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李平生注意到，丁素蘭臉上毫無血色。
    李平生眉頭微皺，向下看去。
    樓下。
    更加囂張的叫罵聲，穿透了窗戶，清晰地傳了上來。
    “丁素蘭！老子又回來了！”
    “你他娘的不是會報警嗎？繼續啊！”
    “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那聲音不是一個人發出來，好像是七八個人。
    李平生懷裏的小禾被嚇到了，小臉發白，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褲腿。
    “李叔叔……我怕。”
    “別怕，有叔叔在。”
    李平生這回看清楚了，幾輛改裝過的越野車橫七豎八地停著，堵住了小區的道路。
    一群流裏流氣的青年，正靠在車上抽煙、起哄。
    為首的那個人，身材高大，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臉上帶著一道淺淺的疤痕，眼神凶悍。
    看到那張臉，李平生的瞳孔，微微一縮。
    尤航。
    一個本該在監獄裏的男人。
    一個被他親自從戰部選拔名單上劃掉的人。
    他怎麽會在這裏？
    又怎麽會墮落成這副模樣？
    李平生收回目光，看向身邊已經麵無人色的丁素蘭。
    “你跟尤航認識？”
    聽到尤航這個名字，丁素蘭的身體猛地一顫。
    “說說，你怎麽會認識他？”
    丁素蘭深吸一口氣：“我們以前是男女朋友，那時候他還在部隊，每次休假回來，都對我很好。”
    “可是……他那個人，占有欲太強了。”
    “他想要，我沒給，他就生氣了，我們和平分手。”
    丁素蘭的臉頰泛起一絲屈辱的紅色。
    “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了。”
    “可沒想到，半年前，他又突然出現在我麵前。”
    “他說他出來了，要我繼續跟他在一起。”
    “我不同意，他就開始騷擾我，威脅我……我報過警，沒用，他每次都隻是被關幾天就放出來了。”
    丁素蘭的聲音越來越小，充滿了無助。
    “砰！砰！砰！”
    就在這時。
    房門被擂得山響，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將整扇門都拆下來。
    “丁素蘭，開門！”
    “我知道你在裏麵，再不開門，老子今天就把這門給你砸了！”
    門外，是尤航狂躁的咆哮。
    小禾嚇得哭了出來，丁素蘭更是癱軟在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李平生將小禾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
    “把門打開。”
    丁素蘭猛地睜開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開門？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李平生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不會，相信我。”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特有的威嚴。
    丁素蘭看著他深邃的眼眸，不知為何，她那顆被恐懼填滿的心，竟然真的安定了下來。
    “哢噠。”
    門開了。
    “嘩啦——”
    一群小混混，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瞬間湧了進來。
    “喲，小妞終於舍得開門了？”
    “大哥，你看這妞，嚇得臉都白了，真是我見猶憐啊！”
    “還有個小的？長得還挺水靈。”
    “老大，今天咱們可算是有福了！”
    這群人七嘴八舌，汙言穢語不絕於耳，目光肆無忌憚地在丁素蘭身上掃來掃去。
    丁素蘭嚇得連連後退，躲到了李平生的身後。
    小混混們這才注意到，客廳裏還站著一個男人。
    “喲嗬，還有個小白臉？”
    帶頭的一個黃毛咧嘴一笑，指著李平生：“小子，你是誰啊？”
    “識相的，抱著孩子趕緊滾，別在這礙你爺爺的好事！”
    李平生麵無表情。
    他隻是輕輕將懷裏的小禾，交到了丁素蘭的手中。
    “捂住她的眼睛。”
    丁素蘭還沒反應過來。
    李平生已經動了。
    他的身影，仿佛一道鬼魅。
    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
    “啪！”
    一聲脆響。
    那個黃毛混混，整個人原地轉了三百六十度，重重地摔在地上，滿口牙齒混著血沫飛了出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
    是人是鬼？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李平生已經像虎入羊群，衝入了人群。
    沒有花哨的招式。
    隻有最簡單，最直接的拳、肘、膝！
    每一次出手，都必然伴隨著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和一個混混的慘叫倒地！
    一秒。
    兩秒。
    三秒。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剛剛還囂張無比的一群混混，已經全部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痛苦地哀嚎。
    這些狗東西，就是欠揍！
    丁素蘭都懵了。
    我的天啊，這是……放電影嗎？
    “媽的，磨磨蹭蹭幹什麽呢？”
    尤航叼著煙，一臉不爽地走了進來。
    當他看到滿地打滾的小弟，和他身後那個如標槍般站立的身影時。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那是一種刻在骨子裏的記憶，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半晌。
    老半晌，他才顫巍巍的舉起手：“李……首長好！”
    他才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李平生沒有說話。
    他隻是平靜，平和，沒有絲毫怒意的看著尤航。
    如果說有，隻有失望。
    一種看著一件曾經寄予厚望的武器，最終卻鏽跡斑斑，淪為廢鐵的失望。
    尤航被這個眼神看得渾身發毛，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地上一個被打斷了胳膊的小弟，還不清楚狀況，掙紮著喊道。
    “大哥，就是這個家夥動的手！”
    “你他娘的誰啊，敢動我們航哥的人，你活膩歪了！”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
    比剛才李平生打的任何一下，都更加響亮。
    尤航猛地轉身，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那個小弟的臉上。
    “你他娘的給我閉嘴！”
    他雙眼赤紅，狀若瘋虎。
    那個小弟被打懵了。
    “大……大哥？”
    尤航指著門口，用盡全身力氣咆哮。
    “滾！”
    “都他娘的給我滾！”
    地上的小混混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到自己大哥這副見了鬼的樣子，哪還敢多待。
    他們連滾帶爬，互相攙扶著，逃命似的衝出了公寓。
    轉眼間，屋子裏隻剩下了尤航一個人。
    李平生依舊沒有說話。
    他走到丁素蘭身邊，從她懷裏接過還在發抖的小禾。
    “你跟我走，不要看這些狗東西。”
    他抱著孩子，看都沒再看尤航一眼，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從始至終，他都把尤航，當成了空氣。
    這種無視，比任何打罵，都更讓尤航感到屈辱和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