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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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興營業公司。
虞伯瑛急匆匆的來到孫春生辦公室,匯報道:“老板,我查出來了,大華飯店及周邊地皮是賣給長江地產的陳光良,成交價格應該是240萬大洋。”
孫春生眼睛放大,震驚的說道:“居然是他!”
兩人雖然沒有見過麵,但孫春生卻很了解長江地產和陳光良,因為去年長江地產創新的‘租地、代建’模式,錦興營業公司也照著這種模式開發了一個地盤。
而最近長江地產再次創新的‘分期、分層’,孫春生也如獲至寶,正在研究當中,現在還有很多的疑問。
“就是他。但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麽知道這個消息,而且還知道我們的底價!”虞伯瑛有些疑問道。
當初(1925),孫春生從業廣公司獨立出來單幹,並拉走了多名業廣公司的幹將——擅長業務虞伯瑛、擅長建築設計的許瑞芳等。
虞伯瑛的話,也讓孫春生恍然道:“他們居然知道我們的底價,那隻有某位股東和陳光良認識,這裏麵最有可能的便是屈臣氏的亨弗裏斯家族。當然,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就算知道陳光良的底價,也未必要繼續抬價。”
虞伯瑛說道:“老板你想,陳光良為什麽剛這個價格拿地皮,他的實力還不如我們。我估計,他是想分期、分層的開發這幅地皮,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後續資金。”
孫春生一愣,因為他還沒有研究透——分層房契該如何訂立?又如何讓客戶甘心情願的分期支付?
所以,他這種‘業務’不熟練,導致他沒有信心。
現在想想,確實錯過了很多啊!“這個陳光良端的可惡,橫插一杠子的本事不小!”
孫春生露出後悔的表情,隨後又說道:“我們抓緊時間研究,並一邊尋求資金購入地皮,我覺得這個‘分期、分層’比‘租地、代建’模式好多了!”
他前麵的資金,都押在‘太陽公寓’等上麵去了,所以現在準備籌集資金,繼續去購入地皮,發展地產。
事實上,孫春生在‘信譽’方麵,也是比較有優勢的,畢竟四年多前他才幾萬的本金,如今翻了幾十倍,也可以堪稱地產奇才了。
“好,我覺得愚園路、南鯨西路、威海路這個區域的地皮就不錯,畢竟陳光良也在這些區域建房子。”
“嗯,有合適的再說!”
不管怎麽說,孫春生將他的‘師父’陳光良給記恨上了。
長江地產。
陳光良也召集管理層,進行了一次會議。
現在公司一共是有20名職員,管理層(高級職員)一共是7人,另加陳光良這個老板。
“長江地產在7月底或8月初,爭取再售出愚園路一半的地盤,我們在監督現有的在建項目外,便是籌備新的項目上馬。至於最近購買的南鯨西路地盤,你們暫且不需要關注,後續我會規劃好大概方案的!”
愚園路已經出售122幢樓(五個地盤,占地40畝),還剩下98畝土地。
這98畝土地種,又有5畝是工廠,3.7畝是車行,剩下的89畝土地,是今年準備全部開發樓盤並出售掉的。
一共分為三期,總計約近400幢樓,1200層樓,可為陳光良帶來300萬左右的利潤。
先把這部分錢,賺到手再說!
畢竟要是大家都瘋狂的擠進來,恐怕‘供大於求’的時間,會提前到來。
當然最倒黴的,恐怕是那些手中擁有最多的房屋出租的大地主,例如四明銀行,屆時滬市的租金可能會下跌。
當然,這些不管陳光良的事情,他隻需要堅持不賺最後一個銅板就行。
郭德明第一時間說道:“老板,既然我們今年要將愚園路的地盤,陸續開發出來。我建議,先把愚園路的地皮再炒作起來,不僅讓我們的房屋價值性更高,更讓其它競爭對手短時間發展不起來或成本大增!”
陳光良問道:“怎麽炒?”
