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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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
    川上蹣跚腳步,艱難地靠在一棵樹旁,利用吸附的能力讓血液停在傷口,盡快結成血痂。
    為了逃命,他慌不擇路,已經迷失了方向。
    雪越下越大,夾雜著刺骨的寒風,遮蔽視野,四周除了雪,就是樹木。
    川上認準一個方向,試圖找到一條公路,然後再順著公路找到城鎮。
    他必須趕快回到奈良。
    對方能設下這個套,無疑是已經知道了他在嗔心堂外的蹲守,還可能查到了他的身份。
    不然他麵容經過偽裝,變化很大,連他妹妹都不一定能認出來,沒理由田中一開始就認出他的身份。
    對方開頭爪擊那一下,其實是擦著他的身邊過的,主要輸出在他身後的樹木上,效果看上去像是他硬抗下來,實則隻是劃破他的衣服。
    還有後麵的撲襲,非要發出一聲刺耳響亮的長唳,現在事後想來,根本就是在提醒。
    他不清楚為什麽田中成為超凡之後會選擇跟嗔心堂攪和在一起,但總之不大可能為了錢財。
    可他也沒心思去思索詳細,現在他心急如焚,隻想趕快回到妹妹身邊,再帶走母親,辦理出國手續。
    嗔心教是絕對不敢伸手到京都的。
    “咳咳!”
    剛重新走上幾步,川上喉嚨一甜,視線變得恍惚,腿忽然沒了氣力,徑直地跪在了地上,朝著雪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咳咳!咳咳咳!”
    川上用手臂艱難地攏了些積雪,將血痕掩蓋,悶哼著發力,將上半身艱難支撐起來。
    好累
    他眼皮子開始打架。
    朦朧中好像看到了一個身影,朝著他走過來。
    “應對重擊,你不應該像平常那樣防禦。”那人蹲了下來,打量著受傷的川上,“我想,現在的你應該需要一點幫助。”
    川上喃喃嘴唇,認出了眼前這人,確切地說,應該是認出了他的聲音。
    “好。”川上現在別無選擇。
    聞言,尾崎紘露出微笑,將川上直接抬起放到肩膀上,朝著最近的公路走去,慢慢消失在風雪中。
    原戰場附近。
    狼咧嘴看著麵前狀況萎靡的熊和鷹,再低頭瞧瞧自己手上的貫穿傷,嘖嘖搖頭。
    “好家夥,看來是個狠角色,咱們三個伏擊居然都沒能拿下他。”
    鷹咳嗽兩聲,身形狼狽,遍體鱗傷,就這麽靠在樹旁,一言不發。
    喘著粗氣的熊赤裸著上半身,跪在雪地上,冒著滾滾熱氣,看向鷹:“我記得你說過有收集那趟車的人員名單,能對上他的身份嗎?”
    鷹緩緩抬起頭:“他經過了易容,不過身份上有五個跟他體型相似的,回去之後排查一遍,就能知道了。”
    “原本還想著能一次擊殺,倒是我們險些被一鍋端了。”狼歎了口氣。
    “他受傷也不輕,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至少今天過後,不一定敢再查嗔心堂。”鷹沉默了會,“除非,他是特事局的人,不過我看不像,他們一般不會單人行動,而且沒那麽容易入套。”
    狼嗬嗬一笑:“這個倒是有道理,特別那人的弱點還挺明顯的。”
    熊好奇看向他。
    “他的防禦應該不能長時間維持,所以打冷槍最有用,你們這些正麵搏殺還不太能破他的防。”狼解釋道。
    熊並不認同:“你沒看到,他差點就被我拍扁了。”
    “對對對,然後還能爬起來呼你一臉,要不是我提前給了他一槍,怕是你已經毀容了。”狼咂咂嘴,“雖然嘛你的臉已經很災難了,可要是再加幾道疤,怕是成了曠世神作,能讓小兒夜啼。”
    熊翻了個白眼,現在他副作用發作,氣都喘不過來,懶得跟他鬥嘴。
    不遠處,那個本地嗔心堂的負責人見動靜停了許久,終於敢小跑著過來了。
    “三位大人,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
    “很好,起碼能有個司機送我們三個殘廢回去。”狼裝模作樣地鬆了口氣,拍拍對方的肩膀,“就拜托你了,老兄。”
    “大人客氣了!請、請往這邊走。”
    他激動地帶頭領著他們往外走。
    鷹轉頭看了眼川上消失的方向,默然無聲,跟在幾人身後。
    三天後。
    “川上達也,曾在海自衛服役,父親亡於壹岐島事件,母親在奈良市受到獨心教的詐騙,幾乎沒了全副身家家中還有一個妹妹,就目前來說,特事局應該不知道他的超凡身份。”
    鷹已經盡可能地拖延時間了,但他也不能慢得明顯,畢竟還有不少眼睛在盯著他。
    “獨心教?那他確實沒找錯人,原來是前身留下來的爛攤子。”枯瘦男子發出難聽的笑聲,“也是因為這家夥鬧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才不再給他機會”
    “我們需要警告他嗎?”執事問道。
