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徒看完曹陽的《舌尖上的華夏》的策劃後，久久不語。
    他表麵上看起來很平靜，其實內心早已經翻江倒海了。
    對老司徒這種傳統的紀錄片權威來說，《舌尖上的華夏》的呈現方式，無疑是顛覆性的，其創新主要體現在敘事手法和文化表達上。
    傳統美食紀錄片多聚焦食材或烹飪技術，而《舌尖上的華夏》以具體人物故事串聯美食生態，通過個體命運展現飲食文化的人文厚度。
    這種“以人帶食”的敘事模式打破了傳統紀錄片的單向展示，至於具體效果怎麽，老司徒做了一輩子紀錄片了，對於這種新穎的表達，其實也有點拿不準。
    無論創新是否能得到普遍認可，對老司徒來說，他是支持這種創新的。
    隻有創新才能不斷進步，而墨守成規，則意味著原地踏步。
    將飲食與地域文化、家族倫理、生存智慧結合，這就體現時間哲學的意義，使美食成為傳遞華夏價值觀的載體。
    這種“舌尖上的鄉愁”超越了單純的食物記錄，構建了文化認同的儀式感。
    從這點來說，就值得老司徒放下他之前吐槽的“成見”，從而全力支持這種創新形式。
    更讓老司徒驚豔的是，曹陽對蒙太奇轉場的使用。
    若是一般的紀錄片導演，老司徒可能還擔心這種蒙太奇轉場會顯得“假大空”，拍不出想要的“儀式感”、“傳承感”和“宿命感”。
    這已經不單純是紀錄片導演擅長的領域了。
    但對於無論是文藝片領域還是商業片領域都是頂尖導演的曹陽，老司徒就沒有任何顧慮了。
    這些轉場，是文藝片導演喜歡運用的，又是商業片導演善於運用的。
    老司徒對曹陽還是有信心的。
    “你這裏麵有七個小主題，像‘自然的饋贈’、‘主食的故事’、‘轉化的靈感’、‘時間的味道’、‘廚房的秘密’等這些，你是打算拍成七個篇章嗎？”
    老司徒沒有跟曹陽討論策劃方案裏的具體內容。
    他年紀大了，又是一直在教學崗，再加上這幾年都算是半退狀態，對於最新的數字攝影設備和技巧了解的就不是那麽多了。
    另外，從策劃方案上來看，這種創新的實驗性紀錄片，他也不可能提出太多指導性的東西，免得影響曹陽的創作。
    所以，他現在關心的，反而是表麵上的東西。
    “是的，七個小主題，我打算製作出七集紀錄片。”
    曹陽抬起頭，笑著回道。
    他也已經看完了老司徒給他的《重走風味絲路》的策劃。
    相對於傳統紀錄片，曹陽其實從這個《重走風味絲路》的策劃中，看到了一些“變革”，這跟《舌尖上的華夏》是有一些相似之處的。
    不過，《重走風味絲路》還是保留著很多傳統紀錄片的影子，沒有《舌尖》“變革”的那麽徹底。
    當然，也沒有《舌尖》那種完全將食物作為文化基因的載體的多維度敘事策略。
    但是，“小小”的一點革新，對於老司徒這個歲數的人來說，對於站在傳統紀錄片“塔尖”上的老司徒來說，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了。
    “七集啊，咱們就算按照45分鍾一集來算，七集就是……”
    老司徒在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接著道：“七集就是315分鍾，就是6個小時15分，你想過沒有，這個數字看起來似乎不多，但要剪出6個多小時的正片，需要多少素材？
    現在已經3月份了，策劃、選材、拍攝……這都需要大量時間，你能在畢業季完成嗎？”
    “放心吧老師，在寫策劃方案時，我已經做了規劃，應該沒問題。”
    曹陽回答道。
    老司徒沉默了片刻，才點點頭，說道：“行吧，你做到心中有數就行。”
    曹陽笑了笑，把手裏的《重走風味絲路》揚了揚，問道：“老師，這是……你給我的選題嗎？”
    老司徒一愣，隨即趕緊搖頭，說道：
    “不是，這是、這是我的一個學紀錄片的學生……你不認識，八幾年畢業的，嗯，現在在電視台工作，正巧想要策劃一個美食紀錄片，就給我發了一份策劃方案，問問我的意見。”
