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是給自己買的，這會這時候想著薑徊身體不舒服，所以拿出來給他用。
    沒想過自己給了對方，對方還要嫌棄。
    臉色一變，她拿了回來。
    “不用就不用。”
    薑徊抬眼略略掃過她一眼，轉頭看向窗外。
    孟津稚雙手插進小熊暖水袋裏，隨後看向車內的人，詢問應話：“你沒有去接阿姨嗎？”
    應話的身體一僵，沒想到臨時還要幫薑徊圓謊，不過幾秒，他語氣正常道：“太太身體不舒服就沒出來了。”
    薑母是個常年生活在京市的貴婦人，對江南小鎮這些看不上也正常。
    大概她答應的時候，就沒打算來——
    隻是為了表麵好看而已。
    孟津稚也就沒一直追問下去，目光沿著周邊看過去，夜市很大，但也就幾條街，開車進去多少還有點擠不進去，到了一半，她就看向薑徊，道：“要不然你坐在車上，想吃什麽，我進去給你買。”
    薑徊：“不用，應話準備好了。”
    孟津稚疑惑看向前頭的應話。
    應話把車停在停車場，隨即走下車，從身後取出輪椅出來。
    孟津稚看著輪椅，稍稍有些沉默。
    有朝一日，薑徊坐輪椅也要出行，這個夜市到底有什麽魅力——
    孟津稚正想勸阻兩句。
    應話已經扶著薑徊走上了輪椅，他坐在輪椅上，病態感又多了幾分，但沒有狼狽，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矜貴冷淡來，有點像那種什麽斷了腿的……
    孟津稚咳嗽一聲，收回自己的思緒。
    薑徊側頭看向站在旁邊的孟津稚，不容置噱：“你來推我。”
    孟津稚走上前，撩眼，“不怕我到時候心情不好，把你推到某個地方丟了。”
    薑徊淡淡說：“不怕。”
    都說人全身十斤就有九斤反骨，他說不會，孟津稚倒是真起了幾分丟人的興致，雙手插在熱水袋裏，沒有任何推人的意思，“你說不會，那我就真要丟了。”
    目光微微向下垂，她看著身著呢子大衣的清雋男人，大步繞過他，往夜市內部走。
    忽而，身後傳來哢噠一聲。
    緊跟著，男人出現在她身側，輪椅緩緩向前行駛著。
    孟津稚回頭看一眼。
    他的身後空無一物，應該是輪椅自發走的。
    直到這個時候，孟津稚才認認真真地看了薑徊的輪椅一眼，漆黑金屬杆，刻在輪胎上不易察覺的lo，右側還有一個操作台方便病人操控。
    “你的輪椅能走，為什麽要我推？”她頓了一下，有點疑問道。
    薑徊抬眼，“你倒是怪起我來了。”
    孟津稚一怔，嘴唇抿了抿，沒再開口。
    薑徊沒在意她的態度，操縱著輪椅往前走。
    兩個人穿插在夜市的人流中，有不少人在偷偷瞄著他們這對奇異的組合。
    在看見薑徊的腿，他們眼裏流露出些許可惜。
    薑徊像是無所察覺，隻是在一個烤奶的小攤前停下來，買了一杯茉莉烤奶。
    店主是個熱心的大姐，報了價格，就開始做了。
    孟津稚站在一邊看著。
    熱氣騰騰的烤奶在空氣裏冒出白色的泡泡，飄散著一股淡淡的奶香。
    薑徊開口：“不這麽說，又怎麽知道你對我是什麽想法？”
    孟津稚冷冷道：“人的信任就是在試探裏磨滅的。”
    薑徊：“你覺得我做得不對？”
    “你做的是對的嗎。”孟津稚反問。
    這種爭鬥沒什麽意義，隻會讓心頭的火氣更大。
    且，關於薑徊這個問題——
    她還想到了一個讓人不舒服的詞，叫服從性測試。
    孟津稚心情不好，臉上的緊繃就更加明顯了，幾秒後，袖子被扯動，她低頭看了一眼，眼底的驚訝一時之間沒有藏住。
    薑徊把烤奶遞到她麵前，“賠禮道歉。”
    孟津稚唇角抿緊了一下。
    她沒接得這會，已經有不少人看了過來，可能是他們中間不和的氣氛太明顯，和熱鬧非凡的夜市格格不入，因而也顯得格外的紮眼。
    孟津稚接了烤奶，眼睛下垂，麵色柔和了很多，“謝謝。”
    薑徊：“要再往裏麵看看嗎？”
    孟津稚嗯了一聲，和薑徊亦步亦趨往裏麵走。
    薑徊話少，孟津稚則比剛剛話多了一些，遇到土特產也會給薑徊解釋兩句，甚至買一些回來，讓人嚐嚐。
    不過，大部分還是進了孟津稚的肚子裏。
    他們走著走著，就到了人流最多的地方。
    在這裏，人基本都不走動，隻是相當默契地看著某一點。
    孟津稚納悶地往前走了幾步。
    隔著人群，她看見了齊刷刷擺在地麵的無人機，其中還有幾個人在擺弄無人機，應該是今夜有什麽表演。
    隔了一會，孟津稚退出人群，主動去推薑徊的輪椅。
    “怎麽了？”
    孟津稚說：“人太多了，你不好出去。”
    最重要的一點是，要是到時候發生什麽亂動，薑徊作為坐在輪椅上的人，第一個被牽連的就是他。
    薑徊若有所思看著孟津稚。
    這會人是越來越多了，自動輪椅沒有避人的機製，隻能靠孟津稚轉彎。
    兩個人從人群裏走出來，多少都出了一點汗。
    就在這會，無人機開始上空。
    孟津稚這會才發現無人機的身上都綁著發光的彩帶，在深夜裏格外明顯，它們有序的上了夜空，組成一個個小圖案，最後化作一個愛心的圖案。
    隨後，無人機緩緩下落，似乎是結束了表演。
    也就短短幾分鍾，大家都意猶未盡。
    眾人都在猜是誰準備告白，才做的這一出。
    對此，孟津稚隻道：“應該要花不少錢。”
    薑徊：“不用很多。”
    孟津稚略微低頭看向他，男人淡淡說：“最麻煩的是要找關係，開放領空，讓清鎮的政府同意，其他的都不算麻煩了。”
    薑徊見多識廣，這種無人機對他來說應該也是玩膩了的玩法，所以才會說出這一出。
    眼睫低垂，孟津稚點了點頭，伸手準備去推輪椅。
    “也是，我們繼續去逛吧。”
    薑徊卻攥住了她的手腕，拉了下來。
    彼方猛然炸開一朵煙花，轟隆震天，同時，無人機重新上行，但孟津稚沒有注意到，她以為薑徊有話要和自己說，現在又太過吵鬧，完全聽不清。
    於是，半俯身問：“怎麽了？”
    下一秒，冰涼的指環徐徐推進。
    扣到女人纖細指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