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承諾之卷 第七章:艾澤爾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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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冠山脈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番團結,四十多年很長,長到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弗拉茲在“管轄區”裏行走,有幾個上了歲數的人以及孩子,在看到布莉茲塔之後,都會親切地送上新鮮的水果和羊奶,他們滿懷期望的圍繞在她的身邊,而口裏不停地說著那句方言,而布莉茲塔都會用那些方言打著招呼。
弗拉茲忍不住向一邊的達克奈曼問道:“他們一直在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達克奈曼解釋說道:“咳咳……他們稱呼布莉茲塔為‘救世的聖女’”。
弗拉茲不免擔心的問道:“聖教國那邊知道了會怎麽辦?他們不可能沒聽說過血冠山脈有一個白皮膚的姑娘,甚至還和他們一起戰鬥吧。”
達克奈曼說道:“弗拉茲兄弟,你多慮了,四十多年前的戰鬥,留下了很多傳說,布莉茲塔她……咳……她隻是其中之一,而且是你的話,你也不會相信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是他們四十年前的戰鬥英雄對吧?”
弗拉茲這麽一想,倒也覺得沒毛病,就算知道了一些什麽,也不能怎麽樣,更加沒人會信。
閑逛的差不多了,弗拉茲等人來到血冠山脈的主峰,這裏雖然不是最高峰,但是位於剩下的六大部族中間,所以貴為首位,統管整個血冠山脈。
不過六大部族中的血喉和血誓兩個氏族,因為無法容忍聖教國的嚴苛製度,選擇自毀道路,封閉自己部族,斷絕來往。
回到瑪爾弗的主要任務上來,弗拉茲這次隻是以專家身份,隨同一整個調研團隊,評估整個血冠山脈各個部族的貴重物品,資源,曆史,以及珍惜特產的各方麵情況。
剛來到這裏的時候,聖教國在當地的主要負責人,也就是血冠山脈的總督雷文德斯正在會見聖教國軍方的代表,所以讓弗拉茲等人先安頓好,閑逛一下,等下再來。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弗拉茲等人作為客人,自然也是禮貌的來到了總督府。
這裏和外麵黃褐又帶著些慘白的山岩不同,似乎是被精心修築成了一個花園,從不知道那邊山上引下來的泉水澆灌在總督府的花園裏,讓這裏一進來,就感覺來到了一個和外麵隔絕的桃源。鏡先生帶著他的卓爾精靈美女護衛,在新城拍賣行幾位高級管理的陪同下,來到了總督府花園的正中央靜靜地等待。
在仆從的通傳下,一個細眉細眼的中年男人連帶著幾個聖教國教士模樣的人便走了出來,於門口再次寒暄了一陣子以後,那中年男子才送幾人離開。
教士們離開之後,那中年男子從阿諛的表情換回嚴肅又不屑的態度,他掃視了一眼在場眾人,帶著商業化的微笑,卻是用冷淡的語氣介紹了起來。
“向大家介紹一下,在下是新晉血冠山脈總督雷文德斯,各位遠道而來的貴客都辛苦了,最近整個血冠山脈多有動蕩,請各位盡量高效的完成自己份額的工作,在日常裏如果有什麽需要總督府協助的,可以隨時找我身邊這位顧問。”
說完,打了個哈欠,甚至沒有聽幾位來人一句話,便返回了室內。
山巔的微風吹拂著花園裏的植物,而弗拉茲等十來個人,就像是一顆顆植物一樣傻站在原地。
“這是什麽態度?”
一位同行的,在植物領域非常有威望的學者氣憤的罵了起來。
瑪爾弗正準備上前安撫這位學者時,雷文德斯身邊一個看起來皮膚粗糙又黝黑的本地青年走了下來,他無奈的朝著眾人說道:“各位,十分抱歉,最近部族之間關係比較複雜,這位新上任的總督看起來為這些事感到心力交瘁,所以沒有照顧好大家。”
他的艾澤爾語說的很流利,而且眼神裏並沒有高山氏族那種堅毅,仿佛靈魂裏其實住著另一個人,一個聖教國人。
瑪爾弗似乎有著和弗拉茲相同的感覺,他率先問道:“你好,您就是雷文德斯所說的那位顧問對吧?”
