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經常提起你，惋惜你的天賦，痛恨你的所為。”
    葉捷操作腕表，給詹妮弗發去了一條信息。
    她向來聽聞奧古斯都謀算厲害，但現在有機會麵對麵，她還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把這個莫城之亂的幫凶留下，以作逝者的慰藉。
    “至高賜予了我們追尋力量的道路，但從來沒有限定過路該怎麽走，他們還沒有資格替我惋惜。”
    奧古斯都從衣袖掏出了經過他魔改的魔法權杖，頂端的寶石已然被改成了容納靈魂的水晶球，透著陰涼鬼氣，仿佛魑魅纏繞。
    “而且至高和你口中的主，甚至可能是同一位存在，也就是說，我做的那些事情，連你的上帝都不過旁觀，你連天使都還不是，又有什麽資格阻攔呢。”
    “所以，主讓你今天遇到了我。”葉捷輕輕抬頭，教堂之上，那天使之眸再度聚集起了一波信仰之力，瞳孔看向奧古斯都，一道金光閃過，一根金色巨矛在毫秒的時間，就穿透了奧古斯都所站的位置。
    可惜他提前感知了這道攻擊權杖綻放出一道波紋，帶著沙維埃爾在巨矛刺穿之前，就瞬移到了另一處。
    奧古斯都看向身邊的沙維埃爾：“我自問不是什麽超級英雄爛好人，不過看在你的天賦和共同敵人份上，我們似乎有著很好的合作基礎，你加入靈魂集會，我幫你滿足複仇之心。”
    奧古斯都看了眼非毒無神的眼珠，他沒說殺死真凶什麽的，畢竟真凶就是他。
    跟非毒覺得自身像奧古斯都不同，奧古斯都從來不覺得非毒像他。
    他太過功利，追求知識也不過為了滿足世俗的強大。
    而他奧古斯都從來隻考慮如何永恒。
    非毒自覺找到了第六條超凡途徑就沾沾自喜，但不能成神的超凡途徑，對奧古斯都而言，不過雞肋。
    非毒看中沙維埃爾的血液，能夠成為藥劑原料，而他，更看中的是沙維埃爾本身。
    沙維埃爾默默將非毒的眼睛合上：“好。”
    言簡意賅。
    葉捷拔出縮水版命運之矛，刺向奧古斯都。
    奧古斯都動作輕鬆，臉色卻嚴肅到了極致，權杖指向葉捷，頂端的水晶球頓時炸裂，蕩出一大片殘缺的靈魂，它們編織成了一道靈體網絡，像是構建出了一個共享腦鏈，在葉捷的麵前，組成了一張虛無縹緲的麵龐。
    “啊啊啊——！！！”
    就在葉捷嚐試穿過這道龐大靈體時候，那麵孔變得極為痛苦，發出了直接響徹在靈魂的尖銳爆鳴。
    饒是葉捷聖光護體，在這貼臉的距離中，也是變得臉色煞白，攻擊驟然停頓，後撤一段距離，半蹲落在地麵。
    奧古斯都自然提前做好了準備，這道攻擊完全就是不分敵我的自爆。
    伴隨著這道靈魂呐喊的擴散，附近的人徹底陷入了癲狂狀態，半個城市都變得一片混亂起來。
    沙維埃爾借著奧古斯都給他的護身符，無上穿過靈體，向著葉捷噴吐寒氣，揮舞爪刃。
    葉捷起身，命運之矛一擲，剩下的能量盡數爆發，直接將沙維埃爾重傷暴退。
    奧古斯都接住沙維埃爾，飄浮半空：“我想，天使大人定然不會讓信徒們失望的，對吧，我還有事，就不多留欣賞神女的恩澤光輝了。”
    說完，奧古斯都便以並非追不上的速度朝著遠方離去。
    葉捷飛上半空，看了眼他們離開的背影，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去，轉頭朝著布蘭德的方向趕去。
    遠遠地，她就看到了布蘭德和詹妮弗試圖在利用聖光和傷類光環安撫附近暴動的群眾，但效果一般。
    “那個超凡在那道爆鳴響起的瞬間就跑了，不過總覺得那種能力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詹妮弗傳送過來，本來就消耗不小，還頭暈惡心的，再被那靈魂呐喊震了一番，晚飯都吐了出來，現在頭昏欲裂的。
    布蘭德狀態更差，在見到葉捷趕來之後，就沒再繼續管那些暴走群眾，而是跳到了某處屋頂，靠坐在牆壁上，閉目養神。
