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歸來 第二十一章,劫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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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顧城外,青鬆穀內。
奕恒手持鐵鍬,正忙著給師尊的墳墓重新培土。
盡管他已經找到了偷走師尊屍體的人,可最終還是沒能尋回師尊的屍體。
他想著,不能讓師尊的墳墓一直這般裸露在外,於是趁著天色尚早,便趕來將墳墓修繕完善,還準備燒些香紙,祈願師尊保佑他早日找回屍體。
李書瑤跪在一塊嶄新的墓碑旁,低頭認真地燒著香紙,口中輕聲呢喃:
“浩然叔,您在天之靈一定要庇佑哥哥,讓他修行之路順遂平安。這三年,他為了給您報仇,漂泊四方,嚐盡了世間的酸甜苦辣,曆經無數危機。書瑤真的不希望哥哥也出事了,也盼著您能保佑他早日找回您的屍骨,不然他肯定會一直內疚下去……”
撲通一聲!
奕恒放下鐵鍬,在李書瑤身後三步遠的地方跪地,連著磕了九個響頭,一聲比一聲響亮。
“師尊,徒兒無能,雖找到了盜您屍骨之人,可對方卻說您的屍骨被人盜走。若您在天有靈,還請給徒兒一點指引,讓我早日尋回您的屍體,別讓您的遺骸在外漂泊,無處安息。”
“哥哥,浩然叔叔一定會保佑你早日找到他的屍骨的。你別太內疚了,總有一天會找到的。”李書瑤抬起頭,望向奕恒親手用長刀雕刻的石碑,字體雄渾端莊,鐵畫銀鉤,看得出雕刻之人傾注了極大的心血。
奕恒站起身,目光掃過那日被自己一把火燒毀的房子留下的殘骸,緩緩閉上雙眼,似要斬斷內心深處的回憶,唯有如此,他才能稍稍好受一些。
他不再一味地逼迫自己,也不再過度自責,可隻要一日未找回師尊的屍體,他便無法真正釋懷。
這已然成了他的心病!
“書瑤,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城吧。”奕恒轉身,朝著山穀外走去。
“哥哥,等等我!”李書瑤趕忙起身,追著奕恒的身影而去。
……
夜色如墨,寒風呼嘯,北顧城監獄緊閉大門。
獄中的犯人似乎都本能地察覺到今夜的異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不安的緊張氣息。
平日裏頻繁巡邏的獄卒此刻難覓蹤影,整個監獄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少犯人躺在散發著黴味的稻草堆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心中暗暗期待著能抓住這個機會,逃出這座暗無天日的牢籠,重獲自由。
獄卒平日休息的大廳中,十幾名獄卒懸掛刀劍,坐在熊熊燃燒的炭火堆旁烤火,有人打瞌睡,有人磨刀,也有人不停地擦拭刀劍,獄頭時不時地看向一間緊閉的鐵門,神色緊張。
獄頭時不時地朝一間緊閉的鐵門望去,眼神中滿是緊張與不安。他十幾歲就投身獄卒行當,一路摸爬滾打,曆經無數風雨,好不容易等到前任獄頭離職,才當上了獄頭。
可如今,他卻隱隱覺得自己的命運可能即將走到盡頭。
在這座監獄裏,他見過太多血腥殘酷的場麵,殺戮、刑罰、背叛對他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但今晚,他卻真切地感受到了恐懼,擔心自己熬不過這一夜。
畢竟,他們今晚要麵對的可是蒼梧修士,那些在凡人眼中如同仙人般的存在,舉手投足間都蘊含著神秘莫測的力量。
更要命的是,來劫獄的還是蒼梧修士中的魔修。
雖然他從未親眼見過魔修,但從茶館說書先生的話本裏,他知道魔修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亂、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他們這些普通凡人,如何能抵擋得住魔修的攻擊?
怕是整個監獄的獄卒和犯人加起來,都不夠對方殺的。
今天,他聽捕快兄弟說,捕頭和守城的許伍長帶領眾人去萬貫閣,結果最後隻活下來五六人,其他人都被妖屍和血妖撕成了碎片。
想到這裏,他隻覺得一陣尿急,站起身來想去一旁解決,可身體卻不受控製,怎麽也尿不出來。好不容易擠出一點,還全都灑在了鞋子和褲子上。
他低聲咒罵道:“他奶奶的,你這沒用的東西,平時在床上就不行,今晚關鍵時刻還掉鏈子。老子要是今晚活不下來,你也別想好過……可憐了我那美嬌娘,怕是要便宜別人了。”
“頭兒,今晚真的會有人來劫獄嗎?”
