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委屈的阿利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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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議會大廳,伊蒙站在走廊拐角思索了兩秒,轉頭改換方向。
    不多時。
    首相塔,某間閣樓。
    伊蒙連門都沒敲,很不禮貌的走了進去。
    “親王。”
    一名年輕學士有些慌亂。
    “出去。”
    伊蒙淡淡說道。
    年輕學士不敢怠慢,收拾好藥草匣子退下。
    而他給上藥的人,正無力的躺在床榻上。
    奧托渾身裹滿繃帶,一條腿打著板,用繩子吊在天花板上。
    “你來這,是打算趕盡殺絕?”
    奧托臉上的青紫未褪,神情藏不住的驚恐,雙手撐著床板試圖坐起。
    他也想臨危不懼,裝作深沉的模樣。
    可前些天的毒打太疼了,以至於現在還處於應激反應。
    伊蒙沒理他,走到床前自顧自打量房間的布局。
    首相塔顧名思義,是為曆任禦前首相準備的居所。
    通常首相大人住在塔頂的閣樓,下麵有一些為仆從、護衛準備的房間。
    奧托不再是首相,按理住在紅堡外。
    礙於這次傷勢嚴重,安置在首相塔就近治療。
    大致掃了一遍,房間比較逼仄,采光也一般,是所有塔樓的弊病。
    “韋賽裏斯知道你來了嘛?”
    奧托幾次都沒坐起來,反倒疼的呲牙咧嘴。
    伊蒙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目光落在地板上鋪設的柔軟紅毯上。
    昂貴的密爾紅毯。
    限製於材料難以獲取和製作耗時耗力,密爾手藝最精湛的女工一塊動手,一年也做不出十幾條。
    腳下這條密爾紅毯,好像還是他看阿利森的寢宮鋪設的羊毛地毯老舊,特地送的命名日禮物。
    紅毯長腿,自己跑這來了。
    伊蒙冷笑一聲,拿過床頭櫃的燭台丟在紅毯上,燈油潑灑遇火迅猛燃燒。
    “你什麽意思!?”
    奧托大吃一驚。
    伊蒙輕蔑道:“你什麽檔次,用我送的東西。”
    聞言,奧托臉色難看至極,近乎有些扭曲。
    偏偏火焰蔓延到床頭,整個房間都被火光照亮,燈油燃燒的焦糊味直衝鼻孔。
    伊蒙任由火舌撲向自己,淡定的坐在床邊,凝視著奧托驚恐的雙眼。
    紅毯材質極佳,易燃又耐燒。
    房間內溫度迅速攀升,四周牆角熏出一道道煙痕。
    奧托瞳孔縮成針,以為對方要和他同歸於盡,極盡所能的掙紮。
    但一條腿還吊在半空,哪有活動的空間。
    伊蒙抓住奧托一隻手,按在他繃帶纏繞的右腹肋骨,輕輕使勁一按。
    “啊!!”
    奧托臉色一白,忍不住發出慘叫。
    他的肋骨斷了,學士診斷足足斷了五根。
    伊蒙緩慢而持續的加力,淡然道:“把海倫娜外嫁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嗬嗬……”
    奧托疼的冷汗直流,一口否認:“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咕唧!
    繃帶下的傷口下陷,繃帶迅速暈上紅色。
    伊蒙很有先見之明的用奧托的手按,沒有髒了自己的手,微笑道:
    “你是不是覺得,你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其他人都是蠢貨。”
    要說能力,奧托確實不低。
    與大伯韋賽裏斯打配合,先後排擠了戴蒙和海蛇,親手扶持女兒阿利森成為王後。
    可他的弱點也足夠明顯。
    一個家族次子,沒有底牌沒有實力,空有一肚子的算計。
    一旦失去家族和女兒阿利森的庇護,他什麽都不是。
    什麽,都不是!
    “嘶!”
    按壓傷口的力道再次加重,奧托倒吸一口涼氣,身體開始微微抽搐。
    “你推薦了你的侄子蒙德·海塔爾做為海倫娜的夫婿人選,看來你很重視家族。”
    伊蒙饒有興致的說道。
    奧托迅速變臉,驚慌道:“不可能,你不敢如此。”
    “你看,又急。”
    伊蒙無奈搖頭,隨後笑道:“看在阿利森的份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搞你那套自以為是的權利遊戲,我就把舊鎮海塔爾從七國抹了。”
    “聽懂了嗎?”
    說著,按著奧托的手猛按傷口,感受到對方身體的僵直冷顫。
    奧托抖如篩糠,額頭冷汗簌簌滾落。
    他不敢說話,也說不出話。
    心頭蒙上一層深深恐懼,麵對眼前年輕人的微笑,恍惚間看到了一頭咆哮連連的猙獰巨龍。
    “很好!”
    伊蒙鬆開手,站起身說道:“看來你是懂了。”
    踏著紅毯燃起的熊熊大火,拿起房內桌上的酒壺澆下,火焰像是遇見天敵似的退卻。
    不出幾秒,詭異的盡數熄滅。
    伊蒙放回酒壺,推門而出。
    臨走前,不忘禮貌的關上門。
    此時此刻,奧托凝視著燒焦的紅毯雛形,止不住的遍體生寒。
    傷口的劇痛提醒他。
    也可能是失血過多。
    ……
    王後寢宮。
    伊蒙撣了撣衣服,散去焦糊味,抬手叩了叩門。
    很快,裏麵傳來阿利森的溫軟嗓音。
    “進!”
