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見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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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穿石,奔騰化川,百川歸海,成滄海勢……
一個個關鍵詞在謝安的腦海中閃過。
這是一門能夠衝破武道宗師的頂級內勁法!
相比白天謝安在鎮魔司藏書樓看到的那些內勁法,高級不知多少……
要知道,景泰建國至今,整個南州也才兩個宗師!
可見誕生一位武道宗師何其不易。背後需要的資源,天賦,功法,寶藥,機緣等等……那是不敢想的。
長公主出手就送一門頂級內勁法。
不是一般的大氣。
禮物過於厚重,謝安捏在手裏都感覺沉甸甸的。
不過謝安也沒含糊,直接便收下了,誰讓自己現在缺這個呢。至於長公主的好,想著以後從別的方麵給長公主找補回來。
道了聲謝,謝安又問詢了水滴內勁法的諸多注意事項。蘇玉卿都耐心的一個個做出解釋。
一番交流結束,謝安對水滴內勁法也有了一個細致的了解。
總的來說,這門內勁法並不算剛猛,講究循序漸進,積少成多。越到後麵,威力越發的雄渾。倒是和謝安修煉的養生功較為契合。
這一套,謝安熟悉。
的確是最適合自己的內勁法了。
可見長公主為自己真是煞費苦心。
告別的時候,蘇玉卿還不忘提醒謝安,“你無需過於但心李昊他們為難。隻需加緊練功,盡快把實力提上來,早日破九重武師。到那時,你才真正擁有應對時局的能力。你的舞台不在這裏,在京城。還六年,要加緊。”
“多謝長公主提點。”
出了後院,謝安把碗筷送入廚房。
春蘭恰好在廚房忙活,見狀後趕忙接過托盤,看了眼菜盤子裏幾乎沒怎麽動的筍片,紅燒肉,清炒油麥菜……不由在心頭嘀咕後院的大人物真是浪費食物。
謝安回到中庭,關上大門。
樹墩仍舊沒長出新芽。
謝安還湊過去,沿著樹皮縫隙仔細查看了一遍。
萬一樹皮縫隙裏凸出個小小的胚芽呢……
然而並沒有。
謝安略感失望。
每天兩次施肥可是不曾間斷的,每天在這樹墩上消耗的銀子就一百五十兩……雖然獲利百倍,但也覺得施肥不便宜。
蘇玉卿給的培育手冊,的確有用。但並非決定性的因素。
它的生長並無明顯的規律。
回到房間,謝安翻開一本冊頁。
上麵是雨荷的筆跡,詳細記錄了寶植每天的發育情況,以及施肥的時間和用量。
極為詳細。
謝安一頁一頁的翻找,試圖找出寶植的生出嫩芽的規律。
最後用狼毫筆圈出三個關鍵詞。
冬雷,寒,雪。
大乾並無精確的溫度測量工具,也沒有這個定義。但已經有類似的描述,譬如雨荷就在冊頁上用:冷,寒,極寒,來區分每天的溫度。
最後,謝安做出一個粗略的判斷:雪和冷天是寶植生長不可或缺的兩個條件,越冷的天氣,生長越快。而冬雷,類似催化劑,可以讓寶植迅速發芽長大。
最近幾天接連下雪,但是寶植沒長出胚芽,應該是天氣不夠冷。
謝安根據冊頁的記錄,覺得自己的判斷不會錯。隨後他便來到屋簷下,看向漫天飛雪,不由發愁。
如果接下來一直不降溫,那也不行啊。
“不知道接下來幾天是否會降溫,要是有天氣預報就好了……”
大乾的人通過觀察雲彩的形狀、顏色和動向來預測天氣。還將雲分為山雲、水雲、旱雲、雨雲,每種雲都預示著不同的天氣。
此外,還會根據風的方向來判斷天氣,如“東風送濕,西風幹,南風吹暖,北風寒。”
還可以通過觀察動物的行為來預測天氣。蜘蛛網上有水珠表示天晴,燕子低飛、青蛙鳴叫、螞蟻搬家等都是下雨的前兆。
這些滿足普通老百姓的日常耕種沒多大問題,但滿足不了謝安的需要。
“可惜這裏不是京城,不然可以問問司天監。就比較準確了。”
大乾有一個專門用來研究天文曆象的機構——司天監。據說裏麵的人多為一些精通異術的奇人,鑽研天象,推算曆法,可以精確預知接下來的天氣情況。
