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老李:終於不用我來演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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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照舊!
    李翊下達了最新指令,眼下關於河北局勢的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袁軍明年南下,亦或後年南下,皆不可知。
    豈可被一點風吹草動而擾亂陣腳?
    “凡遇大事要有靜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必驚慌……”
    李翊當即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不過接下來,他將目光瞅準了冀州地區。
    “士元,可知我所思何事?”
    李翊眸光流轉,緊盯著地圖冀州一角,若有所思。
    龐統彎唇笑道:
    “想必君侯正在思量,引援新的力量罷?”
    哦?
    李翊聞言,也忍不住笑了,“士元當真是機敏過人,機敏過人呐……”
    話落,又將目光轉向冀州地圖。
    “那士元且說說,冀州一帶,還有哪一支力量值得我們河南引援?”
    “……黑山軍。”
    龐統斬釘截鐵地說道。
    昔年,張角自號天公將軍,聚教眾起事。
    因教眾皆頭裹黃巾,而號為黃巾軍。
    此次起義聲勢浩大,跨州連郡,幾乎席卷整個天下。
    但終在漢末三傑皇甫嵩、盧植、朱儁三人的鎮壓下,而宣告失敗。
    可黃巾雖然敗亡,然天下盜賊蜂起。
    保山為寇,嘯聚林野者不計其數。
    冀州諸山,有盜寇往來交通,號曰“黑山賊”。
    其數眾多,頻擾鄉裏。
    尤以眭固、楊鳳、於毒、李大目、白繞等人起兵於山穀之間,最為強大。
    在初平二年時,眭固曾糾集十萬餘眾黑山軍,攻打魏郡、東郡,與曹操爭奪兗州。
    後來曹操取得了勝利,眭固也成為了河內太守張楊的部將。
    不過,由於天子幸駕陳地,張楊在董昭的建議下,棄了河內,轉投陳地。
    就留在了陳地朝廷為官,而他原來的黑山部將眭固等人,卻並未跟隨張楊一同來陳地朝廷。
    他們畢竟是黑山賊,且不說朝廷願不願意赦免他們的罪過。
    單說他們那浩大的人數,就不是陳地朝廷養得起的。
    倒不如就留在冀州諸山,逍遙快活。
    所謂臥榻之處豈容他人鼾睡。
    冀州是袁紹的大本營,他怎麽可能跟這群黑山軍共同分享江山?
    所以黑山軍是與袁紹有核心利益衝突的。
    公孫瓚雖被困易京,但仍然想辦法聯係到了黑山賊,邀請他們與自己南北夾攻袁紹。
    雖然並未使袁紹傷筋動骨,但惡心一下河北人是沒有問題的。
    先不論黑山軍戰力如何,光他們的人數,就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史書叫,“黑山賊於毒、白饒、眭固等十餘萬眾略魏郡。”
    這十萬多黑山賊人數上有沒有水分呢?
    這就跟百萬黃巾賊一樣,它其實是把家屬也給算進去了。
    每個賊寇那都是拖家帶口,人數自然輕輕鬆鬆頂破十萬。
    不過這並不代表黑山賊不值得拉攏。
    “眭固等輩此前既曾追隨張司馬,若要收服黑山眾,當先與張司馬商議此事。”
    龐統諫言道。
    “……嗯,士元所言甚是有理。”
    “汝即刻持我符節,邀張司馬來下邳共商此事。”
    李翊即將自己的符節交予龐統,委托他親自去陳地朝廷邀請張楊來徐州。
    龐統領命,星夜馳往陳國。
    由於陳國挨得近,倒也沒費多少時日。
    很快便見到了張楊。
    張楊自歸朝廷之後,每日過著的生活,都是得過且過。
    饑則為用,飽則揚去。
    主打一個擺爛……
    這日下朝,張楊正於府中飲宴。
    卻還是董昭率先帶來徐州的符節。
    “張司馬好自在,殊不知禍將臨頭耶?”