郭德明當即說道:“很簡單,我們讓報紙把愚園路的未來規劃報道出來,屆時大家一看這裏將成為滬市主要的中檔居住區,地皮還不得繼續大漲。特別是那些手握地皮的愚園路業主,開價恐怕更高,自然而然就炒作起來。”
有道理,現在愚園路的西段地皮都已經要6500以上,今年絕對上萬(曆史上1930年約為8800大洋和閘北差不多,是租界最便宜的地皮)。
陳光良很滿意郭德明的‘聰明’,當即說道:“可行,畢竟這也是事實,愚園路因為我們長江地產而變得繁華起來。”
隨後,長江地產高速運作起來,大家忙碌的事情多起來。
陳光良考慮過,今年出售愚園路所有的地盤,拿下基本盤;
明年主要考慮南鯨西路的那60畝地皮,及威海路的10畝地皮;
至於霞飛路的20畝地皮,如果來不及也不要緊,畢竟已經賺到雄厚的家產了!
其實比起四明銀行後世的1200幢房屋(全部出租),陳光良這兩三年開發的,應該還達不到這麽多幢(平均每幢的層數,長江地產更高),不過他地段肯定占優一些。
後麵很多人都買得起房,滬市的租金也不會那麽牛逼了!
嚴智多夫婦將嚴仁美叫到跟前,隨後開始問話!
“仁美,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陳光良的商人?”
嚴仁美腦海裏瞬間回憶起那個帥氣的男人,隨後老實的說道:“今年我和張涵芬她們四人相約去佘山春遊,在路上有輛車輪胎被紮破,當時司機又不會換,正好被他看見,便主動上前幫忙。事後,我們又在佘山碰見,他和我們聊了幾句,後來便沒有再有交集。父親,你問這個做什麽?”
嚴智多當即說道:“人家向我求親,希望娶你為妻子!”
嚴仁美臉一紅,隨後堅決的說道:“不行,我要讀書,不要嫁人!”
嚴智多眉頭一皺,說道:“女孩子讀那麽多書做什麽,再說,光良的意思是支持你讀書,等到你年齡到了再考慮結婚。”
嚴仁美雖然對後麵一句話很有好感,還是說道:“還是不行,他都多少歲了,我還要讀很久的書,肯定不適合的。”
她是1915年出生的,根本沒想到嫁人這種事,哪怕是對陳光良有一點好感,此時也是態度堅決。
嚴仁美的繼母(生母在她六歲時死亡)當即說道:“人家也才19歲多,事業又做的那麽大,能等你幾年時間,你有什麽不滿足的。”
嚴仁美的親生母親劉承毅,是南潯首富劉墉的孫女,是封建社會的聯姻,隻可惜隻是生下兩個女兒,便在逝世。
嚴智多作為嚴子均的嫡長子,自然第一時間又迎娶了一房,總算生下兩個兒子。
正因為如此,嚴仁美和她的妹妹嚴仁芸(後嫁給杜月笙的長子杜維藩,領養的),兩人都是聯姻的籌碼。
嚴智多這時候說道:“這事我還沒有答應,但你要做好準備,女孩子總是要嫁人的。”
他之所以沒有急著答應,也是打算對陳光良再了解了解,另外‘聘禮’還有待敲定。
“反正我就是不想現在嫁人”
嚴仁美說完,轉身小跑離開。
她對學習很看重,渴望以三個姑姑為榜樣,自身取得好好的學習成就。
其繼母開口道:“這孩子”
嚴智多擺擺手,說道:“這事我自有結論,再說她爺爺也知道這事!”
言下之意,你這個繼母不要過分幹涉。
一聽老爺子也知道,嚴仁美繼母訕訕的說道:“這不是俊才難得,我有些著急麽你們做主就是!”
她也不是惡毒的繼母,本身出身也是‘知識分子’家庭,母親是女校的校長。這次之所以讚同,也是隨丈夫的想法,另外她認為陳光良也確實不錯。
嚴智多沒有回答,但他心裏也偏向答應陳光良,畢竟大女兒有這樣的機緣,也是很好的。
他和原配也是封建婚姻,所以他對子女的婚姻也是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另外一邊。
嚴仁美跑到自己的閨房,心中有些委屈,不知道爹爹為什麽如此急著她嫁人!
去年他去中西女中讀書,爹爹也是很不高興,還是爺爺說話,她才進入中西女中讀書的,實際上她還有個姑姑在中西女中任教。
在這方麵,她爹爹都沒有爺爺開明,她的三個姑姑都是接受了高等教育的,憑什麽自己就要早早的嫁人?
