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蒙將昏迷的伊蒙德帶回石鼓樓，立馬引來城堡上上下下的騷亂。
    “伊蒙德！”
    阿莉森提著裙擺，匆匆跑下樓梯。
    伊蒙德平躺在椅子上，被動吃著學士小勺小勺順的米湯。
    “他怎麽會這樣？”
    阿莉森滿臉擔憂，委屈的揪住伊蒙衣袖。
    伊蒙拍了拍她的手，忙安撫：“別擔心，他隻是餓的太厲害了。”
    就看現在，昏迷中的伊蒙德正本能的吞咽米湯。
    跟來的老年豢龍人笨拙補充：“親王殿下趕來的很及時。”
    “那就好。”
    阿莉森捂著胸口，大大鬆了口氣。
    “發生了什麽，這是怎麽回事？”
    韋賽裏斯隨後趕到，亦是一臉驚愕。
    伊蒙以一樣的理解解釋了一遍，剩下不方便說的交給隨行的老年豢龍人。
    老年豢龍人走到國王麵前，用高等瓦雷利亞小聲道明真相。
    “紅龍與黑龍？”
    韋賽裏斯聽完後，臉色一陣變幻。
    次子這回真是撿回一條命。
    伊蒙晚去一步，不見得能全須全尾的回來。
    這時候，其他人陸續趕了過來。
    海倫娜也在，扶著樓梯扶手站在邊緣，怔怔的望著昏迷不醒的弟弟。
    伊蒙德安全的回來了。
    雖然沒有騎上龍背，但經曆切實的發生改變。
    “好了，學士留下照顧伊蒙德，其餘人各自回房休息。”
    韋賽裏斯心煩的很，將圍上來的孩子們通通趕走。
    上伊耿下到傑赫裏斯、貝妮拉、雷妮亞三小隻，見父親、外公發怒一股腦撤退。
    “唉！~”
    大廳安靜下來後，韋賽裏斯無奈歎氣。
    三女國叛亂還沒解決，次子又給他找麻煩。
    收拾收拾心情，準備開始抗壓。
    ……
    時間一晃，過去三天。
    在學士精心照顧下，伊蒙德恢複如初，下地能跑能跳。
    唯獨受了刺激，性格比以往更孤僻，總是一個人待著不愛和人交流。
    韋賽裏斯不忍心見他消沉下去，求到了伊蒙頭上。
    “阿莉森說，你會帶海倫娜去穀地散心，順便把伊蒙德也帶上吧。”
    韋賽裏斯無奈扶額，坐在椅子上開口。
    伊蒙嘖了一聲，老實道：“我打算先回一趟密爾，穀地要拖後。”
    “隨便你去哪兒，把他們都帶上。”
    韋賽裏斯按揉著眉心，毫無責任心道：“總之別讓他們在我眼前亂晃就行。”
    伊蒙翻了個白眼。
    很好，親爹無疑。
    嫌棄的明明白白。
    “行~~吧。”
    伊蒙萬般不情願的答應。
    他真得回密爾。
    三女國殘黨背後有鐵種和多恩人等多方支持，掀起的風浪不會小。
    自己的地盤，終究要自己顧及。
    海蛇是他老丈人，他也信不過。
    冷不丁的，伊蒙腦中靈光一閃，提條件道：“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帶，把伊耿也交給我吧。”
    “隨你。”
    韋賽裏斯毫不在意侄子把子女比喻成綿羊，巴不得把子女都托管給他。
    “那就說定了。”
    伊蒙騰的一下起身。
    “快滾快滾。”
    韋賽裏斯沒好氣的罵，哪有心情接梗。
    伊蒙撇撇嘴，瀟灑出門。
    他是看出大伯刻薄寡恩的隱藏性格了。
    以前叫他好大侄兒，現在讓他快滾快滾。
    親生兒子長大了，就是豪橫。
    出了這扇門，伊蒙派人叫來海倫娜和伊蒙德。
    又在侍從的指引下，找到犄角旮旯裏偷著喝迷糊的伊耿。
    將伊耿捆在陽炎的龍鞍上，伊蒙德丟給騎著夢火的海倫娜。
    變形……臨時小組出發。
    ……
    在峽海上飛了兩天一夜，平安抵達治下最富的密爾。
    “嘶嘎——”
    沃米索爾飛躍城頭，一雙寬大的棕色雙翼籠罩小半個城市，極具穿透力的咆哮宣布它的歸來。
    “嘶嘎！”
    夢火身姿輕盈，淺藍色的勻稱龍軀衝上蔚藍天空，發出歡愉的嘶吼。
    它很久沒有飛的這麽過癮，飛到這麽遠的地方。
    陽炎跟在兩條成年巨龍身後，體型雖然不起眼，但金燦燦的鱗片與淡粉色翼膜異常華麗，邊飛邊鳴叫。
