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生祭我倒是有所耳聞。
    古籍中記載，上古時代，脆弱的人類忌憚其他種族的強大力量，會在節日裏舉行祭祀活動，祭品當中通常都有牛羊豬雞等家禽畜生。
    祭祀的天神等級再高一些，也有用童男童女，或是年輕貌美的女子生祭的。
    不過……我隻是耳聞，並未親眼見過。
    我看向雪千城，他則一臉淡定，輕聲道：“活人生祭的事情，你可以去問褚淵，他知道。”
    褚淵知道？
    難道上古時，有人祭祀他用了活人？
    “蓮花妹妹……蓮花妹妹？”隔壁的小道士見我愣神，出言安慰，道：“你也不必害怕，倒不算是生祭，你聽說過儺戲嗎？”
    我點了點頭，儺戲自然是知道的。
    見我有了回應，那小道士便繼續道：“此處的遊行是儺戲的一種，叫做血社火，是由人帶上可怖的麵具表演，不管是除惡的天神，還是作惡的魑魅魍魎，還有那些看上去要被獻祭的活人祭品，都是演出來的。”
    我默默重複，問道：“演出來的？”
    那小道士點了點頭，道：“是，等遊行結束後，所有人都會卸下麵具的。”
    原來如此。
    “不若……”那小道士熱情地邀請道：“蓮花妹妹……嗯，還有你的同伴們，咱們一起結個伴，去街上看一看吧！”
    我轉頭看了看其他三人，雪千城的臉色不知怎的，有些難看，倒是顧九珩一副我做了壞事被抓包，幸災樂禍的表情，道：“嗯……一起逛逛！一起逛逛挺好的！”
    顧九珩一邊說著，一邊拉起宴相思的手，走出了房間，在走廊處與隔壁的幾個小道士打了招呼，結伴下樓。
    剛剛那熱情邀請我們一眾人的小道士站在門口，探頭進來，道：“蓮花妹妹，我們走吧？”
    雪千城冷哼一聲，轉身抬腳離開。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道：莫名其妙……
    看著門口正等待著的小道士，我抬腳上前，與他並肩走下樓梯，期間他一直與我說著血社火的事情，我仔細聽過後，盡數都記在心中。
    走出客棧後，才發現街道之上已經人滿為患，小道士擠在前麵，伸出手拉住我，將我從一個人群的縫隙中推到了最前麵，他站在我的身後，問道：“怎麽樣？可看得清楚嗎？”
    我點點頭，心裏覺得此人真是熱情好客，想來平日裏也是助人為樂的一把好手。
    我回過頭，在人群中尋找雪千城，人頭攢動間，發現他站在角落的一棵石榴樹上，雖然在人群之外，但居高臨下，想來也能看得清楚。
    我衝著雪千城使勁兒招手，卻發現他將頭撇向了一側，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我賣力同他打招呼的樣子。
    至於顧九珩和宴相思……
    我踮起腳尖，環顧四周，無奈人太多，非常不好確認，於是便想匯集靈力，試著找一找他們的氣息。
    “不可亂用。”小道士握住我的手，阻止了我的動作，貼近我的耳邊，為了能夠清楚的傳達給我，大聲道：“槐安城中是禁止各族之人使用凡塵之人所不具備的力量的，別人發現，是要抓起來的！”
    原來……這才是槐安城中各族之人和平相處的真正原因。
    我有些擔心，如今我們幾人被人群衝散，對話與行動都不太方便，若是等等有些……有些意外發生，是很危險的。
    “你放心，你的另外兩個同伴，應當與我那些師弟們在一處。”小道士拍拍我的肩膀，道：“他們會保護你的同伴的。”
    嗯……正義之士！
    如今的情況倒也不是我能隨便改變的，隻能靜觀其變。
    突然，人群中發出一聲聲的尖叫，身邊的人也開始擁擠了起來，我有些心慌，伸手抓住那小道士的衣袖，問道：“怎麽了？”
    “莫慌。”小道士踮起腳，往街道的遠處看了看，道：“開始了！是遊行開始了！”
    我從人群中探出身子，果然看見遠處有一群人正在像我們這邊靠近，一邊走著，一邊做出各種怪異的動作。
    “前麵這些人，飾演的是人間百難。”等到那群人靠近，小道士伸手一個個指過去，介紹道：“這是疫病，這個是貪婪，這是怨鬼……還有這個，是癡女……”
    形色各異的人從我們麵前走過，他們帶著令人恐懼的可怖麵具，做著常人不能理解的詭異動作，如同一個個行屍走肉一般，從圍觀的眾人麵前走過。
    “接下來……”小道士繼續為我解說，道：“就是飾演天神的人們了。”
    小道士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如同在迷霧之中的令人清醒之音，眾人的視線瞬間便被吸引了過去。
    我隨著眾人的視線看去，一個十六人台的轎子……嗯，是一個十六人抬的木頭平台，緩慢地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當中。
    木台之上，站著一個身著華麗衣衫，戴著金色麵具的人，他的身上係滿了彩色的絲帶，手中拿著弓與箭，隨著鈴聲，跳著一支優美的舞蹈。
    隨著那木台之上的人身軀扭動，鈴聲變得更加密集且清晰。
    我定睛一看，原來那人的手腳上、脖頸上、腰肢上係上了無數的金色鈴鐺，正隨著那人的舞動，發出規律的聲音。
    “這是天界最有名的鹿童仙君。”小道士指著木台之上的人，道：“傳說他受無量天尊點化，化形後修為精進，得道成仙，是天界捕妖隊的統領。”
    這個我知道。
    就是無量天尊豢養的一隻白鹿罷了。
    當然，鹿童雖然不是什麽正兒八經修煉成仙的，但因為有無量天尊這層關係在，他的地位在天界當中，也是不容小覷的。
    這位鹿童仙君倒是確然長得不錯，我曾經在天界見過他，光風霽月，站在那裏便是正義凜然的樣子。
    凡塵之人崇拜這樣一位神仙，倒是情有可原。
    而後，有陸陸續續抬過許多的木台，每一個木台之上，都有一個扮作神仙的人，用優美的舞姿與前麵形態詭異的百難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看得仔細，這些表演出來的天界神仙，有一些我能夠叫得出名號，還有一些我壓根就不認識，恐怕是凡塵之人心中所想的神仙的模樣。
    這場遊行可謂是精彩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