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特米亞相信哈利的判斷，所以她在腦海中拚命檢索哈利以前有過的疼痛反應——伏地魔尚且虛弱時附在奇洛的腦袋上，靠近時哈利會感到疼痛——那個時候不像現在，隻有靠得特別近時哈利才會有反應。還有就是二年級的密室——
    仿佛是被一桶冰水直挺挺地澆下，阿爾特米亞在小天狼星身後拉住哈利：“會是第二個被日記本附身的人嗎？”
    “可是——”哈利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說不止有一個日記本？”
    “伏地魔無法闖進學校，所以他用第二個日記本控製了別的學生。”阿爾特米亞語速飛快，“所以這跟你之前的感受不一樣。”
    “但是我二年級時也並沒有對金妮產生相似的反應。”哈利皺起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但是伏地魔現在變強了——也不對，阿爾，湯姆·裏德爾曾告訴我他隻是個回憶。鄧布利多也說過，他跟現在的伏地魔之間並不共享記憶。”
    “或許伏地魔確實無法直接控製。”阿爾特米亞攥著他手臂的手指越收越緊，“那萬一有人協助呢？馬爾福、克拉布、高爾，甚至是烏姆裏奇——”
    “哈利。”走在最前麵的小天狼星突然回過頭，“你剛才為什麽說‘不是伏地魔’？”
    “因為我感知不到他的情緒。”哈利又重複了一遍，“我也看不到畫麵——”
    “甚至你也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這並不是大腦封閉術阻斷的結果？”
    “……是的。”哈利慢慢道，“我很肯定。”
    “現在離開這裏。”小天狼星停住腳步，拉住哈利就走，“我們必須去找鄧布利多——伏地魔很可能已經發現了你們之間的聯係，所以開始反過來窺探你——阿爾，跟上！”
    “那就更不能走了！”哈利掙紮著抵住一個沉重的書架，反握住小天狼星的手，“伏地魔借著我的眼睛看到這裏，然後下意識瞟向一個方向——那裏絕對有他在意的東西！”
    “你也知道那是他在意的東西。”小天狼星不容拒絕地拉著他往外走，“這已經是鳳凰社該做的事了，你們現在——”
    “阿爾！”哈利大喊一聲。
    小天狼星正想說再來一個人我也拖著走，結果轉頭就看到阿爾特米亞往舊物堆成的高樓深處衝的身影——他的判斷沒錯，整個霍格沃茨很少有人能追上她，因為兩秒之後翻飛的黑袍就消失在拐角了。
    “感謝你的教學，教授。”哈利咧開嘴，終於掙脫了他的手，“但我們現在確實得往死路跑了。”
    小天狼星罵了一聲，露出了一個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驕傲極了的笑。但他明顯是妥協了，用隱形衣罩住哈利後大喊道：“阿爾，回來！你不能這樣去！”
    “我又不傻！”阿爾特米亞的聲音隱隱傳來，“你一個可以抱我們兩個！”
    “我發誓！”小天狼星抓著哈利往那邊跑，“你先站住！”
    “以布萊克的名義嗎？”阿爾特米亞喊道。
    “以掠奪者的名義！”小天狼星跳過一堆飛天掃帚，想了想又返回去拿了三把，“你回來，我這裏有飛天掃帚！”
    “我早就拿到了。”阿爾特米亞終於從一堆到頂的舊坩堝後飛了出來，得意洋洋地看著站在地上的小天狼星，“你能在地上抓住我們，在天上可未必。”
    “我說過，我不抓你們。”這已經是小天狼星今天第二次被氣笑了，“我同意你們跟我一起，條件是必須跟在我身後，好嗎？這不是開玩笑——哈利？”
    扔出去的飛天掃帚沒有被接住，小天狼星立刻掀開了他的隱形鬥篷。
    哈利跪在地上，死死咬著嘴唇，全身都在顫抖——再熟悉不過的樣子，有段時間裏阿爾特米亞做噩夢時都會夢到這樣的哈利——拚盡全力抵擋攝神取念的哈利。
    但現在他顯然比在格裏莫廣場十二號時痛苦多了。他捂著腦袋蜷在地上，連翻滾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我們的推斷是對的。”小天狼星把哈利撈到自己的掃帚上，“呼神護衛——”
    銀霧凝實成一隻大狗，小天狼星語氣嚴肅：“去找鄧布利多，讓他來八樓傻巴拿巴掛毯對麵那個‘藏東西的地方’。”
    冷汗浸濕了哈利的後背，嘴唇被咬破之後滲出的血已經流到了下巴上。小天狼星撬開哈利緊閉的嘴唇，把自己的手腕塞了進去。他用另一隻手抬起飛天掃帚升上高空，語氣凝肅：“抓緊，我們的時間不多。”
    阿爾特米亞已經在高空盤旋了好幾圈了。她十分焦急，但是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要冷靜。
    伏地魔要找的東西不會是那些舊坩堝和舊桌子，也不會是成山的惡作劇用品——
    “用你的眼睛。”小天狼星的聲音傳來，“阿爾，用你的眼睛去看。”
    阿爾特米亞深吸一口氣，無比慶幸自己曾經找麥格教授學過局部變形。她沒在魁地奇球場上用過，一是因為她覺得火弩箭就已經夠“作弊”了，二是因為就算是局部變形也會帶上獅鷲的習性，她沒法控製自己不去看那個閃耀著金光的飛賊。
    碧綠色的瞳孔以肉眼可見的變化縮小。阿爾特米亞伏在掃帚上，從右到左地掃視著這一塊區域。
