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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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從前如何,此刻有裴延舟護在馬車旁,梁善如不得不承認她是安心的。
    裴靖行這夥人退敵也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車外刀劍聲已經聽不見。
    梁善如暗暗鬆了口氣,梁氏縝著臉仍舊死死拽著她不撒手。
    直到裴靖行的聲音傳來,她手上力道才卸下不少。
    “有沒有活口?”
    裴靖行沉聲說沒有:“這些人見不敵便四散逃竄,即便有逃跑不及的,也都……”
    他猶豫了下,後麵如何沒說完。
    梁氏心下了然:“是死士?”
    裴延舟把話接了過去:“隻怕一擊不中,這些人還會卷土重來。
    眼下還是先啟程,沿著管道行出去不到十裏就有駐軍,後麵的路最好是有軍中人沿途護送為好。
    咱們不妨先安置下來,給京中去信,再做定奪。
    至於這些人……您和表妹受了驚嚇,還是交給我和三郎處置吧。”
    梁氏側目看梁善如,略想了想說好:“那就聽你的,等到了地方,我再問你。”
    這夥人確實不是山賊。
    初初先前說的是事實,她啟程那會兒想的也沒錯,尋常匪類見了信國公府的馬車,又有衛國公沿途打點,她們該很平安才對。
    死士沿途埋伏截殺——
    梁氏深吸口氣,攥著梁善如的手,察覺到馬車慢慢動起來,她歎口氣:“你方才太冒失了。”
    梁善如笑笑不說話,惹得梁氏瞪她:“不服氣?”
    “難道我心安理得的坐在這裏,等著姑母衝鋒陷陣,擋在我的身前,替我逼退刀劍?”她不答反問,“您明知道我做不來那樣的事。”
    梁氏當然知道,可之前沒遇到如此凶險的情況,她總想著初初有些拳腳功夫能防身,未嚐不是好事。
    今日遇險,實在令她心驚。
    一把短刀,初初就敢衝上去與人搏命。
    那些人殺人不眨眼,不論是有心人安排,還是此地山賊,一出手就是要人性命的殺招,她如何抵擋得住?
    梁氏麵色還是鐵青一片:“往後就該學著做!
    今天要真出點什麽事,你讓我怎麽跟你爹娘交代?我把你帶走,還沒到京城呢,命都丟了!”
    梁善如方才的舉動是嚇壞了她,這會兒平安下來,她後怕之餘越發生氣。
    梁氏這下真氣大發了,不是撒個嬌三言兩語能糊弄過去的。
    梁善如沒辦法,也不好再靠著她撒嬌賣癡,隻好在一旁坐直,捏著指尖真誠問道:“姑母,倘或方才我躲在您身後,更有甚者為了自保而把您推出去擋刀,您覺得怎麽樣呢?”
    梁氏一滯,沒想好怎麽回答她。
    “別說您了,哪怕是濃雲她們,我也不能這麽幹。”她手裏那把匕首是收起來了的,隻是此刻她有心,刀柄就露出來一小部分,正好能讓梁氏看真切。
    梁善如自己也低頭看著那把刀:“爹爹留給我的刀,是讓我防身,不是讓我推人出去給我擋刀的。
    您是我的親人,我要真那麽幹了,才是畜牲都不如,等將來爹娘見了我,怎麽肯認我?”
    梁氏聞言又做深呼吸狀,不多時朝她招招手。
    梁善如這才湊過去:“您別生氣了,我明白您的意思。
    我答應您,要換作是不相幹的人,我肯定保自己的命最要緊,絕不會衝出去擋在人前替旁人消災。
    但姑母,要是身邊親近的人,再遇到這樣的事,我還是今天這樣的做法。”
    她這條命得來不容易,她格外珍惜,怎麽可能為了不相幹的人豁出命。
    其實她自己也沒想到的。
    哪怕是姑母,她本以為她也會冷眼看著,至少不可能衝在前麵,想保護身邊人。
    梁善如握著梁氏的手,歪頭伏上去,麵頰貼著她的掌心輕蹭了兩下:“我沒那麽傻,可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
    姑母,您說爹爹從前征戰,他總說保家衛國,開疆拓土,是為了江山安定,百姓安穩。
    他那時候怕不怕呀?”
    梁氏知道勸不住她。
    本來她主意就大,想定了的事兒誰勸都不好使。
    更別說生下來骨子裏就帶著這個勁兒。
    阿兄年少從軍,一戰成名,當初他也曾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
    初初真是把阿兄學了個十成十。
    梁氏輕撫著她發頂:“那我不說你了,別總拿你爹來壓我。
    剛才有沒有受傷?”
    這茬兒總算揭過去,梁善如笑著說:“您這會兒才想起來問我受沒受傷呀?”
    梁氏呿她:“別沒正經的。”
    她這才搖頭:“我沒事。估計也是那幾個人大意了,想著這架馬車是女眷所乘,不防備我隨身有寶刀。
    再加上世子來的快,我沒事。”
    梁善如慢慢坐直起身:“姑母,這些人……您剛才和世子還有表哥說了幾句,我猜想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既然是死士,那他們是衝誰來的呢?
    就算是柴氏鬼迷了心竅,她也不會有這麽天大的本事,能養這麽一批人。”
    訓練有素的死士,別說柴氏,就算是昌平郡公府也沒這個能耐。
    在這件事情上梁善如不會自以為是。
    刀劍無眼,三皇子還不至於安排人做刺殺的戲來博她的好感,這樣耗費人力,萬一傷幾個死士,或是不留神傷了裴延舟,這買賣可就虧大了。
    而能調動三五十死士,又提前洞悉她們一行人的路線,也不可能是圖財。
    反正這些人不是衝她來。
    至於別人……
    梁善如抿著唇,等著梁氏的答案。
    梁氏卻反問她:“你不是心裏有猜測了嗎?”
    梁善如無奈的撇撇嘴:“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您。
    可世子尊貴,什麽人這樣瘋魔,在他回京途中行此設伏截殺之事呢?”
    梁氏把人又往懷裏方向多帶了些,語重心長告誡她:“有些事不是你該知道的,所以壓根兒不應該問。
    盛京繁華,可也最魚龍混雜。
    那個地方什麽人都有。
    權力傾紮,爾虞我詐,是你從未見過聽過的。
    初初,連我都避之不及,何況是你呢?”
    梁善如收了聲,沉默下去。
    姑母以為她是養在深閨的女孩兒,說的隱晦,她便猜不到更深處。
    實則不然。
    她大概懂了。
    是四皇子。
    他也是真想要裴延舟的命。
    怪不得裴延舟謹慎至此,要先找駐軍安置,還要送信回京。
    梁善如裝作不知,順著梁氏的話乖巧點頭:“好,我什麽都不問,全聽姑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