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君臨。
    一支艦隊劃過黑水灣，浩浩蕩蕩抵達爛泥門。
    城門大開，王室護衛揚起紅綢帶，與百姓們夾道歡迎。
    密爾、泰洛西、裏斯相繼被攻克，臭名昭著的三女國淪為背景板。
    消息一經傳開，七國上下震動。
    開疆擴土！
    征服者之後，坦格利安王朝第一次開辟新領土。
    還是三座把控爭議之地的自由貿易城邦。
    “少壯王”韋賽裏斯一世，將要著重記載入史，比肩征服者伊耿與人瑞王傑赫裏斯。
    ……
    紅堡。
    韋賽裏斯麵無表情，一丁點看不出高興。
    他身穿冕服，頭戴王冠，端坐在冰冷的鐵王座上。
    “這就是你們回來的目的！？”
    韋賽裏斯眉心緊促，語速加快，那是發怒的征兆。
    大廳兩側，站滿了熟人。
    海蛇昂首挺胸，攜帶妻子、子女一眾家眷。
    戴蒙孤身一人，抱胸站在另一邊。
    兩夥人穩定了城邦，前往君臨麵見國王，想要討一個分封名義。
    把私自開戰的收益洗白。
    “陛下，還請諒解我們的不宣而戰，但我們也為了王國解決一個心頭大患。”
    科利斯眼睛上瞟，傲然道：“沒了三女國海盜的騷擾，王國的航線將暢通無阻。”
    “哼！”
    韋賽裏斯冷哼一聲，沒搭理對方。
    他的目光時刻注意著一個人。
    “戴蒙，見了我，為何不行禮問候？”
    韋賽裏斯冷聲喝問。
    戴蒙眼神飄忽，自打進了王座大廳，一直不在狀態。
    上次就是在這裏被趕走。
    “哥哥。”
    戴蒙聞聲回過神，點了下頭，敷衍的算行過禮。
    一看他這副樣子，韋賽裏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讓你回穀地陪你的妻子，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麽？”
    “我不想回穀地聞綿羊的騷味，哥哥。”
    戴蒙聳了聳肩，淡定的一筆。
    讓他回穀地陪那個青銅婊子，不如閹割了他。
    為哥哥犧牲過一次，不會再有被迫聽從指令的第二次。
    “混賬！”
    韋賽裏斯勃然大怒，罵道：“看看的樣子，配當一個丈夫和父親嗎？”
    好好的家庭不要，非要把自己搞的臭不可聞。
    還敢舔著臉回君臨，站在自己麵前。
    戴蒙眼神微冷，沉默著不說話。
    他選擇冷暴力不懂他的哥哥。
    韋賽裏斯怒其不爭，佩戴翡翠扳指的右手不斷揉搓眉心，緩解心頭的火氣。
    該死的戴蒙！！
    看見他，晚餐都不用吃。
    氣都氣飽了！
    好一會，談話內容重回正軌。
    海蛇和戴蒙目的純粹，就是為了洗白，獲得王室的認可。
    徹底翻臉，對誰都不好。
    但韋賽裏斯咽不下這口氣。
    隻寬恕兩人私自開戰的罪名，對泰洛西和裏斯的分配隻字不提。
    很多時候，不是你打下一塊土地，土地就是你的。
    要有宣稱權，符合正統性。
    三座城邦納入鐵王座的疆域版圖，正統性便在王室手中握著。
    別問鐵王座為何擁有正統性。
    以裏斯為例，城邦建立之初，便是古瓦雷利亞的殖民地。
    除了布拉佛斯，其餘八座自由貿易城邦，往前三百年都是由古瓦雷利亞統治。
    坦格利安作為碩果僅存的龍王家族。
    正統性正的不能再正。
    而韋賽裏斯不鬆口，海蛇和戴蒙會有很多小麻煩。
    自由貿易城邦習慣總督們存在，富商貴族手中的權力極大。
    兩人統治城邦，某種意義上就是國王。
    當國王，還是得位不正的國王，少不了被推翻的風險。
    沒有正統性的統治，主旋律便是誰的拳頭大，誰就能取而代之。
    明麵打不過，背地裏暗殺、下毒、使絆子比比皆是。
    當然了。
    就算有正統性，該麵對這些還是要麵對。
    隻是在繼承問題上，不用擔心人一死，地盤就丟了。
    鐵王座會幫你伸張正義。
    因此，見國王遲遲不提封賞，科利斯直皺眉頭。
    他沒有一個當國王的祖父，這輩子注定當不了國王。
    妻子有這個可能，卻敗給眼前的家夥。
    妻子心冷了，不願執著鐵王座。
    隨著時間推移，他也逐漸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今，他隻想占據泰洛西，將瓦列利安家族推上另一個強盛的巔峰。
    前提是，長子蘭尼諾順利繼承泰洛西。
    國王的金科玉律，至關重要。
    “陛下，泰洛西百廢待興，需要大量官員的任免。”
    科利斯直接明示。