    吱嘎!
    推開門,伊蒙一眼看到了跪坐在羊毛地毯上的阿利森,以及相對而坐的海倫娜和伊蒙德。
    伊蒙德鼻梁上綁著一圈繃帶,看見伊蒙出現在門前,害怕的將姐姐海倫娜護至身前。
    不慫不行。
    學士說了,伊耿的腿被打斷了。
    他要不是走運,差點斷子絕孫。
    “伊蒙!”
    阿利森變了臉色,猛地站起了身。
    伊蒙往房間裏看了看,說道:“我剛回來,來看看你和她們。”
    他打賭,奧托狗改不了吃屎。
    對方既然能利用阿利森的身份,試圖擺弄她的子女,借此達到挑起黑綠內鬥的政治目的。
    那伊蒙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將坦格利安的內鬥,變成綠黨對外的攻伐。
    用魔法打敗魔法。
    “我們不需要你看。”
    阿利森板著臉,擋在門口不讓他進。
    “我就喝杯茶。”
    伊蒙無奈道。
    阿利森寸步不讓,立即道:“去找雷妮拉,讓她給你準備茶。”
    說著,伸出雙手推搡伊蒙的胸口。
    她很生氣。
    伊蒙當著她的麵,將她的父親打成重傷,又在同一天打斷了伊耿的腿,伊蒙德的鼻梁。
    她很清楚,這些不是伊蒙的錯。
    父親奧托私心潑重,連她也不勝其煩。
    伊耿和伊蒙德手足相殘,更是活該被打。
    所以,她氣的是父親和兒子都不爭氣,讓她身為王後連為他們辯解維護的機會都沒有。
    自卑令人無禮。
    看見身形偉岸的伊蒙,她自行慚愧,寧願孤立自己。
    “別這樣,阿利森。”
    伊蒙捏住對方推來的雙手,看到十指摳破的血痂,既無奈又心疼。
    阿利森已經夠慘了。
    偏偏身邊人不爭氣,把她弄的最慘。
    “出去,出去。”
    阿利森抽回手,悶著頭把人往外推。
    伊蒙被推出門外,忙道:“禦前會議要為伊耿和海倫娜挑選聯姻對象,你聽說了嗎?”
    阿利森動作一頓,隨後更惱火:“這不是我一個婦人能管的。”
    說罷,就要用力關門。
    她以為伊蒙是來和她談政治,亦如父親奧托那樣。
    可她自己清楚,她在紅堡什麽都不是。
    她不是韋賽裏斯的第一任妻子,從未得到過一個妻子應有的尊重。
    連帶著她的孩子,本該是王國長子的伊耿,都被韋賽裏斯無視。
    整個宮廷都知道黑綠之爭,私下議論她為綠後,說她的綠黨必敗。
    但是麵對雷妮拉,她怎能不聚攏一批自己人。
    即使未來有伊蒙的關照,有子女撐腰,可誰能預料雷妮拉會不會是第二個梅葛。
    萬一找個機會報複她,沒有支持者擁簇,隻能任人魚肉。
    原本這樣過下去,還能維持一份不多的體麵。
    伊蒙大鬧一場,徹底撕破了那層窗戶紙,整個宮廷都看出她的色厲內荏。
    “我能幫你出出主意,就當補償伊耿他們。”
    伊蒙一眼看出阿利森的自卑,用嬉笑維護她受挫的自尊心。
    “我、我們不用管。”
    阿利森隻想把頭埋到地裏裝鴕鳥。
    “你忍心看著海倫娜重複你的老路,嫁給一個不愛她的老男人?”
    伊蒙果斷口出狂言。
    阿利森聞言一愣,竟被這份大膽弄的不知所措。
    這是能說的嘛?
    伊蒙表情無奈的聳了聳肩。
    能不能說,反正也說了。
    他和大伯之間,已經進入政見相左的矛盾。
    大伯安於現狀,沉迷虛假的和平。
    沒辦法。
    誰叫對方完美繼承了曾祖父臨終前托付的王國,甚至開疆擴土,成為龍家曆史以來成就比肩征服者伊耿、人瑞王傑赫裏斯的國王。
    後世的坦格利安君王,很難有能超越之人。
    抱著這種想法,大伯失去前進的目標,開始原地踏步。
    不然不會默許奧托的提議,不計後果的壯大綠黨的實力。
    這種隱患已經不止是黑綠兩黨會加劇衝突,就連綠黨內部也出現明顯內鬥。
    長此以往,坦格利安必然肢解。
    這是基於當前家族實力更強,比原世界“血龍狂舞”內亂,危害性更高的代價。
    簡單來說。
    就是有點晚年昏庸的意思了。
    伊蒙有實力,得趕緊踩刹車。
    麵對大伯的困境。
    就得是路沒有就鋪路,橋沒有就搭橋,把內部矛盾引向外部。
    與其內耗自己,不如傷害他人。
    “你到底想怎樣,伊蒙?”
    阿利森心裏不舒服,麵上強硬起來。
    伊蒙見其放下成見,笑道:“我需要你給我打個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