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人家不欠咱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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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啊"等他們走後,李母再也忍不住,拽住李向陽的手,聲音都在發抖,"這可怎麽辦?要是真把獵人證給收了,你以後上山"
李母說不下去了。
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沒有獵槍,兒子上山,萬一遇到猛獸
李向陽看著母親蒼白的臉色,輕聲安慰道:"娘,您別擔心。對方說得再厲害,也得真有這個本事才行。我先去林場打聽打聽,看看這楊家到底什麽來頭。"
"那你路上當心"李母還想說什麽,被李向陽打斷了。
"您放心,就是去打聽個消息。"
說完,李向陽便往林場趕去。
到了林場,周隊長正在院子裏曬著太陽。
見李向陽來了,笑嗬嗬地打招呼:"小李來了?"
李向陽也笑著點點頭,從包裏拿出一些好肉:"這是我特意給您帶的。"
說完,還塞了十塊錢。
"哎呀,你這孩子,太客氣了。"周隊長喜笑顏開地接了過來。
李向陽找了個話頭:"周哥,我想打聽個事。您知道楊家村的楊會計家麽?"
"這個嘛,實話跟你說吧,你的事我聽說了。那楊家讓我把你獵人證收回去"
周隊長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我跟你說句實話,對方有個蛋關係。不過這楊家村,是咱們這一片的大村。村裏人丁興旺,沾親帶故的人多點而已"
"當然了,對方野慣了,擅長玩陰的。"
"去年隔壁林場就有一個跟楊家有過節的,晚上回家路上被人打了悶棍,到現在還躺在床上呢。"
李向陽心中了然。
這楊家,還真無法無天。
"周哥,那您的意思是"
"嗬,楊家。他們要跟你小子似的會來事,好處給夠,老哥我或許就真把你獵人證收了。"
"但跟我玩威脅,老子能怕這個?老子八歲就敢殺鬼子……"
他轉頭朝著院裏喊了一嗓子:"小孫!小李!都過來!"
很快孫永亮和李文斌便從屋裏出來。
"隊長。"兩人答應著。
周隊長也不避諱李向陽,直接說道:"從今天開始,每人多帶兩盒子彈,輪流守林場。另外回家路上結伴而行。"
他抬頭看了看天:"天黑得早,都隨身帶家夥上下班,遇到不開眼的,敢咋咋呼呼,直接摟了,出事我扛著。"
"這"孫永亮有些猶豫。
"怎麽?"周隊長一瞪眼,"怕老子說話不算數?媽的,老子八歲殺鬼子,真當老子不認識點人啊?再說這事這麽幹,弄不好咱還受表彰呢。老子要往上挪一下,這裏負責人不得從你哥倆中選?"
"是,隊長。"兩人立刻點頭。
"小李,你啊。"周隊長轉向李向陽,語重心長地說,"遇見這種事,千萬別慫。誰敢打悶棍,你就當黑瞎子打。"
"對了,"周隊長突然想起什麽,"你那邊子彈還夠用不?"
"不太夠。"
"那正好。小孫,去把庫房鑰匙拿來。"
不一會兒,周隊長從庫房裏拿出十盒子彈:"這個你拿著。用不了最好,但總得防著點。"
李向陽接過子彈,心中一暖。
"周哥,這"
"別跟我客氣。"周隊長擺擺手,嘴角浮現出一絲自嘲的笑意,"我呢,就是人思想覺悟差,整天就想著過點好日子。這不,才落到這麽個地方。"
他看著李向陽,眼中流露出讚許:"不像你,懂事。"
李向陽聽出周隊長這是在誇他會來事,不由得笑了笑:"周哥過獎了。"
"行了,別在這兒耽誤工夫了。"周隊長站起身,"記住我說的話,誰敢打悶棍,你就當黑瞎子打。鬧大了,哥保你。誰還不認識點人了?"
李向陽點點頭,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周隊長的聲音:"路上當心點!"
這一聲提醒,讓李向陽心中一暖。
李向陽推開家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兒啊,回來了。"母親正在堂屋整理衣服,見到兒子回來,連忙迎了上來,"怎麽去了這麽久?"
"跟周隊長聊了一會兒。獵人證您放心……"
李向陽在椅子上坐下,把林場的經過說給母親聽。
說到周隊長讓把敢找事的當黑瞎子打時,李母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兒啊,"她輕聲說,"這話可不對。"
李向陽錯愕抬頭看向母親。
煤油燈的光映在她略顯蒼老的臉上,滿是擔憂。
李母放下手中的衣服,"周隊長是個爽快人。可無論如何,我們沒權利傷人家性命。聽娘的,真遇到了,你也給對方一個活下去的機會,能嚇退最好。嚇不走,你才能聽周隊長的。"
李向陽低下頭。
母親說的話,字字戳在他心上。
夜色漸深,堂屋裏母子相對而坐。
李向陽看著母親布滿皺紋的臉,心中突然湧上一股暖流。
這個善良的女人,一輩子沒做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她樸實的話語裏,卻蘊含著最深沉的智慧。
"我知道了,娘。"李向陽輕聲說。
"兒啊,你可一定聽娘的。"李母握住李向陽的手,眼中滿是擔憂。
"好了,娘,我發誓,絕對聽您的。"
"那生產隊長那邊怎麽辦?咱們家的工分和口糧,都得仰仗他。"
李向陽看著母親滿是滄桑的臉,心中一陣心疼。
一直以來,她背負得太多了。
"娘,我也不勸您放心了,您看這樣行不行?我托王叔給您在城裏找個工作?這樣就不用留在這受氣了。"
"城裏工作?"李母明顯愣住了,手微微一緊。
"對,"李向陽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王叔在教育科當科長,幫您找個後勤的活計很容易。哪怕一個月賺幾塊錢,也是好的。"
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最重要的是,小花也能去城裏上學了。"
李母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隨即又暗淡下來:"那你呢?難道讓你一個人留在村裏?"
"我?"李向陽笑了笑,眼神飄向窗外的夜色,"您還不知道我?就愛這種自由自在的日子。再說了,我打獵的手藝在這兒擺著,怎麽也餓不死。"
李母看著兒子堅定的側臉,眼神有些動搖。
但很快,她又搖了搖頭:"兒啊,這事還是算了吧。你王叔這段時間幫了咱們這麽多,他剛複職,正是關鍵時候。"
她歎了口氣,"人家不欠咱們的。咱們不能什麽事都麻煩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