    “哦，是這樣啊，我覺得這份策劃還是非常好的，很有創意，做出來應該是非常不錯的。”
    曹陽一臉認真的讚賞道。
    “是吧？哈哈……”
    老司徒笑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大概是想到了曹陽的策劃方案，凡事都怕對比，哪怕他自認《重走風味絲路》已經很有創意了，但跟《舌尖》相比，就有點相形見絀了。
    至少創意上是這樣。
    “那啥，他這個策劃還不算太成熟，也沒說一定要拍……算了，不談這個了。”
    老司徒擺擺手，站起來幾步走到曹陽身邊，把那份《重走風味絲路》的策劃案從曹陽手裏抽走。
    幹咳一聲，他不動聲色的把策劃案放進抽屜裏，說道：
    “我知道你很忙，趕緊去忙吧，好好拍，我也不要求你拍出來的東西能改變紀錄片的傳統方式，但至少要讓人看到一種可能性……去吧。”
    等曹陽離開。
    老司徒打開抽屜，拿出那份《重走風味絲路》的策劃，盯著看了好一陣子，才感歎道：“唉，多好的創意，可惜了、可惜了啊！”
    他此刻，竟然生出了頗有些生不逢時之感。
    於是，他又有些理解那些文藝片導演和商業片導演對曹陽的觀感了。
    曹陽雖然是學校的教授，但他沒有教學任務。
    也不是沒有教學任務，他的教學任務跟其他老師不太一樣，他無論在好萊塢還是國內拍攝電影，都會給北電一些實習名額，學校把這個算作他的教學任務。
    再加上他還要準備畢業作品，也就沒必要待在學校裏。
    當曹陽來到李曉苒這裏時，看到李曉苒的經紀人張素梅也在。
    “張姐。”
    曹陽打了聲招呼。
    張素梅這些年一直是李曉苒的經紀人，不是李曉苒不想換，而是在李曉苒自從拿到了柏林影後之後，張素梅太能擺清自己的位置了。
    以至於李曉苒就沒動過換經紀人的念頭。
    而張素梅也專職為李曉苒服務，這些年行業沒帶過任何藝人。
    所以，二人關係還是非常好的。
    “曹導。”
    張素梅看到曹陽，趕緊熱情的打招呼，她對於曹陽出現在這裏，並沒有任何意外。
    “我那邊還有點事需要處理，曹導，曉苒，我先走了。”
    張素梅站起來，很有眼力勁的說道。
    出了李曉苒的別墅，張素梅坐進車裏，不由得搖搖頭，暗歎李曉苒有點傻。
    有著曹陽這樣的大山作為依靠，她就不明白，為什麽李曉苒不想著往好萊塢發展呢？
    看看胖冰這幾年的表現，在國內的女演員裏，風頭絕對是最盛的，甚至超過了國際章不少。
    胖冰是怎麽起來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可曉苒這丫頭不知道怎麽想的，就守著國內的這一畝三分地，說什麽都不去好萊塢發展，這是讓張素梅最想不通的。
    她能感覺出來，曹陽對李曉苒有著特殊的感情，雖然二人沒有官宣，但曹陽絕對是把李曉苒當成親近的人的……。
    要是李曉苒去好萊塢發展，曹陽肯定能給她許多好資源，至少不會比胖冰差。
    那樣的話，李曉苒再加上還是柏林影後，絕對是國內最紅的女明星，也就……也就不會出現今天的鬱悶之事了。
    當熱，想不通歸想不通，張素梅也隻是就像今天這樣，暗自鬱悶一下，她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隻負責李曉苒的對外接洽，絕對不幹涉李曉苒的任何決定。
    這也是她能得到李曉苒信任的原因。
    當然了，李曉苒有曹陽作為背景，她也不敢擅自決定李曉苒的決定和未來。
    她還是非常識趣的。
    有些人哪怕有清醒的認知，但在利益麵前，很可能明知是坑，也會覺得自己是例外，可以平趟過去。
    這也是有時候會出現“蠢人”的原因。
    在這一點上，張素梅自認為還是做的不錯的。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曹陽有些奇怪的問道。
    張素梅走後，李曉苒就嘟著嘴，一副“我不開心”的樣子。
    “曹~~~陽~~~~”
    李曉苒拖著長音，嘟著嘴吧，一臉委屈的樣子。