一名年輕的獄卒提著長刀,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一絲興奮,眼神中既有緊張又有期待。
獄頭氣不打一處來,抬手拍了拍年輕獄卒的腦袋,罵道:“你這小混蛋,是不是傻呀!竟然盼著有人來劫獄,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
年輕獄卒捂著腦袋,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嘴角掛著一抹傻氣的笑,眉飛色舞道:
“我聽人說,那鐵門後的少爺可是蒼梧修士!有他在,那些劫獄的家夥,還不是自尋死路?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蒼梧修士動手呢。聽說書先生講,他們一交鋒,天地失色,狂風呼嘯……隨手一擊,能讓山河改道,能把城池化為齏粉。那場麵,光是想想都讓人熱血上湧,要是能親眼見識一回,死了都值!”
“白癡,你難道不知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嗎!若是劫獄的人真是魔俢,他們之間一旦戰鬥起來,哪顧得上我們這些凡人,怕是還沒等他們打完,我們這些池魚就會被大火烤焦了。”
“更何況,這些蒼梧修士皆是無情無義之人,哪會在意我們的死活。”
蒼梧修士也好,魔修也罷,於這些凡人而言,皆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他們高高在上,宛如雲端仙人,怎會將螻蟻般的百姓性命放在眼裏?
尤其是魔修,為了提升修為、煉製法寶,可謂喪心病狂。他們肆意屠戮,以百姓鮮血祭天,在他們眼中,眾生皆為芻狗,隨手便能取人性命,手段之殘忍,行徑之惡劣,令人發指。
為達目的,屠城滅族之事也不過是家常便飯,視人命如草芥,毫無憐憫之心。
年輕獄卒看向那鐵門,莫名的自信道:“少爺才不是,他今晚還請我吃了一頓飯,他是那麽的平易近人,他才不像是說書先生嘴中那般無情無義的蒼梧修士。他說過要保護我的,定然不會食言。”
獄頭提起褲腰帶,沾尿的手在年輕獄卒的衣衫上擦幹淨,挖苦道:“傻瓜,他請你吃一頓飯就俘獲你的心,你的性命對他們這些蒼梧修士而言,不過是螻蟻,別癡心妄想這些大人們真的在乎你,你我隻是螻蟻,就要做好螻蟻的事情。”
“今晚,若是有人來劫獄,不想早點死,你就放聰明點。”
獄卒握緊手中的長刀,低聲道:“我才不信你,少爺一定會保佑我們周全的。”
鐵門之後,奕恒盤膝坐在床榻上。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蠶豆大小的妖核,這枚妖核正是他斬殺血妖取得的妖核,今夜他打算用這枚妖核來修行。
當下,他把妖核放入口中咀嚼起來,就像吃普通蠶豆一樣輕鬆。
要是這一幕被其他蒼梧修士看到,一定會驚掉下巴。
一般來說,妖核堅硬無比,是打造兵器、法寶和煉製丹藥的上好材料,裏麵蘊含著暴虐的妖靈之氣,修士們對這股氣息避之不及。
可奕恒吞下妖核後卻安然無恙,隻見那股暴虐的妖氣在他咬碎妖核後,溫順得像隻小貓。
一部分妖氣按照《九玄妖決》的運行路線,最終匯入氣海洞天,成為他真氣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則融入他的筋骨、肌肉和皮膚之中,起到重鑄強化的作用。
一般的蒼梧修士走的都是術道之路,通過吐納,引導天地靈氣按照修行功法的軌跡,匯入氣海洞天。
但是有一部分蒼梧修士卻並非是走術道之路,而是走刀劍之途,以刀劍禦敵,他們被其他修士尊稱為刀修,劍修等,其戰鬥能力也是蒼梧修士中的頂尖存在。
奕恒因為修煉《九玄妖決》故能與肉體同修,他即是刀修,又是武夫。
或許因為本性而言,他不太擅長術道,更喜歡以武夫的方式去進行戰鬥。
……
就在奕恒吞服妖核修煉之時,監牢的鐵門突然“轟隆”一聲,被從外麵斬開。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手持巨劍,站在門口。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仿佛一座高山。
大漢冷笑道:“就這破鐵門,還想攔住爺的去路?”
他的聲音猶如破鑼般粗糙刺耳,在寂靜的監獄中格外響亮。
“敵襲!”
黑暗的通道中,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嗩呐聲,打破了監獄的壓抑與寂靜。
“放箭!”
隨著一聲令下,無數羽箭從黑夜中射出,密密麻麻,足以將人射成刺蝟。
然而,這些羽箭落在大漢身上,卻連他的皮膚都無法穿透。
大漢怒吼一聲,聲浪如排山倒海般向前壓去。
他邁開大步,如同一座移動的山峰,朝著通道中射箭的獄卒衝去。
他揮舞著右拳,憑借著強悍的肉體力量,將通道中的獄卒一一打倒。
他的拳頭力量驚人,隨意一拳就能打爆獄卒的腦袋,被擊中的獄卒輕則斷胳膊斷腿,重則血肉模糊,當場斃命。
“你們都是螻蟻,都給爺去死吧!”
