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快瞅瞅！那些兵爺……他們的頭發！咋都跟青皮西瓜似的，貼著頭皮短短一層？清一色的寸頭哇！這……這看著可真新鮮！”
    他身旁的張小妹，約莫十八九歲，穿著淺藍色的新式改良裙裝，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她麵容清秀，眼睛大而明亮，此刻正順著李老根指的方向望去，臉上同樣寫滿了驚奇：
    “呀！真的耶，李叔！看著……看著真精神！利索得緊！比以前梳發髻、包著頭巾不知方便多少哩！”
    她仔細瞧著，眼中漸漸泛起光采，“而且……您發覺沒？這發型瞧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英武之氣，藏都藏不住！”
    “對對對！”李老根連連點頭，粗糙的手掌一拍大腿，
    “就是這話！陽剛！威武！看著就讓人心裏頭提氣！哎呦喂！快看城樓上！陛下！陛下也換了這發型！”
    人群因這發現瞬間響起一陣更大的驚呼和嗡嗡的議論聲，所有人的目光更加熾熱地投向承天門城樓。
    隻見皇帝蘇淵一身筆挺的墨綠元帥軍服，身姿如鬆柏般挺拔屹立。
    他同樣理著清爽利落的寸頭，這發型不僅無損他的帝王威儀，反而更凸顯出他棱角分明的麵部輪廓和銳利深邃的目光，那股迫人的英氣與果決，仿佛能穿透距離，直抵人心。
    就在這時，雄渾激昂的新式軍樂驟然響起，打破了等待的焦灼。
    一麵巨大的華夏金龍紅旗在護旗兵莊嚴的護衛下率先通過，緊接著，徒步方陣來了！
    排山倒海的“唰—唰—唰”聲響起，那是成千上萬雙軍靴同時砸落地麵的聲音，沉重、整齊、有力，如同驚雷滾過天際，震得人心頭發顫。
    士兵們個個挺直如槍，眼神堅毅，下頜緊繃，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劃一，方陣如同移動的鋼鐵城牆，帶著無堅不摧的氣勢。
    然而，更讓人群沸騰的是接下來的一幕。
    “快看！那是……女兵？！”張小妹猛地捂住嘴，激動得聲音發顫，手指向一個正以同樣鏗鏘步伐、絲毫不遜色於男兵方陣的隊伍。
    隻見女兵方陣成員們，同樣理著利落的短發，穿著合身的軍裝，肩扛鋼槍。
    她們的麵龐或許還帶著些許青春的柔美，但眼神卻同樣堅定、銳利，步伐同樣砸地有聲，氣勢昂揚。
    陽光照在她們汗濕的額角和堅毅的臉龐上，仿佛為她們鍍上了一層金邊。
    “天呐！她們也穿著軍裝！扛著槍！步伐一點不比男兵差！你看她們的眼神！”張小妹眼眶瞬間就紅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和自豪感攫住了她，
    “李叔！陛下說的男女平等，是真的！是真的！女子也能從軍報國，也能這樣威風凜凜！我不止能在紡織廠做工，將來我若有機會，是不是也能……”
    她的聲音因激動而哽咽，後麵的話沒能說下去，但眼中卻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充滿希望的光彩。
    周圍許多女性觀禮者也都同樣激動，歡呼聲、掌聲、夾雜著難以置信的驚歎，幾乎淹沒了軍樂聲。
    李老根深受感染，重重歎息一聲，語氣裏滿是敬佩：“陛下聖明啊！這真是千古未有的奇觀！好！真好！這些閨女們，太給我們華夏長臉了！”
    閱兵的一幕幕，深深震撼著百姓，閱兵式結束後數日，神京城內悄然掀起變化
    …………
    時近黃昏，茶館裏人聲鼎沸。明顯能看到許多茶客，無論男女，都剪了利落的短發，茶館似乎都因此顯得更加明亮寬敞。
    張小妹也剪了一頭清爽的耳下短發，更襯得她脖頸修長，精神煥發。她正利落地提著大銅壺，穿梭在桌椅間為客人斟茶，動作輕盈。
    李老根坐在常坐的位置上，摸著自己也新剪的、還有些紮手的短發，對同桌的茶友笑道：
    “嘿，你還別說，這短發真是方便！洗臉順手一抹就成，幹活利索，風吹還不怕亂！省時省力省頭油！腦袋都輕省了好幾斤！”
    茶友笑著附和：“可不是嘛！聽說宮裏和各大衙門都開始推行了，這叫‘新氣象’！看著是精神！”
    此時，留著斑白長發、挽著舊式發髻，穿著一件洗得發白儒衫的老儒生王秀才，拄著拐杖走進茶館。
    他看著滿屋的短發，尤其是看到那些也剪了短發的女子，眉頭緊緊鎖成一個川字，嘴角下撇，麵露痛心疾首之色。
    王秀才搖頭晃腦，用他那略帶沙啞的嗓音，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聽到：“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如今這般紛紛自斷其發，成何體統？簡直是數典忘祖！陛下此舉…唉，未免有違聖賢教誨啊！”
    茶館內頓時一靜，許多目光投向他。
    正在擦拭鄰桌的陳瑜，一位約莫二十出頭、穿著新式學生裝、麵容俊朗、眼神明亮的新式學堂學生，立刻轉過身來。
    他同樣理著清爽的寸頭，更顯朝氣蓬勃。
    陳瑜目光銳利卻語氣平靜：“王老先生，此言差矣！‘數典忘祖’？晚輩看來，陛下乃是摒棄陳規，引領新時代之風！
    短發利於勞作、便於衛生、更顯精神朝氣，何錯之有？莫非非要留著拖遝長發，行動不便，才算是尊祖守製？”
    王秀才被一個晚輩當眾駁斥，臉色漲得通紅，花白的胡子氣得發抖。
    “你…黃口小兒！聖人之道，禮法之規，豈容你置喙？！陰陽有別，男女有序，如今女子拋頭露麵已是不該，竟還剪去青絲，效仿男子，這…這簡直是禮崩樂壞！”
    陳瑜毫不退讓，聲音清晰有……
    “聖人之道亦需與時俱進！若按老先生所言，我等是否還應茹毛飲血、刀耕火種？陛下廢階級、均田地、興教育、倡平等，哪一件不是造福萬民、強盛國家之偉業？
    這發式之變，僅是其中一端！女兵英姿您可見了？
    她們為國效力，與男兒同責，那也是違背祖製嗎？那是華夏新風！是陛下說的‘男女平等’的活證！”
    張小妹也鼓起勇氣，放下銅壺，聲音清脆卻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