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南北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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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業元年
    奪嫡之爭的勝負已然決出,新帝登基之後大肆封賞自己的功臣們,而他在封賞的過程中也沒有忘記遠在遼州、幽州的那兩位。
    楊廣隻是瘋了一點,但他卻並不是傻子。
    大隋需要陳氏,至少是需要一個陳氏的人在朝為官,也唯有這樣才能夠保證大隋的穩固,才能夠保證所謂的“正統”,哪怕他並不願意這樣也是一樣。
    所以,封賞的功臣中,以“李世民”以及“陳臨安”為首。
    以下是封賞名單。
    加封李世民為天策將軍,位列從一品將軍之列,追加“天策公”,許其世襲罔替;加封李世民為遼州五郡節度使、兼五郡黜置使、兼遼州大都督,兼遼州牧總領遼州一應事務。加封李世民為上柱國、且列朝堂國公之列。加封李世民為軍司馬。
    對於李世民的加封,除卻將天策候變成了天策公之外,其餘的倒是沒有什麽太出格的。
    而他對於李世民的加封,其實也是延續了當年楊堅對於李世民的處理政策——即將他和李氏隔離開來,讓李氏和李世民成為兩個獨立的個體。
    甚至這一次楊廣所做的更為誇張一些。
    且看一看李氏如今的身份和榮譽加封吧。
    李氏家主李淵如今是什麽職位?
    太原郡守、上柱國、唐國公。
    而李世民呢?
    遼州五郡節度使、黜置使、大都督、遼州牧、軍司馬、上柱國、天策公。
    真正做到了兒子比當爹的還要強許多。
    而對於陳臨安的加封則是稍微過火了一點點。
    加封陳臨安為臨安將軍,位列從一品將軍之列,追加臨安公,許其世襲罔替;加封陳臨安為幽州五郡節度使、黜置使、大都督、兼北方三行省節度使、幽州牧,並令幽州一應軍政要務,遇事可以先斬後奏。
    加封陳臨安為“太尉”,兼令尚書台右仆射,加榮譽頭銜“紫金光祿大夫”。
    首先便是之前開皇帝本就出格的一應加封全部沒有取消,然後就是還加封了兩個真正的實權官職——太尉以及尚書台左仆射。
    須知,開皇帝時期,也就是開皇十三年的時候,尚書台令這個位置已經成為了“虛職”,基本上不再設置。
    也就是說尚書台基本上就是左右兩位仆射說了算——在這其中,又是以右為尊,尚書台右仆射基本上相當於從前的尚書台令。
    如今的國朝已經沒有了丞相,丞相署內吏也跟著撤銷,那麽整個國朝實際上相當於丞相的官職就隻有尚書台右仆射、中書令、門下令。
    而除卻這兩位之外,最讓人震驚的便是另外兩個人的加封了。
    或者說尤其是對這兩個人中某一位的加封。
    加封“張安世”為紫金光祿大夫,拜張安世為“中書省左舍人”;昭告太平道為道教正統,賜龍虎山與張氏,許其世代居住,為張氏私產;加封張氏當代家主為“天師”,許其世襲罔替,尊為道教於凡俗的至高正統領袖。
    加封“裴矩”為紫金光祿大夫、拜裴矩為“門下省右侍中”,拜裴氏家主為“河東郡郡守”。
    對於裴矩的加封沒有人有意見,畢竟這位晉王麾下的謀士一直勤勤懇懇的幫助晉王,一直到了如今的這個位置,那麽他享受從龍之功而登上這個位高權重的位置是正常的。
    但為何張氏、張安世也能夠如此位高權重?
    一些人暗自疑惑,卻很快就得到了解釋。
    能夠走到這個位置上的人從來就沒有笨蛋——這一點是所有人都必須要知道的。
    他們迅速的將“太子謀逆逼宮”以及張安世得到了新帝看重這兩件看似不相幹的事情聯係到了一起,從而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張安世背刺了太子一刀。
    他蠱惑太子謀逆逼宮,而又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晉王,從而使得晉王早早的做好了準備,布置了一張大網將其收攏,最後掃除了這個前進路上唯一的阻礙。
    唐國公府
    李建成的心態已經開始扭曲,他的眼睛中充斥著怒火,整個人都像是從火焰山中撈出來的一樣,他不停的來回走動著,最後甚至在心裏醞釀出了一個全新的“想法”。
    天策公的位置不是可以世襲罔替麽?
