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房間裏，燈火如晝。
    十幾個俊男靚女齊坐一堂，讓氣氛顯得更加火熱旖旎。
    然而，這些本來歡聲笑語的人們此刻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隻有一片死寂。
    有人說過，侍奉部的員工都是易碎的花瓶。
    直到今天，他們才真正體會到了這句話的重量。
    聽著屋外時不時傳來的慘叫聲，讓侍奉部的員工們心裏發寒。
    而穿插在其中的扭曲的呻吟聲，更是讓他們毛骨悚然。
    原本在等待的過程中，侍奉部的員工們一般都會聊聊天，交流一下最近聽到的八卦。
    然而，今天他們卻完全沒有了聊天的心思。
    因為聊天本身就是為了緩解壓力，而他們現在的壓力已經無法緩解。
    “唰！”
    紙門被一下子拉開了。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的身上穿著和其他人一樣的水幹，但顏色卻是血紅色的。
    但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那並不是衣服本身的顏色，而是真正的血。
    血太多了，以至於像塗多了果醬一樣的餅幹往下滴。
    而那鮮豔的血紅之中，還摻雜著渾濁的乳白色汙跡。
    “副部長。”
    眾人見她進來，連忙起身打招呼。
    侍奉部的排班一般都是一天一換，再根據情況臨時安排，接待到什麽樣的客人全憑運氣。
    但副部長以上已經有了更改排班的權力，說一句操縱生死也不算過分。
    所以，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侍奉部的員工們依然要保持對她的尊重，否則就算活過了今天也活不過明天。
    “第五批結束了，你們有自願去的嗎？”
    副部長點了點頭，開門見山地說道。
    而她得到的回應，自然是鴉雀無聲。
    “好，那就老規矩，抽簽。”
    她從水幹裏拿出了一個綠色玩具。
    綠色的外殼，血口的大嘴，裏麵還有兩排牙齒，上麵尖，下麵平。
    再配上兩個大鼻孔和一雙小眼睛，三分像鱷魚之外倒有七分像青蛙。
    這是一種咬人玩具，按下下麵的一顆牙齒，上麵的牙齒就有幾率咬下來。
    而被咬到的人，就要去服務昆古那。
    “誰先來？”
    副部長問道。
    此言一出，本就安靜的房間更是一片死寂。
    以他們超越常人的聽力，都能聽見彼此心跳的聲音。
    隻要咬人玩具裏的陷阱牙沒有正常的牙多，先按在概率上其實是占優的。
    但麵對生死抉擇，很少有人還能保持冷靜的思考。
    當然了，也可能是因為他們的數學水平比較堪憂。
    “沒有人，那我就點名了。”
    副部長也猜到是這個結果，直接伸出手指向左手第一個人。
    “你先來。”
    她的語氣沒有任何波動，就像是替閻王點名的鬼差。
    被點到的男侍麵色鐵青地站了起來，暗地裏後悔為什麽要坐在第一個的位置。
    不過每次點名的方式也不一樣，所以這種後悔也沒什麽意義，隻是下意識罷了。
    男侍走到副部長的麵前，把手伸進了咬人玩具的嘴裏。
    他的手指在一顆顆牙齒上摸來摸去，就是下不定決心。
    “快點，不要浪費時間。我數三個數，你不按我就幫你按。”
    副部長催促道。
    “就不勞煩副部長了。”
    男侍聞言一咬牙，不等她倒數就按了下去。
    “哢！”
    小鱷魚瞪著眼睛望著他，無事發生。
    “哈哈哈哈！”
    男侍發出猖狂的笑聲，瀟灑地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下一個。”
    副部長並沒有計較他失禮的舉動，漠然說道。
    左起第二個女侍自覺地站了起來，走到了她的麵前。
    或許是之前那個男侍的幸運給了女侍勇氣，她很快就選好了牙齒然後按了下去。
    沒有任何預兆的，綠色的塑料玩具忽然變成了一條皮肉豐滿的小鱷魚。
    盡管大大的腦袋和短小的四肢讓它看上去十分可笑，但女侍卻沒有任何想笑的意思，反而滿臉的驚恐。
    小鱷魚張開了大嘴，露出一口如同刀片般鋒利的尖牙。
    “嘎吱~”
    鱷口合攏，毫不費力地咬穿了女侍的手指。
    接著，它暗黃色的眼珠閃過凶厲的光，小短腿一刨就要“死亡旋轉”。
    “夠了。”