    韋賽裏斯心中冷笑，踢皮球：“待會我和首相大人商議，由海政大臣泰蘭通知您。”
    “官員的任免，我已經有一些想法。”
    科利斯窮追不舍，說道：“在泰洛西時，那裏的人稱我為‘大君’。”
    “哦？”
    韋賽裏斯好像有些興趣，隨後一聲不吭。
    見此情形，科利斯眼皮亂蹦。
    “噗呲~”
    伊蒙一個沒憋住，笑聲在安靜的大廳清晰可聞。
    “伊蒙！”
    雷妮拉好尷尬，沒好氣的瞪著他。
    伊蒙知道不該笑，低頭狂壓嘴角。
    暗自腹誹：“大伯真是裝糊塗的高手！”
    韋賽裏斯瞥了他一眼，起身說道：“帶他們下去休息。”
    今天就談到這裏。
    禦林鐵衛司令哈羅德爵士跟上，安排兩位鐵王座引領其餘人。
    “科利斯大人，請。”
    禦林鐵衛執行命令。
    科利斯緊蹙眉頭，臉色不是很好。
    國王在有意刁難。
    “戴蒙王子，請。”
    另一邊，相同的場麵上演。
    戴蒙毫無所謂，轉身往廳外走。
    他不是拖家帶口的海蛇，對正統性有執念。
    有胯下巨龍和手中暗黑姐妹，他就是真正的裏斯之王。
    ……
    伊蒙剛出門，被史蒂夫爵士叫住。
    大伯要見他。
    示意雷妮拉回房，伊蒙前往國王寢宮。
    “來了。”
    韋賽裏斯四仰八叉的靠在躺椅上，姿勢很不雅觀。
    看的出來，心裏煩得很。
    伊蒙點頭，乖巧進門。
    “親王、親王。”
    萊昂諾和奧托都在，相繼打招呼。
    “都來說說，接下來的麻煩。”
    韋賽裏斯悶聲道。
    兩位大臣麵麵相覷，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大的麻煩，便是城邦不在王室手中。
    伊蒙神遊天外，找了把椅子騎坐。
    有禦前首相和大臣，不需要他勞心費神。
    “伊蒙，在問你話呢！”
    韋賽裏斯正生氣，嗬斥道：“瞧瞧你幹的好事，帶回來倆個大麻煩。”
    指的海蛇和戴蒙。
    伊蒙雙手墊著下巴，不敢吱聲。
    帶海蛇和戴蒙回君臨，確實有點突然。
    哪怕提前打過招呼，大伯仍舊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海蛇和戴蒙打下城邦，所求無非是鐵王座的認可。”
    萊昂諾沉吟半響，忽然道：“但兩人的勢力空前暴漲，已經遠遠超出鐵王座的掌控能力。”
    “說下去。”
    韋賽裏斯聽的認真，鼓勵繼續發言。
    他正愁不知道用什麽態度麵對海蛇和戴蒙。
    硬要打，王室也沒這個實力。
    “陛下，我們很難幹擾到兩人的統治。”
    萊昂諾搖了搖頭。
    遠在峽海對岸，拿什麽管啊？
    韋賽裏斯大失所望，不岔道：“難道就看著他們作威作福，將王令視為無物？”
    “陛下，不如將他們囚禁在君臨。”
    奧托語不驚人死不休。
    韋賽裏斯當場愣住，驚呆的看著對方。
    “海蛇和戴蒙不在，兩座城邦群龍無首，宮廷可以派人接管城邦。”
    奧托老謀深算。
    韋賽裏斯一時間無言以對。
    伊蒙眼神詫異，暗道：“老狐狸下手真黑啊！”
    也不怕被反噬。
    “不行，這隻會激化矛盾。”
    韋賽裏斯一口回絕。
    拿下城邦的基礎建立在強大海軍和巨龍身上。
    軟禁海蛇和戴蒙，等於自廢武功，給泰洛西和裏斯重新叛亂的機會。
    聞言，伊蒙暗暗點頭。
    大伯智商還是在線的，沒有一拍腦門熱血上頭。
    不說戴蒙這個正統坦格利安。
    瓦列利安與坦格利安世代聯姻，雷妮絲姑姑下嫁海蛇，將龍血遺傳給一雙兒女。
    兩個家族幾乎不分彼此。
    除非公然宣布造反，否則不能徹底撕破臉。
    損人不利己的事，咱不能幹。
    “既然如此，那隻有拖一拖了。”
    奧托沒什麽情緒，充當好出謀劃策的角色。
    韋賽裏斯沒辦法，不情不願的點頭。
    這就是破窗效應。
    比起軟禁海蛇和戴蒙的後果，容忍他們在眼前亂晃，顯得微不足道。
    另一個埋藏在心底的念頭。
    在眼前的海蛇，比在外麵的海蛇威脅更低。
    而且，戴蒙也跟著回來了。
    韋賽裏斯揉揉了眉心，心裏不知幾分歡喜幾分愁。
    沒什麽好商量的，各自退去。
    伊蒙第一個下班，搶先推門而出。
    他是不在乎大伯的所思所想。
    壯大家族的兩個關鍵點。
    一、團結家族，收攏一切力量。
    海蛇和戴蒙抵達君臨，承認鐵王座的權威。
    這是一個好開頭。
    避免兩人割裂獨立，甚至反攻鐵王座。