大漢如野獸般仰頭咆哮,一腳踩在身下的捕役身上,將其踩死。
“快!倒火油,燒死他!”
生死關頭,幾名勇敢的捕役提著裝滿火油的桶,朝著大漢衝去。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潑出火油,就被大漢揮劍斬斷了腰身。
“不好!快撤!”
獄頭見自己的手下毫無還手之力,還沒靠近對方就被斬殺,急忙大聲喊道:“快關上鐵門!”
“轟隆”一聲,鐵門從裏麵重重地關上。
獄頭等幾人靠在鐵門上,氣喘籲籲,冷汗如雨下,眼中滿是驚駭。
那大漢哪裏是人,簡直就是人型妖邪,比那些狼妖、狗妖還要恐怖百倍。
“頭兒!怎麽辦?”一名年長的獄卒驚慌地問道。
另一名獄卒問道:“頭兒,再這樣下去,兄弟們都要被他殺光了!”
獄頭剛要開口說話,卻突然張大了嘴,雙眼瞪得滾圓,露出驚恐的神色。
一口巨大的長劍穿透鐵門,也捅穿那年長的獄卒的胸膛,像是穿了一條魚一般,滾燙的鮮血濺滿他的全身。
“救命啊!”
獄頭本能的朝遠處逃去,可身後一道鐵門呼嘯著朝他頭頂上方飛去,撞在監牢的牆壁上,再砸落到他麵前。
獄頭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褲襠處一片水漬,他竟然被嚇得尿了褲子。
遠處的門檻下,幾名獄卒趴在地上,艱難地往後挪動著身體。
大漢收回右腿,齜牙咧嘴的大笑,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恐怖。
“求你,不要殺我。”
“仙人,饒命啊!”
……
幾名獄卒見逃不走,紛紛跪地求饒。
但大漢卻視而不見,拖著長劍,在青磚上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他揚起長劍,朝著地上的獄卒們砍去,一劍一個,連砍五下,地上頃刻間多了五具無頭的屍體,鮮血染紅了青磚。
要是膽小的人看到這一幕,恐怕當場就會被嚇暈過去。
此時的監獄,就像一個血腥的屠宰場,大漢是冷酷無情的屠夫,而獄卒們則是待宰的羔羊。
所謂的反抗,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就如同雛鳥與雄鷹對抗,不堪一擊。
“去死吧!”
年輕的獄卒從角落裏衝了出來,一刀朝著大漢的胸膛砍去。
然而,這一刀隻在大漢的胸膛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
大漢扭頭,齜牙冷笑,一拳轟向年輕獄卒的胸膛。
年輕獄卒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擊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他掙紮著張開手,朝著那扇鐵門緩緩爬去。
“少爺…救我。”
另外一邊,獄頭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哀求道:“仙人饒命啊,你要救的人就在監牢深處,求你別殺我。”
“爾等螻蟻,竟也敢求饒,可笑至極!”
大漢居高臨下,眼中滿是不屑,暴喝間,手中長劍裹挾著凜冽勁風,朝著跪地求饒的獄頭斬去。
千鈞一發之際,那扇緊閉的鐵門轟然爆開,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閃掠而出,速度之快,幾乎讓人來不及看清。
眨眼間,黑影便穩穩擋在了獄頭身前,單手精準地握住了那勢大力沉的巨劍,金屬碰撞之聲刺耳無比。
大漢見狀,臉上閃過一絲驚愕,旋即暴怒,猛地抽回長劍,揮起鐵拳,裹挾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砸向黑影。
與此同時,黑影也毫不示弱,身形一閃,同樣揮出一拳,直直迎上。
“轟隆!”一聲巨響,仿若平地驚雷,震得整個監獄都在顫抖。
拳拳相交之處,空氣瞬間扭曲,強大的氣浪向四周席卷開來,將周圍的雜物吹得漫天飛舞。
大漢身形劇震,雙腳在地麵上劃出兩道深深的溝壑,連退五步,每一步落下,腳下的青磚都粉碎成渣;
而那道黑影卻僅僅隻是微微一晃,向後退了三步,便穩穩地站定,高下立判。
“原來是你!”
大漢滿臉震驚,抬起頭,死死地凝視著眼前身形單薄的少年,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原本囂張的神色瞬間凝重起來。
少年緩緩抬起頭,漆黑的雙眸中閃爍著冰冷的殺意,仿若萬年玄冰,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你,今夜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