    “警告?不需要,真要在那裏再鬧出什麽動靜的話,隻會徒增特事局的懷疑。我們警告一番,反而是逼他加入特事局。”男人拿起一旁杯中血紅的不知名液體,喝入口中。
    “現在他不是什麽都還沒幹嗎?看他的行動,大概也清楚了身份暴露,像他這種人,現在隻會擔心家裏人的安危,暫時顧不上我們這就夠了,我們需要的,就是這麽幾天時間。”喝完一杯血紅液體,男子的麵色都紅潤了不少,伸出手,繼續積攢手中珍珠般的物品。
    執事思索一番,覺得家主言之有理,便放棄了安排威脅的行動。
    鷹眼觀鼻鼻觀心,連呼吸都不敢有太大起伏。
    “不過就算如此,這裏的防禦也要加強一番。”
    “你安排就行了。”
    “是。”
    執事和鷹退出房間,走向了另一個包廂。
    “怎麽?我看你似乎有心事?”執事回頭看向鷹,隨意問道。
    鷹心髒漏跳一拍,旋即盡力繃緊情緒,向執事遲疑地點了點頭。
    “私事?要是我不方便聽的就算了。”執事微笑著看他。
    “其實,並不是我的事情。”鷹歎了口氣,“狼看上了福島縣嗔心堂的那個女負責人。”
    “哦這件事,他跟我提過,我也同意了。”執事收起笑容,點點頭,“我知道你很看不慣狼的這種做派,而說實話,我也看不慣,但是為了推翻暴虐的特事局和不幹人事的首相,我們必須得到更多的力量,包容可以吸納的夥伴。”
    “其中,必然是要有所犧牲。”
    “假如有一天需要犧牲我,我也會毫不猶豫。”
    “這些事情可能不符合你的理想,也有悖你的三觀,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明白。”
    鷹木然點頭。
    執事拍拍他的肩膀:“這幾天沒見你休息過,雖然現在確實是關鍵時候,但越到關鍵節點,越需要勞逸結合,去休息兩天吧,這裏的事不用擔心。”
    “執事大人,我”
    “去吧,這是行動前最後的安逸了,兩天之後,我會比十八世紀的不列顛尼亞資本家還要黑心地壓榨你。”執事揮揮手。
    “是大人。”
    鷹有些茫然地走出了這家豪華的和式酒店,這裏是嗔心教所謂教主的長期所在,同時也是一道幌子。
    他這些天一直沒有發現川上的蹤跡,往好的方麵想,說不定是他真的像執事他們所說,擔心家人的安全,所以回去了奈良。
    而這,也是鷹認為最好的結果。
    盡管他必須承認川上的能力不錯,但相比於執事而言,還是相差甚遠,他不希望川上會在這裏丟掉性命。
    更別提這裏不過是住友家族的一枚棋子而已,他們的勢力真要對付川上的話,不會有什麽難度。
    安慰自己一番,他開車前往福島,準備看看熊的狀態恢複得怎麽樣。
    不過鬼使神差地,一不留神就開到了福島的嗔心堂門口。
    看著那些還不知道幾天後會發生什麽,一臉虔誠的“信徒”,他神情陷入微微的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麽。
    “木原小姐這兩天去哪裏了?”“很抱歉,這個我也不清楚。”
    “你有她的聯係方式嗎?她留的電話打不通。”
    “很抱歉,沒有呢。”
    “她住哪?之前留的家庭住址也找不到人。”
    “很抱歉,不知道呢。”
    “你他——”
    鷹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走出了車門,向他們走近。
    “大人!你過來是有什麽吩咐嗎?”新的負責人看到鷹的過來,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歡迎他的到來。
    跟負責人理論的那人轉過頭,疑惑地看著鷹。
    “沒什麽,就是來轉轉而已。”鷹也看向他,“你找木原小姐有什麽事情嗎?”
    “呼,終於能來一個可以正常交流的了。”他鬆了口氣,“是這樣的,我們發現木原小姐許久沒有過來拿報告了,加上一直聯係不上,剛好我知道她平時在這裏,所以就送了過來,但這位人才好像聽不懂我的話。”
    6=9+
    “什麽報告?”
    “這個是病人的隱私,很抱歉,我不能說。”
    “我可以幫你轉交給她。”
    “不不,我必須親自交到她手上。”
    “這樣的話,沒辦法,或許你遲些時候再嚐試聯係吧,她最近都不在。”
    “等等,你真是嗔心堂的負責人或者是木原小姐的上司之類的?”
    “可以這麽說。”
    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請你一定要幫我轉交到她手上,順便幫我送她一句,‘很高興你能從過去走出,美好生活就在前方’。”
    鷹聽到這話,忽然就不想接下這個轉交的任務了。
    “好我會幫你傳達的。”
    “謝謝,也是木原小姐一直說嗔心堂就是她的新家,她的恩人,我才敢給你的那就拜托了。”
    他如釋重負又有些遺憾地離開了。
    鷹拿著那份報告,開向了熊和狼所在的別墅。
    “那女人?你找她幹嘛?”
