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火焰之槌！”
    伊蒙目光一凝，有了判斷。
    涉及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最大可能是藏在塞外的森林之子一係。
    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所謂的三眼烏鴉。
    有的話，不知道扛不扛得住龍焰。
    火焰之槌蘊含強大的火魔法，充盈狀態能夠撬動大地板塊。
    這一特點，與森林之子的海水之錘很像，除了魔法元素不同。
    說不準是某個森林之子，聞著味過來搗亂。
    “吼——”
    沃米索爾一聲長嘯，盤旋到孤山上空，垂首俯瞰巍峨的山體。
    伊蒙閉上眼睛，感知囈語的大致方位。
    驀地，耳畔囈語消失。
    連帶感知中的位置，也變得模棱兩可。
    “想跑？”
    伊蒙睜開眼，揚起冷笑。
    把河穀地當成你家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也就在這時，一股福至心靈之感浮現心頭。
    伊蒙腦海裏蹦出一個絕妙的想法，但首先要找對時機。
    拍了一下龍背，沃米索爾微微扭頭，降落到孤山的龍巢入口。
    一雙寬大的棕色雙翼收攏，徑直滑翔入龍巢內部。
    伊蒙“砰”的跳下龍背，顧不上遍地龍糞，朝著青銅神木走去。
    悄然間，青銅神木長至六尺二寸，三根青銅樹枝宛若撐起傘麵的骨架，襯托起三種各不相同的青銅造物。
    鈴鈴鈴——
    第一根青銅樹枝上，重新結出三枚青銅鈴鐺，輕輕搖晃發出脆響。
    哢哢哢——
    第二根青銅樹杈上，青銅鳥的嘴巴一開一合，含著一團拳頭大小的黑色泥土。
    嗡嗡嗡——
    第三根青銅樹杈上，從未顯現能力的青銅圓盤輕輕震顫，圓盤紋路匯聚的中心點，散發出一團淡淡紅暈。
    “這是成熟了？”
    伊蒙大吃一驚。
    不過一天沒見，青銅神樹竟然大變樣。
    這玩意是吃青銅信仰成長，信仰越多長的越快。
    河穀鎮陸續遷民數萬，人口總和超過二十萬。
    信仰比較混雜，七神、青銅、巨龍、密爾的小眾信仰……
    “是厚積薄發的時間到了？”
    伊蒙眼神疑惑，伸手緩緩觸碰情青銅神木的樹幹。
    總不能是因為龍鬥，刺激了河穀鎮居民的信仰。
    雖然河穀鎮都流傳著，“青銅與火降生”的稱號。
    嗡——
    指尖與冰涼樹幹觸碰的刹那，腦海中多出一些本不存在的記憶碎片。
    黑布隆冬的龍巢裏，一條銀灰色巨龍蜷縮在巢穴深處，合上眼皮呼呼大睡。
    一個瘦小的身影偷摸到龍巢入口，賊溜溜的四處打量。
    見沒人後，亦步亦趨的摸進龍巢。
    畫麵一轉。
    瘦小身影站在青銅神木前，似是見到天敵一樣，憤怒的直跳腳。
    偏又對青銅神木毫無辦法。
    它的動作發出細小噪音，吵醒了沉睡中的銀灰色巨龍。
    巨龍猛然睜開豎瞳，冰冷的殺機彌漫開來。
    瘦小身影嚇了一大跳，手腳並用的跑了出去。
    至此，畫麵結束。
    “嗯？”
    伊蒙剛一回神，感覺到一絲疼痛。
    定睛一看，指尖被刺破了一個小血點，青銅神木飛速的吸取。
    旋即，伊蒙與青銅神木之間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聯係。
