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腸案 第19章:敲山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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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8日,淩晨三點鍾。
這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對於我們現在正在偵辦的案件來說,也一樣。
來換崗的師兄一個叫做耿家方,一個叫做林澤,都是我們三組的。
他們的準備的相對來說就比較充分了,帶了毯子和熱水。
把夏政師兄換下去以後,我和江萊並沒打算離開。
江萊是因為睡著了賴床,不想起。
我是因為這個點回去,也休息不了多大會了,我們就直接睡在了車裏。
早上的時候雨聲更大了,砸在車頂更讓人不想起。
但不多會兒,我還是被林澤給推醒了:
“小遇,醒醒,別睡了小遇。”
我不情願的揉了揉眼睛,半晌才睜開。
看了時間是快九點了,我整個人都很難受,嘴巴裏全是味道,頭也是昏的。
一開窗,聞到有絲冰冷又帶著泥土清新的氣味,整個人就像是在夢裏一樣,輕飄飄的。
“隊裏傳來消息了哈,正在準備預案,今上午就能抓捕。”
我一聽消息來的這麽急,也瞬間來了精神。
那這麽說的話,這條線隻能是出現了兩種情況。
一是有了關鍵型信息,可以進行下一步行動了。
二是,這條線完全就廢了。
趙元振這條線可能價值不大,所以耗下去沒意義。
我腦袋臨時還轉不過來,就沒多想,向著師兄們問道:
“幾點啊?”
師兄說:
“不知道,沒給準確的消息。”
“隻是說讓這之前盯住了趙元振,一旦他外出就立馬實施抓捕,如果他不動就等支援。”
“我估摸著吧,也就午飯前的事兒。”
我彎腰摸出掉在座椅下的半瓶水,喝了一口漱漱口,吐在了車外,就伸手去拿外套:
“那這樣的話,師兄,我就先去趟趙小雨家吧。”
“我先去摸個底,到時候看看她能有什麽動作。”
耿家方聽後挪了挪身子,稍一側身就問:
“你還在懷疑趙小雨?”
我點了點頭,他又問:
“趙小雨······走證人程序不行嗎?”
“現在問會不會打草驚蛇,她要是給趙元振報信怎麽辦?”
我看了看我們這邊的部署,就解釋道:
“報不報的,趙元振也跑不了啊。如果她要去報信,那不是更好嗎?”
兩個師兄互相對視了一眼,想了一會兒似乎是想通了。
但他們沒急著讓我下車,而是拿起手機就打開了通訊錄:
“小遇你等一會去哈,我給組長匯報一下。”
我點點頭,伸手拍了拍還在熟睡的江萊。
這丫頭睡覺不太老實,晚上的時候我都感覺她把腿搭在了我的胳膊上。
這會兒毯子也歪在一邊,能看出這姑娘睡覺還踢被。
我把她叫醒以後,師兄那邊也掛了電話。
他們扔給我兩個麵包,一個記錄儀,外加一個警用甩棍,就囑咐了一句:
“行,你去吧,注意規定,要兩個人去啊,和江萊一起吧。”
“然後你記著,全程錄音錄像,不該講就別講太多。”
我點了點頭,把麵包分給江萊一個,就下了車。
我們在去趙小雨家的路上,江萊她一邊走一邊拿著一個小鏡子在那梳頭。
等到了趙小雨家門口的時候,她還沒梳完。
我給她使了個眼色,她上前去敲了敲門。
門是被我們敲開的,不是被人從裏麵打開的。
一進去是一個過道,是有房頂的,正對大門的是一個貼著彩畫瓷磚的背景牆。
內容是一條很大的馬路,上麵有個標題寫著的是《星光大道》,很傳統的村裏布局。
更讓我注意的是,就倚在這麵背景牆上的,是一台山地自行車。
這個自行車是有金屬後座的,就在擋泥板上麵,是另加裝的。
“師哥······你分析的·····自行車運屍······”
江萊上來就又給我提醒了一句,但我隻能點頭,讓她別這樣講話。
趁著趙小雨還沒聽到動靜,我打開了記錄儀,又掏出手機,對著這台自行車,尤其是金屬後座,多拍了幾張高清的照片。
完事以後,趙小雨出來了,一看到我們還挺驚訝,但看清楚後馬上就換上了笑臉:
“小何來了呀,沒聽到動靜呢,走路真輕。”
她是見過我的,而且距離上次見麵也沒過幾天。
我看她那麽熱情,也連忙點頭:
“是,這不是協助他們警方處理那個誤會嘛。”
“那個小雨姐啊,是這樣,回去以後我們就找了那倆小姑娘商量賠償的事情嘛,也重新了解了情況。”
她聽到這,眉頭一皺,但仍舊一副笑臉:
“哎呀!你說這一趟趟的,就為了幾個小雞苗,光麻煩你們辦事處了。”
我擺手打斷了她的奉承:
“這是我們的工作,是應該的啊。”
