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戚家軍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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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慶……”
    “隆慶……”
    “吉祥喜慶。”
    陣陣爆竹聲中,大明正式進入結束了嘉靖四十五年,步入到了新皇帝隆慶年號中。
    而在昌平。
    已經將書院山完全囊括在內的書院中。
    山半腰的觀景暖亭中,嚴嵩大有深意的目光穿過窗台,眺望向京城方向,默默的念叨著新帝的年號。
    嚴紹庭亦是麵帶笑容。
    若不是老爺子解釋,自己還天真的以為,朱載坖的這個隆慶年號隻是很單純的一種祝願呢。
    坐在暖亭裏,好半天才將孫子按住的嚴世蕃,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正準備喝茶,卻見孫子已經是一溜煙的從自己懷裏又竄了出去。
    無奈的看了一眼活蹦亂跳的大孫子,嚴世蕃隻能是歎著氣的搖著頭。
    隨後他才冷笑著說道:“我聽說議定年號的時候,原本禮部的高儀準備了好幾個。最後還是李春芳他們這些人帶頭,推了隆慶二字。”
    說著話,嚴世蕃又冷哼了幾聲。
    “他們讓新帝用這個年號,藏著的歹心以為都看不出來?”
    嚴紹庭在旁附以微笑。
    所謂隆慶,自然就是老爺子方才說的吉祥喜慶的寓意。
    可如果再將先帝放在一起,那就不是一個意思了。
    先帝剛死,新君即位,然後上一個吉祥喜慶的年號,這豈不是在說先帝刻薄寡恩、混用無能死的正好,合該慶賀一番?
    就如大明開國之前,與之相爭的張士誠。
    當年張士誠和大明的太祖皇帝老爺的名字,取法很接近。
    太祖皇帝老爺原名朱重八,張士誠原名張九四。
    後來張士誠覺得自己的名字不夠好,便讓文人為其改名,方改稱士誠。
    可士誠二字,卻同樣是看著好聽,實則被人暗戳戳的罵。
    依照《孟子》有言,士,誠小人也。
    便不說這些,光是隆慶二字,英宗皇帝老爺時,第七女就是被封以隆慶為封號,封為隆慶公主。
    用一個寓意並不是太好,且還被英宗朝公主用過的封號作為年號,可見朝中這一次提議年號的官員心中那點小九九了。
    徐渭今日亦在亭中。
    隻見他笑著說:“下官倒是想起來先帝當初入京登極之時,朝中擬定的三個年號,似乎其中也有這等小心思。”
    嚴世蕃當即看了過來:“你是說當年提出的紹治年號吧。”
    徐渭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嚴世蕃則是一陣冷笑,卻沒有說話。
    但徐渭提的,與他說的,卻是實實在在的當年朝廷的小心思。
    當年朝廷給先帝擬定的紹治二字年號,其用意就是紹弘治之政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要在年號上,讓先帝承認,是繼承孝宗皇帝老爺朱佑樘的遺誌。
    這自然不會得到先帝的認可。
    於是才從另外兩個擬定的年號明良、嘉靖之中,選擇了嘉靖二字。
    取義《書》無逸篇,不敢荒寧,嘉靖殷邦之意。
    “不論怎麽說,新朝算是開始了。”
    嚴嵩敲了敲桌子,引來眾人的注視。
    老爺子高高的坐在上位:“過幾日朝廷開衙,差事就要陸續辦起來。想來汝貞他們入閣的事情,這一次也該在新君手中落實了。餘下的就是錢司金行還有俺達部的事情,這兩樁事你們都盯緊了。至於說是嘉靖新政還是隆慶新政,這些事先都任由高拱他們去幹去做,莫要胡亂插手折騰。”
    這算是總結性的訓話了。
    也是對嚴家和這一方的人員安排叮囑。
    嚴世蕃率先開口:“先帝賓天那天降罪下獄的人,如今還都關在詔獄裏,這些人兒子會盯著,誰要是敢輕易給他們說話開罪,兒子就會上疏給皇上彈劾這些人。”
    說完後,左侍郎便不再說話了。
    不過他的意思也算是表達到位了,如今隻管朝中貪官汙吏的事情,其他事不會插手。
    徐渭則是開口說:“最近國子監那邊不少人來過書院,似乎是皇上的意思,想來是要從書院選一批學子去國子監,說不定是要放在國子監讀書,等下一科開考入仕。”
    嚴嵩隻是點了點頭。
    朱載坖如今是大明的皇帝,書院已經不可能直接管理了,山長的頭銜也轉到了他的身上。
    不過如今住在紫禁城裏的這位新皇帝,肯定會對昌平書院格外看重,並引以為私用。
    嚴紹庭卻開口說:“待官生的事情書院不能落下,凡有意於此途的,都要好生幫著選一個去處,往後需要用到這些人的地方不少,最好是能多招攬下多年不中的秀才、舉人在書院培養上幾年。”
    如今朱載坖已經上位了,很多事情也到了可以放開手腳去做的時候了。
    至少書院現在繼續擴大招生數量,也是在朱載坖的允許和期望之中。
    徐渭點點頭:“已經在做了,且取用的大都是將東南等地排除在外的學子。”
    如今在嚴家內部,已經是將東南各省作為心腹大患去對待了。
    算是一種默契的認知。
    眾人對徐渭在書院有這種安排,也沒有說什麽。
    嚴無憂卻從暖廳外,憋著嘴走了回來。
    嚴世蕃看到後,立馬瞪眼道:“怎麽不瘋跑了?還知道回來?”
