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國師廣蟬子,長公主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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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白石村被屠村,鎮魔司調動了大批量的鎮魔衛入駐大澤鄉,加強巡邏,防止繼續出現類似屠村的事情。
而白石村的村口,就紮住了一個鎮魔司的臨時營地。
一村數百人被屠,後續的處理就牽扯一大堆的事情,沒有數日時間根本妥善不了。
營地的一處帳篷裏,四個疍民被圈禁於此。
雖然不讓外出,但是吃的喝的並未少。
“四哥,你說咱們管那麽多閑事幹嘛?咱們一片好心,到頭來還不是被圈禁了。萬一鎮魔衛把鍋甩我們頭上,搞不好性命都堪憂。”
“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平時搜刮民脂民膏也就罷了,出了事就知道甩鍋。”
“四哥,當官的信不過。咱們還是想辦法跑吧。誒,我們就不該來報信帶路的……”
三個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的破衣少年,圍著一個十八九歲的白衣青年,七嘴八舌的輕聲嘀咕著。
白衣青年明顯成熟許多,“當年咱們幾個流落街頭快餓死的時候,是白石村的劉村長給我們飯吃,還借給我們漁船。我陳阿四雖然沒讀過書,但是懂得知恩圖報。”
這話一出,另外三名少年紛紛羞愧低下頭去,不再多言。
領頭的白衣少年陳阿四寬慰他們,“你們也不用那麽悲觀。我聽說鎮魔司來了幾個好官。那個領頭的叫什麽謝安,為人高義清廉,之前剿了巨鯨幫。趙差司和魏差司雖然登島去絞殺過水怪,但畢竟京城來的二代,多是為了政績,未必信得過。但謝總司是青烏縣本地人,可以嚐試相信。”
一個尖嘴猴腮的少年道:“四哥,我聽說人當了官都會變,賊官都是沆瀣一氣。”
陳阿四咬牙道:“如果謝總司要甩鍋給我們。我就一個人攬下來。絕不牽連你們。就當我把這條命,還給劉村長了。”
這話一出,另外三人大為羞愧,目光裏都閃爍著熾熱的光芒。
“四哥,你說的哪裏話。如果不是你帶著我們,我們早葬身魚腹了。出了事,一起扛。”
“沒錯,一起扛!”
“我雖然怕死,但是報恩的道理我知道。大不了咱們一起做個英勇就義四豪傑。”
陳阿四滿含熱淚,緊緊抱著另外三個兄弟:“瘦猴,標子,阿水。一輩子的好兄弟。”
“四哥!”
咳咳咳。
謝安在營帳外聽了片刻,便咳嗽兩聲提醒,這才走了進來。
陳鐵跟著進門,“這位是謝安總司,有話要問你們。”
四個疍民這才紛紛起身,衝謝安施禮。
“免禮。”
謝安揮揮手,入座長案,陳鐵則送上冊頁和筆墨。許是相處這段時間以來,陳鐵對謝安這個上司極為認可,便主動彎腰給謝安磨墨。
謝安提起狼毫筆,審視了一番四個疍民,尤其多看了眼領頭的陳阿四,眸子裏露出欣賞的神色。
為避免大家認為自己是賊官,謝安先做了一番開場白,“那頭屠村的四腳蛇,已被本官斬殺。屍體暫在蘆葦島,明日就讓人把四腳蛇搬運回來。”
聽聞這話,四個疍民極為震驚,看向謝安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陳阿四更是感到難以置信,“謝總司真殺了那四腳蛇?”
不等謝安回答,趴在謝安肩上的白狐就冷哼一聲,“這還有假,我大哥一刀就送它上天了……當然,我的功勞不在大哥之下。”
謝安聽白狐說前半句的時候還覺得白狐極為懂事,不想後半句破壞氣氛啊……敢情你白狐說前半句都是鋪墊,後麵才是核心是吧。
什麽叫不在大哥之下?
說話都開始講究辭藻了。
這智慧令人稱奇。
撲通!
陳阿四猛然跪伏在地,深深拜下,“謝謝總司大人,為劉村長報了仇。”
其餘三人紛紛拜謝。
謝安道:“本官自然見不得孽畜傷害鄉民。另外,你們無需擔心本官甩鍋給你們。本官有些話問你們,你們要如實回答。若敢欺瞞,那才真要背鍋。都知曉輕重吧?”