    董昭一進大門,便危言聳聽道。
    張楊聞言大驚,驚坐起身,忙問道:
    “公仁為何如此說話,我何禍之有?”
    董昭將李翊的符節遞給他,道,“汝且看去罷。”
    這是……
    張楊接過符節,未解其意。
    “這是李郯侯的符節。”
    誒呦!
    一聽是李翊的符節,張楊拿符節的雙手都險些沒拿穩。
    他輕輕將之放在案上,一拍腦袋,詫怪道:
    “我與李子玉向來無甚恩怨,其欲召我去徐州作何?”
    張楊不能解其意,看向董昭,董昭未回話。
    於是,張楊便走至董昭身前,恭恭敬敬地拱手道:
    “楊實愚昧無知,還請公仁先生教我!”
    微微停頓了片刻,再大聲道,“請先生教我!”
    董昭這才彎唇一笑,淡淡地為張楊分析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將軍雖與李郯侯並無過節,然則將軍能夠保證自己一定沒有觸犯到徐州的利益嗎?”
    這……
    這話就更令張楊摸不著頭腦了,他之前遠在河內為官。
    自保駕勤王到了陳國後,更是專心擺爛,享受餘生。
    怎能觸犯到徐州的利益?
    “將軍還記得為何昭當初要勸將軍舍棄河內,留在陳地嗎?”董昭開口問。
    “因為先生說,河內乃是非之地,早晚卷入戰火。”
    “……正是如此。”
    董昭一頷首,負手道,“袁本初掃清寰宇,縱橫天下,自以為傲睨得誌。”
    “早晚要南渡黃河,向河南用兵。”
    “曹司空與劉將軍正是念及此,才舍棄舊怨,結盟共抗河北之兵。”
    “這、這與我有何幹係?”張楊問。
    董昭白他一眼,但話仍在繼續。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戰端一開,陳地小國,又豈能免於戰禍?”
    此言一出,瞬間提醒了張楊。
    是啊,陳國雖處在豫州,但卻是豫州最北邊兒。
    一旦袁軍打穿兗州,陳國哪裏能夠幸免?
    看來真是過了太久的安逸生活,以至於張楊都快忘了,現如今的天下並不太平。
    董昭望著張楊,正色說道:
    “將軍身在陳地,自以為高枕無憂。”
    “孰不知這太平日子並非是天子給的,而是曹司空與劉將軍給的。”
    “是因為有這二人在,才使陳國能夠免於戰禍,不受侵擾。”
    “若是此二人有失,陳國必亡!”
    董昭這話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在陳述事實。
    陳國已經算是全天下最為太平、安樂的郡國之一了。
    無他,有曹操、劉備兩大強權左右庇護,誰敢侵擾?
    兼之陳國本來就是富庶之地,這裏可是袁氏的祖脈所在。
    “……我明白了。”
    張楊漸漸回過神來,坐倒在地,“先生是要我投靠曹劉?”
    陳國雖是小國,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整個漢室朝廷都在這裏,政府機構自然不會簡陋。
    但最重要的是,陳國其實也有著不可輕視的武裝力量。
    主要有三股,
    第一股,自然是陳王劉寵的私人部曲,勁弩蹶張士。
    數量雖然不多,然戰力極強。
    第二股,乃是一路保駕勤王的董國舅董承,他掌管禦林軍。
    此前保駕勤王之時,也都是他在跟傕、汜二賊周旋,並邀請到了楊奉、韓暹等人一同過來護駕。
    董承的部隊雖然不多,戰力也非最強,但卻是皇帝的近侍,地位崇高。
    這最後一股,那便是留在陳地的張楊部曲了。
    當初他隨著王駕一同來到陳國,部曲自然也養在這兒了。
    張楊的部曲是實力最強,且數量最多的。
    因為這支部曲起身於邊關,常年與異族作戰,戰力驚人。
    但他們身上自然也免不了邊關部曲的缺陷。
    及軍紀差,好擄掠鄉裏百姓。
    張楊初至陳地時,部下將領就曾私自寇略陳地郡縣。
    為此,還專門被劉寵敲打了一下。
    一開始河內諸將均未將劉寵放在眼裏,然張楊卻怕把事情鬧大,不好收場。
    於是與劉寵商議,由陳王每月供奉錢糧,奉養河內部曲。
    張楊則會為之約束,並承諾保衛陳國國防。
    雙方一拍即合,終於和平解決了共存問題。
    現在陳國的三股軍事力量,如果加在一起,曹劉即便聯手,也得費些功夫才能夠打下來。
    現在河南、河北戰事將其,他們這些內陸國哪裏能夠置身事外?