    這種感覺，就像初次駕馭沃米索爾。
    聯係很微弱，但事實存在。
    並將雙方變成一個整體。
    認主！
    伊蒙第一個想法，就是有靈性的寶物自動認主。
    在這個時代，青銅神木本不該存活。
    伊蒙的存在，才讓它重新發芽。
    或許是和巨龍接觸久了，連一顆青銅樹都有共存的概念。
    三枚青銅鈴鐺相繼脫落，聲音清脆的掉在地上。
    青銅鳥張大嘴巴，彷佛邀請取走口中的黑色泥土。
    伊蒙照辦，撿起青銅鈴鐺和挖走黑色泥土。
    最後，看向青銅神木頂端，高出他一頭的青銅圓盤。
    伊蒙不用觸摸，便感知到青銅圓盤內部積蓄了一股極為深厚的火魔力。
    就像一顆真正的太陽，溫暖的表象下藏著爆烈高溫。
    伊蒙沉吟片刻，取出火焰之槌。
    當啷！
    重複一天前的行為，火焰之槌輕輕敲擊青銅圓盤。
    霎時間。
    青銅圓盤中心的淡淡紅暈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腦湧入饑渴難耐的火焰之槌。
    兩者王八看綠豆，瞬間對上眼。
    八千！
    伊蒙震驚的張開嘴，錘子差點脫手而出。
    八千點火魔力。
    青銅圓盤一次積攢，足足八千點躁動的火魔力。
    換算成魔力精粹，都快夠上一張金色傳說的邊了。
    嗡——
    火焰之槌錘身輕輕一顫，像是吃飽打了個飽嗝。
    “能用了？”
    伊蒙精神一振。
    火焰之槌的使用條件是一萬點火魔力。
    八千點火魔力加上他先前每日積累的零散火魔力，勉強可以收斂的使用一次。
    威力或有降低，但仍舊不可小覷。
    “要的就是你！”
    伊蒙眼冒精光，簡直是愛不釋手。
    從青銅神木的零碎片段他看到了孤山上的小毛賊。
    一隻綠皮鬆鼠人。
    矮小靈巧的身形，栗色的卷發，淡綠色的皮膚，以及藤條和獸皮編製的衣裙。
    與印象中的森林之子完全相同。
    “你跑不了，我要錘你。”
    伊蒙握緊不一般的錘子，返回龍巢入口，重新爬上龍背。
    “吼——”
    沃米索爾脖頸上的焦黑上口停止滲血，載著心情激蕩的駕馭者，站在龍巢邊緣一躍而下。
    一人一龍繞著孤山盤旋，搜尋可疑的角落。
    伊蒙指著一片灌木，下達指令：“龍焰！”
    森林之子善於隱匿，通常會躲在森林、灌木等處。
    “嘶嘎——”
    沃米索爾一口龍焰噴出，將大片灌木付之一炬。
    沒東西跑出。
    伊蒙並不氣餒，飛到孤山的西麵，朝向艾林穀的一麵。
    不同於孤山東麵有銅礦脈和河穀城，東山西麵人跡罕見，遍布大量鬆柏和低矮灌木。
    “龍焰！”
    毫不猶豫，挨個能藏的地方燒一邊。
    沃米索爾體力逐漸恢複，繞著孤山噴吐龍焰，大有放火燒山的架勢。
    事實上，確實如此。
    不把樹木都點燃，伊蒙怕小毛賊趁亂跑了。
    而這些樹木也不可惜。
    他要對孤山使用火焰之槌，搏一搏撬動大陸板塊，開辟出一座火山的可能。
    山上的樹木早晚有此一劫。
    另一邊。
    韋賽裏斯等人見伊蒙突然瘋言瘋語，然後騎上巨龍飛往孤山，本就各種猜想不斷。
    當看見沃米索爾四處縱火，更是心裏一慌。
    “表弟不會受刺激了吧？”
    蘭尼諾揉著肚子，臉上充滿擔心。
    即使小表弟不讓他攙扶，還痛擊他的腹部，他依舊以德報怨。
    “不會，這才哪到哪兒。”
    雷妮絲當即反駁。
    要是殺了戴蒙，伊蒙或許還會小小憂鬱一段時間。
