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特米亞已經忘了他們當初是坐了多久的船才穿過黑湖——第一次親眼見到霍格沃茨太過震撼，簡直模糊了時間。
    喬治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船。那裏接近禁林，石堆形成了一塊天然的水岸，必須要跳下去。
    “這裏水草會咬人。”喬治攀著石頭跳進齊膝深的水裏，彎腰扯掉水草舉給蹲著的阿爾特米亞看，“是不是很醜？”
    那團紫色的水草纏在他的手指上扭來扭去，像放大版的鰓囊草。
    “醜，”阿爾特米亞點頭，“但我哥敢吃這個。”
    她說完才意識到喬治可能不知道他們去偷斯內普鰓囊草的事，正準備解釋，就看到喬治低頭咬了一口。
    阿爾特米亞：“？”
    “挺好吃的，像蘋果一樣。”喬治嚼了兩口，“你要嚐嚐嗎？”
    阿爾特米亞跟站在黑湖裏淋了滿身月光的喬治對視，拒絕的話吞了下去，鬼使神差地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水草比想象中的好咬，還有些脆，隻是吃進嘴裏滑膩膩地泛苦。
    “爛掉的蘋果。”喬治補充道。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把嘴裏的水草吐了出來。他們把剩下的分了裝進衣兜裏，準備各自給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帶回去。
    “你別脫鞋子——你先別跳，直接踩著我的肩膀上去，或者你直接坐上來。”喬治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拽住綁在石頭上的繩子，“求你了，要是被弗雷德知道我晚上約你出來泡冰水，他能笑我笑到三十歲。”
    “不行，”阿爾特米亞目測了一下船的距離，“我坐你肩上不好下去——看在那個船最多載四個新生的份上——你頂著我爬船很嚇人知道嗎？”
    “那我抱你過去。”喬治特別堅持。
    “好吧。”阿爾特米亞卷了卷自己的鬥篷，坐在石頭上試探地先把腳踩在喬治的手臂上，“我下來了？”
    “這樣。”喬治舉高被踩著的那隻手臂，橫在她的膝彎下麵，“你撐著石頭往下滑，我叫你鬆手你就鬆——三、二、一——”
    阿爾特米亞感覺自己簡直像是略過了下墜的過程，直接幻影移形到喬治懷裏的。喬治吹了聲口哨，抱著她在水裏轉了一圈。
    “想知道我為什麽知道這些水草咬人嗎？”喬治也沒有急著往船那邊走，反而是靠著石壁蹭了蹭阿爾特米亞的臉。
    “因為你被它們咬過。”阿爾特米亞說。
    “因為哈利被咬過。”喬治糾正道，“去年我和弗雷德在這裏教他遊泳，記得嗎？”
    阿爾特米亞想象著那個畫麵笑了出來：“你抱著他他就不會被咬了。”
    “親愛的，你跟弗雷德一樣會說話。”喬治讚揚道。
    他涉水走到船邊，把阿爾特米亞放上去之前還掂了掂：“你是不是長高了？”
    “是你變矮了。”阿爾特米亞爬上船，然後把他也拉了上來，並迅速施了個幹燥咒。喬治則是用了個“力鬆勁泄”解開綁在石頭上的繩子。
    船頭掛著的小燈亮了起來。瑩瑩的光還沒出現一秒，喬治就眼疾手快地把它給滅了。
    但一秒的光也夠了。
    阿爾特米亞看清了船上放著的蛋糕和玫瑰花束。
    蛋糕和花朵都是她喜歡的粉色，上麵還用果醬寫著“情人節快樂”。
    “雖然有光會更好，但我不想這場約會裏還有烏姆裏奇或是費爾奇的加入。”喬治不知道又從哪變出了兩瓶南瓜汁，遞了一瓶給她後盤腿在對麵坐下，“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劃出城堡——你來分蛋糕？”
    “沒有盤子。”阿爾特米亞舉著小刀四處找了找，“我變兩個？”
    但是她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沒關係，我們直接用叉子吃吧。”
    “還是變兩個吧。”喬治清了清嗓子，摘下兩朵玫瑰後用魔杖點了點，“這個蛋糕很大，你不想分一些給朋友們嗎？”
    阿爾特米亞看了他兩秒，然後湊到他麵前：“你是不是很介意沒有第一個跟我表白呀？”
    “我是很介意你沒有吃一口芬列裏的蛋糕，現在都沒法評判哪一個好吃。”喬治嘴硬道，“這個蛋糕你能不能讓哈利也吃一塊？”
    “哈利會說他無法客觀評價兩團泥巴。”阿爾特米亞笑眯眯地說。
    “……好吧。”喬治歎了口氣，放棄地捏了捏她的臉，“我確實很介意。連戴維斯都又談了一個新女友，芬列裏卻還是單身。D.A.集會時他總是往你身上看，那個厄尼·麥克米蘭也總是慫恿他——”
    喬治說著冷笑了一聲：“迪戈裏還總是把我跟他隔開，昨天還問我情人節有什麽安排，要不要一起去茶館——他是在替芬列裏出頭，還是單純在挑釁我？”
    阿爾特米亞心說這怎麽還有塞德裏克的事：“也許他就是想跟我們一起玩呢？秋也叫我幫她挑衣服了。”
    “你又替迪戈裏說話，”喬治磨了磨牙，然後勉強耐心下來教導道，“你應該站在我這一邊，然後跟我一起討論要怎麽把金絲雀餅幹碎添進他的麥片碗裏，知道嗎？”
    “免費請他吃七西可的餅幹嗎？”阿爾特米亞晃了晃腦袋，“你不如直接把這些錢給我。”
    喬治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明媚了起來：“你說得對。”