這對朝廷治理天下,應對災難,亦或朝廷舉辦大典擇選黃道吉日……都有極大的幫助。
可青烏縣不過一座邊境小城……
謝安放下冊頁,揉了揉太陽穴。
這寶植發不發芽,隻能看老天爺了。
關上房門,謝安盤坐下來翻看水滴內勁法,腦海中想著方才蘇玉卿的講解,然後照著心法開始演練。
水滴內勁法的核心,就是把全身的內勁,看作一滴滴的水。
分則漫天水滴,合則滔滔大河。
意境很是唯美。
但是淬煉起來,難度非常大。
光是入門,就不容易。
這要求對內勁的掌握達到纖毫入微的程度。難度之大,比串聯虎形氣功要難上太多。
但謝安卻覺得這是自己目前最大的短板。
此前謝安靠著養生功的勢能,快速把內勁提升到了第七重,存了拔苗助長的意思。導致謝安連內勁法都沒修煉,對內勁的掌控非常的粗糙。
現在等於是惡補基礎,補修內勁法。
隻有對內勁掌控到了纖毫細微的程度,才可能更進一步。
滴水內勁法,無疑最適合謝安。
誠然,這或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謝安熬得住。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謝安仍舊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
唯一和先前不同的是:為了不給李昊留下攻訐的把柄,謝安去鎮魔司較為勤快,也會在鎮魔司多滯留一點時間。那也無非就是多跟陳鐵他們喝幾杯茶而已。
其他的時間,謝安都在用心打磨虎形氣功,明玉功,和水滴內勁法。
進度非常緩慢。
當真是水磨工夫。
好在謝安並沒有心浮氣躁,仍舊孜孜不倦的堅持。
七天後,入夜。
亥時初。
劉春風塵仆仆的找上門來。
謝安收功起身,開門迎接劉春入門,“劉都頭,可是上次拜托你的事情有結果了?”
劉春跑的很急,額頭都湧現出細密的汗珠,“剛剛得到消息,謝總司若是得空,那便跟我來。”
“走。”
怎麽能沒空。
寶植沒再發芽,可謝安卻還心心念念著白狐的白蛹石呢。若是早日湊齊一萬縷妖精氣,便可把胎息功也給進階成玄武呼吸法。這若是進階成功,謝安估摸著會比明玉功還要厲害。
劉春是騎馬來的,馬兒就在謝府外。
可隻有一匹。
尬住了。
謝安越發意識到弄一匹寶馬的重要性。雖然他催動明玉功的速度比馬要快的多,但這消耗也大啊。若是遇到個遠程的路,趕過去就氣喘籲籲了。哪有騎馬來的輕鬆快意?
最後,謝安去不遠處的唐家堡借了一匹馬,這才跟著劉春一路疾馳,到了城東邊緣的一處小販家裏。
房子不大,有個小院。
院子裏堆滿了竹子,還有打磨好的竹片。有個穿著破舊襖子的漢子正在客廳裏,挑著油燈,編織草席。
劉春進門就喊,“劉大,快把手裏的活兒放一放。這便是我跟你提過的,謝總司。”
那漢子趕忙放下手裏的活兒,做了個大禮,“草民劉大,見過總司大人。”
“免禮。”謝安將他扶起,“我就是來問點事,無需緊張。把你知曉的告知我便是。”
見謝安如此親和,劉大的緊張感消去了大半,一五一十的說,“草民主要以織席販履為生,偶爾也會做些葛布的袋子,衣服。城裏用葛布的少,上次劉都頭給我的那個葛布袋子,就是我做的。”
謝安聽了大喜,給了劉春一個眼神。
劉春會意,拿出先前的那個葛布袋子,遞給謝安。謝安再次遞給劉大,“你再仔細瞧瞧。”
劉大拿過袋子,仔細辨認,最後道:“錯不了。這袋子的形狀很特別,就我會做這種。平時用來裝些煙絲……大人你聞聞,裏麵還有煙絲的味道。”
謝安接過仔細聞了聞,還真有一股旱煙的味道。
煙絲和尋常的物件不同。常年裝煙絲的袋子,會沾染上煙絲的汙垢,留下煙味。因為其中煤焦油等等殘留,古代可沒有立白這種超能清洗劑,難以衝洗幹淨。
“你可還記得這袋子後來販賣至何處去了?”
劉大說,“我沒販賣。這袋子就是我編織來自己用的,外表醜陋,也沒人要。後來給了隔壁的老王。”
謝安一愣:“隔壁老王?”
