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幽冥賭桌·櫻影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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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計時碎片卻尾隨而來,在空中重組成一隻巨大的紅眼沙漏,懸在頭頂,標出剩餘時間。
    沙漏底端漏出的不是沙,而是一滴滴液態的銅,落在石階便燒出焦黑的洞。
    櫻忽然喊:“鑰匙孔!”
    她指向倒懸石階的最上端——那裏嵌著一扇巴掌大的銅門,門孔與倉胸口的銀鏈斷口完全吻合。
    倉毫不猶豫,將鏈頭狠狠插入。
    哢噠。
    銅門彈開,裏麵是一枚極小的齒輪,齒輪上刻著兩個字:“心核”。
    倉用指尖去撥,齒輪卻紋絲不動。
    櫻抬起仍在滲血的手腕,按在齒輪中央。血一觸齒麵,齒輪立刻旋轉,發出嬰兒笑聲般的哢哢聲。
    整個倒懸石階開始震顫,像被抽走脊梁一般。
    倒計時沙漏轟然崩裂,最後一滴銅液落下,卻在半空凝成一隻五彩兔子。兔子雙眼漆黑,張嘴吐出一道裂月殘片,正嵌在倉的鎖骨。
    劇痛之中,他聽見小巫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第三層入口已開,但門後不是出口,是賬本。”
    話音未落,倒懸石階陡然對折,像折紙一樣把三人卷入漆黑的時空中。
    黑暗裏,隻有兔子耳尖的殘月發著冷光。那光映出一張巨大的賬簿,懸浮空中,頁頁翻動——每一頁都是他們欠下的“債”,每一筆都用血寫就。
    最後一頁空白,卻自動浮現一行新字:“償還方式:以心核為匙,以餘生為息。”
    倉伸手想撕去,指尖卻穿紙而過。
    兔子忽然如人形般站立起來,摘下一隻耳朵,化作真正的鑰匙,遞到櫻麵前。
    “隻能選一個。”它說話的聲音,像是倉自己的。
    櫻握住鑰匙,看向倉鎖骨裏那枚裂月。
    倒計時歸零的刹那,她做出了選擇——鑰匙插入自己胸口。
    血光一閃,賬簿合攏,黑暗坍塌成一條狹長的光縫。
    倉抱著緩緩倒下的櫻,耳邊隻剩翠兒的哭喊和兔子最後一句低語:
    “子時已過,債已轉期——下一任守門人,請簽字。”
    倉的喉嚨裏迸出一聲破碎的嘶吼。
    櫻的身體在光縫前靜止,胸口的鑰匙孔沒有流血,反而長出一枚極小的銅芽,像新長的心尖。
    她抬手,指尖最後一點溫度落在倉的眉心:“別停……”
    就在這時,銅芽“叮”地彈開,化作一條細線,把櫻整個人拉進賬簿。
    賬頁合攏的瞬間,倉撲了個空,指間隻抓住一縷她的發絲。
    隻見發絲瞬間化成一根黑白分明的羽,羽根刻著細字:“活下去,才有贖回我的籌碼。”
    兔子冷眼旁觀,把另一隻耳朵也摘下,輕輕拋起。
    耳朵在半空碎成光屑,凝成一張薄如蟬翼的通行證——上麵印著倉的剪影,卻留了一處空白,像在等待誰的臉。
    “帶她走,還是繼續闖?”兔子問的是翠兒,眼睛卻盯著倉的鎖骨。
    裂月殘片正在皮肉下生長,像第二顆心髒,每跳一次,倒計時便重新啟動:——這一次,是倉的餘壽。
    翠兒抹幹淚,握住通行證空白的一角,用指尖血畫下自己的側影。
    血線一成形,通行證猛地燃燒,火中浮現一道向下的螺旋階梯,階梯盡頭,是一線真正的天光。
    兔子退後一步,身體開始剝落,露出裏麵齒輪與菌絲交纏的骨架。
    它用最後的聲音說:
    “第三層已通關。
    門後不是出口,是賭桌。
    籌碼:你的命,她的期,翠兒的魂。
    贏,三者皆生;輸,幽冥再開。”
    刹那間,火舌卷盡,階梯凝成實體。
    倉抱起虛弱的翠兒,踏入螺旋階梯。身後,賬簿“啪”地合上,封麵出現一行血字:“賭局開始,買定離手。”
    階梯盡頭,一張烏木長桌橫陳。桌對麵,坐著一位戴裂月麵具的荷官,指尖正洗著一副空白的牌。
    倉把翠兒護在身後,抬手按在自己裂月心跳上,聲音沙啞卻堅定:“發牌。”
    荷官的指尖一撚,空白牌背翻成漆黑,牌麵卻映出流動的光——
    第一張:倉的肋骨化作鑰匙刺入櫻心口的瞬間;
    第二張:翠兒在籠中仰頭,淚珠凝成五彩蘑菇;
    第三張:幽冥的裂月完全合攏,所有影子被抽走顏色。
    “三局兩勝。”荷官的聲音似冰水灌耳。
    “每局賭注:你餘壽三分之一,共二十四小時。
    輸光即死,贏滿即可贖回一人。”
    倉坐下,鎖骨處的裂月殘片隨心跳發光,倒計時開始。
    翠兒卻被無形之力定在椅背,無法開口,隻能睜大眼睛。
    第一局:翻牌比“重”。
    荷官推出兩張牌背——左為鐵,右為羽。
    倉想起櫻化成的黑羽,伸手點羽。
    牌翻,鐵牌竟浮出整座幽冥的重量,壓得桌麵嘎吱響;羽牌卻空無一物。
    “羽輕於鐵,你輸。”
    倒計時驟減八小時,裂月殘片往肉裏嵌進一分,血沿鎖骨滴落牌麵。
    第二局:翻牌比“空”。
    新兩張牌背——左為人,右為鏡。
    倉深吸一口氣,指鏡。
    牌翻,人像牌裏櫻的剪影掙紮欲出;鏡牌裏隻有倉自己空洞的瞳孔。
    “人勝於鏡,你贏。”
    倒計時返回四小時,裂月微退,卻留下一道漆黑裂紋。
    第三局:荷官將兩張空白牌推到倉麵前,淡淡的道:
    “這一局,比‘心’。你寫,我寫,重者為真。”
    倉咬破指尖,在牌麵寫下一個“櫻”字。
    血字剛成,便燃起幽藍火焰。
    荷官提筆,卻未蘸墨,隻在牌麵輕輕一點——空白處浮現一枚銅芽,芽尖滴落櫻最後的溫度。
    牌同時翻開。
    倉的“櫻”字已被火焚去一半;荷官的銅芽卻抽出嫩葉,葉脈裏流動著倒計時。
    “重者為真,你輸。”
    荷官抬手,倉的最後八小時瞬間熄滅。
    隻見裂月殘片自鎖骨炸開,化作無數光屑,卻在空中凝成一隻新的手掌——掌心托著那枚銅芽。
    手掌輕輕按在翠兒眉心,芽葉舒展,將倒計時最後一秒注入她體內。
    倉的輪廓開始透明,他卻笑了:“我輸光壽命,但賭局沒規定不能換人坐莊。”
    話音剛落,銅芽猛地反噬荷官,裂月麵具“哢”地碎成兩半——麵具後,是櫻緊閉雙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