    但李世民如今可還沒有孩子呢。
    他的嘴角閃過一抹笑容,一抹狠辣而又變態的笑容。
    如果一個沒有孩子的國公死了怎麽辦?
    為了避免這位功臣最後沒有香火,那麽必須是從他的兄弟、宗族當中過繼一個孩子,而這個孩子被過繼之後也就與原本的父親沒有關係,是這位功臣的兒子了。
    那麽,這個“兒子”自然而然就可以繼承這個“世襲罔替”的國公之位。
    李世民的兄弟中,都有誰有兒子呢?
    隻有一個人有兒子。
    那就是他李建成。
    至於宗族?
    宗族的孩子有他這個大哥的孩子更加血緣親厚麽?
    李建成好像是看到了未來那一幕,自己的兒子竊居了李世民好不容易爭來的國公之位,而他的長子則是可以繼承唐國公的位置。
    李世民的所有一切都要為他做嫁衣!
    當這個想法在他的心中浮現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好像無法進入他的腦海,幹涉他的舉動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決定從今天開始修複自己、唐國公府與李世民的關係,否則日後想要提過繼這件事情都來不及。
    禦花園
    三人依次坐在禦花園中,神色坦然。
    楊廣的神色是開懷、肆意的,而李世民則是有些無奈和恭敬,至於陳臨安——?陳臨安正在忙碌的吃著禦膳房做的食物。
    他平生最愛的便是吃了。
    什麽都能將就一下,但唯有吃不能將就一下。
    雖然到了幽州之後他帶去了陳氏的廚子,但畢竟不如禦膳房中的東西精致——陳氏不太講究這些,不可能專門為了陳臨安而將養幾個比禦膳房廚子還好的廚子。
    楊廣倒是不介意陳臨安一直在吃東西,他隻是看向了李世民,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從前的事情便讓他過去吧,如今朕已經達成了目的,自然不會再去做那些事情了。”
    李世民知道他說的“那些事情”是什麽,但此時的他難道還有反抗、或者說反對的餘地麽?
    隻能點頭說道:“也罷。”
    他舉起酒杯,輕歎一聲:“希望陛下能夠善待百姓,不要再做過多的殺孽了。”
    “蒼生疲苦,讓他們在新朝好好的生活吧。”
    楊廣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朕會的。”
    說著說著,三人又談論起來了如今的“南北”之差,楊廣的聲音中多少帶著些許的憤怒。
    “自當年穆宗皇帝將嶺南之地交給了夜氏之後,夜氏雖然將嶺南的財富掠奪走了一大部分,但留下來的一小部分也將嶺南滋養,加之他們開海對外貿易,如今的大隋之中,南方偏僻之地的財富竟然比之京都還要多一些。”
    “也唯有官渡城的經濟形勢超越了嶺南兩廣之地。”????“當財富逐漸堆積之後,人們的野心便會開始凝聚——朕的黑衣衛得到消息,南方有些不安定了。”
    “那些江南世家們好似想要搞南北相隔。”
    “這是朕絕對不能、也不可以允許的。”
    “二郎、七郎,你們對此可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
    陳臨安埋頭苦吃,一時之間倒是沒有抬起頭,反而是李世民皺眉沉思道:“若是想要解決這個辦法,那就隻能夠加強南北的溝通交流,或者說打通南北之間的交通,讓北方前行到南方的路途更加順暢一些。”
    “而這種情況下,再派遣官吏對南方的官場進行一些清掃。”
    李世民說著歎了口氣,他好像猜到楊廣想要做什麽了,於是看著楊廣說道:“陛下,開辟南北交通的事情是一個巨大的工程,這個事情著急不來。”
    “不過清掃南方官場的事情倒是可以先行準備。”
    楊廣微微皺眉,顯然是不滿意李世民所說的“先放一放急不來”的話語,他看向陳臨安問道:“七郎呢?七郎怎麽說?”