    縱使他們想作壁上觀,他們所處的地理位置,也不允許他們作壁上觀。
    “昭倒不是想讓將軍定要投靠曹劉,不過河北河南大戰,將軍總要選一家站隊。”
    “袁紹遠在河北,若投靠於他,曹劉大軍旦日可到,誰來解陳國之危?”
    “反之,若投靠河南,專欲對付河北。”
    “我陳地便有了兗州、徐州為我羽翼蔭庇,而將軍也能夠保全自己與手下部曲。”
    “此非兩全其美乎?”
    張楊聽罷,略作沉吟。
    良久,乃執董昭之手,慨歎道:
    “公仁之言,真令我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
    “先生說得對!河北河南戰事,事關天下。”
    “楊斷不能置身於事外!”
    這場戰事,張楊是必須要選一個站隊的。
    幫曹劉打贏袁紹,還能混個從龍之功。
    要是打輸了,那就徹底玩完。
    “……那李郯侯召我去徐州?”
    “李子玉乃智謀之士,殺人何須用刀?”
    “既然他召將軍過去,將軍又何必相疑?”
    董昭出聲,好言開導張楊。
    “將軍最好是隻帶十數輕騎過去。”
    “一來彰顯將軍誠意,二來輕騎走得過,莫要使郯侯等太久。”
    張楊從其言,即點了十數輕騎,隨龐統一同奔赴下邳。
    一路上,張楊心中還是頗為忐忑的。
    之前在朝廷他曾見過李翊一麵,不過也僅僅隻是一麵之緣。
    兩人並未有過直接交流,也不知這位年輕的縣侯好不好相處?
    早有人將張楊行蹤報與李翊,李翊即親自出城迎接。
    下令準備車乘帳幔,旌旗鎧甲,務要鮮明。
    張楊人馬遙望見李翊,暗歎,“不想郯侯如此禮遇於我!”
    龐統在側,即道,“我且知會郯侯一聲,將軍稍後。”
    張楊謝過,道一聲有勞。
    龐統即催馬趕至李翊身前,備言其事。
    李翊應喏,命人賜黃金百兩給張楊。
    張楊又驚又喜,又有些惶恐。
    不想自己剛到徐州,什麽都還沒做,就拿到了黃金。
    天下間竟真有如此美事耶?
    “久聞徐州殷富,今日一見,世人誠不欺我也。”
    張楊如此暗想,被李翊拉入城中。
    隨後引見於徐州眾官員,各敘舊情。
    然後才表明正事。
    “不瞞張將軍,此次召你前來,是為了眭白兔之事。”
    眭固,字白兔。
    一個非常萌的名字。
    “哦?原來郯侯召我來是為了白兔啊!”
    張楊恍然大悟,如釋重負。
    眭固是黑山賊出身,現在大夥兒明麵上至少都是朝廷正員。
    肯定不能與逆賊為伍。
    好在張楊早已經與眭固等人切割,便暗自慶幸。
    “實話說,我召張將軍來,是為了收服黑山部眾。”
    要招安呐……?
    張楊皺著眉頭,歎道,“此事卻是難辦。”
    “我知此事甚難,所以才找張將軍你。”
    “眭固等人此前是你舊部,汝有把握令之歸順朝廷嗎?”