四人紛紛點頭稱是。
謝安這才開始問話,“姓名,年齡,職業,家中人員情況……”
官府問話,都有一套流程。雖然很多信息看起來是廢話,其實不然。因為案卷需要轉很多道手,呈現給不同的官員翻閱。
若是信息不夠立體全麵的話,轉手多次後,後麵的官員就會看了很模糊,甚至對涉案人員以及案情的經過會產生誤判。
這是大忌。
所以,雖然是廢話,但還是要記錄。
記錄好四個人的信息,家庭,身世職業等等信息,謝安才開始正式問詢案情。
“半月前,你們找鎮魔衛匯報看到黑影打翻漁船,吃了你們的魚獲。詳細講述其中的經過……”
一番問詢過後。
謝安果然挖出了更為詳細的信息:
陳阿四他們四個人原來是黑澤縣的人,因為受不了黑澤縣魚幫高昂的費用盤剝,和魚幫發生了衝突,最後被打成重傷,便逃到了青烏縣邊上的大澤鄉。是白石村的劉老村長給他們飯吃,還收留他們一段時間,最後借給他們漁船。
四人便組成一個小團體,共同外出打魚過活日子,因為洪澤湖內島嶼多,他們便在洪澤湖內小島上居住。
幾年前,他們還能去洪澤湖打魚,收成不菲。但是最近幾個月的時間,洪澤湖內頻發怪事,經常看到大水怪出沒。四人不敢再入洪澤湖,到了洪澤湖外圍的蘆葦島一帶打魚。
半個月前,他們看到一個黑影大水怪出沒蘆葦島。
四人迫於生計,還是暗中查看,發現那四腳蛇經常出入洪澤湖。
除夕夜當天,他們看到大水怪變得十分暴戾,並且屢次路過白石村外的水域,便去通知劉村長不要舉辦馬戲團,老村長沒聽,結果被屠村。
謝安把一切信息記錄在案,最後圈出了兩個關鍵詞:
四腳蛇經常出入洪澤湖!
“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陳阿四和另外三人對望一眼,搖頭。
謝安合上冊頁,“最近此地不太平,你們就不要出去打魚了。暫時留在這裏,若想起來什麽,隨時讓人告訴我。”
留下一句話,謝安拿著冊頁便帶著陳鐵離開了。
尖嘴猴腮的瘦猴忽然低聲道:“四哥,那件事為什麽不說?”
陳阿四道:“那件事關係重大,謝安還不知道可不可信,不能輕易說。不然我們就真的沒退路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謝安出了營帳後並未立刻離開,而是打開五感,把他們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
……
回到祠堂,謝安把冊頁遞給趙青兒和魏浩然過目。
“你們仔細看看上麵的信息,是否有要補充的?”
謝安自然不會聽信陳阿四的一麵之詞。
魏浩然和趙青兒負責大澤鄉一帶已經數月,趙青兒對這裏的情況自然有相當的了解。互相比對一番,若無太大的出入,才證明口供可信。
趙青兒仔細看過冊頁後,表示大體上沒什麽出入,“大體上都對得上。隔壁黑澤縣的鄉民多以捕魚為生,魚幫盤剝嚴重,加上縣令治理無方,很多漁民都過活不下去,逃到青烏縣大澤鄉一帶來討生活。
陳阿四這樣的人不是個例,還有很多。逃過來的漁民多了,為了給魚獲找個銷路,便抱團取暖,組成了個大澤幫。”
謝安頓時來興趣,拿過冊頁,叫陳鐵拿來筆墨,一邊記錄,一邊問:“這大澤幫有什麽說法?”
趙青兒道:“黑澤縣打魚人多,水產市場龐大。逃亡過來大澤鄉的漁民即便打了魚,也得找黑澤縣的魚幫才能銷出去。抱團取暖,日子總是好過一些。我知道的就這麽多。”
記錄完畢,謝安不由扶額,心頭暗忖:看來陳阿四不老實啊。看來明天我得再去一趟。
官府問話就是這樣,是個麻煩事兒。
並非每個鄉民都會百分百配合的,需要反複比對信息,找出漏洞,不斷問話,最後才能知曉事情的全貌。
再者,很多時候並非鄉民不想配合,而是牽扯方方麵麵的勢力,人家也有顧慮。
你不戳破他,他總會存僥幸心理,並不會說。
前世的警方審訊,也是如此。
趙青兒尤其關心案情,“謝總司,莫非洪澤湖有問題?”