    至於兩人回到君臨，向大伯提出一些要求。
    那是國王和臣子之間的明爭暗鬥，換誰來都是一樣的。
    有鬥爭，才能革新。
    龍族議會，指日可待。
    二、完善坦格利安家族的共同利益目標。
    內求團結，外求擴張。
    一連吞並三座自由貿易城邦，無論坦格利安亦或者瓦列利安，都撐的大肚翩翩。
    現在求的是消化，是戰後的發育期。
    伊蒙要做的，是鞏固好基本盤，別要弄出亂子。
    他這個密爾之王，也等著大伯冊封呢。
    ……
    峽海戰爭結束。
    峽海兩岸，迎來久違的風平浪靜。
    九月份的君臨，天空碧色如洗，偶爾吹刮清涼海風。
    紅堡的後花園。
    熱帶樹木生長，隔著圍欄能看到黑水灣的粼粼海浪。
    伊蒙如約到來，看到並肩而立的雷妮絲姑姑和科利斯。
    “姑姑。”
    伊蒙笑著打招呼。
    “我們有事找你談。”
    雷妮絲回以笑容。
    “什麽事？”
    伊蒙靈光一閃，問道：“是關於大伯對密爾的看法？”
    “這個過後再說。”
    雷妮絲搖頭，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她心情不錯，替侄子整理了一下衣襟，越看越滿意。
    伊蒙嗅到不對勁的味道，看向沉默不語的科利斯。
    “叫你來，是談談你我兩家的婚事。”
    科利斯開門見山道。
    伊蒙恍然。
    這是看大伯態度曖昧，想打感情牌了。
    沒什麽能比聯姻更好更快，提升兩個家族的關係。
    “蘭娜爾沒來嗎？”
    伊蒙坦然一笑，四下沒看到蘭娜爾的身影。
    “稍後你們再見麵。”
    雷妮絲一陣好笑。
    “說實話，我不希望嫁女兒給你。”
    科利斯突然開口。
    伊蒙等待下文。
    “你會有數位妻子，而我隻有一個寶貴的女兒。”
    科利斯心平氣和，說道：“不過她認準了你，我們做父母的隻能尊重。”
    伊蒙點點頭。
    婚姻是大事，醜話說在前頭是比較好。
    “本來該請你的父母見一麵，但以你的家事，想來不用多此一舉。”
    科利斯話中帶著淡淡嫌棄。
    伊蒙沒反應，繼續點頭。
    老媽雷婭夫人半退休生活，隻在乎親自挑選的兒媳人選詹絲芙。
    戴蒙一筆帶過。
    有什麽事，親王殿下自己能談。
    早都習慣了。
    “你和蘭娜爾的訂婚典禮，打算在潮頭島還是穀地？”
    科利斯接入主題。
    伊蒙早有打算，張口想說。
    蘭娜爾會是他的第一位妻子，自然要在穀地舉辦。
    將來領地和家業，也要留給蘭娜爾的子嗣。
    雷妮拉帶資進組，本身就是七國最大的軟飯。
    她的子嗣繼承鐵王座就夠了。
    “按我的想法，蘭娜爾要繼承潮頭島，最好是潮頭島舉辦典禮。”
    科利斯語出驚人。
    伊蒙頓時一愣，想說的話堵在嗓子眼。
    海蛇這麽大方？
    “不用意外，蘭娜爾是我的女兒，我愛她勝過她的弟弟蘭尼諾。”
    科利斯幽幽歎了口氣。
    蘭娜爾聰明、勇敢，富有冒險精神。
    並且，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和寬廣胸懷。
    要不是蘭娜爾是女兒身，將是最合格的繼承人。
    好好的小棉襖，要進別人家的衣櫃了。
    一想到這，科利斯臉色微沉，看伊蒙越發不順眼。
    伊蒙也不慣著他，問道：“蘭娜爾繼承潮頭島，我能看理解為她的子嗣，要姓瓦列利安嗎？”
    “潮頭島是瓦列利安家族不可分割的族地。”
    不用丈夫開口，雷妮絲搶先一步回應。
    伊蒙眉頭一皺，不說話了。
    他就知道，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伊蒙，你隻需要改一個孩子的姓氏，我們都會將他/她視若己出。”
    雷妮絲勸說道。
    她也很糾結。
    一邊期望女兒繼承潮頭島，一邊不想因此影響雙方的感情。
    但她有私心，有苦衷。
    蘭尼諾喜歡男人，很難傳宗接代。
    未婚妻卡珊德拉·拜拉席恩年齡尚幼，十年內不能成婚圓房。
    兩點加一塊，無限等於絕嗣。
    與之相反，伊蒙和蘭娜爾感情甚篤，已經到了適婚適產的年齡。
    生一個孩子改姓瓦列利安。
    一來能繼承潮頭島，二來提防蘭尼諾拉一坨大的。
    “你考慮考慮，潮頭島的財富數之不盡。”
    科利斯驕傲的仰起頭，用下巴對著伊蒙。
    仿佛對方占了天大的便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