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承諾之卷 第八章:奴隸和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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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血冠的年輕首領阿紮基帶著布莉茲塔和達克奈曼兩人去拜訪了血喉和血誓兩個部族。
而作為外人的弗拉茲自然是不適合跟過去的,索性繼續戴著麵具和精靈大美女忙工作,不管後麵會發生什麽事情,總得把自己手裏的事情忙活完才對。
弗拉茲在總督府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先後去了幾個血冠山極具代表性的標誌性地點,說是研究和評估,在弗拉茲看來,就是遊山玩水一樣,更何況是有著頌這種頂級的美女陪同。
手裏那張類似於高中考試卷後半部分問答題的紙張,在鏡老爺子和壺中仙的幫助下,很快的就答完了。
鏡先生雖然很多時候沉眠在曆史之中,但是隻要是艾澤爾的事情,他多多少少是知道一點,而壺中仙這個家夥雖然對艾澤爾本土不了解,但是有關於物種,不管是植物還是動物,甚至那些天外和地下的奇異生物,他都了若指掌。
血冠山脈這個地方,是無數突兀的、如同被人為削成高原的奇特地貌所組成,各個山峰之間用鐵索橋相連,山峰山脈的下方則是深不見底的峭壁深淵,弗拉茲四處欣賞風景之時,好奇的向著身上兩位老前輩詢問山下究竟是什麽。
作為一個老艾澤爾,鏡先生侃侃而談這片區域的曆史,在一千多年,新阿卡德人甚至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血冠山脈的下麵是有著不少居民的,雖然艾澤爾這個地方常年濃霧環繞,但是因為山穀裏獨有的潮濕特質,使得山穀裏有著很多珍稀植物和植被,山上和山下雖然來往不便,但是也讓血脈山這片區域形成了一個獨特的,自我循環供應完美的富饒之地。
“那麽為什麽現在不去山下居住了?”
麵對弗拉茲的疑問,鏡先生解釋道:“這一點就不太清楚了,我當時沒有踏足過這片區域,隻是聽說爆發了衝突,山下的人不得已被趕到了山上,隻有這樣子,才能躲避山下那一部分人的侵襲,弗拉茲小老弟如果感興趣,倒是可以找個當地人問一問。”
跟著這群由專家和學者組成的調查隊又是一路聊著天,接下來便要前往最後的調查地點,也就是血冠山脈的礦區。
血冠山脈最重要的經濟支柱,聖教國眼裏最有價值的產出,血岩的開采區。這一片差不多已經到了半山腰,弗拉茲又向下望去,艾澤爾位麵特有的濃霧已經徹底覆蓋了這一片,如果說山頂還因為每天時間和溫度變化,讓覆蓋的濃霧有濃有淡,那麽這個位置,以及更下方,和夜晚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一眼望去已經不是灰蒙蒙,而是一片漆黑。
走在去往礦區的路上,又路過一片遺跡,比起山上那些帶有人文色彩的古舊遺址,到了這裏畫風突變,裝飾完全沒有了那種粗獷的高原特色,被損毀的建築,倒是有一種古巴比倫風格的在其中,精心雕刻的塑像明顯是照著聖教國人那五官輪廓製成,或者說更像是阿卡德人和精靈族。而遺跡裏各種設施處處體現出大氣和奢靡。
實用性其次,華麗度優先。
團裏另外一位學者忍不住說道:“嗯,這裏還保留著古代阿卡德人風貌的宮殿。”
麵對這學者的感慨,弗拉茲忍不住提問道:“現存的血冠山民的祖先是不是這群曾經住在這裏的古代阿卡德人呢?”
團裏的各位專家和學者對鏡先生還是相當尊重的,他回答道:“鏡先生遊曆多個位麵,對這裏的小眾曆史有所不知也是正常的,其實現在的血冠山民,他們並不是這群人的後裔,而是……。”
剛準備繼續說著,似乎意識到不合理,他看了看隨行的那位當地顧問,也就是總督府那位叫做昆卡的年輕人。
昆卡帶著微笑,客客氣氣地回應道:“各位無需忌諱,其實現在的血冠山民,一千多年前都是山下住民的奴隸。”
弗拉茲繼續問道:“後來奴隸們自己起義成功,推翻了統治,來到山上居住嗎?”
昆卡搖搖頭說道:“不完全是,那些人自己因為觸碰了什麽禁忌,導致了滅亡,而我們的祖先則是逃到了山上。”
接著,眾人走到一個男性石像麵前,石像足有五米之高,刀削般的麵龐,威嚴的注視著腳下的人群,穿著奇怪的袍子,兩肩垂下裝飾的緞帶,緞帶上麵寫滿著古代文字。
“這是誰?”
