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悔恨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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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奇在踏上回小馬穀的火車時,仍舊沒看到可可的身影。她不知道可可能否看到那份報道,也許那些記者也不會將她的話如實傳達出去,但無論如何,她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了。
    一路上她心思萬千,這是她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時,最好的朋友們都不在身邊。也正因為如此,她對友誼的認識更加深刻了。
    到了小馬穀,朋友們果然在月台等她。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她無法壓抑情感,抱著她們流下了激動的淚水。朋友們本以為會看到得勝歸來、笑容滿麵的珍奇,結果看到她這樣,一時手足無措。
    接著她們一邊回去,一邊講這些天發生的事。聽了珍奇的遭遇,朋友們都為她感到不值和遺憾,覺得如果當初分出幾個跟著去,也許情況會大不相同。珍奇則說,比起比賽,奇跡先生的安危顯然更重要,所有小馬都同意這點。
    “往好的方麵想,那個普瑞姆不一定真會排斥你。”蘋果嘉兒安慰道。“萬一她受你的真誠感動,決定改變行事風格呢?你未來還是可以在馬哈頓發展。”
    雲寶小聲嘀咕:“除非那個普瑞姆真就那麽小心眼……”
    “謝謝你們的安慰。”珍奇說。“但木已成舟,在我說出那些話後,恐怕任何時尚精英都容不下我,因為我捅破了他們唯一的一層遮羞布……不過沒關係,我喜歡的是時尚本身,隻給小馬穀的鄉親們設計服飾,沒什麽不好。”
    盡管她說得很豁達,但誰都看得出她眉宇間的落寞。試想一下,當你一生都為一個最高目標奮鬥,而且做出了各種各樣的努力,甚至即將成功時,要你突然放棄它,回到自己家偏安一隅——任何人、小馬都很難接受。珍奇的心胸是很寬廣,但她仍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消化這份苦澀。
    “不說這個了,奇跡先生的情況怎麽樣?”她問。
    “不好說,每看一層他的記憶,我們對他的認識就得刷新一遍。”紫悅說。“也就是說,我們不知道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我們這才意識到,他對我們了如指掌,而且為我們默默做了很多事;可是我們卻對真正的他一無所知。如果我們能早些知道他的內心,情況也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蘋果嘉兒說。
    接著她們便將看到的內容和盤托出,珍奇感歎奇跡先生對自己的要求過於嚴格,卻沒看到自己的閃光點。也許作為一個能預知未來的小馬,很難不對自己要求嚴格。
    一路邊走邊談,她們回到了蘋果嘉兒安置奇跡先生的穀倉,準備進行新一輪的入夢。月亮公主早已在此等候,帶著厚厚的眼袋和疲憊的眼神——隻憑部分魔力頻繁入夢,對她的精神和體力消耗很大。
    愧疚的又何止隻有奇跡先生?曇特巴斯最初由她的愧疚而生,現在害得奇跡先生噩夢纏身,她自覺要為此負全部責任,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幫他脫離苦海。