“對,隔壁老王信佛。是個虔誠的香客,隔三差五就拿這袋子裝些線香蠟燭去佛寺燒香。大概在五年前,老王就再也沒有回來。有人說他拋棄妻子,剃度出家了……”
謝安暗忖這隔壁老王真是個人才……
不過謝安卻感覺老王應該出事了。
不然這葛布袋子也不會出現在白狐手上。
收攏了心思,謝安在腦海中綜合了一番信息,最後問:“你可知道老王常去哪幾個寺廟燒香?”
“城裏的城隍廟和寶華寺,香火錢貴,老王舍不得。多去城外的破廟燒香。”說到這裏,劉大左顧右盼,壓低聲音道:“老王也是命不好,娶了個婆娘凶巴巴的,經常嗬斥老王沒用,不掙銀子。還動不動罵老王無能,經常不讓老王進門。老王這才去向菩薩禱告。我是理解老王的。”
恰時,劉大的妻子端著點心茶水過來。
謝安卻沒心思喝茶,掏出兩塊碎銀子放桌上,起身便要走。
劉妻還挺不好意思,“大人喝口茶再走啊。”
謝安回頭深深的看了眼劉妻,然後帶著劉春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妻還很好奇,“剛剛大人盯著我看哩。”
劉大橫他一眼,“許是責怪你招待不周,讓你沏個茶都費了老半天。害人家總司大人連茶都沒喝上一口。”
……
出了家門,謝安在街道上漫步。劉春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劉都頭,你可知道城外附近哪裏有破廟?”
“那要看多大範圍了。城外十裏內就有三個鄉鎮,每個鄉鎮都有寺廟。不過規模都很小,有的還進不去人,隻能在小廟外麵上香。”
“山裏呢?”
“附近好幾處山頭,風水好的,都設了很小的廟,進不去人。隻有鄉民們逢年過節才去上香。”
“能進人的大廟有嗎?”
劉春細想片刻,忽然道:“還真有一個。石頭山上有一座山神廟!”
謝安眼前一亮,“在哪裏?”
劉春往前走到一處視野較好的十字路口,指著東南方向的一處黑山,“那座山就是石頭山,山頂上有一座荒廢的古廟,就是山神廟。”
謝安抬頭看去,果然看到城外有一座並不算高的山,在月色下漆黑如墨,留下一個黑色的陰影,“這山神廟有何說法?”
劉春道:“那山下就靠著淮河,原先有一個小村莊,山裏有上好的大理石礦。村民多以采礦為生。不少人都靠著挖礦販賣大理石發了財,便集資在山頭設了個山神廟,又叫做石頭廟。後來有一年,淮河發大水,把村莊給淹了。大部分村民都死於大水,幸存的少部分村民也都說是他們挖礦過度,激怒了山神老爺。便遷去別處住了。
再後來,有些貪心的,試圖回去挖礦,結果都慘遭不測。至此,便再沒人敢惦記石礦了。不過那石礦本來也沒剩多少。不然官府肯定要去開采的。
謝總司莫非覺得這村子有問題?”
謝安微微搖頭,“沒什麽,就是好奇。多謝劉都頭。”
“咳,你跟我客氣啥。若無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了,巡邏一天可把我累個半死。”
送走劉春之後,謝安凝視遠處的石頭山許久,最後催動明玉功,化作一道黑影閃入黑暗之中。
雖然青烏縣實行宵禁,但謝安有官身在,自可自由出入城門。但謝安卻沒有走到大門,而是翻牆外出。往外走了六七裏夜路,便趕到了石頭山下。
和白狐做了兩次交易,謝安對白狐背後的大妖很好奇。
而且,謝安基本判斷出大妖受了重傷。
可以去勘察一番。
練武固然講究個人努力,但是寶貝和裝備同樣很重要。
用前世謝安馳騁召喚師峽穀的經驗來看,同樣是滿級,六神裝和小橙裝的……能是一個級別?
