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提點盛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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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光良回到滬市後,隨即向一眾有意投資糖業的股東,介紹考察的結果,眾人聽後也是欣然答應入股。
    當然正式入股的話,還得等粵府那邊的消息。
    他盤算了一下,預計第一家糖廠的總投資是80萬~100萬美金,因為可能設備的價格還不能徹底打下來。若以100萬美金計算,那便是約400萬大洋,江浙財團占50%的份額。
    陳光良本人可以領100萬的認購,其餘則由各家股東認領,相信也足以完成。
    投資對很多人都已經算大了,畢竟資產值和現金流是兩碼事。
    這一日。
    陳光良在環球航運的辦公室裏,接見挪威商華倫洋行的遠東代表普洛斯。
    挪威是海盜的發源地,同時也是海運發達的國家,華倫洋行自然也就是航運為主的企業。他們是聽聞環球航運有意購買輪船後,主動找上門的。
    “陳先生,這是我們的船隻信息,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因為它是一艘超大噸位的船隻,達到了6725噸。”普洛斯一臉奸商模樣的,將資料遞出來。
    陳光良先將資料遞給趙鐵毅,讓專業的人先看看,他身為原來招商局的船務人員,自然很熟悉。
    隨後,趙鐵毅對陳光良說道:“老板,烏蘇拉立克茂斯(Ursula&ners輪,這艘鋼質海輪1911年由德國建造下水,船齡已經20年,但設施完善,動力強勁,6725噸的超大噸位確實在滬市確鶴立雞群。但對於我們來說,是不是太大了點?”
    因為用的是中文,也不擔心被人竊聽。
    陳光良說道:“船大倒是無妨,不過這艘輪船的口碑如何,有沒有聽說過?”
    趙鐵毅搖搖頭,說道:“沒有聽說過,不過晚點可以驗船。二十年的船齡,也是可以的,服役三四十年的船都大有存在。”
    既然如此,陳光良立即切換英文道:“你們準備售價多少?”
    普洛斯當即報價道:“10萬美金即可”
    陳光良聞言,輕笑道:“普洛斯先生,據我所知,西方國家的港口,停滿了空置的輪船,因為你們正在經曆經濟大蕭條。就以英國為例,今年已經空置高達100萬噸的輪船,而去年上半年才三十多萬噸簡單來說,2萬美金就可以在西方港口買到三四千噸的10年齡的輪船。你這艘船,賣10萬美金,那真是昂貴之極!”
    普洛斯臉一紅,他做夢也沒想到,陳光良對這個行情如此熟悉。
    要知道一開始,他還特地找人打聽過,陳光良不過是有個有錢的門外漢,從未涉獵過航運。
    “價格可以談嘛,畢竟西方的船,開到東方也要很大的成本。”
    “如果裝滿貨,那就沒有成本,而且還有利潤。”
    普洛斯見陳光良難纏,讓出主動權:“那陳先生願意出價多少?”
    陳光良說道:“5萬美金”
    普洛斯急道:“不可能,這個價格太低了,而且我相信想購買它的,不止你一家。”
    陳光良笑道:“那就請普洛斯先回去好好想想,我們並不急著購進。”
    他可是記得一件事,前世似乎就是在這一段時間,加拿大的國營鐵路公司為了緩解債務,拍賣了六艘輪船,起拍價是2萬美金一艘。而這一批船在幾年前,價值是200萬美金,相當於一艘三十多萬美金。而現在兩萬美金起拍,最高也不會超過四萬美金,理論上是這樣的。
    這批船,造就了一個世界船王——奧納西斯。
    陳光良也想要,不過距離加拿大太遠,信息渠道又不暢通,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這批船買回來,就算用不完,再轉手賣出去,絕對也能大賺一筆。
    待普洛斯離開後,陳光良朝趙鐵毅找招呼道:“關注這條船,若是有其它華夏買家,就提醒一下。總之,價格就5~6萬美金,不能讓他們把我們華夏人當做傻子。”
    趙鐵毅馬上說道:“老板你前段時間的文章,很多人航運老板都看見了,再傻也不可能便宜這些洋鬼子。”
    陳光良點點頭,隨即說道:“我們準備第一條輪船,走北上的航線,最好是客貨綜合型。你們抓緊時間將停靠的港口方案組織起來,等買到船後,還要去當地組建辦事處。”
    “明白”
    北上的路線,一般考慮停靠大連港、營口港、天津、青島。
    因為維他奶每年需要進口大量的大豆,以及捷瑞煤球的煤炭需求,都可以是客戶。
    當然,明年九一八之前,得考慮提前撤離東北的港口,不然被小日本沒收就不劃算了。