    雲寶無法參加這次入夢,因為她得參加馬運會空中接力的預選賽。坦白說雲寶並不想去,不是嫌棄隊友,而是小馬穀不需要她也能晉級。看吧,小馬穀的天馬們大概是最強的那一批了,甚至超過閃電天馬隊。接力賽的選手包括她、小呆和星座獵手,替補是大塊頭和踢雲——這些隊友可是驚異閃電軍團!大概隻有雲寶飛得過他們。
    “雲寶,親愛的,你必須去,還記得你和朋友們跟我說過的嗎?”珍奇勸道。“你如果缺席這種重要的比賽,小馬們可能會察覺到不對。”
    “可是——”
    “沒什麽可是,這裏交給我們,你就放心比賽吧。”蘋果嘉兒說。這番對話似曾相識,可稱“回旋鏢”。現在回旋鏢打雲寶臉上,她無法反駁,隻好乖乖離開。
    紫悅她們同樣擔心公主,但也知道了結這件事比什麽都重要,於是不多廢話,輕車熟路地進入夢境。還是熟悉的純白空間,還是熟悉的六匹“奇跡先生”,隻不過天頂的裂痕越來越多了。
    六匹“奇跡先生”同樣輕車熟路,見她們一到,智慧立刻站出來,扶了一下眼鏡,沒等她們說話,智慧便跺跺腳,周遭場景瞬間扭曲變換。她們再次回到了那片深空。
    她們五個熟練地前往奇跡先生記憶深處,很快到了第一個場景,正是當時他忙著組建驚異閃電軍團的時候,珍奇對此很熟悉。她輕觸奇跡先生,他的聲音立刻響起:
    “組建新式軍團是勢在必行的事,小馬利亞需要合格的武裝力量;然而我又知道,紫悅她們加上友誼魔法,能化解999的危機,所以這些軍團的唯一作用就是幫她們拖延時間。為達到這個目標,軍團成員就必須十足精銳,而且組織架構必須足夠嚴謹,絕非‘閃電白給隊’那種非專業團隊可比。
    “組建軍團是我提出來的,不能讓她們失望……但是,我真能做到麽?曾幾何時,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夥,沒有任何亮點,看似豐富的見識也多是走馬觀花、紙上談兵,根本沒實踐過。如果組建的軍團比原先還弱怎麽辦?如果軍團沒能發揮應有的作用,還耽誤了成員們的前程,怎麽辦?也許當初我就不該提出這個主意,太複雜了,應該在皇家守衛的基礎上改革,這樣會簡單、穩妥很多,而且大概也能滿足‘拖延時間’的需要——他們就是幹這個的。”
    “‘閃電白給隊’?幸好雲寶不在這兒。”碧琪說。
    “奇跡先生當初看起來很有把握,顯得那麽自信;原來他其實也沒底。”蘋果嘉兒說。“可他後麵就沒必要自責了啊,驚異閃電軍團已經用實力證明了一切,他的計劃不是成功了嗎?”
    帶著疑問,她們前往下一個場景,看到他和噴火隊長談改組閃電天馬隊的事。他自述這是最穩妥的辦法,閃電天馬隊本身的飛行技巧足夠,隻需要深入學習軍事知識,就能成為一支合格的軍隊;然而他沒預料到噴火的反應那麽激烈,談話不歡而散。
    “我不明白她有什麽好拒絕的,她難道真覺得閃電天馬隊足夠保護小馬利亞?他們和皇家守衛加起來,隻配給那些反派修腳!”這句話有點震撼,她們第一次聽奇跡先生這麽生氣地說話,用詞也毫不客氣。但在生氣過後,尤其是珍奇過來勸解,他的思維就冷靜下來了。
    “珍奇說得沒錯,我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閃電天馬隊不止有軍事屬性,甚至軍事屬性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們更像是全職民兵,而不是正規軍隊。如果我要說閃電天馬隊不配和反派們提鞋,那我首先得捫心自問:我這套方案能不能成功?也許最後組出來的軍團連他們都不如。然而承諾已經做出,我隻能硬著頭皮做,至於成不成,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之後她們就看到奇跡先生在組建軍團時遇到的種種困難,尤其是兵員招募。在這個過程中,他的不自信越發嚴重,越來越懷疑自己,因為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征兵的標準是什麽,有些強壯的小馬一眼能看出來(比如大塊頭),有些則不行。他隻是一匹陸馬,完全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於是越來越覺得組建軍團是個餿主意。他自述有道理叫“有多少能力吃多少飯”“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兒”——不要隨意接受自己做不來的工作。
