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晚上就有訓練，所以阿爾特米亞在魔法史課上抽了點時間去寫申請表。她仔細地比對著斯萊特林的那份，還用魔法橡皮擦掉了不小心濺上去的墨點，以免烏姆裏奇挑她格式的毛病。
    她前後檢查了三遍，確認無誤後就把申請表收好，打個哈欠後繼續做晚上訓練時要講的動作和陣型詳解。伍德畢業前把他自己做的那套縮小的魁地奇球場和小人留給了她，到時候用複製咒粘貼一遍，小人們就可以按照她的預想做出理想的陣型了。
    她幹完這一切後看著窗外發了會兒呆。今天的天氣依舊陰冷，天空上聚著一層厚厚的灰雲，估計到晚上訓練時又會下雨。
    十月的天氣都這麽糟糕，十一月隻會更冷。阿爾特米亞忽然明白了為什麽當初伍德每天早上都要看著禮堂的魔法天頂絮絮叨叨，因為她現在也開始擔心十一月的第一場魁地奇會遇上一場暴風雨了。
    德米爾紮現在每天早上都要起床跑步，把牛奶當水灌。不知道是她的基因優秀還是努力真的有了效果，現在她看著已經比裏切和吉米高了。
    或許是有了危機感，今早上阿爾特米亞進禮堂時下意識掃了他們三個一眼，發現這三個人的盤子裏都裝滿了炒蛋，牛奶更是不要命地往嘴裏灌。
    一杯接著一杯，她都怕他們在上第一節課的時候吐出來。
    “……阿爾，阿爾！”赫敏不得不敲了敲她的桌子，“別發呆了！下課了！”
    阿爾特米亞回過神，差點撞上起身往她的桌子上看的哈利：“你在寫什麽？”
    “‘十一月太陽進入水象宮，連續兩周降雨幾率加百分之三十。木星和水星呈九十度夾角，可能產生雷暴’，”哈利意識到自己在讀什麽的時候簡直震驚了，“……阿爾，你知道伍德當年都沒有執著成這樣吧？”
    “你不執著？”阿爾特米亞把草稿紙收起來，“要不然怎麽知道我在算魁地奇的天氣。”
    “梅林，這可真難猜啊。”哈利把她的草稿紙抽走，指著上半張的名字，“哈利、羅恩、喬治、弗雷德、安吉利娜、凱蒂、阿爾特米亞——這不是魁地奇是什麽？”
    阿爾特米亞歎了口氣：“十一月太陽進入水象宮，此時格蘭芬多隊裏竟然還有足足四個水象——暴雨簡直被預定了，我們得打好大一場硬仗。”
    “……她以前也這樣？”羅恩小聲問哈利。
    “當然不。”哈利說完後抽了抽嘴角，“差不多得了，說得好像你才認識她似的。”
    “也差不多了，算天氣的阿爾特米亞於我而言確實陌生。”羅恩指了指空無一人的教室，“快走吧，再不走斯內普就要給我們人工降雨了。”
    *
    斯內普會不會給差點遲到的學生人工降雨阿爾特米亞暫時還不知道，但她踏入魔藥教室的那一刻卻仿佛在斯內普頭上看到了一個強勁的氣象咒。
    斯內普臉上陰雲籠罩，而滿麵粉光的烏姆裏奇則是笑眯眯地坐在教室後方，手中還拿著她那個該死的記錄本。
    哈利倒吸一口冷氣，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該替誰感到高興。
    今天上課的內容是繼續增強劑的熬製。上周提交的內容物被儲存在櫃子裏發酵，他們需要把自己的那份取出來進行最後一步精煉提取。
    斯內普敲敲黑板，詳細的步驟立刻被羅列了出來。
    阿爾特米亞拿回自己那份已經變成綠色的增強劑，重新倒入坩堝後開始取蠑螈血。
    熬製一份增強劑的時間比想象中長，步驟也十分零碎繁瑣。就阿爾特米亞目前接觸到的魔藥而言，隻有複方湯劑比它更為複雜。
    短短十分鍾裏學生們已經出了不少岔子，比如克拉布的蠑螈就跑掉了，手指還被小刀劃傷了。
    “這堂課的難度似乎超出了他們的現有水平。”烏姆裏奇站起身，穿過兩排桌椅間的過道走向停在迪安麵前的斯內普，“‘增強劑’不應該是他們現在該學的東西。就魔法部的教學理念而言，我認為這樣的藥劑應該從課程中移除。”
    斯內普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他什麽都沒說，扔掉給迪安刪改的羽毛筆，站直後俯視著烏姆裏奇的樣子堪稱居高臨下。
    應該說，太過居高臨下了——烏姆裏奇努力地挺直脊背，卻連他的胸口都夠不到。
    阿爾特米亞賣力地攪拌著坩堝裏的藥劑，第一次覺得斯內普長得順眼極了。
    烏姆裏奇攥緊了手裏的記錄本，踏著小皮鞋站上了講台，揚著下巴氣勢洶洶道：“你在霍格沃茨任教多久了？”
    斯內普垂眼看著她，語氣平靜無波：“十四年。”
