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切在距離開學還有兩天的時候在閣樓裏被找到了。阿爾特米亞猜得沒錯，廚房的小窩被發現了之後它就果斷地轉移了陣地，把那些東西一件一件地藏進了閣樓角落那個廢棄的櫥櫃裏。
    “‘魔法部發了新的教育令，返校的學生必須是登記在冊坐霍格沃茨特快離校的，才有資格坐火車返校。’”韋斯萊夫人擰著眉看著手中的信件，轉頭看向小天狼星，“麥格教授讓哈利他們坐騎士公共汽車回霍格沃茨。”
    “聖誕節還有心思給我們添堵？”小天狼星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銀勺，“那玩意兒可不舒服。”
    “據說是烏姆裏奇覺得近幾年混進學校的人太多了，”韋斯萊夫人把信件放在一邊，“她似乎想要嚴格把控霍格沃茨的人員進出，連教師辦公室的壁爐也被管控了。”
    “怪不得臉色那麽差，原來是回老巢的路被堵住了。”小天狼星咧嘴看向對麵坐著的人，“這下可不方便偷偷幹壞事了，不是嗎？”
    “烏姆裏奇在想辦法監控學校的一切，包括各種禁閉和補習。”斯內普冷冷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會發愁怎麽給自己那個撬開了腦子都學不會大腦封閉術的教子換個腦子，而不是在這裏替我擔心幻影移形就能解決的麻煩。”
    “出城堡的路可不好走。”小天狼星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小心點，鼻涕精，你的同類總是在冬天被大桶大桶地凍死。”
    阿爾特米亞推開廚房門的時候聽見的就是這樣一句話，在她身邊的哈利腦袋已經開始眩暈了。
    ——返校的最後兩天，本來玩得好好的，他們卻突然被通知斯內普來了，還是特意來找“波特”的。
    韋斯萊夫人聽到開門的聲音就站了起來，離開時還輕輕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別在那傻站著，”斯內普頭也不回，“過來，坐下。”
    “你知道吧，”小天狼星靠著椅背，臉上的笑容還沒消去，仰頭看著天花板道，“你最好別在這裏發號施令，斯內普，這畢竟是我的房子。”
    阿爾特米亞幾乎從沒見過斯內普臉紅，但此時那張蒼白的臉上確實泛起了灰調的紅暈。他不耐煩地轉過頭，看到門口站著的阿爾特米亞時擰起了眉頭：“你來幹什麽？”
    “你或許沒聽清楚，”小天狼星的語氣冷了下來，“斯內普，你不被允許在這裏發號施令。”
    “你也就隻能在家裏耍耍威風了，”斯內普嘲諷道，把目光從阿爾特米亞身上移開，“至於你，學了一身布萊克那種喜歡自己摻進全世界所有事裏的壞習慣也不足為奇。”
    “我不是。”阿爾特米亞沒忍住為自己辯駁，“韋斯萊先生說你要找波特——”
    “你是這間房子的主人，想去哪不用給任何人解釋。”小天狼星打斷她，“坐下吧，阿爾，我也一直很想見識見識斯內普教授的教學過程是有多麽見不得人——霍格沃茨就算了，到了鳳凰社還藏著掖著，誰知道他有沒有趁機幹點什麽？”
    “教學過程？”哈利的眼睛都瞪大了，“大腦封閉術嗎？在這裏？”
    “我說過，烏姆裏奇在想盡辦法監視課堂外的一切行為，包括但不限於禁閉和補課。”斯內普厭煩地看著他，“我需要時間去排查辦公室裏可能出現的監視手段，鄧布利多讓我來確認這期間你有一定的抵抗力——多動動腦子，波特，別再露出那副蠢樣。”
    猝不及防的補讓哈利瞬間緊張起來。偷看過的記憶像是潮水般翻湧上來，他拚命清空腦袋，深深明白要是在這裏讓斯內普發現不對勁那他就隻有一個死。
    為什麽偏偏是現在？盧平昨天才找他們談了這件事，並且小天狼星還在這裏——哈利對上小天狼星鼓勵的視線，感覺自己的內髒在慢慢融化。
    “他才剛進來，斯內普。”小天狼星輕聲道，“你跟我解釋過不假，但是用一個哈利完全沒聽過的事來批判他的無知——究竟是誰一副蠢樣？或許你已經習慣了，但我最後再說一遍——在我的地盤裏，你不被允許胡亂在我的教子和教女身上宣泄任何跟他們無關的負麵情緒。”