    像隻一拳能把人打死的嚶嚶怪。
    伊蒙莞爾一笑。
    不愧是銀翼的後代，連尖細且頻繁的鳴叫都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龍！！”
    “是沃米索爾，親王殿下回來了。”
    “……”
    三條巨龍出現城邦上空，瞬間點燃了密爾百姓的熱情。
    誰打敗了奴隸主，誰解放了奴隸。
    誰分給他們土地和工作，誰讓他們勤勤懇懇就能有一口飽飯吃，一件體麵的衣服穿。
    密爾的人民都記在心裏。
    轟——
    沃米索爾一頭紮下高空，龐大體型俯衝轉滑翔，從城邦西大門飛出東大門，沿著瓦雷利亞大道繼續東進。
    “嗨！不休息一下嗎？”
    伊耿正幻想密爾妞的美味，立馬被現實無情打破。
    伊蒙懶得廢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
    見親王殿下隻是騎龍路過，密爾百姓並不失望，反而加緊手頭的工作，讓老婆孩子提前準備一頓好飯。
    誰都知道，這是親王殿下的習慣。
    每次回歸先入密爾領的長湖鎮巡視一圈，傍晚返回密爾休整，偶爾舉辦一場篝火晚宴。
    全城共慶的篝火晚宴，會有免費的食物和玩具發放。
    大家都習慣吃的飽飽的，在晚宴上好好撒歡。
    至於篝火晚宴會不會太奢侈費錢，養成百姓的奢靡之風？
    伊蒙表示，食物和玩具能值幾個錢，況且都是從商人手裏低價購買。
    奢靡之風更是無從提起。
    今日今日的密爾，人口由六成的密爾人、一成半的穀地人、一成的維斯特洛人、半成的瓦雷利亞人和一成的各色人種組成。
    是一個各種膚色、傳統、宗教糅合的大集體。
    很多傳統互有衝突，無力促成城邦的進一步融合。
    篝火晚宴是新興起的節日，用來搭配任何人種都可。
    特地傳播下，百姓漸漸舍棄過往的陳舊觀念，接納密爾新的節日。
    巨龍信仰尤甚之。
    廣袤的密爾內，沃米索爾快速翱翔，遠遠看到一座建在巨大湖泊邊的大型城鎮。
    灰白色的石頭城牆，城頭上整齊有序的瞭望塔、箭塔，城內各色建築林立，有種雜亂中的井然有序感。
    “嘶嘎——”
    沃米索爾咆哮一聲，展翼飛過城牆。
    內城最高的一座高塔尖懸掛一口青銅大鍾，隨著巨龍席卷的狂風“鐺鐺”搖晃敲響。
    “是親王殿下回來了。”
    軍事堡壘一樣的建築裏，符文鐵衛羅柏·河文仰頭眺望，鐵血麵孔浮現一抹笑容。
    踏踏踏……
    一隊隊次子團的騎士跑出，扛起龍符鷹三分旗，繞著軍事堡壘縱馬狂奔。
    長湖鎮的定位，就是保護錢袋子“密爾”的銅牆鐵壁。
    “到地方了。”
    伊蒙伸了個懶腰，臉上也露出笑意。
    看著自己一手打造的強大領地，真叫人心情愉悅。
    沃米索爾老龍識途，熟練的降落在地。
    夢火與陽炎相繼落地。
    “哇塞，密爾還有這麽大一座城市！？”
    伊耿一跳下龍背，誇張的大呼小叫。
    長湖鎮作為邊境壁壘和未來的爭議之地中轉城邦，建築之初就做到了最大規模。
    單論體量而言。
    即使不如君臨和河穀鎮，絕對不輸海鷗鎮和潮頭島上的船殼鎮、香料鎮。
    屬於貨真價實的大型城鎮。
    “伊蒙，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伊耿扯出壞笑，用肩膀裝了一下堂哥。
    這麽大的鎮子，妓院裏的小姐姐一定很夠味。
    “你要是不想被打斷狗腿，關在籠子裏住兩個月，那就繼續。”
    伊蒙雙眼微眯，揮手撣了撣肩頭。
    “呃……”
    伊耿瞬間老實，褲襠都被冷汗悶濕了。
    一點開不起玩笑，老姐怎麽會喜歡這個不講情麵的木頭人
    伊蒙斜睨了他一眼。
    你不配。
    不多時，羅柏騎著戰馬帶人趕來。
    “親王殿下！”
    “爭議之地最近太平嗎？”
    伊蒙把人扶起，笑著詢問。
    “很好。”