那人點點頭,介紹道:“我叫昆卡,說是顧問,其實也算是著總督府的管家吧,大家這幾天有什麽生活上麵的需求,可以直接來找我。”
一位水源方麵的專家問道:“你的艾澤爾語說得很流利,你是土生土長的血冠山脈人嗎?”
昆卡解釋道:“我確實出生自這裏沒錯,但是家族裏的長輩在我年幼的時候,就將我送入聖教國學習了。也是這樣的經曆,讓我現在有機會擔任這份職位,希望可以幫助兩方共同發展和建設。”
大家不約而同的點點頭,然後一部分學者開始就各種問題和這位叫做昆卡的顧問溝通起來。
瑪爾弗特別在意鏡先生的心理狀態,他走到弗拉茲身邊,關切的問道:“鏡先生,請不要介意,這些官員做派就是如此。”
弗拉茲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瑪爾弗壓低聲音說道:“這個人上任也就幾個月的時間,他本來是聖教國遷移派的成員,後來也是被保守派的人員暗中施計,明升暗降,被派到這裏來幹這份差事,所以多有不滿。”
弗拉茲點點頭,回答道:“沒關係,這附近風景很美,我自己四處逛逛就是了,具體的勘察在什麽明天的什麽時候?”
瑪爾弗看了看人群,又望了望總督離去的方向,他搖搖頭說道:“先生,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罷了,不需要特意組織時間,我這裏有一份清單,你隻需要把上麵一些物件的情況大致了解一下,最後列一份簡單的報告給我就可以了。”
弗拉茲接過羊皮卷軸,上麵零零散散記錄著七八條信息,每條下麵又有地點,看起來多是一些古舊的遺跡之類的。
瑪爾弗又低聲說道:“酬勞的事情您放心,這一趟絕對不會虧待你。”
鏡先生的麵具下看不到表情,所以讓龍裔青年倍感神秘,他帶著期許的目光看著鏡先生,終於半天之後,鏡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雙方心領神會,便各自散去。
走出花園般的總督府,隻見到幾個穿著統一的本地人正在不遠處和布莉茲塔聊著什麽,布莉茲塔眉頭緊鎖,但是嘴唇不斷開閉著,而這群人則是認真的聽著她的話,認真的表情就差沒有在手裏拿個本子做筆記了。
弗拉茲和頌走了過去,還沒到半路,便走出兩個人一把將其攔住。
“這裏沒你們的事,走開。”
弗拉茲一看,這兩人穿著打扮,和布莉茲塔所遇到的人自然是一夥的。
布莉茲塔朝著那兩人招了招手,用本地語言說了一句“自己人。”
弗拉茲已經能聽懂大部分血冠山語了,自然也知道布莉茲塔說的是什麽。
那兩人見到布莉茲塔發話,立刻鞠躬放行。
麵具男和黑暗精靈女士走過去之後,麵對麵和布莉茲塔站著的,那個為首的男人用一種很懷疑的目光看著二人。
布莉茲塔說道:“這是我和達克的夥伴。”
達克奈曼看了看四周圍,解釋道這裏位於總督府門口,不適合談話,於是雙方暫時退到另外一所民宅裏。
這是血冠山脈上一所再平常不過的房子,四四方方,灰色的岩石簡單的堆砌製成,一群人此刻積在了屋子裏,讓弗拉茲想起雄鹿郡那次被聖教國的教士給叫進來時的情況。
“那麽說,必經之路上那幾隻巨魔,是你幹掉的了?”
為首的男子用不太標準的艾澤爾語問向布莉茲塔。
布莉茲塔自然是點了點頭,她問道:“是你們安排的嗎?你們怎麽可以去驅使枯藤食人魔為你們作戰的?”
為首的男子又說道:“很簡單,付錢就可以了。”
達克奈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確實,那些家夥還是認識歐拉的。但是布莉茲塔一口氣斬掉了三隻食人魔,恐怕他們不敢再接你們的活了。”
那男子也笑了,他說道:“這樣一來,也就正好不用付他們這一筆錢了。”
弗拉茲忍不住插話道:“等等,布莉茲塔,你要不要稍微介紹一下你這幾位朋友。”
布莉茲塔道:“這幾位都是血冠護衛中的精英,而這位便是血冠部族目前的首領阿紮基,是當年救下我的阿坤基族長的兒子。”
弗拉茲在猶豫如何介紹自己時,布莉茲塔則搶先一步介紹道:“這是聖教國來的鑒定士,鏡先生。”
誇張的傳說還沒有飄到境外,血冠護衛們似乎並沒有聽過鏡先生的名號。既然布莉茲塔為自己做了介紹,就繼續老老實實的戴上麵具吧,也許布莉茲塔也和自己有著一樣的直覺,這一趟恐怕不會那麽簡單。
話鋒一轉,布莉茲塔又問道:“你們為什麽這麽做?”