    現在最多是生氣沒殺掉，拿山上樹木撒氣。
    “我得去找他。”
    蘭娜爾等不了了，騎上瓦格哈爾動身。
    伊蒙不會無故放火燒山。
    肯定是出了什麽變故。
    “嘶吼——”
    瓦格哈爾奔跑幾步，振翅騰空而起。
    一人一龍飛到孤山時，恰好趕上另一對一人一龍大功告成。
    “伊蒙，你有沒有事？”
    蘭娜爾很擔憂，恨不得也來一手跳龍警告。
    “我沒事，蘭娜爾。”
    伊蒙正要錘山，怕她不相信，一本正經地道：“你騎著瓦格哈爾飛回長湖，也告訴其他人不要馭龍靠近，待會會有地震之類的自然災害。”
    末了，強調道：“很嚴重，一定不要靠近。”
    “好，我聽你的。”
    蘭娜爾具備成熟女性的理性，立馬騎著瓦格哈爾撤退。
    待她離去。
    伊蒙深吸一口氣，俯瞰大火蔓延的孤山，手中的火焰之槌一擲而出。
    果斷！
    火焰之槌於半空旋轉，從千米高空直直砸向孤山。
    轟——
    一道紅光稍縱即逝，錘子砸中孤山，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彷佛滅世天災降臨，落下數不盡的驚世雷霆。
    吱哢哢……
    從孤山山腳下開始，大地寸寸碎裂，並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地震山搖。
    地麵出現裂縫，吞沒山石和燃燒的灌木。
    前後不出幾息。
    大地上下起伏，裂縫越來越大，隱隱冒出紅光。
    “來了！”
    伊蒙見此一幕，趕緊下令：“快走，沃米索爾。”
    轟隆隆——
    話音剛落，地縫湧現出一股股炙熱的赤紅岩漿，突兀的迸濺出十幾米高。
    沃米索爾得到指令，昂首向天爬升，沒入烏雲後方。
    陸地板塊撬動。
    孤山的改造，成敗在此一舉。
    伊蒙回頭一瞥，不再糾結躲起來的小毛賊。
    短短功夫，肯定跑不出孤山範圍。
    孤山突發變故，看它往哪兒躲。
    可別直接被岩漿吞沒了。
    孤山的變化越來越激烈。
    岩漿不斷從地縫湧出，零散分布像是一條條血管，噴湧出鮮紅的血液。
    轟！！
    突然，孤山裂開了。
    物理意義上的裂開，從山體中間碎裂，形成一座幽深的峽穀。
    落石遍地，草木沉淪。
    峽穀南北走向，一側是北方的明月山脈群山，一側相連通往艾林穀的河穀大道。
    地殼變動下，地麵瘋狂起伏。
    彷佛有一頭遠古巨獸，欲要破土而出。
    在這等影響下，碎裂地麵鑽出更深層的山體，將孤山的海拔越提越高，逐漸超過三千英尺。
    伊蒙看在眼裏，暗暗慶幸。
    火焰之槌不是亂丟的，而是砸向孤山西麵。
    孤山一分為二的峽穀，也是從西麵分裂出一部分山體所成。
    孤山東麵山體拔高，影響礦洞坍塌，碎石滾落。
    但好在沒有更嚴重的災害，連岩漿都被山體擋住。
    除了河穀鎮倒了一些不結實的木製建築，其餘地方和河穀城都安然無恙。
    變化很快結束。
    孤山一分為二，中間開辟出峽穀。
    地縫逐漸合攏，形成高低不一的山坡，蔓延的岩漿冷卻後化作一層火山灰覆蓋大地。
    少數樹木得以幸存，保留在犄角旮旯處。
    伊蒙看了龍巢的位置。
    龍巢入口完好無損。
    除了海拔增高，半山腰便山頂，沒什麽改變。
    但伊蒙清楚，真正的改變在暗處。
    孤山地下多了一條火山地脈。
    孤山東西兩座山峰下麵，都藏有滾燙灼熱的岩漿層。