    “要是有小馬知道我內心的想法,知道我看似穩健,其實心裏根本沒底,他們會怎麽看我?一定會覺得我就是一匹沽名釣譽、自大自滿的小馬,就像特麗克西一樣。而且這種看法還是輕的,更嚴重的是,如果軍團組建失敗,變成虎頭蛇尾的工程、草草結束,那損害我的聲譽事小,反正我也沒有聲譽;損害公主們的聲譽事大,她們全力支持我做這件事,如果最後失敗,小馬們不會管我,而會將矛頭對準她們。軍團一定要建起來,但有些事,不是有決心就能做到的。”
    然而紫悅她們知道了這件事,完全沒有看不起他,更多的是敬佩。他表現出的責任心超乎尋常。
    “我想我多少能感同身受。”紫悅說。“自從我成為公主以來,這種自我懷疑就沒斷過,我總是懷疑自己能否配得上‘友誼公主’的頭銜,能否完美地履行公主職責。奇跡先生總是說我做的很好,沒有其他小馬更值得這個頭銜,等坎高一行結束,我才多少重拾自信。他很會安慰其他小馬,可輪到他自己,就不行了。”
    “這點和我差不多。”珍奇說。
    之後場景變換,她們看到在噴火的幫助下,軍團得以組建。奇跡先生自嘲說,自己原先還看不起噴火,結果最後還是她促成了這一切。在這自嘲背後,是更深的自責和自我懷疑。
    有些小馬麵對自責和自我懷疑會選擇逃避,而有些小馬則會加倍努力,甚至是不惜代價地“彌補”,永遠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顯然奇跡先生(以及月亮公主)屬於後者,越懷疑自己、越自責,就越想做更多事來補救,可又因為這些負麵情緒,覺得總也做不夠,最後幾乎是逼迫自己使出全力。
    這能解釋奇跡先生為什麽始終積極參與各種事件,他本不想改變自己知道的時間線,可又想盡全力做出一番事業回報朋友們、公主們對他的信賴,而這麽做就一定會改變時間線,他做得越多,改變得就越多;而改變得越多,他就越愧疚。
    他對驚異閃電軍團成員也有愧疚,因為如果按照“正常時間線”發展,他們都會成為閃電天馬隊成員,接受所有小馬的崇拜和敬意,收獲名聲,讓家庭自豪;而現在,他們是驚異閃電軍團,需要經常進行艱苦得多的訓練,而且露臉次數完全不如閃電天馬,小馬們或許知道軍團名字,但他們最終還是隻會崇拜閃電天馬,將閃電天馬當作偶像。這很現實。
    所以當他們說接到閃電天馬隊的錄取通知時,奇跡先生隻猶豫片刻就同意他們離開軍團。因為就前程來說,閃電天馬隊不需要冒像軍團這樣的風險,也不需要那麽多訓練,能有自己的生活,還能收獲多得多的鮮花與掌聲,他有什麽理由阻止他們呢?唯一可惜的是,他們是軍團裏最厲害的成員,他們這一走,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軍團可能又要回到之前那種狀態。
    “他們不止是軍團成員,同時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能斷絕他們的前程。我覺得作為朋友應該坦誠一點,所以跟他們說了實話。我不希望道德綁架他們,一開始的用意就不是這個……然而他們還是被影響了,都不願意走。我為什麽要多嘴?我很高興他們留下,但……他們這樣就沒法加入閃電天馬,沒法得到本來應有的一切。”
    紫悅她們沿著虛無的階梯繼續觀看,了解到奇跡先生一開始的愧疚主要是對自己能力的懷疑,以及可能辜負期待的恐懼,還不至於為改變所謂的“時間線”而自責。直到人類特麗克西的到來讓這一切愧疚更上一層。
