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歌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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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茫茫,齊焱無聲無息的回了宮中,一個縱身躍入一間偏僻的院子,換下夜行服,走了出來。
    他慢慢地走了回寢宮,從殿外側門走了進去,然後他看見了守在那裏的韓定。
    齊焱擺擺手,走到榻前坐了下來。
    韓定看著坐在茶榻前沉思默想地齊焱,他跟了齊焱多年,多少能看出來有點事兒,他不禁有些擔心,忍不住開口道:“陛下可是見著鞍王了……”
    齊焱神情淡淡地道:“見是見著了,隻是沒想到還見著了程若魚。”
    “程若魚?她怎麽會出現在仇胭脂的府邸?”韓定大吃一驚。
    “是啊,朕也有些想不明白,朕還看著她把鞍王救走了,確切的說是仇胭脂把她和鞍王放走了。”齊焱握了握手腕,隻覺得傷口有點痛。
    韓定大感吃驚,他默默地想了想,斟酌地道:“仇胭脂好不容易把鞍王抓到囚禁在府中,怎麽會輕易讓程若魚救走鞍王,想必她又在算計著什麽。”
    鞍王的事忽然牽扯到程若魚,幕後之人怕是要讓陛下傷筋又動骨啊,韓定當即明白到齊焱為何會如此神情了。
    “罷了,找個機會把程若魚叫回宮吧,她在身邊,朕還能看著點。”齊焱捏了捏眉心,吩咐完,有些倦怠地讓韓定先行退了下去。
    韓定離去後,齊焱起身走向藏書架櫃前,抽出一個櫃子,取了一瓶傷藥和白布走了回茶榻前坐下,把袖子往上掀起,露出了被暗器所傷的手腕。
    “哐”地一聲,我推開了茶榻前的窗台,小腦袋探了進來,小眼神瞟向齊焱手腕上的傷口,陰陽怪氣地道:“陛下怎麽這般不小心呀,需要臣妾幫忙嗎?”
    齊焱:“……”
    我從窗台上翻了進來,隻是我裙角最後被夾住了,我想回頭去扯,一隻手瞬間穿過我的頭頂護住了我的腦袋瓜,
    “小心點。”齊焱輕語,站了起身,用一隻有力的手臂直接把我從窗台上抱了下來。
    我小臉一紅,聳拉著腦袋,忽覺有些不好意思,雙腳落地後,為了掩飾窘迫,伸手拿起了那瓶傷藥,湊近鼻尖聞了聞,神色略顯遲疑,又倒了些傷藥在手心瞧了瞧。
    齊焱坐回一旁由著我在眼前晃來晃去,臉上竟也沒有了那一絲倦怠之意。
    “陛下,這是龍葵粉呀,不是很對症下藥呀,我給你去拿金創藥來。”我在書中見識到很多傷藥,還備了一些。
    “別去。”
    齊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身邊,捏了捏我的小手,對我耐心地道:金創藥那味太重了,朕受傷的事不能讓義父知道。
    我微微一怔,哦了聲,緩緩的從齊焱的手裏抽回自己的小手,低著頭輕聲回道:“那我給陛下把傷口清理一下再上藥吧。”
    “恩。”齊焱應道。
    隻覺那一聲“恩”好似在撒嬌,我愕然的抬頭,望入齊焱那雙凝視著我的眼睛,眸光輕淺,卻讓我有種特別強烈的悸動,心裏忽然一陣小鹿亂撞。
    不太淡定地收回被迷的七葷八素的心神,我默默地包紮好傷口,伸手把半躺在榻前的齊焱拉了起身,說道:“陛下快些歇息。”
    “那你呢?靈兒,你不陪朕睡麽?”
    齊焱的唇畔泛出一抹笑意,眼底有深邃的目光流淌而過,讓我的心裏莫名地一緊,像是被什麽東西猛敲擊了一下,跳得厲害。
    我右手使用靈力在他受傷的手臂上微微施展著治愈術,心思全部放到齊焱的傷處,根本沒有注意到齊焱那灼熱的視線。
    齊焱輕輕地握住我的胳膊將我拉進他懷裏,直接坐在他腿上,兩條長臂環繞著我,把我的頭壓在他胸膛上。
    “陛下。“
    我有些不習慣這種姿勢,掙脫他的束縛後站立了起來:“陛下,你快些歇息吧。
    齊焱的手臂收了回來,他把我摟緊了些,輕聲道:“朕都受傷了,靈兒,今晚不許離開朕的視線。“
    齊焱嘴角揚起了愉悅的弧度,手掌托著我的腰際,低頭在我額頭親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地道:“靈兒,陪朕一起休息吧。“
    “可是,陛下,你的傷剛恢複。“
    我猶豫了,我不確定自己能做到不留戀齊焱溫暖的懷抱,更加不願與他獨處。
    齊焱卻是一副無賴樣,輕笑道:“無礙!說罷便打橫抱起了我,往床榻走去。
    我心慌地拍打著他的肩膀,急促地道:“不,不可以,陛下。“
    齊焱把我放在龍床軟榻之上,雙手撐在我腦側,俯視我,眼裏帶著幾分戲謔之意:“沒關係的。“
    齊焱忽而笑了起來,笑聲清朗如風鈴,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他俯身,薄薄的唇貼著我的額頭,溫柔地蹭了蹭我的鼻尖,聲音低沉魅惑道:“靈兒,我不會勉強你,但是,你答應朕,不準離開朕,一步也不行!“
    “恩。“
    我輕輕地應了聲。
    “靈兒真乖,朕會很寵愛你。“
    齊焱說罷,輕啄了啄我的唇角,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吻,便抱著我躺到了軟榻上,閉上了眼睛。
    我靠在齊焱懷裏,心中忽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分線——
    看見程若魚說一半不說了,麗榮說:“然後呢,你快說啊?”