    “相信我，布萊克，如果不是鄧布利多，我壓根不會接手波特的教學，而這件事正是我負麵情緒產生的根源。”
    “那你該跟鄧布利多吵一架，而不是在這裏為難一個學生。”
    “是啊，我是該跟鄧布利多吵一架。”斯內普陰柔地說，“畢竟校長總是有權把那些不令人愉快的事讓別人做。”
    阿爾特米亞坐在中間，聽著坐在長桌兩端的小天狼星和斯內普吵架，空氣裏的火藥味幾乎快把廚房點爆了。
    她擔憂地看著旁邊的哈利。
    他正緊緊地閉著眼睛，似乎在十分努力地試圖清空腦袋裏的思緒。
    “……你願意坐在這裏，那就盡管坐著，總之全世界都該為你的目空一切讓路。”斯內普站了起來，掏出魔杖對準哈利，“波特小姐，我建議你離遠一些，波特在攝神取念下可相對沒那麽理智——另外，波特，我建議你把魔杖放遠一點。如果你不想收到魔法部的退學通知，那就應該明白這兩天的訓練除了大腦封閉術本身外，我不允許你有任何其他的抵抗手段。”
    小天狼星冷冷地看著他，但是沒有出聲。
    哈利抿了抿嘴唇，把魔杖交給了阿爾特米亞。
    阿爾特米亞接過他的魔杖，走到小天狼星身邊坐下時莫名覺得自己在目送哈利上刑場。
    斯內普沒再說話，輕輕抬了抬魔杖，對準哈利的腦袋。
    小天狼星放在桌上的右手蜷了蜷。
    “攝神取念！”
    哈利額頭冒出冷汗，像是隨時會暈過去。他緊緊地閉著眼睛，抓著扶手的手指骨節泛白，不停地顫抖著，似乎在用力地抓取著什麽。
    阿爾特米亞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握著哈利的魔杖。她感到一種無法插手的窒息感，就像是被迫看著哈利在冰冷的深水裏掙紮，卻不能伸手去拉。
    不知道過了多久，哈利的身體猛地一震。他掙紮著把眼睛睜開，似乎鼓起了最後的力氣——用力把一股力量從腦海裏推開。
    廚房裏的燭火都似乎在那瞬間搖曳了一下。
    他撲通一聲倒在椅子上，喘著粗氣，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我告訴過你不要試圖通過閉眼來掙紮，”斯內普冷冷的聲音響起，“這無濟於事，甚至會讓你在麵對黑魔王的時候令他發現你正在反抗和造假這件事。看著我，波特——攝神取念！”
    在見識到哈利每周都會去上的大腦封閉術課程是怎麽樣的之前，阿爾特米亞確實覺得每周一的黑魔法防禦術就是最痛苦的了。
    她幾乎記不清斯內普一共念了多少句“攝神取念”，因為到最後哈利已經跪在了地上，結束訓練時連爬上椅子都費勁。
    她顧不上看斯內普的臉色，衝過去把哈利扶了起來。
    哈利的手心滿是冷汗，穿在毛衣裏的襯衣也被冷汗浸透了。他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幾乎是猩紅的。
    “我告訴過你，情緒越激烈，防禦就越脆弱。”斯內普冷嘲道，把魔杖收回袍子裏，“你一點都沒聽進去，甚至又出現了連貫的畫麵——至少我上節課看到的還是零碎的。”
    沒人理他。小天狼星給哈利遞了杯水，用幹燥咒幫他把濕透的襯衣蒸幹：“幹得漂亮，哈利。”
    斯內普沉默地看著他們，突然開口問道：“那條狗是誰的？”
    “別逼我在這裏跟你打一架！”小天狼星忍無可忍，拔出魔杖衝斯內普咆哮道。
    “我沒有說你，布萊克。”斯內普擰眉看了他一眼，“別聽著狗就覺得是自己。”
    “……瑪姬姑媽的。”哈利放下水杯，聲音裏盡是疲憊。
    “希望我明天來時你已經調整好了。”斯內普沒再多問，“我不希望明天來時還發現上個學期的訓練全白費了。”
    他說完後就離開了廚房，黑色的旅行鬥篷消失在“砰”地一聲關上的門後。
    阿爾特米亞的眼睛憋得通紅，差點看著哈利哭出來。
    “……我平時沒這麽慘。”哈利安慰道，“隻是第一次不被允許使用魔杖——”
    阿爾特米亞緊緊抱住了他。
    “我瞞住了我想瞞的——你起來一點，阿爾，我要喘不過氣了——”哈利拍拍她的肩膀，“……他不知道我看過了他的記憶，這已經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