六神裝加持,一刀就可把同級別的小橙裝菜鳥給砍了。
再說了,謝安如今明玉十九節,隻要不遇到武道宗師,基本無礙。隻是暗中勘察一番而已,沒多大危險。
山下靠著大淮河,江麵上飛雪點點,河水滔滔。林間寒鴉低鳴,林濤陣陣,樹影綽綽,寒風刺骨。
謝安把明玉功催動到十九節,全麵打開五感,覆蓋周圍的區域。確保白狐沒有跟蹤自己,這才加速上山。
咻~
極快的速度,隻剩下一道殘影。
而且謝安在明玉功的加持之下,身體可輕可重,做到輕如雨燕時,並未引起多大的動靜。過不多時就趕到了山頭。
山頭多是石頭,鬆柏。
而且鬆柏普遍不高,視野極好。
果然在懸崖邊上,看到了一座荒廢的古廟。
紛紛揚揚的白雪將古廟染成了銀白,古廟周圍的地麵都積了一層厚厚的雪。謝安捏緊手中的鎮魔刀,輕輕的踩著積雪警惕前行。靠近寺廟院牆後,謝安迅速攀上牆頭,探出個腦袋朝裏麵看去。
寺廟有個不大的院子,其中雜草叢生,皆被積雪覆蓋。寺廟廳堂的大門開著,裏麵並沒有點油燈,黑漆漆的。
謝安卻憑借過人的目力,看見了廳堂裏的景象:三尊倒塌的佛像旁邊,趴著一頭巨大的赤色狐狸。
這狐狸比雄獅還大,威猛無比。此刻已然睡著,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它有著一身柔順的赤色毛發,就是皮膚上多處開裂著醒目的傷口,傷口已經發黑,流出來的血都是黑的。
腹部,腦部,脖子上,背脊……都留著長達一尺的醒目傷口,簡直觸目驚心。
“果然有一頭大妖!狐狸能長到這麽大……真是少見。”
謝安趴在牆頭,仔細查看。同時在心頭盤算起來:都是狐狸,想來那小白狐背後的大哥就是這家夥了。隻是白狐的寶貝哪來的?
謝安輕輕挪動身體,調整視線角度,果然看到赤狐背後有一個兩米長寬的大箱子。
看來,寶貝出自這個箱子了。
謝安倒是想過去把整個箱子都搬走,但這大妖傷勢如何,實力又如何……都是個未知數。
謝安打算先看看。
過不多時,一陣聲音傳來。
他回頭一看,赫然看到小白狐咬著一隻野兔,邁著四肢噠噠噠的走來,進入廳堂後,小白狐把野兔放下。然後又抱了些幹柴來,然後找來兩塊不知道哪裏搞來的火石,兩隻爪子各拽起一塊火石互相搓了幾下,就生起了火。
隨即,小白狐用爪子給野兔剝皮,開膛破肚,掏出內髒腸子丟掉,再把野兔架在火上烤。
一整套流程下來,非常的熟稔。
都不像個狐狸,反而像人了。
不一會兒,烤肉的香味就逸散開來。
搞得謝安都餓了……
謝安感覺這一幕很有意思,挺溫馨的,便打算繼續看看。
過不多時,野兔烤好,白狐便興奮的把野兔抓起來,送到赤狐跟前。用爪子去撓赤狐的頭。
赤狐悠悠醒來,很心疼的看著小白狐,然後張開嘴吃了一半野兔,剩下一半留給小白狐。小白狐連連搖晃爪子,表示自己不餓,讓赤狐吃。赤狐別過頭去,不理小白狐。
小白狐這才吃下半隻野兔。
然後,小白狐一陣揮舞爪子,四處比劃,表示寶植還沒長。
赤狐哼了一聲,倒頭繼續睡。
約莫是怕赤狐挨凍,小白狐又找來一些秸稈,蓋在赤狐身上。赤狐醒來,怒而掀掉秸稈,白狐撒嬌流淚,赤狐從之。
蓋好秸稈草,白狐便守在門口,蹲在屋簷下,滿臉茫然的看向四周,忍不住落淚。待得火堆旁的火勢減少,白狐便去添加柴火,然後繼續孤零零的蹲在門口守著。
謝安在牆頭趴到淩晨,就看著兩隻狐狸互動。
剛開始謝安打的是那大箱子寶貝的主意,可是看著看著,不知道怎麽的就被這小白狐給感動到了,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小白狐身上了。
搞錯了……
黎明,破曉。
天亮了。
白狐走到赤狐麵前,一番比劃,囑咐赤狐待在這裏別動,自己去找吃的。然後白狐便麻溜的離開了古廟。
過了好一會兒,謝安才從院牆上跳到外麵,踩著積雪離去。
一個晚上的觀察,謝安一直試圖用五感去分辨赤狐的實力,都感覺這赤狐普普通通,感覺可以隨意拿捏的樣子。但是謝安本能感覺這狐妖非常危險。
返璞歸真,大道至簡?
最後,謝安沒動手,選擇離去。
也許是看見了白狐重情重義的一麵,不舍了?
就在謝安離去的時候,躺在廳堂裏呼呼大睡的赤狐,忽然睜開了一雙金瞳,口吐人言,“通靈寶鏡在他身上,和通靈寶鏡放在一起的……還有個不得了的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