    陳臨安抹了一把嘴,笑著說道:“臣的意見與二郎相同,此時民間正值發展的時候,若是在此時征調大量的民力,恐怕會危及到春耕、秋收之事。”
    “我華夏神州大地,以農耕為本,若是危及到了農耕,隻怕很危險了就要。”
    楊廣神色更加陰沉但最後還是歎了口氣。
    “也罷,那就暫時先放置一下這個事情吧,但清掃南方官場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夠放置的,南方那邊的官場已經髒汙到令朕看不下去的地步了。”
    李世民、陳臨安對視一眼,聳了聳肩膀:“陛下,這個我們兩個倒是無能為力了。”
    “您知道的,讓我們兩個打仗還行,讓我們兩個處理朝堂爭鬥、官場政務.”
    楊廣差點被這兩個人同步的動作氣笑了,隻能無奈的扶額歎氣說道:“行了行了,我哪裏敢讓你們兩個做這些事情?”
    “如今幽州、遼州那邊的情形還是十分危急,那個仲長孫手握重兵,在遼東支郡那邊虎視眈眈,朕也不可能讓你們兩個回來。”
    他再次長歎一口氣:“坐上了這個位置之後,才恍然之間發現,父皇當年維持這一片江山社稷到底有多麽的困難啊。”
    陳臨安倒是好奇的多嘴問了一句:“陛下準備讓誰去?”
    讓誰去?
    楊廣微微一笑。
    “河東裴矩。”
    皇宮外,馬車上
    陳臨安、李世民坐在一起,兩人的神色都十分平和。
    “你是說,師兄喚你回家吃飯,還說是你大哥提議的,想要和你緩和關係?”
    李世民的神色和陳臨安的神色一樣古怪,他也是頗為好奇的說道:“父親說是這麽說的.”
    “不過我很懷疑大哥的動機,我總覺著有些不對。”
    不對?
    陳臨安摸了摸下巴:“哪裏不對?”
    “你現在是國公之位,跟李建成沒有爭奪關係了,伱的爵位同樣是世襲罔替,且天策公這個國公的位置明顯是比唐國公要好一些吧?”
    “還是陛下眼裏的紅人。”
    “至於李氏麽,李建成現在身上還沒有一個實權職位,所以想要拉攏拉攏你,我感覺蠻正常的。”
    李世民長歎一口氣,繼而說道:“你不了解我那位大哥,我總覺著啊,這事情沒有那麽尋常。”
    “不過也還好,這次赴宴之後,我就要回遼州了。”
    “即便是有再多的陰謀詭計,也傷害不了我。”
    陳臨安嘖了一聲:“我瞧你是新婚燕爾,想你的觀音婢了吧?”
    李世民嘿嘿一笑,臉上帶著些許不好意思:“那倒確實是。”
    他看向遙遠的遼州:“京都非我家啊。”
    大業元年
    大業帝派遣裴矩前往江南官場,意圖掃除江南官場的積弊,從而加強自己的統治。
    但等到裴矩來到官場之後,卻發現自己什麽也查不出來,這裏似乎已經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小官場”,與大隋官場相互隔離。
    他們變成了“鐵板一塊”。
    這裏的宗族觀念深重,甚至已經到了可以為此對抗朝廷的地步。
    在長達半年的查看之後,裴矩察覺到了危險,所以提前回到了京都。
    大業二年
    禦書房
    聽完裴矩的匯報,楊廣眼底的憤怒再也無法掩飾了,他猛的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摔碎在地上,繼而咬牙切齒的說道:“好啊,好啊,好一個江南官場,好一個宗族觀念!”
    他猛的抬起頭,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此時他的額頭青筋跳動,從腦海深處跳躍出來的疼痛感將他的理智逐漸的侵襲。
    “裴矩!”
    “著中書省擬旨!”
    “朕要征調百萬民夫,開鑿大運河!”
    “從京都一路給朕鑿到江南去!”
    “朕要讓那些人知道,這天下到底是誰的天下!”
    裴矩攙扶著楊廣,嘴角帶著些許笑容。
    他輕輕的應聲道:“諾。”
    京都某處
    一隻大手緩緩的將桌子上的某一盞燭火熄滅,而後長歎一口氣。
    唐國公府
    李世民臉上詫異、茫然、憤怒交雜的看著麵前的父親。
    “您說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