我又故意甩了甩已經收起來的傘:
“你說今天弄得,就今天過來,大清早還就開始下起雨了。”
她聽出了我的意思,連忙把我們讓進了客廳。
一進屋,她就招呼我們坐下,倒茶的時候還在那和我們客氣:
“其實啊,沒多大點事,幾個雞苗也值不了幾個錢。還要啥賠償啊,這年頭小姑娘在外也不容易。”
我點了點頭,在她彎腰把茶放在我跟前的時候,我先探了一探:
“可現在不是賠不賠償的事,人小姑娘不承認壓死了你家小雞。”
她遞茶的手一哆嗦,水撒在了桌子上。
江萊看的一皺眉,但我接著說道:
“人家是說吧,在趙大哥豬圈那邊薅狗尾巴草,要編小兔子,趙大哥就衝了出來。”
我繼續給挖了個坑:
“肯定是弄錯了,那天大晴天,車子騎的又不快,土道上還沒草。”
“你那又不是一隻兩隻小雞,真壓著能看得見。”
她並不知道我們已經對趙元振實施了監控和調查,所以她的一些舉動在我來看還是很明顯的。
她就擺明了想掩蓋趙元振燒冥幣的真相。
這大白天裏燒冥幣並不奇怪,奇怪的是趙元振被人發現以後,還出來追。
奇怪還有趙小雨,拚命的在給掩飾著這件事。
眼下我剛拋出誘餌,她就咬了鉤了:
“小何呀,你肯定是聽岔了,不是壓死的,是踩死的。”
我一眯眼,就嘀咕了一句:“哦,踩死的啊?趙大哥看到了?”
她連忙點頭:
“那肯定看到了,不看到能追嗎?”
“我給你說啊,那些小雞仔就跟著老母雞在那堆草裏找蟲子吃呢。”
“那個小姑娘過去薅草,可能沒看到,就給踩著了,這小雞能叫多大點聲兒?是吧?”
我點了點頭,也跟著抱怨起來:
“姐啊,可您上次不是這麽跟我們說的啊。”
“您上次說的就是壓死的,所以我們去找那倆小姑娘,人家才說沒這回事兒。”
她有些緊張,沒敢看我,反而看向了江萊:
“有······有這麽說?”
“我沒有,我一直說的是踩死,您肯定是忙,記岔了。”
江萊不慣著她啊,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大姐,我們都帶著記錄儀的,能回放。”
她吃了個癟,臉有些難看:
“那就是我說岔了,就幾個雞苗,我們不追究了還不行嗎?”
她背過身去放茶壺,還故意嘀咕了一句:
“我們也沒打算追究,是你們非要幫我們說理。”
我知道她這話就是說給我聽的,但我無所謂。
看了看她牆上掛著的一些照片,我就沒找話繼續核實著信息:
“我大哥是做什麽工作的,這大下雨的也得去嗎?”
她背對著我在放茶壺,聽到這個就一愣,回了句:“死了,死十六年了。”
我內心其實是平靜的,因為我查過她的背景,但表麵上我還是裝作比較驚訝:
“那您這個,你這個情況我得了解了解啊。”
“咱們鎮上有那個名額,困難農戶可以申請一些補貼,像您這種情況算是比較好申請的。”
“您這是一直一個人生活,有孩子嗎,孩子多大了?”
她孩子多大我知道,但是孩子是做什麽的我不清楚,資料上沒寫,所以我得問出來。
她換上了笑臉,坐在了我對麵,手就放在膝蓋上:
“有一個兒子,今年二十六了,應該比你倆還大上一些,但就沒你們有出息了。”
我哈哈一笑,喝了口水:
“這出息是怎麽定義的嘛,隻要在合法範圍內,能活得讓自己滿足,那不就是出息嘛。”
提到合法的時候,她臉一陰,點頭道:
“你這麽說也沒錯,文化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江萊在這個時候追問道:“那您兒子現在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聽江萊師妹這話在這個時候問得有些尖銳,就趕忙笑著補充了一句:
“這鎮上有鎮辦企業,就招一些小年輕,小年輕能辦事,企業裏算是都喜歡用。”
“我們這邊是有些推薦名額的,針對的就是一些困難住戶。”
我繼續把目光看向她家客廳裏,開始滲水掉皮的牆,把她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你講講,我們也了解了解,這村上這幾年日子都好了,咱家也得把生活提上去不是?”
她放下了不少警戒,就歎了口氣道:
“咱也不知道他都忙啥,年前去市裏找工作,找了個送快遞的,送了兩天讓人家開除了。”
“送外賣吧,押金交了,車租了,跑了有倆月?也不跑了。”
“現在,不知道在哪混呢,說了不聽。”
我一聽,眼就亮了起來:“就是說,他對咱臨城還是挺熟的?”
我看了江萊一眼,見她會意後調整了記錄儀的角度,我也點頭笑了笑:
“熟悉臨城,那這樣倒是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