    副部長伸出手抓住了鱷魚上顎，輕鬆咬穿女侍手指的尖牙，卻連她的表皮都無法刮破。
    接著，她用手指堵住了鱷魚的鼻孔，小鱷魚悶悶地打了個噴嚏，又變回了塑料玩具的樣子。
    “去吧。”
    副部長幫女侍抽出手指，麵無表情地說道。
    女侍鐵青著臉，眼神中滿是絕望和怨恨。
    但她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飾，又拿出鏡子檢查了一下妝容，便朝著門口走去。
    等她走出門口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張明媚的笑臉。
    “下一個。”
    副部長繼續點名。
    一個又一個侍者起身，有的帶著真誠的笑容回來，有的帶著標準的笑容離開。
    很快，鱷魚嘴裏的牙齒便隻剩下了一半。
    “繼續。”
    副部長看向下一個人。
    “嗯？新人，還是個人類？”
    當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時，她愣了一下。
    她之前在侍奉另一個沒有那麽貴的貴客，中途才過來接手，所以還不清楚隊伍的人員構成。
    “站起來。”
    副部長說道。
    被點到的女侍手忙腳亂地起身，低著頭不敢和她對視。
    “抬起頭。”
    副部長又說道。
    女侍抬起頭，露出一張稚嫩的臉龐。
    “你叫什麽？”
    副部長問道。
    “我，我叫小萬。”
    女侍低聲回道。
    “我是問你的代號。”
    “啊，我的代號是，萬子。”
    萬子慌亂回道。
    “轉個圈。”
    副部長說道。
    “啊，好的。”
    萬子聽話地轉了一圈。
    “這個樣子”
    副部長看著她幹癟的身材還有僵硬的動作，搖了搖頭。
    這個樣子別說侍奉貴客，就算侍奉那些客人都不夠格。
    副部長盯著她的頭頂，陷入了思考。
    讓這種新人來侍奉昆古那閣下，她很擔心對方會不會覺得是在敷衍祂。
    雖然沒有昆古那因此而發怒的記載，但副部長並不想賭這個幾率。
    她剛剛當上副部長不久，還有大把的前途可以奔，還有在城裏買房的夢想還沒實現，不能就這麽死了。
    但是如果就這麽跳過萬子，別的侍者肯定會不服氣。
    現在他們就像是一座座休眠的火山，隻要一個引子就能讓他們爆發，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感受到來自頭頂的目光，萬子的頭低得更厲害了。
    但片刻後，她突然又抬起了頭，和副部長對視。
    “副部長大人，我能問問您在想什麽嗎？”
    萬子小聲地問道。
    “我在想你有沒有資格去侍奉昆古那閣下。”
    副部長看了她一下，緩緩開口。
    “那您覺得我有嗎？”
    “我覺得你沒有，但其他人可能不這麽覺得。”
    副部長說話環視了一圈，果然其他人都露出了不滿的表情。
    “如果我把昆古那閣下侍奉開心了，可以向浴場提出要求嗎？”
    萬子小心地問道。
    “嗯？”
    副部長收回目光，認真地打量著她。
    “你想提出什麽要求？”
    “我想讓浴場放我離開。”
    萬子回道。
    “你是怎麽進來的？”
    副部長問道。
    “我是被賣進來的。”
    萬子咬著嘴唇說道。
    “哦。我不明白你是哪裏來的信心，覺得你可以侍奉好昆古那閣下。”
    副部長淡淡地嘲諷道。
    “我沒有信心，但我還是要做。
    “你就這麽不喜歡浴場嗎？”
    副部長語氣微寒。
    “我不是不喜歡浴場，我隻是不喜歡被賣掉這件事情。如果我要成為浴場的員工，也應該是自己應聘進來的。”
    萬子解釋道。
    “天真的想法。不過，你現在倒是有點樣子了。那就來吧。”
    副部長朝她晃了晃手裏的咬人玩具。
    “是。”
    萬子小步走上前，將手指放進了鱷魚的嘴裏。
    “媽媽，你會保佑小萬的對吧？”
    她另一隻手撫摸著胸前的吊墜，在心中默默祈禱。
    “我要開始倒數了。”
    副部長淡淡地說道。
    “不用了，副部長大人，我已經選好了。”
    萬子搖了搖頭。
    她的手指按在第七顆牙齒上，這是她的幸運數字。
    “不，我覺得你沒有選好。”
    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這個聲音是!”