“陳光良他感覺很早就認識我似的,上次一見麵,就主動接近我?”
想到陳光良,嚴仁美本來還有好感的,現在開始蕩然無存了!
很簡單,因為她不想急著嫁人,而是想讀書。
偏偏陳光良這麽早,就向她父親請求,這自然讓嚴仁美很不高興。
“還說允許我繼續讀書,呸,都不是我什麽人,憑什麽幹涉我呀!”嚴仁美捏緊小拳頭,自言自語道。
“啊切.哈切”
陳光良無緣無故的連連打噴嚏,頓時感覺莫名其妙。
他身體可是‘超人身體’,至今還沒有生過一次病,連小感冒都沒用過,居然連續噴嚏。
當然,他也沒有在意這個!
總從上門求親後,他也沒有一直在想這個事情,一開始也隻是先占個位置,避免被人搶走而已。
如今既然已經上門說明白,那麽嚴家怎麽也得優先考慮他不是!
他也說不上是對嚴仁美非娶不可,隻是他前世閱女挺多,對結婚的對象不是那麽非常看重各方麵的感覺。
嚴仁美符合他兩點要求:長壽、門當戶對,其她就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陳經理”
“你們來了,正好找你們開一個會!”
黃春蓀、張靜廬兩人走進來,陳光良邀請兩人在沙發上坐下,自己也隨後坐下來。
三人形成《東方日報》的輿論方向的舵手,一般是由黃春蓀、張靜廬拿捏,兩人意見不同時,則交給陳光良拿定主意。
《東方日報》的主張是:公正、公平、公開,三‘公’原則。
和《大公報》的‘四不’主義有些像!
公正,那便是不偏向某一D派(實際上還是不會得罪政府太狠,有個度,涉及敏感言論都是不做裁判,隻公正報道)。
公平,自然就是不做裁判的言論,不做主觀評論(報社的編輯如此,對外麵的投稿人不設限製)
公開,則是向讀者公開,不接受任何人的獻金。
陳光良首先說道:“大家都牢記我當初定下的‘三公’原則,我是很欣慰的。不過也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大家可能稍微有些理解出入,所以對一些時事評論不夠犀利。我來舉個例子,倘若南鯨方麵尚未有某方麵的定調,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有著獨到的見解,供其參考;就算本報社不行,那麽我們的供稿人呢?總之,我們也不要拋棄知識分子嘛!”
兩人有些明白,這位又想拉攏知識分子,但又不想得罪總司令和南鯨政府,所以才如此說。
黃春蓀當即說道:“行,這方麵我們再改改,對一些時事加以關注和評論。”
具體的度,隻能交給黃春蓀、張靜廬兩人。
當然《東方日報》整體肯定是傾向南鯨政府的,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對於那邊基本不報道,就算報道也是和《新聞報》、《申報》差不多的論調(《申報》雖然不受南鯨政府喜,但本質上還是傾向南鯨政府,更多可能是批評)。
隨後,陳光良‘厚著’臉皮說道:“最近我寫了一首詩,麻煩替我發表一下!”
總編兼副總經理張靜廬,好奇的接過紙條,隻見上麵寫著:“一代人。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好詩,好詩黃協理,你看看!”
“嗯,果然是好詩。這首詩是對我們這一代人最好的印證,雖然隻有聊聊兩句話,但卻勝過千言萬語。”
張靜廬補充道:“也正好印證我們的報紙,吸納知識分子的決心!”
陳光良連忙說道:“向《新聞報》看齊,不要學《申報》,當心麻煩!”
他就想顯擺一下,可沒真像介入政治!
“明白”
“陳經理放心,我們知道的。”
怎麽能放心,陳光良尋思著,要不要什麽時候卸任這個總經理,當個幕後老板算了!
再等等吧!
史量才那麽跳,也是1934年後才被暗殺,而且似乎是在1932年後才開始徹底和總司令撕開麵子的。
所以,自己這種小打小鬧,頂多是和《新聞報》一樣,算不上什麽!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將《東方日報》發展成7萬多份的報紙(北平和武漢周邊2萬份),將《申報》和《新聞報》雙雙拉到13萬份的程度,又怎麽心甘情願讓出‘權利’寶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