    陳光良的想法是,最近三年擁有個五六條船,資本一百多萬就行,屬於小打小鬧。當然,這也是對於陳光良的資產來說。
    10月下旬,市麵上開始盛傳程霖生破產的消息,讓陳光良也是頗為震撼。
    據消息得知:程霖生欠債已超過規銀2000萬兩,其中1400萬為抵押物業向英商德和洋行、業廣公司借貸,另外600萬則以信譽向各大華資銀行和錢莊的借貸。
    程霖生雖擁有價達規銀一千多萬兩的物業資產,但已資不抵債。
    一時間,上海各大錢莊紛紛急了起來。
    德和洋行、業廣公司,還知道用物業作為抵押,甚至物業價值還高於貸款。
    反觀各大華資錢莊或銀行,卻給了程霖生的‘信用貸’,保守估計會損失不少。
    程霖生的破產消息,也給陳光良敲響一個警鍾——哪怕是身家千萬,也不是不能破產,甚至破產可能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
    不過程霖生破產的消息,也讓陳光良對以前的一些信息反思——或許他了解的曆史信息,會有很大的偏差,要引以為戒。
    好比此時的上海灘,真正的地產巨富,像是程霖生、周湘雲家族,財富也隻是達到一千多萬的級別,遠沒有他想的那麽多。
    可能像周湘雲這樣的家族,後續地產還會升值,畢竟都在租界;特別是戰爭一開,租界的地皮物業將更加的值錢,成為華夏富人理想的避難場所。
    長江地產。
    陳光良和一眾管理層,開了個會議。
    “愚園路第三批房子已經完成交付,我們在這片區域呢,總計開發了將近五百幢房子,開發時間僅三年時間不到,可謂取得了不起的成績,也奠定了長江地產的住宅開發領導者的影響力。”
    眾人紛紛鼓掌起來,臉上洋溢著真正的幸福感。
    他們也收獲很多,哪個不是躋身中產階級,擁有自己的一層樓。
    而長江地產在愚園路,從一開始的‘租地代建’,到後麵的‘分期分層’,確實奠定了今天的根基,包括陳光良的根據也是從愚園路起來的。
    500幢樓是個什麽概念,相當於四明銀行一半的‘可租樓麵’,相當於一些老牌洋行的一半‘可租樓麵’。
    假設全部用於出租,一年的租金可達七八十萬大洋,這個數據已經是接近沙遜洋行在二十年代後期的租金收益的七成左右。
    (據沙遜相關的檔案記載,到了1928年的時候,這房租收入是103萬兩;1938年的時候,房租收入漲到了452萬元;又過了幾年,到1941年的時候,更是達到了688萬元)
    當然,長江地產是以出售為目的,也奠定了300多萬的利潤,十分的賺錢。
    “在這一區域呢,我們後續還有售後的工作,那就是經營好‘長江物業’,匹配相應物業的價值。”
    郭德明點點頭,說道:“在這一區域,我們總計安排了70名安保、30名保潔及相應的管理人員和物業設備總計服務約1500戶人,年收物業費可達三萬大洋,另外有廣告收益等.不僅可以增加百個工作崗位,亦能產生不錯的利潤。”
    這個物業費已經算低了,一年也就二十大洋,不僅享受了安全服務、幹淨服務,同時也享受到物業升值的隱形服務。
    現在愚園路的房子,一層至少也是七八千大洋,升值七八成總是有的。
    陳光良接著說道:“愚園路的工作,我們暫時輕鬆不少;接下來,新城花園那邊,還有三個多月時間,也要交付。所以大家要做好相應的工作,務必完美的交給客戶!”
    新城花園是大型屋邨,是去年(1929)11月份動工的,要到1931年1月交付,工期是13個月時間。
    很簡單,樓也高了一層。
    實際上,愚園路的房子,基本十個月就建好了;後麵都是長江地產稍微拖一拖時間,認真收收尾。
    陸元台馬上說道:“最近都有加強新城花園的收尾工作,建築公司是11月底竣工,隨後我們便入場驗收和收尾。就是公園和花台的綠植,正值冬天,怕是很難種活。”
    陳光良當即說道:“該有的綠植,一定是要有的,種不活也得先種上,不然光禿禿的多難看。不過這是你們的失誤,有些事情本該先做的,不要事到臨頭才抱佛腳。”
    陸元台連忙說道:“是我們的失誤,一定吸取教訓。”
    老板罵人,一定是要記在心上。
    陳光良對員工的待遇和福利,一直都很上心,但對做事也要求嚴格,該罵人的時候,哪怕是半夜也會打電話過去。
    管理公司,一定是要嚴格,不然就像招商局那種,已經糜爛倒根子裏了,再像挽救就很苦難了。當初,南鯨政府就是看到這一點,派趙鐵橋去挽救,結果連人都被暗殺了。
    接下來,一個個工程都進行了討論,都是正在做的工程,包括威海路、霞飛路的項目。
    至於購買新地皮,陳光良壓根不急,沒有特別好的對象,也不會考慮的。
    結束會議後。
    正巧一名職員來到陳光良麵前,說道:“老板,盛七小姐來了!”