    不用說當他得知眼前的特麗克西是坎高那邊的特麗克西時,有多麽震驚和害怕,緊隨而來的就是深深的自責。如果是小馬穿越到人類世界,那他大概不會覺得情況太嚴重,畢竟小馬們習慣樂觀地看待所有事;但她是人類穿越到小馬世界,而他曾經就是人類,有過恐懼和彷徨,所以感同身受,立刻將一切責任聯想到了自己。
    “我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如果說之前我還能自欺欺人地說:我的行為隻會些微改變過程,不會改變結果,就像初見小馬特麗克西那樣;那麽現在,結果就事實上地改變了,特麗克西這個高中生就不該在這個時間點來這兒。導致這結果的因素還能是什麽?隻能是我!是我導致了這一切,盡管不知道這裏麵具體的邏輯鏈條是什麽,但我知道就是我的原因……我一開始就不該亂搞,一開始就不該亂說話,一開始就不該炫耀自己的學識,甚至一開始就不能進小馬穀。
    “如果特麗克西沒辦法回去,被困在這裏一輩子,那我就要負完全責任。她不是小馬特麗克西那種心大的家夥,她隻是一個高中生!她要和她熟悉的環境、老師、朋友們分別,全是因為我……我必須彌補我的過錯,必須帶她回家。等這件事了結,我最好立刻離開小馬穀,在更多更糟糕的後果出現之前。”
    即使這件事主要是無序搞的鬼,奇跡先生仍然將最終責任歸到自己身上。他自述如果不是他亂來,本來的時間線裏,無序壓根不會這麽做。但對紫悅她們來說,這種自責完全沒道理,無序的行為本就不能按常理揣摩,他能做出什麽都不奇怪,奇跡先生為什麽要這麽過分地責怪自己?
    在極度自責和憤怒中,他不再像往常一樣冷靜,直接去找了無序。紫悅她們不知道他倆說了什麽,隻知道談話結束後,無序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他到底說了什麽,能讓混沌之靈都覺得混沌?
    “現在想想,我都幹了什麽?!我真想扇自己兩巴掌!”奇跡先生痛苦地自述道。“我已經失去了判斷力,竟然對無序說那些話。我的確是想報複他,讓他知道不是所有行為都能毫無理由地被原諒;但這個教訓又何嚐不是跟我說呢?我迄今為止做的這一切,隻是因為沒有引發更嚴重的後果而已,小馬們不知道我引發了這些影響,甚至特麗克西還為我請她吃飯而感謝我……但我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如果不是當初我非要嘴賤說那一句、非要手賤做那些事,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就算朋友們知道了,能原諒我的胡作非為,但我能原諒我自己嗎?不能。”
    “他到底在說什麽?簡直不可理喻!”蘋果嘉兒驚歎。“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判斷力,竟然認為自己憑空有了那麽大的罪責!那些所謂的‘責任’根本是無稽之談!”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人類特麗克西最後回家了,小馬特麗克西也為自己的魯莽行為道了歉,天角獸護符得以回收,紫悅也拿回了王冠,餘暉爍爍落敗……結果不是很好嗎?但他覺得,結果好是時間線本身的結果,不是他的努力;要是結果不好,那就是他的錯,而忽視了其他小馬的影響。
    “這能解釋,為什麽當初永恒自由森林野蠻生長時,他丟下我們坐火車離開了。”紫悅說。“因為他覺得這是他能做的最好的事,他害怕再次引發類似的反應。”
    “然而他最終也沒能避免。”珍奇說。“因為和諧之匣有第七個鎖孔,而他知道的匣子本該隻有六個。”
    “所以他又起了新一輪的愧疚?這都叫什麽事啊!”蘋果嘉兒吐槽道。