    李翊刻意強調黑山軍歸順的是朝廷,而不是曹操、劉備。
    還是那句話,政治是講臉麵的遊戲。
    即便歸順朝廷,就等於是歸順曹劉。
    但李翊明麵上的話不能這麽說。
    “……唉。”張楊長歎一聲,“實不欺瞞君侯,眭固等人雖為我舊部,然我卻並未能力將之駕馭。”
    “若不然,也不至於使其重歸冀州,複為賊寇。”
    “……那將軍將之召來,可能辦到?”
    李翊退而求其次,既然不能直接收服黑山部眾。
    那就把這幫人召來也行。
    “這倒可以一試,好歹共事一場,若我以兄弟舊情相敘。”
    “料諸輩不至於,連這點薄麵都不給我。”
    張楊對這件事還是頗有信心的。
    “……那好,就勞煩將軍書信一封,發往冀州去。”
    “邀眭白兔等人過來。”
    話音方落,旁人已經將紙筆取來了。
    看來此事不容商議,由不得張楊拒絕。
    張楊這才發覺,李翊此人是個笑麵虎啊,麵上人畜無害。
    然心中實則剛強無匹,十分強勢。
    張楊既已下定決心幫河南,對李翊的吩咐,自是不敢違命。
    提筆落墨,很快將之寫好。
    龐統走過來,檢查書信。
    待確認沒什麽問題好,才將之拿起來交給一旁的李翊。
    張楊看在眼裏,對徐州的工作氛圍大是歡喜,頗有感觸。
    這位叫做龐統的年輕人,也是精明能幹。
    看起來似乎連二十歲都沒有,不想竟能做上郯侯府上的功曹,實在了不得。
    “久聞龐士元英名,我在陳地朝廷時,亦多聽公仁談及士元盛德。”
    “今得相見,甚蔚平生。”
    張楊一時心血來潮,竟鬼使神差地主動向龐統套近乎。
    龐統謝過,然麵上如常,隻淡淡說道:
    “徐州小吏,何足道哉?”
    “蓋聞馬逢伯樂而嘶,人遇知己而死。”
    “統若非隨叔父遊學到徐州來,又如何見得郯侯?”
    “能獲郯侯聽教,乃才是真正的大慰平生。”
    張楊默然,看來自己這馬屁沒拍好。
    人龐統才是真正的拍馬屁於無形之間。
    唉,枉自己為官多年。
    在察言觀色這方麵,竟不如一後生晚輩,實在慚愧。
    “未聞郯侯將眭白兔等人請來徐州,是要作何?”
    “自是相邀合並一事。”
    李翊淡淡道,話已經說得委婉。
    說是合並,然實則是吞並。
    張楊卻對此謹慎看好,擔憂地說道:
    “眭固等輩,皆亡命徒也。”
    “非常人可以製住!”
    李翊聞言一笑,挑眉道:
    “我為常人哉?”
    這……
    張楊一時語塞,沉吟半晌,又接著說道:
    “君侯,若是眭白兔等人不敢獻出部曲,當如何?”
    這個嘛……
    李翊佯作為難,看向龐統,幽幽說道:
    “若眭白兔不願獻出部曲,那我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一個好法子。”
    “不如士元你來替我想一個?”
    龐統跟在李翊身邊也有段時間了,以他的天賦,察言觀色這些早已是手拿把掐。
    還不明白李翊的意思嗎?
    懂了,在領導麵前,惡人都自己來當。
    就如同李翊在劉備麵前時,也總是由他來唱白臉一樣。
    現在有了年輕的龐小鳥,自然不需要再由李翊來唱白臉了。
    “君侯,黑山賊眾嘯聚山林,實難清繳。”
    “且其人眾本就反複無義,唯利是圖。”
    “昔日眭固等眾,就曾舉兵攻魏郡、東郡,實不可與之同謀。”
    “若其果真來徐州赴宴,我們不妨暗伏刀斧手百人。”
    “君侯親自擲杯為號,我等便帶人殺出,就於宴上將之盡數砍死。”
    “如此刀不出鞘,弓不上弦,黑山賊可坐滅也!”