人群裏有人發出疑問。
昆卡依然搖著頭說道:“嗯,有一部分族人可能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們從小如果問起來,大人們就會製止我們繼續疑問,仿佛說了他的名字會遭到詛咒一樣。”
弗拉茲偷偷問鏡先生,那肩膀上的緞帶寫的是什麽。
“那是一種古代阿卡德貴族文字,是上層階級在某些場合才會使用的密文,肩膀上寫的是‘迷霧之下的被庇佑者,富饒山穀中的永恒君王’”。
弗拉茲便是照著緞帶的文字念了出來。
為了不讓大家懷疑,弗拉茲還補充道:“嗯,這是古代阿卡德貴族的文字,是為了在一些場合中方便溝通而被創造的密文。”又讓鏡先生裝逼成功,幾個專家誇讚著,都說雖然鏡先生對小地方的曆史不了解,但是能認出這些文字,果然厲害。
又往深處走了一些,便傳來了敲敲打打的聲音,昆卡先是走了進去,示意所有人停工,又是等待了一會兒,確認開采血岩揚起的粉塵已經減少,才帶著眾人走了進去。
還是學生的時候,弗拉茲就在之前的課外讀物裏看過一些偏遠地區私自開采硫磺的圖片。和圖片裏麵的情況相差無幾,無數血冠山的山民,裸露著膀子,就拿著簡易的工具敲打岩壁上露出來的紅色石頭,那紅色石頭極為顯眼,非常容易辨認,而且出產極多,隻要敲打出周圍的岩石,用手都可以輕輕摳下來,可是在開采旁邊岩石的時候,難免會觸碰到血岩本身,就會濺出血色的粉塵,那些粉塵顆粒極細小,等你肉眼可以看見時,已經不知道被吸進肺裏多少了。
弗拉茲想了想,如果能穿戴防護服,然後再配合一些除塵設備,就可以將開采的風險和勞務損傷減低到最小。可是一想起這個世界就最基本的無紡布口罩都沒有,護目鏡也沒有,而自己的知識儲備也不夠,更是不知道如何製造,隻能先把這些想法吞到肚子裏了。
該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舊城區拍賣行考察團一行人正式返航往回走,弗拉茲已經在羊皮紙上記載得滿滿當當,久違的做題感,還有寫滿答卷的成就充斥著弗拉茲的內心,況且也不用擔心答案有誤,自己可是有兩位高人全程輔導,這一筆出差費是賺得心安理得了。
山腰的迷霧裏急匆匆地跑來一個身影,大家駐足查看,原來是龍裔男子瑪爾弗,也是這一趟考察的負責人。
隻見他氣喘籲籲,神色匆匆的朝著眾人說道:“出事了,各位,我現在必須組織大家馬上離開血冠山脈。”
看到瑪爾弗緊張的情緒,眾人也不免得擔心起來,弗拉茲心想不好,莫非真的打起來了,究竟是哪方人呢?
隻見半龍半人的瑪爾弗說道:“總督府遭到襲擊,現在現場比較混亂,當地居民的反應激烈,我們必須盡快撤離。”
常駐總督府的顧問昆卡擔憂的說道:“果然,我之前就收到了消息,血喉和血誓部族不滿情緒很大,封閉自己部族拒絕往來之後,一直在密謀策劃襲擊。”
瑪爾弗緊張地看著四周圍,一邊張羅大家跟著他撤離,一邊解釋道:“不不,不是那兩個部族,而是其他四個部族。”
弗拉茲和頌對望一眼,怎麽回事,昨天還冷靜的商量著如何避免衝突,今天怎麽就打了起來。
眾人一邊朝著山上走去,一邊聽著瑪爾弗講述著。
一大清早,總督雷文德斯就上吐下瀉,似乎是昨晚吃壞了肚子,而作為顧問的昆卡也證實了這一點,氣急敗壞的總督大人立刻召集了轄區內能過來的醫生和牧師,可是因為血誓部族封閉之後,不再提供草藥,而牧師也隻能施術治療傷病,這種問題似乎一時之間解決不了,雷文德斯當時罵得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然後掌摑了一位巫醫,而這位老巫醫一直忍讓,嘴裏說著當地語言,雷文德斯覺得老巫醫正在試圖詛咒自己,居然拔出配劍直接當場殺了他,這件事成為了導火索,還沒輪到血誓和血喉部族,其他四個部族終於受不了啦,偏偏今天上午血冠部族,也就是六大部族的首領阿紮基不知道去哪兒了,於是大家直接攻入了總督府。