    當奇跡先生嚐試性地將蹄子放上去時,什麽都沒發生。他自述:“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幹涉原本的時間線了,甚至紫悅到坎高期間,我都盡量避免對她們造成影響,但改變還是發生了。這說明我造成的影響遠比想象中的大,而且不會因為他停止幹涉而停止蔓延。嗬,我現在還好意思把自己的蹄子放上去,我配嗎?難道真覺得我不屬於這裏,就有某種特定的‘光環’?妄想我突然能代表某種元素?果然,連可愛標誌都沒有的小馬就不要想太多了。我並不特別,以前是這樣,現在依然是這樣。
    “現在的形勢很嚴峻,已知和諧之匣蘊藏著擊敗下一位反派的力量,如果沒有它,整個小馬利亞都無法阻止哪個家夥。要是情況真到那種地步,最大的罪人無疑是我,是我導致了這一切。所以我必須補救,尋找打開它的辦法,但第七個鎖孔究竟屬於誰?我毫無頭緒;而且尋找可能的小馬,就意味著我可能又得破壞原有的時間線,我真應該這麽做嗎?如果我這麽做引發了更嚴重的後果怎麽辦?可要是我不去做,到時候匣子真打不開怎麽辦?我隻能盡量先解決迫在眉睫的危險,選擇去找那匹神秘的小馬,即使這代表我又會破壞時間線。我決定了,等這件事結束,我一定要離開,越遠越好。我不能再導致更多後果了。”
    “他始終不明白,解決這種危機不是他的責任。”珍奇說。“雖然我不知道所謂的‘破壞時間線’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自責到了那種極端的地步,但我知道時間本身就充滿了未知性。也許時間線改變隻是因為它本身在改變,和他無關;也許他的預知未來隻是預知其中一種可能,而現實並不會完全照他的預言走。他完全沒必要把一切責任歸到自己身上。”
    “簡直無法想象,像這種極端且沒道理的自責,才隻到第三層!”紫悅擔憂地說。“那後三層呢?智慧說愧疚一層比一層深,我無法想象後麵的愧疚是什麽樣子!”
    現在她們懷疑,就算到時候知道了六層愧疚分別是什麽,她們也沒什麽把握全部化解。
    ……
    與此同時,彩虹瀑布,馬運會空中接力預選賽即將開始,雲寶姍姍來遲,一來就看到小呆和星座獵手在熱身。隻見他們倆一前一後,以遠超一般小馬的速度輾轉騰挪、上下翻飛,每一次轉向都是10分滿分的高難度動作,甚至連閃電天馬隊都沒法確保百分百做到,而他們卻不費吹灰之力。
    其他城市的代表隊在地上望塵莫及,他們都不敢飛上去,隻是靜靜地看他們秀操作。熱身結束,小呆和星座獵手徑直落地,揚起一陣沙塵,小呆的眼睛對焦還是有問題,偏了不少,但沒有小馬在意這種小細節。
    如果驚異閃電軍團的成員們全部參與馬運會,那麽其他城市將毫無機會,包括雲中城。所以為了將機會讓給其他天馬,最強的雷霆道、追雲沒參加任何項目。
    小呆和星座獵手見雲寶來了,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同時表達了疑惑:“紫悅她們呢?不來為我們加油麽?”
    “呃,她們啊……她們要為正式比賽準備……加油助威的動作。”雲寶心虛地解釋道。“碧琪想動作和舞蹈,珍奇做啦啦隊製服……之類的。”
    “原來如此。”小呆和星座獵手不疑有他,接著開始其他訓練。他們邀請雲寶一起來,但這時雲中城的代表隊:噴火、疾馳和高飛走了過來,雲寶便先和他們搭話。
    “雖然不想承認,但似乎空中接力的金牌已經‘內定’了。”噴火率先開口。“我們還曾是他們的教官呢,可現在?他們全速飛行能甩我們兩條街。”
    雲寶回答說:“也許這就是奇跡先生說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吧。”
    “話說回來,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什麽不加入驚異閃電。”疾馳問。
    “因為加入閃電天馬是我的夢想,就這樣。”雲寶耿直地說。
    “在驚異閃電出來前,每一匹天馬都想加入閃電天馬。”噴火說。“但現在,不少天馬已經想加入驚異閃電了。你為什麽沒有改變主意?”
    “為什麽我要改變主意?”