    這裏的東西都放了不知有多久，幾乎全是灰撲撲的樣子。這就導致一些閃亮的東西特別突出——阿爾特米亞看到破舊盒子裏的金加隆，壓在椅子下的蛋白石項鏈，還有一個戴著發套的醜陋男巫雕像，他的頭上有一頂破舊的冠冕。
    她很快把這些東西收集了起來，順帶還拿了一些她不那麽喜歡的東西——串起來的戒指和一支鑲著水晶的羽毛筆。
    哈利已經不再抽搐，因為他徹底暈了過去。阿爾特米亞找到小天狼星，把自己找到的東西都塞進了他裝得半滿的袋子裏。
    “雖然我覺得伏地魔做第二個筆記本的可能性不強，但最好還是別剩。”小天狼星揮了揮魔杖，把最後一個書架上的筆記本也扔進了伸縮袋裏，“我看看你拿了什麽——金加隆？誰會蠢到來這裏藏錢？這些首飾我不太能看出來——這是什麽？”
    他用魔杖挑起那頂破破爛爛的冠冕，眉毛逐漸擰緊。
    “我知道它很破。”阿爾特米亞急忙道，“但是它很亮。”
    “它也很眼熟。”小天狼星的眉頭並沒有鬆開，“但我記不清在哪裏見過了。”
    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多想了。小天狼星把那頂破舊的冠冕重新扔回袋子裏，拉好後塞進袍子，最後把哈利打橫抱了起來：“走吧，我想他們已經到了。”
    “他們？”阿爾特米亞扔下掃帚，小跑著跟上他，“除了鄧布利多還有誰？”
    “好一點是和烏姆裏奇。”小天狼星說。
    這還是好一點？那壞一點呢？
    但是不用小天狼星回答，阿爾特米亞就已經看見答案了。
    有求必應屋的房門大敞。
    她在門外看到了神情平靜的鄧布利多，還有站在他身邊、有些緊繃的麥格教授。烏姆裏奇還是穿著她那件粉紅色的睡袍，而在她身邊的——
    那一大堆人裏有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不知現在是什麽職位的珀西·韋斯萊，還有身為傲羅的金斯萊·沙克爾和一位留著短發、麵容硬朗的巫師。
    “晚上好。”小天狼星稍顯驚訝地說，“我記得我隻找了鄧布利多？”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布萊克！”烏姆裏奇的聲音裏是難以掩飾地狂熱，“要不是我今晚受到了襲擊——你想不到自己偷偷用守護神去找鄧布利多的時候，我也會在他的辦公室吧？”
    “襲擊？”小天狼星更驚訝了，“你怎麽會在如此安全的霍格沃茨受到襲擊呢？”
    “這件事稍後我會查明的。”福吉陰沉道，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得意，“那麽，布萊克先生——你是否能解釋一下，在這個時間裏，你為什麽會把鄧布利多單獨約到這樣一個‘藏東西的地方’？”
    “波特先生怎麽了？”麥格教授問道。
    “他暈倒了。”小天狼星替哈利拉上兜帽，阻擋了那些探究的眼神，“這也是我找鄧布利多的原因。”
    “請回答部長的話！”烏姆裏奇尖刻道，“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你們到底要密謀些什麽！”
    “事關霍格沃茨內部的教職變動。”鄧布利多歎了口氣，“請原諒，部長。”
    “霍格沃茨沒什麽事是我不能知道的。”福吉沙啞道。
    “好吧。”鄧布利多走上前，但下一秒就被那個短發的男巫攔住了。
    “達維什先生。”鄧布利多語氣溫和，但是搭在對方手腕上的食指和中指卻不容拒絕地把他握著魔杖的手按了下去，“請允許我先去看看我的學生。”
    名叫達維什的傲羅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鄧布利多沒有再看他，走到小天狼星身邊，把手指輕輕搭在了哈利的額頭上。
    “帶他去我的辦公室。”鄧布利多微側過頭，“米勒娃？”
    “恐怕還不行。”烏姆裏奇站了出來，貪婪的目光依次掃過鄧布利多身後的三人，“你剛才說，教職變動？”
    “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了才能放我去為我的學生進行治療，”鄧布利多的語氣冷淡下來，“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是的，小天狼星應我之邀前來洽談麻瓜研究課教授的薪資。”
    “麻瓜研究課？”福吉擰緊眉毛，詢問地看向烏姆裏奇，“多洛雷斯？”
    “托烏姆裏奇教授的福，”鄧布利多嘲諷道，“布巴吉教授看起來也不太能繼續教下去了。”
    “你一定要與我作對嗎，鄧布利多？”烏姆裏奇提高聲音。
    “親愛的教授，我絕無此意。”鄧布利多微一欠身，禮貌得仿佛剛才的諷刺隻是錯覺，“你的意見舉足輕重，隻是作為校長，我必須得早做打算。”
    “那他們兩個——”烏姆裏奇用她短粗的手指指向哈利和阿爾特米亞，“他們這時應該躺在床上——”
    “波特先生和波特小姐將會因為夜遊為格蘭芬多扣掉六十分。”麥格教授冷冷道，“還有問題嗎？”
    “六十分？”小天狼星咂舌，“現在漲成這樣了？”
    “別貧嘴，布萊克。”麥格教授訓斥道，轉身往校長辦公室走，“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