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玉華樓，淩薏與幾人分道揚鑣。
    秋竹一直守在馬車裏，見淩薏上車，立即道：“小姐，那丫鬟已經被嚇暈了。”
    淩薏嗯聲。
    秋竹一直記得淩薏之前的吩咐，“奴婢試探了幾句，那丫鬟便說漏嘴了，鄒瑩與陳大夫是舊識，在鄒瑩來淩家以前，二人曾在外麵小院裏，舉止親密……”
    淩薏嗯聲，開始琢磨起淩致言的臉。
    回到淩府，淩薏一進門，門房朝她使眼色，仿佛裏麵的人都是凶神惡煞的妖怪。
    “四小姐，等會多加小心。”
    淩薏笑著點了點頭。
    可不就是吃人的妖怪麽。
    跨過大門，淩老夫人的管事婆子守在裏麵：“四小姐，老夫人在五小姐院中等您。”
    這管事婆子姓李，在小佛堂火災後，曾出現在淩老夫人的集福堂裏。
    淩薏盯著她，眼神冰涼。
    李婆子心中一悸，她咽了咽口水：“四小姐怎這般看著我。”
    淩薏收回視線，往淩雅仙院子裏而去。
    那李婆子心跳快得很。
    難道四小姐發現什麽了？
    不應該啊……
    -
    語風堂，裏麵所有人都齊了。
    淩老夫人坐在上首，淩晁與鄒瑩站在一處。
    溫氏單獨坐在一邊，她蹙著眉，臉色並不好看。
    就連陳氏也來了，她蹙著眉，麵色不安。
    淩薏一踏進去，一杯熱茶便朝淩薏麵上潑來。
    小滿比她動作快，掀翻那茶盞，最後在淩晁腳邊碎了。
    淩薏連一點茶水都沒沾到。
    淩薏將荷包丟給小滿，輕聲道：“賞。”
    小滿笑嘻嘻：“是，小姐！”
    淩薏目中無人的態度就差氣死淩晁。
    淩晁指著她，手指發抖。
    “你這個孽女！讓你看好你妹妹，你就是這樣做的？”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毀了她！”
    溫氏打量著女兒毫發無損，皺緊的眉頭鬆開，她起身與淩晁對峙：
    “你隻聽了淩雅仙的一麵之詞，你看著薏兒長大，你連你的女兒都信不過。”
    “我要怎麽相信她？是淩薏自己沒站穩，差點摔下去，還怪罪有丫鬟故意推她！”
    “就連有人要救仙兒，淩薏都不願意，我怎麽會生出你這個畜生！”
    溫氏失望透頂，恨不得麵前的人徹底消失。
    “沒有證據，誰都別想汙蔑我女兒！”
    淩老夫人目光不善，杵著拐杖敲打，厲聲：“淩薏，給我跪下！”
    淩薏慢悠悠上前，將母親拉到自己身後，“娘親，等會別誤傷了你。”
    她看了眼小滿：“去把四小姐請出來，我要親耳聽聽她怎麽顛倒黑白的。”
    小滿：“是！”
    淩老夫人沒想到淩薏這般大膽，她氣的嘴都白了。
    “我看誰敢！”
    淩致言凶神惡煞擋在門口，不準任何人進去。
    鄒瑩看向淩晁，聲音哽咽：“老爺，仙兒的臉……現在不能見人，我怕她受不了，我可憐的女兒怎麽這麽命苦。”
    鄒瑩還算鎮定，隻要她咬死不承認，淩薏就沒有辦法！
    無論如何，淩薏都沒法甩鍋到她們母女身上。
    說罷，鄒瑩狀似害怕地看了眼淩薏。
    淩薏嘴角冷冷勾起：“什麽話都讓你們說了，我辯駁一句都是我的錯，怎麽？她是心虛了，才不敢見人的吧。”
    淩晁眼露凶光，恨不得根本就沒有淩薏這個女兒，“淩薏，你閉嘴！”
    鄒瑩哭天嚎地：“眾目睽睽之下，仙兒被乞丐救了，她以後可怎麽辦啊？要是仙兒傳出什麽不好的，我還不如去死！”
    屋裏傳來虛弱的腳步聲。
    “爹、祖母，不用你們為難，我出來了。”
    淩雅仙戴著圍帽走出屋子，她紅著眼睛。