    羅柏克製著激動，又補充：“有一些鐵種流竄上岸，密爾到長湖鎮之間的開拓領正增派人手圍剿，小麻煩不值一提。”
    隨著時間推移，密爾領內分封的小貴族多了一些。
    從原本的二十位男爵，增加到十位子爵，三十位男爵。
    將領地內較遠的土地盡數轉化。
    “長湖鎮有你，我很放心。”
    伊蒙輕笑道。
    “職責所在。”
    羅柏不敢居高自傲。
    伊蒙啞然失笑，派人送來些食物和酒水招待伊耿三兄妹，帶著羅柏巡視長湖鎮。
    他手下的人才不少，但能夠獨當一麵的統帥型人才，羅柏算一個。
    長湖鎮交給他，軍事化管理的井井有條。
    基本不要伊蒙操心，就能發揮應有的效果。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趕在太陽落山前。
    伊蒙騎上沃米索爾，帶隊返回密爾。
    “終於能走了。”
    伊耿暗暗興奮。
    一連好幾天沒喝酒、沒調戲姑娘，他都快失去快樂了。
    ……
    黃昏時分。
    三條巨龍飛回密爾，降落在內城東麵一座高聳雄偉的古典城堡的前庭裏。
    “好大！”
    這回發出感慨的是一直沉默寡言的伊蒙德。
    小夥子把頭後仰到極點，勉強看清城堡的麵貌。
    完全用白色綠紋大理石建築，一座主堡兩座輔塔，彷佛一座白玉雕琢的瑰麗大山。
    夕陽的紅暈映襯下，城堡的白色漸黯，凸顯綠色條紋的清晰。
    白與綠結合，美倫美央。
    “這是我在密爾的行宮，我叫它‘翠都’。”
    伊蒙爬下龍背，朝著翠都大門而去。
    翠都竣工沒多久，卻已是密爾最具標致性的建築之一。
    “真奢侈！”
    伊耿狠狠嫉妒了。
    一想到堂哥平時吃的這麽好，他卻隻能蝸居在紅堡臭烘臭烘的臥房，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砰！
    幾人剛一穿過兩旁花草茂盛，大理石板鋪就的幹淨小徑，翠都的大門自己打開。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兒站在門口，一眼看到帶頭的伊蒙，驚喜大喊：“父親！！”
    “嗯？？？”
    伊耿三兄妹齊刷刷盯向堂哥。
    你個濃眉大眼的家夥，背地裏幹了什麽好事。
    伊蒙毫不在意旁人目光，從容介紹：“我的第一個兒子蓋蒙·史文，母親是密爾總管‘黑天鵝’喬漢娜·史文。”
    ！！
    伊耿三兄妹一聽姓氏，整齊劃一的看向小男孩兒。
    長相很可愛，皮膚白的透亮，但卻是不同於坦格利安家族外貌特征的黑發黑眼。
    看上去矮墩墩的，年齡不會超過五、六歲。
    “第一個兒子？”
    海倫娜注意到這句關鍵信息。
    “是的。”
    伊蒙稍稍解釋一下：“我和她母親沒成婚，所以蓋蒙隨母姓。”
    “父親，我早早就看到你了。”
    蓋蒙一溜煙跑了過來，先是表完忠心，隨後大眼睛滴溜溜的打量三個銀發紫眸的小叔叔、小姑姑。
    伊蒙低頭看了他一眼，露出笑容：“收起你的小心思，小心讓你母親教訓你。”
    “父親，你剛回來就告狀可不好。”
    蓋蒙繃緊小臉。
    “看，伊蒙對他的態度不一樣。”
    見父子倆的相處氛圍，伊耿勾搭上不走心的伊蒙德。
    伊蒙德皺起眉頭，好像是看出點不同尋常。
    眾所周知，“屠龍者”伊蒙繼承父親戴蒙的根性，從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七國一半的人崇拜他，一半的人小聲咒罵他。
    ……嗯
    崇拜的多是未婚少女，她們就喜歡英俊風流的坦格利安王子。
    純屬話本故事看多了。
    麵對父親韋賽裏斯和母親阿莉森等人時，伊蒙性格是很好的，一向能保持一個溫文爾雅。
    但麵對他們和傑赫裏斯時，常常是不苟言笑。
    現在麵對一個密爾的外姓兒子，竟然比麵對傑赫裏斯還親密幾分，臉上都不自覺流露笑意。
    “他們長得很像。”
    海倫娜輕聲說道。
    聞言，伊耿和伊蒙德才豁然發現，眼前這個蓋蒙·史文的臉蛋和伊蒙有七分像。