    別墅裏,穿著一些休閑服的狼躺在沙發上玩手機,聽到鷹的話,露出邪笑:“哈哈,你也看中這款了嗎?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啊,剛好我這兩天又看中了一個,讓給你”
    “隻是有人讓我轉交份東西給她。”鷹拿出那份報告,放到桌麵上。
    狼好奇地拿了過來,隨手打開。
    鷹皺起眉頭,但也沒有阻止。
    “哦嗬嗬,難怪”狼很快看完,表情有些詭異,然後遞給了鷹,“你看了沒?”
    “沒有。”
    “看看,嘖嘖。”
    鷹遲疑地接過來,慢慢看了過去。
    “我就說她那時候反應為什麽那麽激烈,原來是有過被強bao的經曆,哈哈,我還以為她知道我喜歡這樣的”
    鷹的腦海嗡嗡作響,眼前的文字霎時變得難以閱讀,仿佛憑空有了重量,讓人拾不起來。
    【木原:這兩年很感謝宇田醫生的開導,我現在信奉了嗔心教,我在那裏找到了生命的意義,我很開心,發現我也能幫助到很多人,也有很多人關心我。】
    【宇田:這主要是你自己的努力。】
    【木原:不,光靠我是走不出來的,謝謝你,也謝謝嗔心教的各位教友的開導】
    【宇田:很棒,生活還有很多美好,用你的眼睛和心,好好去發現它們吧。】
    鷹麵無表情地放下這份檔案,捏著紙的邊緣關節因為用力而發青。
    “她在哪?”
    “呃,你說什麽?”
    狼停下了分享的話頭,沒聽清楚鷹的話。
    “我問,木原她現在在哪?”鷹盡可能地穩定自己的情緒。
    腦海那隻有一麵之緣的木原麵孔和他去世的女友麵孔交替出現。
    “哦,就那樣啊。”狼攤了攤手。
    “哪樣?”
    “死了。”
    狼咧嘴笑道。
    鷹繃緊的臉也慢慢笑了。
    他好像看到女友正在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
    “你有什麽資格笑!”
    鷹毫無預兆地猛然一把將狼按倒在地,推倒了沙發,死死掐住他的脖子,雙目通紅:“笑啊!你特麽的繼續笑啊!”
    “嗚——咳咳!咳咳!”
    狼的力量根本反抗不了鷹,下意識摸向腰間的槍袋,卻被鷹一腳踩中了手指。
    “啊哢!”
    就在狼口吐白沫,快要翻白眼的時候,樓上的熊聽到動靜趕了下來,一把就將鷹給推了開來。
    “鷹、狼,你們在鬧什麽?!”
    熊將他們分開,橫亙在二人中間,不讓他們接觸,雄壯的身體繃緊了肌肉,做好了隨時巨大化的準備。
    “咳咳!嘔!”狼仇恨地盯著鷹,“我也想知道,這傻逼突然在發什麽瘋!”
    鷹從桌麵撿起茶杯,徑直朝狼的腦袋扔去。
    叭。
    熊輕鬆接住,麵色不善地盯著鷹,隨手將水杯捏得粉碎。
    “你最好跟我解釋一下,事情的起因,不然,家主和執事想必不會放過你這種攻擊自己人的叛徒。”
    鷹垂下手,呼哧著粗氣,回應著狼的目光。
    “等等,你不會就是因為那個木原吧?她跟你沒有關係吧!”狼眼神有些躲閃,如果那人跟鷹真有什麽關係的話,那他這頓就算白挨了。
    可轉念一想,之前見麵時候鷹根本沒有提過這方麵的事情,甚至在他表達了對木原的興趣之後,鷹也沒有做出什麽反對。
    想通了這個關節,他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不可能,你們要是認識的話,那時候在車站怎麽沒說?!所以你要告訴我,你特麽為了一個陌生女人,就想要殺死我?!”
    鷹看向熊:“他怎麽殺死木原的,你知道嗎?”
    熊眯起了眼睛,語氣放緩了起來:“嘿鷹,那隻是一個普通人,我說句難聽點的,狼他已經不止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隻要沒耽誤正事,又如何,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之前呢?你怎麽什麽都沒說?”
    “別忘了,我們以前也是普通人。”鷹冷聲道。
    “所以呢?我們早不是了,超凡就是人上人,注定跟那些普通人混不到一起,白癡,難道你到今天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收起你那廉價的同情心!真這麽泛濫的話,嗬嗬,你是不應該上這艘船的。”
    狼終於恢複過來,朝著鷹譏諷。
    “鷹,我想你需要冷靜一下。事情我會如實告訴執事的,現在”熊站在鷹的麵前。
    “我希望你不要讓場麵變得難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