    嚴無憂憋著嘴抬頭看向爺爺,雙眼頓時含著淚水。
    這一下嚴世蕃肩頭一顫,立馬伸手抱住大孫子,滿臉討好的笑容:“無憂乖,是爺爺太凶了。無憂怎麽了?可是誰惹到咱們家無憂了?還是你想做什麽,爺爺陪著你。”
    坐在一旁的嚴紹庭目光頗有深意的瞅了嚴世蕃一眼。
    嚴無憂則是低著頭,扣著手指頭說:“我想鈞哥兒了,他都好久沒來書院了……”
    聽到大孫子如此說,嚴世蕃也無語了。
    而在此刻的紫禁城裏。
    朱翊鈞也抱著母親的胳膊,不停的搖晃著:“母親,我們什麽時候能去昌平啊,我想去尋無憂玩。”
    李妃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腦袋,抬頭看向一旁正在更衣的丈夫。
    朱載坖換好常服,看了眼銅鏡裏的自己,隨後才轉過身走到妻子和兒子跟前。
    想到自從父皇病重,自己就帶著兒子從昌平回到京城,這麽多天過去了,自己再也沒回去過昌平,同樣的兒子也一直都待在宮中。
    這位大明新皇帝陛下不禁默默一想,心中知曉,自己恐怕往後也不會有太多機會和時間能去昌平了。
    於是乎,朱載坖便蹲下身子將朱翊鈞抱在了懷裏。
    “走,父皇帶你去一處地方。”
    “往後等你出閣讀書了,說不得就能在那裏見到無憂他了。”
    聽到自己還能再見到嚴無憂,原本還哭喪著臉的朱翊鈞立馬麵露笑容,高高的舉起雙手。
    “父皇萬歲!”
    聽著兒子的歡呼聲,朱載坖滿臉大笑,也不知道這孩子是跟誰學的。
    李妃則是笑吟吟的一路將這對父子倆送出寢宮。
    朱載坖倒也沒有全程一路抱著兒子,不過卻也在諸多宮人引導下,一直進了文華殿。
    在文華殿內,早有以高拱為首的內閣諸大臣等候在此。
    瞧著新君如期而至,眾人臉上都麵露笑容,尤其是身為首輔的高拱,更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新君不複先帝。
    這大明朝的朝會和經筵日講,以及每日在文華殿中的皇帝視朝,都恢複過來了。
    這是好事。
    大明已經好幾十年沒有這麽正常過了。
    新朝新氣象的感觸,一時間撲麵而來。
    “臣等參見皇上。”
    高拱率先帶領眾人,上前見駕行禮。
    朱載坖隨意的擺了擺手,而後牽著兒子走到裏麵,亦是滿麵笑容的看向眾人。
    他開口解釋道:“鈞兒如今也已漸長,朕想著往後他到了年歲,也該出閣讀書,今日便先領著他到這裏來轉一轉,好讓他提前熟悉熟悉,諸位閣老有事皆可發言,不必理會此子。”
    高拱等人聞言,臉上更加喜悅。
    好啊!
    好啊!
    這可是太好了!