    “姐姐，您相信我，我真的不認識那個丫鬟。”
    淩薏等的就是這句話，她聲音微揚：“穀雨，把人帶進來。”
    那丫鬟還昏迷著，一路被穀雨拖進來。
    鄒瑩見到人，臉色微白。
    沒想到，淩薏竟然連店小二都買通了！
    到如今，鄒瑩才承認，是她小看了淩薏！
    淩雅仙扣緊了手心，渾身冷汗。
    淩老夫人精明的目光微頓，“四丫頭，你什麽意思？”
    “祖母，先別急。”淩薏看向鄒瑩：“你看她熟悉嗎？”
    鄒瑩臉色發白，繼續嘴硬：“我從未見過！”
    穀雨把人弄醒。
    那丫鬟一見這麽多人，立即嚇軟了腿。
    鄒瑩裝作不認識，她強壓下心中不安。
    隻見淩薏將手伸到了那丫鬟的耳邊。
    鄒瑩瞪大雙眼：“不要……”
    那丫鬟慘叫一聲，隻見淩薏從她臉上緩緩撕下一張麵皮。
    鄒瑩母子三人如遭雷劈，楞在原地不敢動。
    完了。
    全都完了。
    淩薏看向淩晁：“淩大人，這回您認出來了吧？”
    這丫鬟是鄒瑩母子三人住在外麵時，淩晁專門買來伺候他們的。
    淩晁心下十分慌亂，下意識去看溫氏。
    溫氏一臉冷漠，她深吸一口氣，忍住怒意：“淩晁，你真讓我惡心。”
    淩晁：“夫人……”
    “淩大人應該很熟悉才是，每次您去見這母子三人時，不就是這丫鬟放的風麽？”
    “淩大人，我說得對嗎？”
    淩晁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淩老夫人全然明白了，鄒瑩母女將府上的人都當猴耍，她杵著拐杖上前，一巴掌揮到鄒瑩臉上。
    “把鄒瑩關進小佛堂裏，直到孩子出生，都不準出來。”
    淩晁動了動唇，臉上火辣辣的，看向鄒瑩的目光滿是失望，與被欺騙的惱怒。
    鄒瑩被定在了原地，口不擇言，哭著否認：
    “這丫鬟平常有易容的習慣，她會武，是特意去保護仙兒的，我是擔心仙兒被欺負了。我不知道她和四小姐的事，也許隻是誤會？”
    淩薏輕飄飄哦了一聲，“去保護淩雅仙，卻故意把我推進河裏，還預備找乞丐來救人，祖母，您也看到了，我什麽都不知道，是她們想毀了我呀。”
    淩老夫人臉上的表情快繃不住。
    “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還想汙蔑我見死不救。”
    淩薏繼續加火。
    “對了，祖母，還有一件事。福華郡主好意去救五妹妹，五妹妹竟還想將郡主拖下水，若是郡主落水了，被那乞丐救了，您說燕王會如何呢？”
    “淩家還會太平嗎？”
    淩薏盈盈笑著：“應該說，淩家還有活路嗎？”
    話畢，淩老夫人又一巴掌朝鄒瑩扇過去。
    她這次使了重力，鄒瑩差點就害死了淩家！
    鄒瑩被扇到了地上，十分狼狽。
    “老夫人，奴婢可以解釋的，我不知道郡主也在場，我什麽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誤會……”
    淩老夫人聲音尤其冷漠，厲聲道：“今日就把鄒瑩送去鄉下莊子裏。”
    鄒瑩不停搖頭，她看向淩晁，抱著淩晁的腿，哭著祈求道：“老爺，我還懷著孕，致言和仙兒還需要娘。”
    溫氏擰緊眉頭：“立即送走。”
    淩晁蹙了蹙眉，眼中還有不忍：“不如等到明日，畢竟還懷著孕。”
    突然，鄒瑩抱著肚子慘叫一聲，隻見她身下染紅。
    淩雅仙見狀徹底沒了主心骨，大叫道：“娘！”
    淩老夫人厲喝：“去把陳大夫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