    不過孤山沒有龍山一樣的火山口。
    更像一座睡火山。
    這樣也好，不宜噴發，避免對山下的河穀鎮造成損失。
    伊蒙騎著沃米索爾巡視一圈，找回了嵌在山體裏的火焰之槌。
    兩座山峰都是黑漆漆的、光禿禿的，表麵毫無生機。
    但在峽穀中，卻有火山灰和低矮灌木相結合，展現大自然的巧妙。
    “那是？”
    伊蒙飛到峽穀北邊，不由眼前一亮。
    最北邊是明月山脈，一座山峰坍塌碎裂，原本半山腰的位置形成一條水流湍急的瀑布。
    瀑布的水流衝出一塊湖泊，並由湖泊向著地勢較低的南麵流淌。
    逐漸有了溪流的雛形。
    “嘶嘎——”
    沃米索爾感知到孤山的變化，更適合居住，爆發出一聲巨吼。
    伊蒙差點被他震聾耳朵。
    “你這家夥。”
    笑罵一句，命令它將自己送回龍巢。
    青銅神木傳來微弱的聯係。
    那個小毛賊無路可去，躲進龍巢裏了。
    伊蒙要去捉賊。
    沃米索爾將駕馭者送回巢穴，振翅翱翔上高空，張開龍吻噴出一口龍焰。
    銅水似的龍焰滾滾傾吐，散發出謠言的金色火光。
    “嘶嘎！”
    “嘶嘎……”
    一時間，銀翼和灰影像是收到信號，從長湖飛快的飛了過來。
    “嘶吼——”
    “嘶嘎……”
    就連瓦格哈爾和梅利亞斯、海煙等巨龍，也受到孤山變化的影響，紛紛脫離駕馭者飛向高空。
    六條巨龍繞著孤山的兩座山峰盤旋，形成一內一外兩道軌跡。
    沃米索爾和瓦格哈爾在內環，互不相讓的暗中較勁。
    海煙和灰影自覺退避，在外環嘶鳴連連。
    銀翼和梅利亞斯躍躍欲試，但彼此溫和、慵懶的性格，讓它們試了幾次後，便被兩條超過百米的老龍無情驅除。
    “嘶嘎——”
    沃米索爾撲向瓦格哈爾，有力爪子擒住對方的爪子，上本身向後仰倒，棕色雙翼用力拍打，主動發起進攻。
    “嘶吼——”
    瓦格哈爾脾氣又臭又壞，立馬張開龍吻發動反擊。
    兩條巨龍彼此牢牢套緊，不停的撕咬和噴吐龍焰。
    其餘巨龍圍繞在外，像是在看熱鬧的觀眾。
    夜幕在被龍群嘶吼打破寧靜。
    長湖湖畔。
    見此一幕，蘭娜爾心中焦急，暗暗攥緊粉拳。
    “別擔心。”
    雷妮絲握住女兒的手，淡定道：“這是巨龍在競爭地位，一般不會出現傷亡。”
    “是這樣嗎？”
    蘭娜爾心亂如麻。
    “聽你母親的，她沒說錯。”
    韋賽裏斯喘著粗氣，疲憊道：“坦格利安的龍太少，棲息地隻有一座龍山，所以從來沒出現過這等盛況。”
    祖父口口相傳的家族曆史中，古瓦雷利亞時期的龍王家族們，常常會經曆這種事。
    巨龍的天賦、性格皆有不同。
    有的巨龍生來強大，會占領更多的領地，在族群中擁有更大的影響力。
    這種天性自然而然會招致其它巨龍的戰鬥。
    不失為一種良性競爭。
    隻是沒想到，他這一代能見到巨龍的競爭。
    還是年齡最老體型最大的瓦格哈爾，和體型第二大，性格最暴躁的沃米索爾。
    但韋賽裏斯更震驚的是，孤山為何會突然地震，冒出那麽多火光和濃煙。
    距離太遠，他們還不知道孤山改造成火山。
    但隱隱意識到孤山的不同尋常。
    咕嚕嚕……
    倏然，長湖湖麵泛起一陣水花，本已減弱的氣泡再次沸騰。
    癱坐在地的戴蒙耳廓微動，似是心有所感，僵硬的回過頭。
    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