    葉捷見他們無礙，才朝著教堂飛去。
    越靠近教堂，可能因為天使之眸的庇佑，普通人受到的傷害就越少，大部分的表現都是頭昏眼花，嘔吐難受，少有產生傷人的行為，就算有也很快被眾信徒以惡魔上身的名義給製服了。
    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的確也能叫做鬼上身就是了。
    “讚美上帝！讚美天使！主的光輝將指引每一位迷途的羔羊，我們不應害怕，黑暗終將無法抗拒黎明的到來——”總主教為了能更露臉，正在鼓舞信徒們更加虔誠地祈禱。
    葉捷一頭紮入天使之眸中，操縱著，它慢慢朝著更高處飛升，就像是要回歸天堂一般。
    底下的信徒則是吟唱經典，恭送天使的離開。
    直到天使之眸飛到能夠一覽整個聖保羅的高度時候，在葉捷的控製下，眼珠子閃爍出一道白光，隨後無聲湮滅在了天空。
    信徒們呆呆地看著天使的消失，心中悵然若失。
    他們的祈求多少帶著一絲渴望，帶著不純粹的目的，希望天使能夠施展出神跡，就像在裏約那樣，不求什麽治愈絕症，隻求能夠溫暖人心也滿足了。
    但可惜，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他們的祈禱並沒有得到回應。
    總主教也有點失望，不過他肯定不會像這些信徒一樣表現在臉上。
    隻見他依舊狂熱，大聲呐喊：“天使的降臨是主對我們的恩賜，主仁慈地挽救了這座城市免於覆滅，我們不應奢求更多，那將會墮入貪婪的深淵，被惡魔所窺視——”
    總主教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有什麽濕潤的東西點在了臉頰上，再看看那些信徒們，更是一個個忽然變得興奮狂熱起來。
    “下雨了？”
    總主教看著那點點墜落的光點，砸在手上，居然帶來了濕潤的感覺。
    這是光之雨？
    這兩樣東西一結合，加上天使剛剛的降臨，毫無疑問，肯定是充滿了治愈能力的好東西！擱聖經上能單開一章的神跡！甚至可能是純淨的聖水！
    人群的聲音逐漸放大，有人開始大聲歡呼起來，更多的人張大了嘴巴，貪婪地喝著這從天而降的甘露。
    還有人拿出容器，想要裝多一點，不管是留著以後用還是用來交易，那都是極好的。
    更有甚者直接脫去了束縛，在雨中歡呼狂奔，把這裏當成了天體海灘。
    “快！爸，快把媽媽從床上搬出來淋雨！啊？不，我不是想她死獲賠保險！你聽我解釋”
    “老婆，嗚嗚，把孩子的骨灰撒出來吧。”
    “老公，我喝了從天而降的聖水，突然就有了兩個月的身孕，真的，我沒有騙你，你相信我”
    總主教暢快地淋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讓底下的神職人員趕緊把教堂能搬出來的容器都搬出來，以後這就是他們教堂的鎮堂之寶了！
    遠處，光雨覆蓋了整個聖保羅，那些受到靈魂呐喊而暴走的人在雨中慢慢恢複了正常，連帶著副作用都在慢慢消失。
    “呼，同為聖騎士，葉捷這是怎麽做到的啊。”詹妮弗伸出手，感受到光雨傳來的點點滋潤，羨慕地道，明明大家能從主那裏借取的力量都差不多，大不了就是威力上有些差點，但葉捷這種能力說到底似乎都是在對聖光能力的拓展。
    而她，卻拓展不了多少。
    能把聖光變幻成各種武器已經感覺到頭了。
    但葉捷甚至能將聖光變成各種各樣活靈活現的動物，之前詹妮弗見她表演過一次，隻覺得天都塌了。
    她想變出隻貓都四不像，臉不是臉，四肢不是四肢的，葉捷是怎麽做到這麽惟妙惟肖的啊。
    布蘭德摸了摸懷中的天使斷臂：“信仰之物。”
    “啊？”詹妮弗不解地側頭看去。
    “除去葉捷本身對聖光的特別親和之外，她家族傳下來的聖水瓶，應該是一件信仰之物，就和我的天使斷臂一樣，能夠收集信徒的信仰之力，對聖光進行各種的強化，借此就能做到原本許多做不到的事。”