阿紮基說道:“你是說雇傭食人魔?”
“不光是這些,還有破壞道路,設置那些陷阱。”
麵對布莉茲塔的質問,新一任的頭領解釋道:“聖教國的政策和製度一天比一天嚴重,自從現在這個新總督上任之後,更是恢複了幾個曾經關停的礦區,這麽搞下去,遲早會有人得血岩病送命。”
他看了看達克奈曼,自己的年紀也就比達克大不了多少。
“達克,我記得當時你病得很重,可是你就算學習了法術,也沒辦法徹底治愈血岩病。”
達克歎了口氣,然後低下頭,他也不知道如何來回答。
布莉茲塔倒是說道:“我上一次離開的時候,你父親還健在,我和他聊天的時候,你經常也在現場,你應該知道,盲目的製造衝突是無法解決任何問題的。”
阿紮基帶著怒意說道:“布莉茲塔,可是你和我父親也沒有想到任何辦法,一味的忍讓難道就可以解決了嗎?”
一個護衛在旁邊插嘴道:“聖女大人,至少要讓聖教國的人不喜歡來咱們這裏,讓他們感覺到害怕。”
這護衛所稱呼的聖女自然就是布莉茲塔。
“今天我在門口遇到你們,你們是打算刺殺那些聖教國來的教士,還是準備對付總督?”布莉茲塔問道。
阿紮基歎了口氣說道:“恰恰相反,我是打算保護他們。”
“保護?”
“對,現在到了非常嚴重的程度,相信你們應該知道了,自從新總督上任,新政策實施以來,血冠山脈整個地區又被攪得天翻地覆,六大部族裏有四家選擇了忍讓,但是血喉和血誓兩個氏族決定自我封閉,他們拒絕服從任何命令,不光斷絕了和聖教國的聯係,連帶著跟我們也翻臉了。”
弗拉茲問道:“這兩個氏族打算搞事情?”
阿紮基看了一眼麵具男子,他隻覺得鏡先生這樣的措辭很是有意思,他點點頭說道:“沒錯,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年的首領要麽卸任,要麽就已經離世了,恰恰血喉和血誓兩個部族的後繼統治者們性格剛烈,早就對聖教國的統治有所不滿,一直打算重新集結力量對抗聖教國。”
一個護衛突然說道:“首領,這一次聖女也回來了,也許我們真的可以團結起來再次對抗聖教國。”
弗拉茲忍不住說道:“別傻了,當年布莉茲塔和你們一起也沒能成功擊退聖教國。”
那個護衛又開口說道:“可是十年前聖女再次回到血冠山脈的時候,已經成為了半神之軀,她救了很多人,你看,她還讓達克奈曼活到現在。”
弗拉茲心想,原來當初血冠戰敗,布莉茲塔開始流浪,後來通過試煉成為半神,又回到了血冠山脈幫助大家,還帶走了達克這家後。
布莉茲塔聽到這裏,深吸一口氣說道:“鏡先生說得沒錯,自從我們戰敗之後,我一直反思和學習,我居住在聖教國這幾十年,雖然我看到了這個國家的腐朽以及內部存在的矛盾,可是它畢竟有著深厚的底蘊,很多年前依靠強橫的戰爭謀取了大筆的利益,讓這個國家一度躍為艾澤爾之巔,成為了世界的霸主,可是短時間要想徹底消滅它,或者阻擋這頭野獸,都是不現實的。”
阿紮基喃喃地說道:“難道我們就任由聖教國欺辱我們下去嗎?”
眾人麵對阿紮基的靈魂拷問,都陷入了沉默。
弗拉茲這個時候說道:“當務之急,我看是讓布莉茲塔出麵,和其他兩個部族進行溝通,避免因為衝動導致事件惡化。”
阿紮基點點頭說道:“確實,總守在總督府也不是辦法,明天我們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