    這時小船已經行駛到了黑湖中央。阿爾特米亞攏了攏自己的鬥篷，正準備誇一誇蛋糕裏酥脆的黃油脆，臉頰就被喬治捏住了：“明年我也帶著蛋糕來見你——所以不要吃別人的，好嗎？”
    迎著那雙翡翠一般的眼睛，喬治湊過來親了親她的嘴唇，聲音小得幾乎是立刻就散在了風裏：“……你簡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我畢業。”
    你簡直不知道我有多不想你畢業。阿爾特米亞默默地想著。她垂下眼睛把剩餘的蛋糕裝進盒子裏，提到身後放好，然後跪坐起來拽著喬治的衣領親了上去。
    蛋糕的甜和水草的苦像是交纏在了一起，阿爾特米亞半闔著眼睛，認真思考讓喬治延畢的可能性。
    “我不想讓你走，”喘氣的間隙她小聲道，“就算你不打魁地奇了我也不想讓你走。”
    喬治深吸一口氣，抓住她的手腕後掏出魔杖：“我覺得我們有必要立個牢不可破的誓言，約會時必須禁止提及‘魁地奇’和跟‘魁地奇’有關係的詞匯——”
    阿爾特米亞覺得他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這恰恰說明了你對我很重要！”
    喬治比她更大聲：“你想我以後約會時都叫你‘隊長’嗎？”
    “怎麽不可以？”阿爾特米亞喊道，“我覺得這很浪漫！擊球手！”
    “這一點都不浪漫！”喬治有些崩潰，“梅林，你能幫我把伍德從阿爾身上趕下去嗎？我不想跟他約會！”
    “什麽意思？”阿爾特米亞不滿道，“喜歡魁地奇又不是伍德的特權！”
    “……更像了，”喬治喃喃道，“你再這樣我就跳船了。”
    “別跳，甜心。”阿爾特米亞特意把聲音壓低了一些，撲過去抱住試圖往後躲的喬治，“伍德愛你。”
    喬治發出一聲尖叫，但是又大笑著緊緊抱住她。
    *
    他們沒能偷渡出霍格沃茨。小船行駛過黑暗的隧道，在一片常春藤簾子前被擋住了。阿爾特米亞記得當年這些藤蔓會掃過自己的頭頂，但是現在它們把隧道口嚴嚴實實地封住了。
    喬治提議先離開隧道，然後沿著邊緣劃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麽洞口。阿爾特米亞沒有異議。
    於是兩人就這麽繞著劃了大半個黑湖，等回到岸邊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了。
    “夏天可以再來一次，我們試試潛水到下麵去看看。”就像跳下來時一樣，喬治又把她抱了上去，“你會遊泳嗎？”
    “我不會。”阿爾特米亞接過喬治遞上來的蛋糕盒子，“船怎麽辦？”
    “它知道自己回去的。”喬治撐著石頭爬上來，“不會遊泳也沒關係。我給你施一個泡頭咒，然後你拉著我就行。”
    他們沿著禁林邊緣往回走。這個時間費爾奇一般都會派洛麗絲夫人在橡木大門前看守，所以兩人直接繞去了魁地奇球場，從更衣室裏拿了兩把飛天掃帚飛回塔樓。
    此時大家基本都還沒睡。約完會的女生們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談論著男生們的表現，時不時還會發出尖叫或者哄笑聲。男生們也是明顯打扮過的樣子，襯得休息室都亮了不少。
    阿爾特米亞和喬治接連從窗戶爬進來的時候休息室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哨聲，仿佛贏了一場魁地奇似的。
    “我給你們帶了蛋糕！”在哈利開始質問前，阿爾特米亞搶先拿著蛋糕盒坐了過去，“哈利，這個特別好吃，我覺得你會喜歡的。”
    “我寧願吃黑湖的水草。”哈利輕聲說。
    “就知道你喜歡吃。”阿爾特米亞熱情道，迅速從兜裏掏出了一大把水草，“你嚐嚐這個，蘋果味的。”
    麵對著那一團放大變色版的鰓囊草，哈利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說幸好去年那瓶鰓囊草是去斯內普的辦公室偷的，要是照著書上的圖片去黑湖找，他第二個項目就得完蛋。
    “你快嚐嚐。”阿爾特米亞繼續催促道。
    “……你們去哪了？”李用力揮了揮手，逼著喬治看向他，“我叫你半天了——哥們兒，我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見到你們！”
    “們？”喬治終於轉過頭，十分敏銳地問道。
    “是啊。”李朝他擠了擠眼睛，“安吉利娜也不在。”
    喬治頓感荒謬：“和弗雷德？”
    李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很震驚。
    一聲尖叫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兩人一同轉過頭，就看到阿爾特米亞一臉窒息地捂著哈利的嘴巴：“誰叫你咽下去的！”
    “不是你叫我吃的嗎？”哈利覺得莫名其妙。
    “這是水草！”阿爾特米亞尖叫。
    “我知道這是水草，我被它咬過。”哈利把阿爾特米亞的手扯了下來，“我之前沒吃過，但味道確實像蘋果。”
    阿爾特米亞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壞掉的那種。”哈利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