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大幕徐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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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
早朝。
身穿冕服的嘉德皇帝端坐於龍椅之上,氣態沛然。
文武百官侍立兩旁,躬身行禮。
在正常奏對之後,嘉德皇帝沉聲道:“王尚書,秋闈舞弊一案查的如何了?”
此話一出,朝中許多大臣紛紛朝著身穿緋袍的刑部尚書王蒲生望去,朝堂之上看似平靜,卻已然激起了洶湧暗流。
諸公都知道,今日的早朝便是討論秋闈舞弊案。
發酵了數日的秋闈舞弊案終於要到了審判的時候,大幕徐開!
一些人朝站在最前的溫芳望去,一些人卻朝江寒看去。
這一場政治博弈,到底會是誰贏?
王蒲生大步走出,朗聲道:“臣奉旨徹查秋闈舞弊一事,經過多日調查,如今已然真相大白,乃是京兆尹阮子謙泄題,命其管家售賣秋闈考題以謀取私利,方主導了秋闈舞弊案!”
緊接著,都察院右都禦史李察之也是出列,道:“臣彈劾文淵閣大學士溫芳利益熏心,與阮子謙策劃並主導了秋闈舞弊案,損害國家之本,請陛下嚴懲!”
王蒲生和李察之的話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朝中諸公紛紛側目看向溫芳。
這場政鬥,開始了。
政鬥的雙方已經出現了,隻是卻不知道溫芳會如何反擊。
嘉德皇帝看向溫芳,沉聲道:“溫愛卿,可有此事?”
溫芳躬身道:“老臣冤枉,請陛下明察!”
李察之仿佛嗅到血的鯊魚,立於揚聲道:“陛下,秋闈舞弊之事如今傳得沸沸揚揚,無數學子抗議,如不嚴辦,難以平息學子之怨,臣請求陛下下令,讓都察院來審溫芳!”
嘉德皇帝緩緩點頭,道:“諸卿以為呢?”
便在這時,戶部尚書何光臣出列,道:“陛下,臣以為此案必有冤情,刑部屈打成招,未必可信,溫大人素無過錯,倘若就此定罪,百官亦是不服。”
王尚書冷哼一聲,道:“刑部依法審訊,何來屈打成招!如今此案傳得沸沸揚揚,倘若就此姑息,朝廷威嚴何在?陛下威嚴何在?”
隨著王尚書開口,一時間,給事中們也紛紛出列,要求給溫芳定罪。
如此一來,何光臣的聲音頓時被壓了下去。
王蒲生看了一眼兵部尚書盧劍鋒,該你出麵了。
倘若兵部尚書也出麵要求給溫芳定罪,那麽大勢便趨向他們,縱使江寒出麵幫溫芳說情,也難以抗衡這股巨大的力量。
盧劍鋒踏出兩步出列,瞬間吸引了諸公的眼神。
盧尚書向來與王尚書走得近,這一次隻怕也是要站在王尚書這一邊攻訐溫芳。
如今朝堂之上,除了禮部尚書張雲樓年邁回家,暫未有新尚書外,便隻有五位尚書,其中工部尚書袁慎勢力微弱,可有可無,是個牆頭草。
而吏部尚書陳之仲又是主導此案之人,倘若溫芳倒台,得利最大的人便是他。
所以倘若兵部尚書盧劍鋒出麵攻訐溫芳,這盤棋就算是徹底死了,溫芳再無翻盤的機會。
盧劍鋒出列,作揖道:“陛下,臣以為……刑部此次審理此案,過於臆斷和輕率,溫大人向來清正廉潔,名聲極好,阮子謙也是勤勤懇懇,為京兆尹後公正執法,怎麽會為一點銀兩而泄露秋闈考題?如若就此給兩人定罪,不僅顯得律法不明,亦會傷了臣子們的心。”
盧劍鋒此話一出,王蒲生愕然看向他,滿臉不可置信之色。
王蒲生怎麽也沒想到盧劍鋒不僅沒有站在他這邊,竟然還為溫芳開脫,他們不是一夥的嗎?
李察之也是臉色微變,這場政鬥他們彼此之間都有一股無形的默契,扳倒溫芳對他們都有好處,盧劍鋒也應該能明白這一點才對,為何會突然反水?
這種反水不僅讓王蒲生,李察之驚愕,更是讓他們憤怒。
朝中許多人也紛紛麵露愕然之色,有人看向麵色平靜的江寒,心想:莫非是他說服盧劍鋒的?可是他是怎麽做到的?
嘉德皇帝深深看了江寒一眼,並未說話。
這一場政鬥他沒有親自出麵,而是充當起了裁判。
雖然裁判權力很大,但也不能太過明顯的偏向某一方。
一時間,朝局有些死寂了,許多人看向了吏部尚書陳之仲,想看他有什麽反應。
王蒲生忍不住了,大聲道:“刑部審案向來依律而行,何謂過於臆斷和輕率!如今秋闈舞弊之案傳得到處都是,倘若就此放過溫芳,如何平天下學子的怨憤?盧大人其心可誅!”
盧劍鋒輕哼一聲,道:“原來王大人為了平怨憤便可以錯殺無辜,難怪審得這麽快。”
“你!”王蒲生怒道。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位昔日的盟友如今竟然會如此攻擊自己,到底收了江寒什麽好處!
當下的局勢頓時變得詭譎,尤其陳之仲到現在都還沒開口說一句話。
王蒲生看向陳之仲,陳兄,你倒是說句話啊!
隻要陳之仲下場,那麽勝利的天平依舊會傾向他們。
到時候江寒就不得不下場,江寒一旦下場,就等於被拖下水,皇帝必定也會趁勢削弱江寒的權勢,逼江寒妥協,退出對京營的掌控。
這就是皇帝的一箭三雕之計。
吏部尚書陳之仲終於緩緩出列:“陛下,臣有話要說。”
眼見陳之仲出聲,眾人紛紛側目,來了,總算來了。
溫芳心下也是徒然一沉,他當了這麽多年的首輔,自然不會看不出這是一個針對他的局,所謂秋闈舞弊不過是沒有證據之事,最關鍵是皇帝的態度。
陳之仲想取代自己,自然很樂意做皇帝的刀。
嘉德皇帝道:“愛卿且說。”
陳之仲看了江寒一眼,深吸一口氣,說道:“溫大人美名遠揚,為官多年,向來廉潔,泄露考題賺錢之事,實在太過荒謬……
此案事關重大,不如重審此案,請陛下啟動三司會審,再聯合離明司,一同審理。”
此話一出,王蒲生驚愕無比的轉頭,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盧劍鋒反水就算了,怎麽連陳之仲也反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