    程若魚在心裏想了想,仇煙織放我出來,我不能出賣她,萬一走漏風聲,仇子梁會責罰她。
    “然後,鞍王殿下就求我救他出來,我就帶著他逃出來了。”
    “我知將棋營老巢在王揚舊宅,但這是巧合還是另有寓意,魚兒是王爺吩咐行事的,看樣子王爺並不知道將棋營的地址,魚兒應該是沒想起來,還有那黑衣人究竟是誰,出現了太多的意外了。”
    程兮轉身看著魚兒:“你找到了將棋營。”
    程若魚乖巧的點頭:“姑姑,您早就知道了?”
    “我之所以一直沒說就是怕你打草驚蛇,更何況那裏是龍潭虎穴,你竟然能平安歸來還帶了鞍王殿下一起出來,這會不會是陷阱呢?”程兮總覺得怪怪的。
    程若魚單膝跪下說:“姑姑,魚兒知錯了,魚兒闖了大禍連累了王爺。”
    “尚宮,事已至此還是想想怎麽辦吧。”麗榮求情。
    程兮顯然想的不是這件事。
    “對啊,姑姑快救救鞍王殿下吧。”
    “現在,真正能救鞍王殿下的人就除了那個人隻有他了。
    程兮本想去找珖王,畢竟當年也是他把魚兒帶回來的。
    楚國公府,仇子梁收到一封珖王的信,看完之後眉頭緊鎖:“傳煙織來見我。”
    “是。”
    仇子梁目光幽深:“鴿子肥了,該燉湯了。”意味不明的說著,鴿子還在桌子上等待著吩咐。
    過了一會兒,仇子梁躺在軟榻上,下人小心服侍著,仇煙織就跪在下麵。
    “你接手將棋營時,義父曾交代過你三不動還記得嗎?”
    仇煙織立馬回答:“是,一不動藩王,二不動朋/黨三不動珖王,爹爹是氣此事珖王插手。”
    仇子梁沒有說話而是吩咐小太監把珖王送來的信給仇煙織,仇煙織看著信件。
    “女兒放走程若魚,是想看看程兮會如何處理此事,若她帶給齊焱則說明齊焱對爹爹確實有二心,若她藏匿我們則可以順藤摸瓜。”
    仇子梁打斷仇煙織的話語:“但沒想到她們會把人送到珖王那兒,而珖王光明正大地寫信給老夫,懇求留人懇求留人!”
    “不動藩王是嫌鞭長莫及,不動朋/賞是怕漁翁得利,可女兒不明白為何不能動珖王?”仇煙織也是疑惑。
    “你真的不知義父為何留他?”
    仇煙織立馬低頭不敢直視:“女兒愚鈍。”
    但是仇子梁並未說明反而把用毛巾臉蓋住了。
    可是,宮中齊焱卻心不在焉,腦子裏全是靈兒在自己身邊的樣子,吃飯的樣子,調皮搗蛋,在畫裏的模樣,尤其是她那溫香軟玉的身子,還有睡覺的模樣還有隱忍的模樣,一想到這些,下腹一緊,但隻是想想而已,現在還有事情要辦,等到自己晚上再去見她也不遲。
    小太監在一邊念著:“臣近聞太武山出土一巨石,重萬逾斤,其紋如龍,天降如斯祥瑞,實乃吾主聖明。”
    隨後齊焱嘴角嗤笑。
    小太監拿另一個折子念:“臣石餘,驚聞廬從節度使已逝。”
    “什麽時候?”
    “上月廿一。”
    齊焱拿過折子仔細看起來:“擬奏,讓石餘速遣人前往廬從吊祭替朕問寧和姑姑安好,若有所求,朕全都答應她。”
    “是。”
    小太監隨後拿起折子,恰好是珖王的折子:“陛下,珖王殿下在奏書裏說鞍王殿下被送到他那兒醫治了!
    “是嗎?那朕應該過去看看才是!”
    “陛下,你又要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嗎?”我從內殿走了出來。
    “淑妃娘娘!”小太監恭敬道。
    齊焱聞言看著我走向他,他此刻眼神裏透露出幾分柔情:“今日朕就先不陪你了,有什麽事就叫你的侍女小蝶!”