謝安沉凝道:“這四腳蛇應該就是從洪澤湖跑出來的。不過是否人為,還需要等葉落的檢測結果。對了,劉春帶著設備來了嗎?”
趙青兒點頭:“剛剛到,葉師傅正在後邊的房間裏檢測香灰和藥液。”
謝安頷首,“那就等葉師傅的結果。”
隨即,大家便坐在房間裏烤火,一邊閑聊一邊等葉落的結果。
黎明時分。
葉落匆匆進門來。
趙青兒尤其緊張,“葉師傅,可是有結果了?”
葉落點點頭,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紙,“這藥液的成分包括曼陀羅花粉,夾竹桃木心……”
一連串的專業名詞,讓趙青兒聽的一陣頭大,“葉師傅,你能不能說點大家能聽明白的?”
葉落尷尬放下紙張,“這藥液的功效極為特殊,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給你們做個實驗就知道了。”
隨即,葉落招呼劉春把香爐和臉盆端進來,還招呼個鎮魔衛抓來一隻大老鼠。
葉落這才解釋道:“這臉盆裏的藥液,和香灰是同一種東西。香灰溶於水,就成了碧綠色的藥液。而且這藥液有劇毒……”
葉落抓了把香灰,溶於水後果然成了碧綠色的藥液。
然後讓老鼠吃下一口碧綠色的藥液。
老鼠立刻變的力大無窮,最後肌肉一塊一塊的凸起來,身體大了一圈,赫然成了個怪物,最後皮膚潰爛,長出膿皰,模樣十分嚇人。
嗷嗷~
怪物老鼠瘋狂嘶吼,想咬人。被鎮魔衛踩在地上動彈不得,就用牙齒咬地麵的土石,把石磚咬個粉碎,發出“哢哢”的聲音。
沒兩下,大老鼠就“嘭”的一聲自爆了,腥臭的血肉灑落一地。
趙青兒都嚇了一跳,“怎麽會如此嚇人……”
謝安卻看的目瞪口呆。
別人或許不知道這是什麽。
但謝安最清楚了。
屍毒丸!
當初韋大哥就中了這個屍毒丸。隻是韋大哥是個武者,氣血強大,沒有讓身體發生變異。但是……曾經的一切,都讓謝安曆曆在目。
煉屍堂?
煉屍堂不是被滅了嘛?
哪來的屍毒丸?
晨曦仙後?
謝安感覺不太可能。
那位仙後的實力極其強大,不太可能用這種低端的玩意兒。
李昊……
到底在搞什麽?
愣神許久,謝安才緩過神來。
他意識到,事情隻怕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立刻拿過葉落手中的紙張,然後拿起冊頁,“陳副司,劉春,你們跟我來。”
再次進入村口的營帳,見到陳阿四幾個人後,謝安再不遲疑,直接道:“屠村大事當前,你們竟欺瞞本官。劉都頭,拉出去砍了!”
劉春拔出大闊刀就要砍人,“鎮魔司辦案,先斬後奏,皇權特許。欺瞞總司大人乃是重罪!”
這可把陳阿四幾個人嚇個半死。
陳阿四一把撲在地上,大呼求饒,“我說,我都說。請總司大人息怒。”
謝安揮手示意劉春罷手,然後入座長案,打開冊頁,提起狼毫筆,嚴肅道:“陳阿四,本官念你報信有功,也是個有情有義的,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若再有欺瞞,那就隻好大型刑伺候了。說!”