    “這就是她這麽喜歡去調查弗立維教授的原因嗎？”哈利靠過來小聲道，“其實賓斯教授也沒有很高……或許是她怕自己聽睡著？”
    “我聽喬治說，烏姆裏奇第一次去調查弗立維教授的時候甚至不允許他站在書本上上課。”阿爾特米亞伸手擋著嘴唇，“她還把弗立維教授的桌子和書本都變沒了。”
    “惡心的癩蛤蟆。”哈利點評道，“可惜她沒辦法把斯內普的腿變沒，否則他們就能進行一場平等的對話了。”
    講台邊，烏姆裏奇的調查還在繼續。
    “我記得你最初申請的是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職位，對嗎？”
    “是的。”斯內普平靜道。
    “但你沒有成功？”
    斯內普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顯然。”他說。
    “而且我想，自從你剛到學校時起，你就一直申請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職位，對吧？”
    “是的。”斯內普輕聲說道，幾乎沒動嘴唇。
    他看起來非常憤怒，阿爾特米亞甚至都產生了轉身就跑的衝動——她不明白烏姆裏奇為什麽還能站在那，她隔著一整間教室都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
    “你知道鄧布利多為什麽一直拒絕任命你嗎？”烏姆裏奇問。
    “我建議你去問他。”斯內普生硬地回答。
    “哦，我一定會的。”烏姆裏奇教授帶著甜膩的笑容，匆匆往本子上記了幾筆。
    “我想知道，你問的這些東西和這堂課有什麽關係？”斯內普眯起漆黑的眼睛問道。
    “哦，當然有關。”烏姆裏奇教授說，“是的，魔法部需要對教師的——呃——背景有一個徹底的了解……”
    她抬起眼睛，四下掃視一圈後鎖定了最後一排的哈利和阿爾特米亞。她“嗒嗒嗒”地走到兩人的旁邊，站定後露出一個笑容：“阿爾特米亞·波特，對嗎？”
    阿爾特米亞瞟到正眯著眼睛往這邊看的斯內普，胃部狠狠抽搐了一下：“……是的，教授。”
    “很好，”烏姆裏奇做好了往記事本上記錄的準備，“你認為斯內普教授的教學水平如何？”
    阿爾特米亞：“？”
    你讓我點評誰？
    有人克製不住地悶笑出聲，阿爾特米亞聽出那是潘西在幸災樂禍。
    “……非常高，”她頂著斯內普的視線艱難道，“嗯……跟不上是我自己的問題。”
    烏姆裏奇掃了一眼她冒紅光的坩堝，對此不做評價。她又轉向旁邊的哈利，再次露出笑容：“你喜歡這門課嗎？”
    哈利：“……”
    一時間整個課堂都靜了一瞬，斯內普的視線簡直能殺人了。
    “不喜歡，”哈利閉了閉眼，“我一向討厭學習。”
    阿爾特米亞加粉末的手抖了抖，差點給他跪下。
    烏姆裏奇記了幾筆後就走向了斯萊特林的區域。
    “我聽說斯內普教授經常挑你們論文和課程作業裏的錯？”
    “我寧可在斯內普教授的課上被挑錯十次，也不願在其他課上得滿分。”西奧多·諾特彬彬有禮道，“苛刻隻是因為他對我們負責。”
    “你認為魔藥課連上兩節是否會吃不消？”
    “無法理解魔藥奧秘的人才會吃不消，”德拉科·馬爾福傲慢道，“真正沉浸的人隻會覺得這是藝術。”
    格蘭芬多們：“……”
    有意思，新型催吐嗎？
    阿爾特米亞恨不得關上自己的耳朵，她不想在霍格沃茨聽達力拍馬屁的作文節選。
    而烏姆裏奇似乎也覺得這些學生對斯內普的吹捧有些過分了，挑了一個看起來不那麽聰明的問道：“你認為這門課難嗎？”
    “什麽？”高爾看著坩堝裏的棕色懸濁液焦頭爛額，“我——啊！”
    他揮魔杖的手抖了一下，坩堝裏的液體下一秒就沸騰了，嚇得他差點跳起來。
    “……顯然，很難。”烏姆裏奇挑起眉毛，“斯內普教授，那麽我維持這門課選擇的藥劑過於困難的判定。”
    “隨便你。”斯內普厭煩地揮了揮魔杖，高爾和克拉布坩堝裏的內容物一掃而空。
    “馬爾福先生，”他對著馬爾福說，“你先帶他們認認黑板上的字。”
    馬爾福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好的，斯內普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