    我伸手抱住他的強健腰身:“臣妾會乖乖聽話的,但是你去看完珖王以後要回來啊,不要讓臣妾擔憂嘛~~~”
    齊焱聞言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寵溺道:“你放心吧,朕很快就回來陪你。“
    我笑得眉目彎彎:“恩恩!臣妾等您哦!“
    齊焱看我這樣,寵溺一笑,便大步離去,臨走之前還吩咐小太監道:“記得照顧好淑妃!“
    “奴才遵命!“
    齊焱走後,身邊小蝶看著我說:“娘娘,陛下對你可真好啊!“
    我聞言笑著道:“那當然啦,他可是我的夫君呢。“
    小蝶笑著道:“那是,咱們娘娘那麽美麗,誰能不愛呀!“
    我聽小蝶這般說,臉紅起來:“你瞎說些什麽呢!“
    小蝶嘻嘻笑了起來:“娘娘害羞了,奴婢說錯了!奴婢說錯了還不行嗎!“
    我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小丫頭,總是沒大沒小!”
    小蝶不以為然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我也懶得理她,反正這小丫頭嘴甜,逗逗她也挺好玩的,況且她這個性格倒像極了自己,不像別人的宮女,一個個都規矩無比,一板一眼的。
    楚國公府——
    “先帝與本公識於微時,本公在五坊洗狗喂鷹,過的落魄,當時還是皇子的先帝賞識我將我提拔到近身侍衛,後來,為了對付大宦官王受琛,本公鞠躬盡瘁,終讓陛下如願以償,可是功高蓋主。”翻開袖子看到手臂上的鞭打疤痕,讓仇煙織不由驚訝。
    “功高蓋主啊!先帝的野心越來越大,對本公越來越輕怠,最後甚至想借朝露之名除掉本公。”
    仇子梁回想那段往事,瞪大了雙眼,滿臉痛惜甚至不可置信:“可是先帝終歸是小看我了,對不對?”
    仇子梁蹲下和爐子上的龍雕對視仿佛在問皇帝,仇煙織不動聲色,但是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
    “先帝見事情已敗露,連忙寫了密詔,傳位給珖王,並命心腹韓嶽帶出宮去,可他錯了,他錯了,我們怎麽會殺他呢?我要他好好活著,讓他好好感受不聽話的下場。”
    仇子梁有些瘋魔了:“所以,先帝一直活到了今年的年初。”
    “是,後來我命他改了遺詔傳位給齊焱,逼得急了,他就自盡了,終究是熬不過啊!”他語氣裏盡是可惜和得意。
    “那那封傳給珖王的遺詔呢?”
    “誰知道呢?正因為不能光明正大地找遺詔,所以才建立了將棋營。”
    但是仇子梁大概沒有想到韓嶽帶著一份,小太監帶著一份給了邊關秘密進京的北辰王,所以真正的遺詔在北辰王手裏。
    “那珖王豈非更該死,若是遺詔落到了他手裏。”
    仇煙織也是驚訝,但是盡管心裏驚濤駭浪,還是不敢露出任何別的心思。
    枝葉繁密,小溪流水,竹籬茅舍,鳥語花香,別有一番避世的風光高雅。
    這些年,宮中一直有流傳,朝露之變,先帝立下了遺詔,傳位給珖王,但先帝架崩前夕遺詔卻找不不到了,仇子梁趁機把珖王抓了,擁立齊焱,成立了將棋營。
    此後,珖王便一直在將棋營的監控下,隱居此處,做一個安分守己,遠離世俗紛擾的閑人。
    齊焱登基後,這是珖王第一次麵見新帝。
    齊焱出宮問診,前來探望珖王,一言一行都來的有點突然,故而珖王見到齊焱時,他的身邊還有兩位沒來得及離開的程兮與程若魚。
    四人這般相見,神色中皆是一愣。
    “奴參見陛下。”程兮仍行宮中參見之禮,見程若魚木頭似的站著不動,她又拉了程若魚單膝跪下給齊焱行禮。
    齊焱也不看兩人一眼,向前踱了兩步,問向珖王:“人呢?”
    珖王躬身行禮,從容的道:“陛下,裏麵請。”
    室內,窗台明淨,架子上擺放著針灸的人體木偶,幾盆紅紅綠綠茸茸青苔,嫋嫋煙香氤氳散開,竹榻上,鞍王麵色蒼白,昏睡不醒。
    齊焱一語不發,緩緩走到榻前,背對著三人,靜靜地看了看昏睡的鞍王,指頭撫過那張臉,神情漠然的回過身,看向珖王,問道:“八弟怎麽了?”
    “臣已為小八解了身上的濕毒,他很快就能蘇醒過來。”珖王毫不隱瞞的答道。
    齊焱目光微斂,抬手道來謝意:“多救珖王叔援手,救下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