    陳光良馬上說道:“請她到我的辦公室來!”
    很意外,他和盛七小姐也就一麵之緣,居然會來公司找他。
    不過這種行為對盛七小姐來說,到也不算出格,畢竟人家還和自己的哥哥打官司,爭奪遺產,是華夏第一個女兒去爭奪遺傳了差不多。好在有孔宋兩家的支持,結果還真被她爭奪了60萬兩白銀,也算是社會的進步。
    “七小姐,請坐!”
    見到盛七,陳光良還是很尊重人家,怎麽也是嚴人美的長輩。
    盛七打量了一下陳光良的辦公室,隨即坐在沙發上,笑道:“陳先生的辦公室很簡陋,一點也不符合你的身家地位呢!”
    陳光良親自泡一杯茶,回應道:“我能有什麽身家地位,不過是創業的年輕人而已。”
    隨即,他在盛七的對麵坐下。
    盛七梳著一個留海,長得其實不算漂亮,但和宋仔文的愛情故事,確是這上海灘的茶餘飯後的談資。
    隨後,她說道:“怎麽我也算仁美的幹媽,要是向你打聽點事情,你不會介意吧?”
    陳光良坦然的說道:“您是長輩,有什麽話就請直說,我不會介意!”
    盛七馬上問道:“大華飯店,也就是現在的香格裏拉飯店,翻修後營業,是否經營舞廳?”
    陳光良有些明白了!
    大華飯店的舞廳,當初被劃分為滬市A檔,而A檔也就那麽兩三家,可見在這行業的影響力。
    所以他估計,盛七是打算投資百樂門,所以事先來打聽消息的。
    “不會經營專門的舞廳,一樓已經確定成為宴會大廳,但可以舉辦舞會。”
    盛七得到想要的答案,放下心來的說道:“多謝告知,這個不算商業機密吧?”
    陳光良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輕鬆的說道:“莫非七小姐準備投資舞廳,所以特地來打聽這個消息?”
    盛七笑道:“陳先生果然是聰明人,南潯四象之一的顧家後人顧聯承,在靖安寺那裏(南鯨西路)購入一副地皮,他有意招股建築,開一家舞廳。若是香格裏拉飯店依舊經營舞廳,那兩家距離那麽近,且香格裏拉舞廳有前麵的優勢,我自然考慮不入股。”
    南潯是個鎮,清朝的時候,資產百萬兩白銀才能稱之為‘象’。
    目前這四象的家族都還在,資產早已經突破千萬級別,家族也是非常昌盛。
    就好比這個顧聯承,今年斥資70萬大洋在靖安寺路買下10畝土地,就是實力的象征。
    陳光良說了一句話:“開舞廳隻是表麵風光”
    盛七一愣,她感覺陳光良是在指點她,便問道:“陳先生不看好?”
    陳光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想想一張舞票才值多少錢,雖然舞廳也有吃飯,但人家是來跳舞的,豈會在吃飯上麵消費。說到底,舞廳要想賺錢,隻有走灰色產業,高雅當不了飯吃。當然,這些話我隻當你是仁美的幹媽才講,你隻當參考即可!”
    或許是愛屋及烏,以至於他今天多講了兩句。
    盛七馬上說道:“我突然覺得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這事我再考慮考慮。對了,你不是在發起製糖廠麽,我能不能少投資一點!”
    錢放在銀行,總歸隻能吃利息。
    陳光良笑道:“七小姐投資舞廳,恐怕不單單是為了賺錢,還有名利。要我說,不如和我一起投資電影院,我正籌備進軍製片、發行、戲院,有興趣,晚點可以聊聊!”
    盛七一聽,當即說道:“好,投資也是看人,我覺得這個生意似乎也不錯。”
    這,難怪前世虧了錢,也太好忽悠了。
    當然,這還真不是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