您施壓了？”
    韓三評眼神驟然亮起來，亮得有點嚇人。
    唐文察覺到老師的氣質變了，不像是一位高管，更像一位軍人！
    那種血火中滾過來的軍人。
    “傻小子，壓力永遠都在！”
    見他若有所思地點頭。
    韓三評喝光杯中酒，考教道：“南邊嚐到甜頭，下一部片肯定削尖腦袋想進來，放不放呢？”
    唐文想了一會：“這要看。”
    “看什麽？”
    “看下一部片誰說了算。”
    “哈哈哈哈哈！”韓三評大笑幾聲，給自己倒了一杯，語氣頗有欣慰：“不錯、不錯。”
    唐文的話，沒有說太透。
    但韓總已然明白，這個讓他處處長臉的徒弟，在鬥爭方麵，也不是草包。
    下一部港片能不能進來，真正要看的是——唐文、中影、上影，能占多少份額！
    如果還像這次一樣，占股75%。
    真正分到大蛋糕的是他們，而不是香江投資方。
    中影、上影拿到收益，能投資更多的內地電影。
    那麽放進來也不是不行……
    反之，那就嗬嗬了。
    喝完酒，送韓總回家。
    唐文來到機場，接到劉徳華、梁超偉一行。
    《無間道》劇組，要來內地跑宣傳了。
    在酒店住下。
    唐文沒有客氣，當即開會分任務。
    他上來就問最難跑的地界：“誰去關外？”
    關外有幾座大城市，想拿到一億票房，在沒有相關單位包場支持的情況下，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可忽略。
    曾智偉、梁超偉低頭喝茶。
    餘紋樂正襟危坐，看著地麵。
    陳冠稀略顯迷茫，一雙眼睛四處打量……
    “我去吧！”X2
    沉默了半分鍾，劉徳華、梁嘉輝異口同聲地說道。
    在關外有著糟糕經曆的劉徳華主動站出來，出乎大家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