    如果一切不出錯的話,世子朱翊鈞往後定然就是東宮皇太子。
    太子出閣讀書,那自然就是要安排在文華殿內,由內閣、翰林院、詹事府選派了人進行日講。
    這可是國之大事。
    同樣是大明朝好幾十年都沒有過的事情了。
    李春芳更是當即上前,滿臉笑容道:“皇子到齡出閣讀書,曆來都有規矩。如今皇上初禦天下,正值百事俱新之際,皇子年幼,卻已可見聰慧睿智之相,臣以為可事先於朝中選派官員,作為文華殿日講官,以備屆時為皇子授業之需。”
    自己可是狀元及第,授翰林院修撰,先帝在時就以青詞被選入西苑,超擢翰林學士。
    要文憑有文憑,要學曆有學曆。
    關鍵自己還長得帥。
    這皇子的老師一職,自己可不就是最合適的!
    對於李春芳的小心思,在場的高拱一眼便瞧了出來。
    但他卻覺得無所謂。
    自己可是當今皇帝的老師,已經不需要再去爭取什麽皇子儲君老師的身份了。
    而且自己現在還是內閣首輔,位高權重,政事繁忙,也沒空再去調教一個儲君出來了。
    朱載坖卻是笑著說道:“李閣老所言極是,便如李閣老之才,先帝在世時便以聞名朝堂,日後皇子出閣讀書,這文華殿中的經筵、日講官,定是要有李閣老的。”
    就在李閣老開始幻想,自己成為儲君之師的時候。
    皇帝卻再次開口,繼續說:“不過依著規矩,開經筵乃朝廷盛典,曆來由勳臣知經筵事,內閣諸學士知或同知經筵事。如此一來,倒是還需一人……朕覺得,昌平伯府出身的太子賓客嚴紹庭就很是適合。”
    朱載坖目光幽幽,淡淡的瞥了一眼李春芳。
    他可是還記著先帝當初和自己說的。
    將嚴家和皇室牢牢的綁在一起,那麽嚴家幾代人就得死心塌地的幫著皇家去做事。
    將嚴紹庭留給兒子去驅使使用,已經是朱載坖早就考量過的事情。
    可李春芳聽到嚴紹庭也要成為帝師,瞬間心中一個咯噔。
    因為凡是有嚴紹庭參與的事情,最後其他人基本都會撈不到好處。
    就在李閣老開始心中打鼓,自己日後要和嚴紹庭搭夥支持朝中經筵日講會不會鬧出什麽矛盾來。
    袁煒已經是和高拱對視了好幾眼後,終於是走了出來。
    “啟稟皇上,如今新朝初定,百司亦將開衙當差做事。然新政如火,朝局急切,加之先帝有詔,內閣當再進新員,臣等議定,草擬新員人選,還請皇上聖閱。”
    聽到這話,朱載坖眉頭頓時一挑,當即伸出手:“不知內閣選定何許人也?”
    順勢。
    他便接過袁煒送上來的題本。
    而高拱則已經開口道:“臣等與閣中議定,為新朝計,亦權衡先帝之時所遺。兵部尚書、掌東南五省平倭事的胡宗憲,昔年與先帝有過軍令狀,五年平倭。而那時先帝亦有言,若胡平倭,則入閣。如今東南五省,倭患已除,海域安寧,我朝海外貿易日益旺盛,功在千秋。論功,胡宗憲當以入閣而酬功。”
    朱載坖亦是連連點頭:“胡宗憲熟於文治軍略,如今九邊時常奏急,朝廷正是用兵九邊之時,有他這麽一個熟悉兵事的人在內閣,朕也放心,想來到時候元輔執掌中樞,權衡政事也能更為從容。”
    高拱點頭,對胡宗憲做出評價:“胡宗憲此人算是能臣,他當初在浙直做事便堂堂正正,用兵也是老手,如戚繼光便是在他手上用起來的。自他掌五省平倭之事,東南的俞大猷等將,也都得以大展拳腳。若他入閣辦事,臣等卻是也能少省很多心力。”
    聽高拱提到了不少人。
    朱載坖卻是眼角一挑:“說起來,戚繼光所部是不是也快要入京了?朕可記得,當時先帝有過旨意,召戚繼光及所部戚家軍山字營入京的。”
    高拱立馬笑著點頭回答:“皇上聖明,據兵部報知,戚繼光和山字營已入直隸地界,不日便能抵京。”
    “好好好!”
    朱載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什麽。
    他卻自顧自低頭看向內閣新員的題本,而後問道:“內閣議定的新員名單,還有嚴世蕃?”
    赫然。
    在內閣的題本上,這一次內閣增加人員的名單中。
    除了胡宗憲,以及吏部尚書郭樸、禮部尚書高儀之外。
    竟然還有刑部左侍郎嚴世蕃赫然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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