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合適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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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人的原話,當時的場景,對方的情緒反應,都要盡可能還原。”
“不要分析,不要判斷,我隻要原始的事實碎片!”他要自己來拚圖。
“是!孫市長,我親自盯這個事,確保萬無一失。”梁炯明的聲音透著決心。
“時間緊迫,”孫維城最後命令道,帶著一種刻不容緩的急迫,“明天就去!”
“立刻著手選人、部署方案。方案細節你親自把關,報我一份。”
“好!我馬上去辦!”梁炯明回答得幹脆利落。
“去安排吧,”孫維城的聲音緩和了一絲,但警告的意味更濃,“記住,要保密。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在結果出來之前,絕不能讓第三個人,尤其是琉璃鎮方向,不能讓他們嗅到一絲風聲。這是紀律!”
“知道了!請市長放心,絕對保密!”梁炯明鄭重承諾。
哢噠。電話掛斷。
辦公室裏重新陷入死寂,隻有孫維城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他向後深深陷入寬大的真皮座椅中,仿佛耗盡了力氣。
明麵上的考察,得到的是一片虛假的繁榮與和諧。
那麽,這深入陰影的暗訪呢?
這雙藏在幕布之後、不帶任何標簽的眼睛呢?
還能被輕易蒙蔽嗎?
他孫維城就不信,在這片他經營多年的土地上,會查不出一絲真相的痕跡!
他閉上眼,腦海中卻翻騰不息。
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不斷地把江昭有往更深的泥潭裏按,同時也把水攪得更渾。
梁炯明放下電話,額頭上已沁出一層薄汗。
孫維城最後那句“你知我知”的警告,像冰錐一樣刺入他的神經。
他深知這次任務的分量。
梁炯明的手指重重按在冰涼的檀木辦公桌麵上,力道透過皮膚,幾乎要嵌進那堅硬致密的紋理裏去。
琉璃鎮!
這個名字像一枚燒紅的鐵釘,狠狠燙進他的腦海。
任務的分量,沉甸甸地壓在肩頭,更壓在心上。
他猛地從寬大的皮質座椅裏站起,動作帶著一種被逼到角落的決絕。
皮鞋踩在光潔如鏡的實木地板上,發出“嗒、嗒”的悶響,在過分安靜的辦公室裏被無限放大,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神經末梢。
他走到厚重的橡木門前,手指帶著金屬的冰冷觸感,果斷擰動內嵌的旋鈕鎖芯,“哢噠”一聲脆響,門被徹底鎖死。
將外麵走廊隱約傳來的腳步聲、電話鈴聲隔絕成另一個世界。
隨即,他轉身,快步走向臨街的窗戶。
動作迅捷而精準,一把抓住垂下的百葉窗拉繩,手臂肌肉繃緊,用力向下一拽。
頭頂傳來一陣急促、細碎的“嘩啦”聲,如同驟雨擊打鐵皮。
那些原本透光的金屬葉片瞬間緊密咬合,嚴絲合縫,將窗外喧囂的市聲和刺目的陽光徹底攔腰斬斷。
辦公室驟然沉入一種與世隔絕的、深海般的昏暗裏。
隻有桌上那盞老式台燈,掙紮著投下一圈昏黃、微弱的光暈。
勉強照亮他辦公桌前的一小片區域,也照亮了他臉上刀刻般的凝重。
這昏黃的光暈,像舞台的追光,最終聚焦在牆角那個龐然大物上——深灰色的鋼板櫃,沉默地矗立在陰影裏,散發出一種冰冷的、拒人千裏的工業氣息。
梁炯明走過去,從貼身西服內袋裏摸出一把細長的黃銅鑰匙。
鑰匙插入鎖孔時發出輕微卻清晰的摩擦聲,他手腕沉穩地轉動,“哢噠”,機簧彈開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響亮。
沉重的櫃門被他無聲地拉開一道縫隙,一股混合著陳舊紙張和金屬防鏽油的、特有的“機密”氣味撲麵而來,帶著歲月的塵埃和權力的重量。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在櫃內層疊的牛皮紙卷宗和藍色文件夾間迅速掃過,最終落在最裏側一個不起眼的深褐色硬殼文件夾上。
他伸出手,指尖觸到那冷硬的封麵,將其抽了出來。
文件夾沉甸甸的,封麵上沒有任何標識,隻有用黑色墨水工整書寫的幾個字:《市委組織部幹部名冊內部掌握)》。
他回到辦公桌後,在台燈那圈昏黃的光暈中心坐下,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汲取某種力量,然後,鄭重地翻開了封麵。
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是這封閉空間裏唯一的韻律。
密密麻麻的名字、職務、履曆要點在眼前飛速掠過。
他的指尖按在光滑的紙頁上,動作卻快得驚人,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警惕和排除法。
那些名字,每一個背後都牽扯著盤根錯節的絲線,或明或暗地指向市裏各個派係山頭。
更有些,與遙遠的琉璃鎮有著千絲萬縷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某人的同鄉、某人的姻親、某位老領導曾經提攜過的舊部……
這些名字在他眼中,如同沾染了汙跡的紙張,帶著潛在的風險。
指尖毫不猶豫地跳過它們,沒有絲毫停頓。
他需要一個“幹淨”的人。
幹淨得像一張從未落筆的白紙,在這座城市錯綜複雜的關係圖譜上,找不到任何屬於他的墨點。
同時,這個人還必須是一把刀,一把足夠鋒利、足夠隱蔽、必要時淬上劇毒也能毫不猶豫刺出的匕首。
矛盾的要求,如同在深海打撈一枚毫無瑕疵卻蘊含致命能量的珍珠。
他的目光,帶著審視與苛求,在紙頁上急速巡弋。
指尖滑過一個個名字,又無情地將其排除。
直到,一個名字突兀地闖入視野,讓那疾速移動的手指倏然頓住。
方寒!
名字下方是簡短的履曆:部隊轉業幹部。
三個月前才安置到本市。
後麵跟著一行小字:原單位——某特戰旅政治部副營職級幹事。
再往後,便是幾近空白的社會關係欄:父母在外省,妻子外省考入本市公務員,夫妻本市無親屬,無複雜社會交往記錄。
梁炯明的視線牢牢釘在那個名字上。
特戰旅……政治部副營……剛來三個月……履曆清白得像被山泉反複洗刷過的鵝卵石。
一個純粹的“外來者”,尚未被這座城市複雜的人際蛛網所捕獲,一個近乎完美的“透明人”。
更重要的是,特戰旅那三個字,像黑暗中驟然點亮的一簇火苗,灼燒著他的神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