    噴火笑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左右看了一下,顯得有點躊躇。疾馳和高飛給了她鼓勵的眼神,她才終於說:“我們其實有個不情之請,或者說——願望……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
    雲寶單挑眉毛,意識到這裏麵不簡單,便小心地說:“看我能力吧,隻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我願意幫忙。”
    “我們希望你能代表雲中城,而不是小馬穀參加比賽。”
    “什麽?!”雲寶驚呼,隨後立刻捂住嘴巴,左右看看,確保沒有其他小馬聽到。“你在說什麽?要我加入你們?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你同時也是雲中城的小馬,你從小就在那兒長大,你父母也都是城中的老馬,不是嗎?”噴火解釋說。“如果不是十分必要,我們不可能向你提出這個請求,但——”
    “我來說吧。”疾馳接道。“按照往年的經驗,我們雲中城將一直贏得所有天馬項目的金牌,因為這些項目長久以來都是閃電天馬的成員們參加。所以這也被視為我們雲中城的傳統榮譽,或者說,也是馬運會僅有的有競爭力的項目。因為在地麵項目上,我們天馬很難比過陸馬。
    “而今年,我們原以為也不例外,畢竟……雲寶,我們承認你很厲害,甚至比我們都要強;但空中接力是一個團體活動,所以我們並不急需你的效力,你代表任何城市都行。我們自信能拿到這個項目的金牌。”
    “然而,驚異閃電成員們的表現真的太‘驚異’了。如果沒有你的加入,我們不可能比得過他們。”高飛最後說。
    “所以你們為了贏,所以要我加入你們?笑話!”雲寶認真地說。“我代表我的朋友們出征,當然是為了小馬穀的榮譽參賽。要我加入你們反而和小馬穀競爭?不可能!”
    “如果隻是輸贏的問題就好了!”噴火歎道,似乎背後還有隱情。“我已經說了,天馬項目的金牌一直是雲中城的傳統榮譽,而今年我們就要第一次丟掉這個榮譽。”
    “如果隻是這樣還好,但對雲中城的小天馬、大天馬來說,情況就很複雜了。”疾馳說。“我們害怕,他們可能很難接受,雲中城在天馬項目上敗於其他城市。”
    “就像小馬穀,我想陸馬們可能也很難接受,其他城市在陸地項目上勝過他們。一個道理。”
    “可是,但……那也不足以說服我背叛小馬穀!”
    “就像我說的,不止是輸贏的問題。”噴火緩緩解釋,也顯得很難為情。“‘隻有雲寶代表雲中城參賽,雲中城才有機會’已經成了城內所有天馬的共識,他們都在傳這件事,畢竟你會彩虹音爆!他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一匹生於雲中城、長於雲中城的天馬,會選擇代表小馬穀。”
    “我不指望所有小馬都能明白,我和朋友們的羈絆有多深。”
    “這就是問題,你沒回去過不知道,現在城內的輿論已經有點失控了。”噴火罕見地表達了擔憂,這匹總是強悍的堅韌小馬,此刻顯出了另一麵。“他們開始指責你,指責我們……甚至更糟,你的父母,鮑霍夫和風笛,也在承受這方麵的壓力。”
    “什麽?!為什麽?”
    “因為你是閃電天馬的成員,而我是隊長,他們疑惑為什麽你和我會分別代表不同的城市;至於你的父母,那更容易理解了,他們覺得是你的家教出了問題,或是你們關係很差,所以作為雲中城的兩匹老馬,女兒竟然為其他城市效力。”
    “這……這根本是無稽之談!”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們一開始也不敢相信。”疾馳歎道。“但有時候,他們會說一些比較難聽的話……我想你可以考慮考慮。”
    “也許最後我們還是無法戰勝驚異閃電軍團,但如果你代表雲中城,起碼在這方麵輿論的指責會少一些。”高飛遺憾地說。
    “可是,可……柔柔也出生在雲中城,她怎麽說?”
    “她?雲中城的居民對她倒不怎麽感冒。”“因為她飛得不如我們快,達不到‘精英飛行家’的水準,就這樣。”
    “好了,我們無意給你壓力,隻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噴火最後說。“我們不願強求,就像我說的,這隻是一個不情之請,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們都理解。”
    說完,三匹天馬慢慢飛走了,隻留下一臉震驚的雲寶。雲寶不知道說什麽,她已經被這龐大的信息量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