    “在東京之戰後，我才有所感悟，勉強感受到了信仰之力的存在，不過用起來還遠遠比不上葉捷的水準。”
    說著，布蘭德懷中的天使斷臂微微發亮，在其指尖，一隻光斑蝴蝶慢慢成型，然後脫離了指尖，扇動著翅膀，拖拽一絲尾光，在光雨中晃動飛行。
    好了，這下真就剩她最弱了。
    雖然貌似本來就這樣。
    怎麽就她沒有這些信仰之器呢。
    詹妮弗怔怔看著那隻蝴蝶。
    布蘭德猶豫了一下，看了眼詹妮弗左手中指上的鉑金戒指。
    “其實，或許你身上也有信仰之物，隻是你一直沒有發現。”
    “啊？”
    詹妮弗呆呆地指了指自己：“我？”
    布蘭德幹脆直說：“你的訂婚戒指，是誰給的？”
    “你問這個幹嘛？”詹妮弗警惕地遮住戒指。
    “我好像能從你的戒指感受到一點信仰之力，也許你可以嚐試調動一下。”布蘭德說完，在雨中閉上雙眼，調養恢複。
    詹妮弗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戒指，那是白石航在她生日時候送的，她偷偷戴在了代表訂婚的左手中指上，一直以來都沒有摘下來過，已經習慣了存在，卻也沒感受到什麽奇特的能量，不過白石航倒是提及過，這是他母親留下的，能隨時感知她的位置。
    所以這真是一個信仰之器嗎？
    其實原本並不是。
    白石航的聖光標記隻能標記五個存在，但那是還沒覺醒本源意識的他，現在隻要他願意的話，聖光標識可以批發出去，組建一個師的聖騎士。
    所以在某天想起來之後，就隨手給這枚戒指賦予了聖光標記，但誰讓詹妮弗不著調，經常不在教堂抑或信仰濃鬱的地方，祈禱都沒多少誠意來著，自然積攢不了多少信仰之力。
    詹妮弗來了興致，嚐試著調用聖光，去包裹那枚戒指。
    慢慢地，一絲與眾不同的力量出現在了她的掌控之中。
    她分出了一絲在聖光之上，很快，隨著她的操作，一隻動作略微有些僵硬地小貓出現在了她的掌心之上，盯著她，發出喵喵的呼叫。
    “成功了！”
    詹妮弗一興奮，力道潰散，小貓瞬間無了。
    她也沒在意，興奮地摸著戒指，沒想到這竟然真的會是信仰之物。
    天空，帶著疲憊的葉捷降落到了他們麵前。
    “所謂的巫毒教，隻是靈魂集會炮製出來的一個障眼法，而擺上台前的沙維埃爾，也隻是個被誘騙的年輕人。”
    “奧古斯都的目的已經達成，帶走了他。”
    “裏約至少短時間內安全了。”
    詹妮弗有些感慨：“黑天使、前特事局超凡、伊藤誠剛、靈魂集會還有我們，裏約也是夠倒黴的。”
    “不一定，說不定他們反而覺得這是一個機遇，他們不害怕有事發生，可能更怕與超凡世界無緣。”葉捷不是聖母，她能看清這些國家的上層很多想法。
    超凡掀起的禍亂隻要不是針對他們，那麽死再多的普通人，他們也不會放棄那一絲和超凡有所交集的機會。
    “所以靈魂集會弄出那麽大動作，就是為了那個沙維埃爾，這是什麽儀式嗎？”詹妮弗整理著思路，多少覺得奇怪。
    “一開始的目標不一定是沙維埃爾。”布蘭德開口，“至少在我們的調查裏，沙維埃爾牽扯進來，已經是巫毒教出現有一段時間之後了。”
    葉捷點頭：“巫毒教的罪魁禍首並不是我殺的，我懷疑是奧古斯都刻意讓他死在了沙維埃爾麵前，也許是這個原因，才讓沙維埃爾的能力得到提升”
    “後續發生的，需要跟裏約官方說嗎？”布蘭德問道。
    葉捷考慮一番後，搖頭：“先不用，可以透露這是靈魂集會的陰謀，詳細的事情，我先跟天堂節點商討一番。”
    “那我們在裏約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吧？什麽時候回歐羅巴？”詹妮弗在這裏有些待膩了。
    “多留幾天，安穩一下人心吧。”
    葉捷眺望城中夜景，尚未停歇的光雨依舊在下，仿佛一道道流光墜落，和城市夜景相互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