瑪爾弗解釋道:“其實居民的訴求很簡單,要求換一個總督,至少得是個人,這個雷文德斯也不知道是聖教國哪兒來的,就這樣的人還想要管理好一個片區。”
龍裔青年歎息著搖搖頭。
頌這個時候啃著血冠山特有的羊奶奶酪說道:“嗯……我看總督府的守衛不是很多,我們上去的時候,部族的護衛們應該已經把總督殺掉了吧”
頌這話一說完,顧問昆卡的臉上非常陰鬱,他說道:“不……恐怕沒這麽簡單,我們趕快上去吧,恐怕……麻煩大了。”
終於眾人又回到了山巔,處於中央位置的總督府,就算要撤離,這裏也是必經之路。
弗拉茲望了過去,現場居然淩亂不堪,哪裏是什麽護衛和聖教國衛兵戰鬥,分明隻有六個巨大的金屬魔像
總督府門前的青石地麵幾乎是同時炸開六個大坑,震得逃難的居民摔成一團。六尊三米多高的金屬怪物從在場上肆意的屠戮,渾身冒著靛藍色的魔法火花。它們的外殼像是把戰場上的盔甲、刀劍和聖教國徽章熔成一鍋鐵水澆出來的,還能看見半截斷劍插在某個魔像的肩膀上晃蕩。
“操!這些聖教國的鐵棺材和一般的魔像不一樣!”裂石部族一個紅胡子戰士掄起斧頭衝上去,斧刃剛碰到魔像膝蓋就炸出一串刺眼的藍光。斧頭瞬間碎成渣子,紅胡子被震飛出去,整條胳膊冒著焦煙——這些鐵疙瘩根本不吃魔法和刀劍!
獨眼魔像腦袋上的探照燈突然亮了,白光掃過人群。被照到的人沒燒起來,皮膚底下反而鑽出密密麻麻的銅刺。有個瘸腿老頭剛舉起拐杖要擋光,手指頭突然變成齒輪卡死了,痛得他滿地打滾。
“躲開那個!”
酒館老板娘尖叫著拽開兩個嚇傻的孩子。那尊由二十多節鐵皮車廂連成的魔像“嘩啦”一聲伸長胳膊,直接把肉鋪的磚牆捅了個對穿。掛在鐵鉤上的火腿剛掉下來,就被縮回去的胳膊絞成肉渣,血淋淋地糊在齒輪縫裏。
最邪門的是肚子冒岩漿的魔像。它隨手抓起個穿鎖子甲的衛兵,像扔柴火似的丟進胸口的熔爐。幾秒鍾後爐膛"轟"地噴出一股鐵水,落地就凝成尖刺,正好被旁邊戴鐵柵欄手掌的魔像拔起來當標槍使。有個不要命的岩羊騎兵想偷襲它後頸的紫色水晶,結果被突然彈出的刀片風扇削成了羊肉片。
“用酸!用酸潑它們!”躲在菜攤底下的巫師剛喊完,自己先挨了一發鐵鏽霧。他咳著咳著突然瞪圓了眼,從嘴裏“嘩啦啦”吐出一把螺絲釘。周圍人嚇得尿褲子——這他媽比死靈法術還瘮人!
六口大鍾突然在廣場上空炸響。背掛銅鍾的魔像每挨一次火球,鍾聲就把火焰吸得幹幹淨淨。幾個部族的巫師念到一半的咒語全卡在嗓子眼,因為喪鍾魔像眼眶裏噴出的藍煙正追著他們燒。不知誰喊了句“拆了總督府柱子”,結果石柱剛倒下就被磁鐵腳底的魔像吸過去碾成了渣。
酒桶被踩爆的麥酒流了一地,混著血水在魔像腳底下滋滋冒泡。渾身嵌滿圖騰碎片的魔像突然停下動作,鐵皮縫裏滲出大股黑霧。被霧沾到的人全都跪在地上哭喊:“不!先祖救救我!”,“這魔像怎麽連自己人都殺!”,“族長在哪裏,快叫族長!”
鐵匠鋪學徒突然發現,那個胸口破洞的魔像正在自我修複。他抄起祖傳的精鋼錘子砸過去,魔像確實晃了晃——但錘子馬上被吸進了鐵皮裏,成了它身上新長出來的倒刺。學徒還沒來得及罵娘,就被懺悔魔像的鐵柵欄手掌按住了腦袋。
當喪鍾魔像背上的第六口鍾開始嗡鳴時,廣場上已經沒幾個活人站著了。血水順著地磚縫流進魔像爬出來的地洞,隱約能看見洞底閃著十二個暗紅色的光點——但誰還有命往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