    我去!
    張楊在一旁都聽呆了,暗道這龐統看起來憨厚老實,沒想到如此心黑手辣。
    自己之前好在沒得罪他,要不然就慘了。
    “這樣好嗎?”
    李翊淡淡問。
    龐統斬釘截鐵道:
    “君侯是為了劉將軍的大業,是為了漢室社稷,是為了黎明百姓!”
    “何以不用極?”
    嗯……
    孺子可教也。
    龐統不愧是先天為官聖體,太會來事兒了。
    李翊對此很滿意,將書信收好,又笑著對張楊說道:
    “這段時間,就請張將軍留在我徐州。”
    “來日一同於宴上相見,以免眭固生疑。”
    依然是不容相商的語氣。
    與剛才不同的是,
    張楊之前被李翊安排什麽事後,他覺得自己如果拒絕了,可能也就得罪一下李翊。
    他並不會把自己怎麽樣。
    但現在,張楊覺得他要是敢拒絕。
    那他恐怕真的得豎著進徐州,橫著回陳地了。
    “……那、那就叨擾君侯了。”
    張楊哪裏敢拒絕,連忙拱手稱謝。
    不表。
    ……
    長沙郡,太守府。
    此時的長沙太守,乃是被後世人尊稱為“醫聖”的南陽人,張機張仲景。
    自武帝以來,以察舉製為選官標準。
    每二十萬人中,就要推選出一個孝廉來,再由朝廷任命官職。
    張仲景是官二代,自然能夠承襲家門,被推舉為孝廉,指派為長沙太守。
    不過張仲景雖然是太守級別的高官,但卻並沒有多少官架子。
    在這個並不太重視醫學的世道裏,張仲景對那些前來求醫的病人,總是細心問診,分文不取。
    有這麽一個大善人,那長沙百姓可就幸福了。
    每當有人害疾,往往便堵滿了太守府。
    這日,一隊人馬飛快趕至府門外。
    “……呼,終於到了。”
    簡雍翻身下馬,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早有侍者將水壺遞上,小聲嘟囔道:
    “郯侯也真是的,大老遠的叫咱們來看一個懸針問診的醫者。”
    簡雍叱道:
    “郯侯做事,向來有他的道理。”
    “汝乃小輩,豈知郯侯心中所計?”
    被簡雍這麽一厲聲喝斥,那侍者慌忙閉嘴。
    他也無非隻是抱怨一下,旅途辛勞罷了。
    畢竟從徐州跑到長沙來,又是乘船,又是騎馬,屁股都快顛爛了。
    “……這張長沙排場倒是不小。”
    望著府門外,擠滿人的百姓,簡雍也不覺看呆。
    不過這些百姓並未大聲喧嘩,反倒是井然有序地排著隊。
    幾乎是衙署裏麵通傳一個,出來之後,才再進去一個。
    中途完全沒有人插隊抱怨。
    簡雍雖然兀自稀奇,但也不敢忘了正事兒。
    走至大門口,上前詢問一黑衣管事的,道:
    “敢問,張長沙在衙署中否?”
    那黑衣管事看也不看簡雍一眼,隻淡淡道:
    “我家府君正在開堂問診,汝若是要治病,便去後邊兒排隊。”
    嘿……
    果真是個怪人。
    簡雍愈發對這個張仲景感到好奇,當即表明來意:
    “不瞞這位先生,我是奉我家州牧之命,來給張太守送一封書劄的。”
    嗯?
    聽到是州牧級別的高官,這黑衣管事才肯抬頭看簡雍。
    畢竟州牧比他家府君還要高上一級。
    “你家州牧是誰?”黑衣管事問。
    簡雍眉梢輕輕一揚,嘴角帶著幾分驕傲,說道:
    “我家州牧,乃是漢左將軍,帝室苗裔,下邳侯,領徐州牧劉備劉玄德是也!”