    “我被人欺負了，你一定要幫我。”
    曹陽頭皮一麻，有著不好的預感。
    他站起來，扭身就走，嘴裏說道：“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學校還有點事，我要趕緊去處理一下。”
    女人這種撒嬌的表情，曹陽太熟悉了。
    最擅長這個的，其實是高媛媛。
    而高媛媛用這招對付的，大多數時候是李曉苒。
    現在李曉苒用出了這招，曹陽有預感，李曉苒一定是被高媛媛“欺負”了。
    李曉苒直接撲過來，抱住曹陽的胳膊，大眼睛眨啊眨的看著曹陽，嘴一撇，可憐兮兮的說道：“曹陽，你不管我了嗎？你就站著看我被別人欺負是嗎？”
    曹陽想了一下，坐了下來。
    “？”
    李曉苒眼睛眨巴了一下，腦子裏全是問號。
    “我坐著看。”
    曹陽笑著說道。
    “你真是個大混蛋！”
    李曉苒也不裝了，挨著曹陽坐下，嘴裏說道：“你也不管管……”
    說著這裏，可能是意識到有些失言，眼神暗淡了一下，隨後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笑容。
    這笑容看起來很自然。
    可又讓曹陽心裏有些不自然。
    “曹陽，我被高媛媛那狐狸精欺負了，素梅姐這段時間正幫我談一個國際大品牌的代言呢，哪知道那狐狸精橫插一手，直接給撬走了，氣死我了。”
    曹陽砸吧了下嘴，大品牌的代言哪有那麽容易被搶走。
    人家找代言人，目標也肯定不是一個，大概率是在李曉苒和高媛媛之間猶豫，然後，高媛媛勝出了。
    這是……報複？
    他還記得小鋼炮說過，李曉苒本來是不準備接《非誠勿擾》的，他都透露消息了，準備邀請高媛媛，哪知道李曉苒又同意接了。
    對小鋼炮來說，《非誠勿擾》的女主角，他參考了曹陽的《獨自在夜晚的海邊》中的女主角的人設，而李曉苒就是憑借這部電影拿到柏林影後的。
    女主角的最佳選擇是誰還用說嗎？
    到時候隻要曹陽不介意，小鋼炮是準備炒一炒《非誠勿擾》是《獨自在海邊的夜晚》的續集或姐妹篇的。
    內容他都想好了。
    “《獨自在海邊的夜晚》的女主角對婚外情大導演失望至極，分手後，想過自殺……”
    後麵就是《非誠勿擾》的劇情。
    甚至，小鋼炮把電影中女主角笑笑的已婚情人的背景都改了，改成了一個已婚導演。
    為了怕曹陽對此有意見，在投資上，他拉上了中影和青影廠，再加上華億三方投資。
    甚至還準備讓曹陽掛名電影的監製或製片人。
    “你沒競爭過高媛媛嗎？”
    曹陽裝作關心的問道。
    “哼，不是我競爭不過那個狐狸精，她不講武德，竟然把代言的條件開的跟我一樣，品牌方肯定會……”
    說到這裏，李曉苒趕緊刹車。
    她又眨了眨眼睛，隨即扭頭看著曹陽，呲了呲牙，威脅道：“你剛才聽到了什麽？”
    “沒有，什麽也沒聽到，我一直在想畢業作品的事情，你剛才說了什麽？”
    曹陽趕緊笑著說道。
    在國內來說，若是說在電影圈，高媛媛沒法跟李曉苒競爭的話，那麽在代言這一塊，高媛媛就是一家獨大。
    隻要高媛媛把代言費條件稍微放鬆一點點，李曉苒就絕對競爭不過她。
    “真沒聽到？”
    李曉苒繼續齜牙。
    曹陽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沒有，我保證沒有聽到你說的高媛媛降低到跟你一樣的條件，品牌方就選擇了她……真的，我什麽都沒聽到。”
    “啊，曹陽，我要咬死你！”
    李曉苒大叫一聲，直接往曹陽身上撲了過去。
    在電影圈，李曉苒的片酬被高媛媛高一些，但在廣告圈，她又被高媛媛壓一頭，這是她引以為恥的事。
    二人打鬧著，不知不覺打的越來越激烈，不知什麽時候，衣服都被打掉了。
    到了最後，李曉苒也成功的咬到了曹陽。
    並且一直持續了好久、好久、好久才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