其實就算陳阿四不說謝安也不會對他們怎麽樣,但如今任務重時間緊迫,謝安不得不行非常手段。
陳阿四明顯被震懾住了,一五一十道:“我是大澤幫的一個小頭目,除了打魚外,也負責和黑澤的魚幫溝通,商量售賣魚獲水產的事情……”
聽陳阿四說完,謝安總算摸清楚了事情的脈絡。
原來黑澤縣有四大魚幫,但是數月之前,來了一群傳教士,到處拉人加入教會,四大魚幫的幫主都加入了教會,然後黑澤縣的魚幫統一了,對大澤幫壓榨的更厲害。
為了生計,減少壓榨的抽成。陳阿四潛入了教會,成了教會的一員。
那教會叫做天安邦。
天安邦信奉的神叫做天父。
就連黑澤縣的縣令田有光也加入了天安邦。
很快天安邦就席卷了大半個黑澤縣,四處滲透。後來縣令親自迎接天父的船隊進入黑澤縣的洪澤湖。
陳阿四看到幾十艘巨大的船隻浩浩蕩蕩行駛進入洪澤湖。從此洪澤湖就成了天安邦的總部。
而且,水怪的事情,也是從船隊到來之後才開始出現的。
記錄完信息,謝安把冊頁交給劉春,“你親自送去謝府,交給雨荷姑娘。並且要求雨荷立刻給我回信。”
……
謝府。
雨荷接過劉春的信件後,讓劉春在倒座房的茶廳裏等候,然後拿著信件去了後院,呈遞給蘇玉卿。
“小姐,老爺連夜送來的第二封密信,要求小姐給回信。”
蘇玉卿仔細看過信件後,慢慢放下。
雨荷則主動送上筆墨和宣紙,並且在一旁磨墨。隻當蘇玉卿要寫回信。
蘇玉卿卻搖頭,“此事關係重大,回信怕是沒用了。你去告訴劉春,讓他回去。其他的事情,我會安排。”
“是。”雨荷拱手離去。
蘇玉卿喃喃道:“難怪李潮生前陣子來信,說滯留在南陽府的長生教核心餘孽不見了。原來改名叫做天安邦,跑這裏來了。淮南王……好大的野心呐。”
若是換成其他人,麵對這樣的情況,隻怕難免會驚慌失措。
蘇玉卿卻十分的淡定,反而有一股子難掩的興奮。
“如果來的是長生教餘孽。那麽就意味著前朝長生教的核心力量都來了。而那位天安邦的天父……就是前朝國師廣蟬子了。這地方,越來越有意思了。”
蘇玉卿不疾不徐的起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錦盒,然後走出了後院,來到中庭的東廂房,輕輕叩門。
黃師傅仍舊在房間裏用古鏡療傷,聽聞叩門聲,趕忙起身開門,見得是蘇玉卿後,大為震驚,趕忙拱手道:“謝夫人好。”
謝夫人?
蘇玉卿都楞了一下。
不過她並未多想,隻道:“黃師傅誤會了,我並非什麽謝夫人。”
黃師傅訕笑道:“女子多矜持,遲早的事情。也是無妨。我覺得總司大人高風徐引,將來必成大器。謝夫人請入座。”
蘇玉卿:“……”
入座後,黃師傅主動給蘇玉卿泡茶,一再表達對謝安和謝夫人的收留恩情。
蘇玉卿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便出言打斷,“黃師傅,我就開門見山了。我並非謝夫人,而是大乾的長公主,蘇玉卿。”
黃師傅大為震驚。
心頭對謝安這位老弟佩服不已。
牛啊。
連當朝長公主都拐到手了。
蘇玉卿繼續道:“我知曉,你和四老妖發生了矛盾,還遭到四老妖的追殺。最近在青烏縣一帶出現的不少妖物都是四老妖派過來追蹤你的。黃師傅的日子隻怕並不好過。”
說到此事,黃師傅並未隱瞞,歎息連連,痛斥四老妖不講武德等等。
蘇玉卿道:“黃師傅也不必沮喪。一番接觸下來,我知曉黃師傅並非尋常嗜殺的大妖。隻需黃師傅和謝安好好結交,我大乾可保你,並且可助你殺了另外四老妖。”
黃師傅目光一亮,“當真?”
蘇玉卿道:“自然。隻需黃師傅不殺我大乾子民,我們便可一直是朋友。”
黃師傅權衡一番,“此事關係太大,我可否和謝總司商量?”
相比這位謝安的令正,黃師傅還是覺得謝安更值得信任。
蘇玉卿道:“當然可以。不過眼下,我需要出一趟門,大概需要耽誤一陣時間。期間,還請黃師傅坐鎮此地。若雨荷有事情找你幫忙,還請黃師傅不吝出手。”
黃師傅大度表示:“這個沒問題,在下本就當謝安是兄弟,理所應當。”
“有勞黃師傅。”
蘇玉卿拱手道別,找到雨荷,並且交代雨荷若有事情,去東廂房找黃師傅。
之後,蘇玉卿連夜出門,直奔大澤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