    萬子驚喜地向門口看去，下一秒劉正就推門而入。
    “胸不大口氣不小，還不用了，怎麽，多等三秒鍾都耽誤你去送死了嗎？”
    他進來就劈頭蓋臉地罵道。
    “才沒有，人家是怕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又泄了嘛。”
    萬子委屈地說道。
    “你還學會頂嘴了？”
    劉正瞪眼。
    “我哪兒有。”
    “閉嘴，大人說話，小孩兒一邊玩兒去。”
    他指了指萬子說道。
    “哦。”
    萬子果斷閉上了嘴。
    “你是誰？”
    副部長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人皺了皺眉頭。
    “副部長，他叫人和，是按摩部的員工。”
    幺雞走了進來介紹道。
    “按摩部的人，來我們侍奉部幹什麽？”
    副部長問道。
    “哦，是這樣的。大川流閣下那邊已經忙得差不多了，我們六筒副部長就讓我來昆古那閣下這兒幫幫忙。”
    劉正解釋道。
    “那你也應該去按摩部，來這裏做什麽？”
    “這邊侍奉部的壓力比按摩部的大，我覺得你們更需要我的幫助。”
    他說道。
    “嗬嗬。”
    副部長看著他，麵露冷笑。
    “給你三秒鍾的時間，從我的麵前消失。不然，我就隻能讓十三幺部長再招一個新人了。”
    她冷冷地說道。
    被選中的侍者心裏都憋著火，她又何嚐不是。
    “您這麽喜歡數到三，不會是從四川遷過來的吧？”
    劉正挑了挑眉頭。
    “你說什麽？”
    “沒什麽。時間緊張，我就直說了吧。我要替萬子去侍奉那個什麽昆那古。”
    他說道。
    “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對我指手畫腳。”
    副部長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白癡。
    “就算是十三幺部長來了，也不能幹涉我們侍奉部的內部事務。幺雞，不要以為你有個市政廳的姐夫，就可以在侍奉部為所欲為了。”
    她話鋒一轉，看向幺雞。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下一個就是你去。”
    副部長說道。
    “合理的解釋就是我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帶我來的。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劉正忽然掏出了屠刀，架在了幺雞的脖子上。
    為了逼真，他還劃拉了一下，割出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我不滿意。所以，你可以死了。”
    副部長話音一落，右手忽然消失。
    下一秒，它就出現在了劉正的頭頂。
    如同蔥白一樣的手指彈出了十幾厘米長的指甲，堅硬如鋼，鋒利如刀，就像五根縮小版的匕首。
    手掌還沒有落下，他的頭皮就已經被爪子上的鋒芒刺出了點點鮮血。
    “大家都是同事，何必打打殺殺的，不如以和為貴嘛。”
    劉正舉起屠刀，擋住了副部長的爪鋒。
    然而，他的力量卻無法匹敵對方，眼看著爪子慢慢下降。
    “難道不是你先拔刀的嗎？”
    副部長冷笑道。
    “我那不過是指鹿為馬的小把戲，您又怎麽會看不穿呢？”
    “既然知道是小把戲，那就別拿出來賣弄。我最討厭賣弄小聰明的人。”
    副部長不為所動地說道。
    “那您討厭錢嗎？”
    劉正問道。
    “你什麽意思？”
    副部長的手掌停滯了一瞬間。
    “一點小意思。”
    他借著這個機會掏出了厚厚的一疊鈔票。
    “當眾賄賂，你覺得我會收嗎？”
    副部長有些無語。
    “找您買命，那才叫賄賂。找您送命，那隻能算贈送。”
    “您看她，麵黃肌瘦，腿短胸小，臉上還有痘。就這種貨色，您真讓她去侍奉昆那古閣下，不怕祂老人家生氣嗎？”
    劉正指著萬子說道。
    “說得也過分了吧，人家哪兒有那麽差”
    萬子小聲嘟囔道。
    “您再看看我，這猿臂蜂腰，這劍眉星目，這火熱的肱二頭肌，還有這性感的臀大肌。”
    “不是我吹，但凡是好這口的，誰看了不迷糊啊？”
    他擺出各種健美姿勢向副部長展示自己。
    “確實不錯。”
    副部長不得不承認。
    “是吧。所以讓這小醜孩兒下，讓我這個美男子上，很合理吧？”
    劉正笑嘻嘻地說道。
    “確實很合理。但如果我就是不同意呢？”
    副部長反問道。
    “那我就隻好先把您打死再問一遍了。”
    他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