    伊耿瞪大眼睛，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太像了！
    這黑發小鬼除了發色眸色，簡直和伊蒙小時候一模一樣。
    這勾起了他在幼崽時期的不美好回憶。
    “好了，閉上你們的嘴巴，我們都餓了。”
    伊蒙領著兒子，走進翠都大門。
    “叔叔、姑姑，歡迎你們來翠都做客。”
    蓋蒙從父親身邊站出來，一板一眼的行禮。
    這份沉穩和有禮，讓不著調的伊耿直別扭。
    “謝謝。”
    海倫娜柔聲道謝。
    蓋蒙搖搖頭，走在眾人前麵開路。
    沿途遇上值守的無垢者，還會留意一眼，觀察他們的精神頭、甲胄等細節。
    小小年紀，展現出成熟的一麵。
    伊蒙看在眼底，不時問一下他在看什麽。
    蓋蒙認真回答：“如果無垢者沒休息好，值守時就會懈怠，我想知道原因。”
    “那你了解到了什麽？”
    伊蒙問道。
    蓋蒙想了想，說道：“沒有。人總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無垢者作為世上最精銳的軍隊，也不可避免這一點。”
    “還行。”
    伊蒙微微一笑。
    小家夥說對了一大半，人都會被情緒影響。
    無垢者解放後，大部分成員恢複了人性，逐漸學會治愈自己。
    挺簡單的。
    找一家妓院，付給一個相熟的妓女錢，然後安安靜靜的躺一會。
    什麽都不幹，亦是對心理上的巨大補償。
    有些無垢者放縱過度或常年克製，就會偶爾出現無精打彩的狀況。
    不過蓋蒙還小，暫時理解不了這些。
    “他們都很好，都是心思純淨的人。”
    蓋蒙誠懇道。
    就像為人木訥，不善於表達的灰蟲子統領。
    伊蒙暗自點頭。
    這個兒子除了外貌特征，長相和性格都和他很像，而且過分的成熟懂事。
    這麽省心的孩子，伊蒙對他的態度確實比對孩子心性的傑赫裏斯親近一點。
    對於蓋蒙的存在，基本是半隱身狀態。
    隻有王室的一部分人知道。
    論出生時間，蓋蒙早於傑赫裏斯。
    雷妮拉先懷孕兩個月，腹中的傑赫裏斯本該是各方麵意義上的長子。
    但是喬安娜運氣和手段並存，一次就受孕懷胎。
    在七個月的時候，故意從樓梯摔下，搶在雷妮拉自然分娩前半個月產下了蓋蒙，占據頭生子的履曆。
    不過母親是頭胎，孩子的外貌特征繼承自史文家族的黑發黑眼。
    另外，蓋蒙的出身本該算是私生子。
    可喬漢娜顯然早有準備。
    分娩後不到七天，帶著尚在繈褓裏的孩子乘船返回風暴地的石盔城，麵見了她貪心且被伊蒙在比武大會打斷一條腿的叔叔史文伯爵。
    兩人見麵發生了什麽無人知曉。
    隻聽城堡的下人流傳兩個版本。
    房間裏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史文伯爵屈從於侄女。
    房間一片平靜，雙方達成了共識。
    總之第二天天亮，喬漢娜帶著孩子乘船返回密爾。
    而史文伯爵承認了蓋蒙的身份，為其冠以史文的姓氏。
    當伊蒙得知這一切，馭龍趕到密爾時。
    喬漢娜已經處理完首尾
    讓原本糾結給孩子冠以什麽姓氏的伊蒙，突然有點措手不及。
    坦格利安的姓氏肯定不行，戴蒙之前都不被允許。
    伊蒙不能寬於待己，嚴以律人。
    史文就史文，總比沒有姓氏或者私生子姓氏好。
    伊蒙也問了喬漢娜什麽這麽做。
    對方的回答令人觸動。
    她的出身不如其他人，背後沒有堅實的靠山。
    即使成婚也不會比現在的權力大，孩子的繼承權也爭不過其它兄弟姐妹。
    不如一開始就變得特殊，讓人難以忽視。
    事實確實如此。
    伊蒙對蓋蒙是比其它孩子多一分關注。
    除了沒有搖籃裏的龍蛋，待遇和傑赫裏斯、小貝、小雷基本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