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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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溪邊吃過中飯天氣尚好,梁氏帶著梁善如又逛了好一會兒,再登車啟程。
    出發時梁善如睡了一覺,這會兒精神好的不得了。
    梁氏往常也沒有午睡的習慣,姑侄兩個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馬車裏,一個賽著一個的有精神。
    梁善如想了想,朝梁氏那邊挪了挪:“咱們下棋吧?靜儀是個臭棋簍子,都好長時間沒人同我好好下一盤棋了。”
    她纏人,梁氏拿她沒辦法,叫人擺開棋局,同她對弈。
    期盼上黑白錯落不過十幾子,梁氏就不再掉以輕心。
    她挑眉看梁善如:“下的這樣好?”
    梁善如一臉得意:“從前阿娘教的好,還給我留有棋局殘譜,我自個兒沒事的時候就琢磨,自己跟自己下著玩。
    姑母是不是以為我圖個樂,適才敷衍我來著?”
    她一麵說,一麵指了指棋盤上一處黑子:“要是認真了,這一顆肯定不會下這裏。”
    梁氏心說還真是,端坐了些,麵上不顯:“那就沒錯了,阿嫂棋藝精湛,我記得那時候她跟我們老太太對弈,都是不落下風的。
    後來我才知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擅棋,所以教出阿嫂那樣好的棋藝。”
    她隔著小棋盤揉梁善如:“我們初初真厲害,還有多少是姑母不知道的?”
    她棋藝好,功夫也不錯,足可見兄嫂在時把她養的很好。
    梁氏想到這裏就心裏難受,怕孩子看出端倪,索性不再往下想,隻盯著棋盤深思起來。
    可原本穩穩當當的馬車忽然震了下。
    梁氏皺著眉眼明手快拉住梁善如,可二人之間的檀木棋盤隨之晃動,黑白皆有錯位。
    然而梁氏還沒來得及沉聲責問發生什麽事,駕車的小廝已經顫著聲叫夫人。
    梁氏頓時警惕,連梁善如都眉頭緊鎖起來。
    她坐正些,試探著撩開側旁垂簾,沒敢把頭探出去,隻是用目光打量外麵的情況。
    等到把情形看清楚,梁善如呼吸一滯,麵上白了一片。
    梁氏見狀就知不好,便要去看。
    梁善如回神極快,一把按住她手腕:“有人攔了去路,我匆匆一眼看去,約莫三五十人,皆做蒙麵狀。”
    梁氏肅容,百思不得其解。
    怎麽會有山賊劫道呢?
    她作勢要出去,梁善如還是攔著她:“世子和表哥在外麵,咱們還帶了那麽多的護衛,隻是姑母……”
    眼下凶險,她不敢多做猶豫,趕緊又說:“世子跟我說臨行之前他已經給阿舅去信,說我會帶這麽多東西動身,請阿舅代為打點途中一切,以免遭山賊惦記。
    姑母,我覺得那些人不是山匪。”
    梁氏胸口一緊,很快把梁善如護在身旁。
    她一言不發,顯然是在思考。
    梁善如也乖巧窩在她身側,清晰的聽著車外刀劍碰撞的聲音。
    垂在身側的手攥緊著,忽而一陣風起,垂簾擺動,空氣中的血腥味入了鼻中,梁善如握著的手交疊一瞬,那把匕首被她反握在手中。
    她橫身,索性擋著梁氏。
    她知道姑母也是練過拳腳功夫的人,可是經年的養尊處優,她不能讓姑母冒這個險。
    “初初。”梁氏拽不動她,隻好低聲警告。
    可來不及回應時,箭羽劃破空氣,直射入車中。
    幸好持弓之人箭術平平,車夫才隻是受傷,並未喪命。
    他是國公府的家生奴才,雖不及軍中好手,但還能能打的。
    眼下是為了護著車上的主子們,他受了諸多牽製,才會受傷。
    梁氏當機立斷:“退敵要緊,不必守在這裏,你去!”
    她們這輛車本就被護在車隊中間,真出了事,前麵導車從車不算,也還有裴延舟和裴靖行的車頂在前麵。
    譬如眼下。
    這夥人想接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駕車的小廝聽了這話,猶豫須臾,還是梁善如又冷著聲催促一回,他才衝入廝殺的戰場去。
    馬車周圍圍了十幾個護衛,其餘的跟著裴延舟兩兄弟在退敵。
    梁善如警惕的防備著,果然不多會兒時間,真有三個蒙麵人衝破護衛們的防守,衝到馬車旁來。
    長劍入車廂,連人都還沒看見,叮咣一聲,梁善如手中匕首送出去,劍身一分為二。
    她慶幸爹爹送她的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刀,否則麻煩要更大。
    外麵的人顯然沒料到女眷車內會有人反抗,等到車廂門被拉開,蒙麵人眼神狠厲,提劍再要刺來,梁善如動作顯然更快,先前被斬斷的那截劍身被她狠狠擲出,正中賊人心髒處。
    血就那麽毫無征兆的四濺開,弄髒了她幹淨的衣裙。
    同伴倒地,還是命喪十幾歲女孩兒之手,其餘兩個蒙麵人越發殺意畢露。
    梁善如以匕首去擋,明顯吃虧,好在刀是好刀,一人手中長劍又斷。
    不過一兩招間,梁善如秀眉蹙攏,已經知道不好。
    這可不是什麽山賊,分明是訓練有素的一夥人。
    果然另一人長劍已經朝她腰腹刺來。
    車內空間實在有限,她身後還有梁氏,若要閃躲,隻怕梁氏有失。
    梁善如咬著牙,竟要把身體再往前送,試圖以手中匕首刺傷來人。
    梁氏在她想動的那一刻察覺她的意圖,拽著她後衣領把人往回拉,姑侄二人一起朝馬車後麵退。
    車外蒙麵人應聲倒地,危機暫且解除。
    梁善如朝外望去,見裴延舟手持長劍,滿臉肅殺的立於車外。
    他見梁善如無恙,稍稍放心:“三嬸沒有受傷吧?”
    梁善如搖頭說沒有:“世子不用顧著我們,我能保護姑母。”
    但是方才一幕他看的真切,也因此而懸心不已。
    他深知她那樣的舉動會有什麽後果。
    兩敗俱傷,誠然她出手果決些,大抵是賊人死,她傷,且她能夠完全的保護坐在她身後的三嬸。
    可她會傷成什麽樣,沒有人能夠說的準。
    就那麽嘴硬!
    這種凶險時刻,還想著靠自己。
    目下不是算賬的時候,但這筆賬他記下了,總要同她好好說道的。
    裴延舟視線越過她:“幾十人,成不了氣候,我讓三郎帶人在前抵擋,我就守在三嬸和表妹這裏,三嬸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