    如今劉備的名頭,絕對算的上是天下之名了。
    尤其在與曹操聯手滅了袁術後,整個徐州都名聲大噪。
    所以簡雍當然有驕傲的資格。
    作為老劉的發小好友,他更能夠十分自豪地說出劉備的名號來。
    本以為這為對自己愛答不理的黑衣管事,會變得對自己肅然起敬起來。
    誰料,他隻是打了一個哈哈,慵懶地說道:
    “姓名太長,我記不得這許多名字。”
    誒你!!
    簡雍頓時急眼了,暗罵你這人未免也太愚昧無知了。
    連我家主公都不認識!
    但強龍不壓地頭蛇,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忍一忍吧!
    簡雍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早年間跟隨劉備時,什麽苦沒吃過。
    怕你這小輩的輕慢?
    “那就請先生,隻說徐州牧劉備劉玄德遣使來訪便好。”
    簡雍暫忍一時,退而求其次。
    可誰料那黑衣管事卻依舊不理不睬,道:
    “我家府君說了,若非要緊大事,不得打擾他問診。”
    “你若要見,便請排隊。”
    誒你!!
    簡雍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再次被點燃,罵道:
    “我奉州牧之命而來,這難道還算不得大事?”
    “你家府君也不過是一區區長沙太守,欺我徐州無人耶!”
    簡雍脾氣也上來了,此前被這個管事的連番怠慢他已是一忍再忍。
    但現在,自己都說了是代表徐州來的。
    這逼養的居然還是這死出樣,那他就真的不能再忍了。
    那黑衣管事渾然不怕,道:
    “徐州牧劉備怎的?”
    “便是冀州牧袁紹,兗州牧曹操來了,到我長沙來,也得排隊。”
    “縱是荊州牧劉景升使人來,也得先由我去通稟。”
    按理說,長沙是歸屬於荊州。
    也就說是劉表算是張仲景的頂頭上司。
    要是張仲景輕慢其他州府的人也就罷了。
    畢竟隔得遠,隨便口嗨,反正他們也線下真實不了。
    但劉景升人就在襄陽啊,你敢這麽輕慢你的頂頭上司?
    簡雍當即問出了自己的疑問,說你們這樣,就不怕被免官嗎?
    “免官?哈哈哈……”
    聽到免官二字,這管事的反倒笑了。
    “我家府君早就不想幹了,若真能免官。”
    “便要回歸鄉裏,專替人問診治病。”
    “求之不得的好事哩……”
    張仲景是官二代,自然也是出身於豪門大族。
    所以完全承受的起沒了工作,還要免費替人看病的代價。
    “倒真是一個歪門太守。”
    簡雍算是明白李翊為什麽讓他來找張仲景了。
    這種怪人,肯定是有點活在身上的,不然不可能這麽狂。
    當即……
    簡雍向身後人招了招手。
    下人趕忙遞上一袋沉甸甸的袋子。
    裏麵裝滿了零碎的黃金。
    簡雍拿在手裏掂了掂,直接揣到了那黑衣管事的手裏。
    喲!
    那管事的刨開袋子一看,兩眼頓時放光。
    旋即又迅速將袋子合好,左右快速地掃過一眼,然後悄無聲息地收進袖裏。
    “……咳咳。”
    一聲輕咳,管事的轉身過來對簡雍說道。
    “諸位貴人一看就是有要緊事的,這事兒必須得通稟一聲張府君。”
    “請稍候,我這便進去。”
    簡雍謝過,那黑衣管事快步走進衙署裏。
    簡雍在屋外靜靜等候消息。
    忽聽得街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舉目看去,一員五十出頭的雄壯將軍,背背兩石長弓。
    躍馬飛馳而來。
    左右之人,無一敢攔。
    簡雍見馬兒來得急,在從人掩護下,趕忙退下來躲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