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向界門奔去，但滄溟心中已經埋下了一個疑問：那個銀發金瞳的人魚少女是誰？
    為什麽她們的血脈會產生如此強烈的共鳴？
    更重要的是——先祖為何會同時注視她們？
    深海之下，範天恩抱著昏迷的希麗莎浮上海麵。
    遠處，聯邦的救援艦隊正在趕來。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魚少女，眉頭緊鎖。
    “雙生契約加上血脈返祖...”他低聲自語，“這下麻煩大了。”
    不過還好，兩個世界沒有因此而破裂，若是高考世界因此破裂，他將永遠成為釘在曆史書柱上的罪人。
    範天恩的身影剛剛浮上海麵，四周的空間便驟然扭曲。
    數道強大的氣息撕裂虛空，六大勢力的代表接連現身，臉上皆帶著難以掩飾的驚駭。
    “範部長！到底發生了什麽？！”星軌院的女子厲聲質問，指尖星芒閃爍，顯然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白神山的屠烈更是直接暴起，骨甲覆蓋全身，殺氣騰騰地環顧四周：“哪個不長眼的敢動老子的世界壁障？！”
    範天恩神色陰沉，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懷中昏迷的希麗莎身上。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事情有些複雜。”
    他簡短地將人魚少女強行撕開世界壁壘的經過敘述了一遍，但隱去了關於“血脈返祖”和“混沌戰場注視”的部分。即便如此，在場眾人的臉色依舊越來越難看。
    “你的意思是……一個連常天境都不到的人魚，差點毀了整個試煉場？”天衍宗的道士冷笑一聲，拂塵一揮，因果輪盤在背後浮現，“範部長，莫不是在說笑？”
    “說笑？”範天恩冷冷抬眸，右手按在刀柄上，“你們自己看看試煉場現在的情況。”
    他抬手一揮，一道全息投影展開，畫麵中，高考試煉場的天空仍在傾瀉海水，三分之一的區域已被淹沒。無數考生倉皇逃竄，有的被巨浪卷入深海，有的則被突然出現的海洋異獸撕碎。
    “死亡率已經突破20了……”科學院的技術員聲音發顫，“再這樣下去，試煉場的平衡會被徹底打破！”
    幽冥府的少女抱著骷髏，幽幽道：“哎呀，這下可麻煩了，那些克隆體可沒辦法模擬‘淹死’的痕跡呢。”
    她的語氣輕佻，卻讓在場所有人心中一寒。
    “夠了！”範天恩厲聲打斷，“現在不是冷嘲熱諷的時候！”他環視眾人，聲音低沉而堅決，“我提議——暫時中止高考試煉，將所有考生召回。”
    “不行！”
    幾乎是一瞬間，六大勢力的代表同時出聲反對。
    屠烈一拳砸在海麵上，激起百米巨浪：“開什麽玩笑！你知道我們投入了多少資源嗎？現在終止，之前的犧牲全白費了！”
    星軌院女子冷笑：“範部長，你是不是忘了邊境戰場的情況？三百萬考生換三百億公民的命，這筆賬，聯邦議會早就算清楚了！”
    玄機閣的盲眼老者撥動算盤，聲音沙啞：“因果已定，強行中斷……反噬的代價，我們承受不起。”
    範天恩握緊拳頭，指節發白：“可繼續下去，試煉場很可能會崩潰！到時候死的就不止三百萬了！”
    “那又如何？”天衍宗道士淡淡道，“大局為重，區區螻蟻，死了便死了。”
    “放屁！”範天恩終於暴怒，刀意衝天而起，整片海域被無形的鋒芒一分為二，“他們是人！不是數字！”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插入：“或許……還有折中的辦法。”
    眾人轉頭，隻見神工坊的機械師緩緩走出，半張機械化的臉龐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我們可以加固試煉場的世界壁壘，同時……加速試煉進程。”他聲音平靜，卻讓所有人瞳孔一縮。
    “你是說……提前開啟‘最終階段’？”星軌院女子眯起眼睛。
    機械師點頭：“既然試煉場的平衡已經被打破，不如順勢而為。讓強者更快脫穎而出，弱者……自然淘汰。”
    範天恩臉色難看：“那和屠殺有什麽區別？！”
    “區別就是——”機械師直視他，機械眼閃爍著冰冷的數據流，“我們還能保住至少兩百萬具克隆體，給他們的家人一個交代。”
    沉默。
    海風呼嘯，浪濤翻湧，卻壓不住眾人心中的寒意。
    許久，範天恩緩緩閉上眼，聲音沙啞：“……表決吧。”
    六大勢力的代表彼此對視，最終，一隻隻手舉起。
    七比一。
    範天恩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懷中抱著昏迷的希麗莎，仿佛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他低頭看著少女蒼白的臉，喃喃自語：“這就是……我們守護的聯邦嗎？”
    無人回答。
    隻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像是某種無聲的嘲弄。
    範天恩抱著昏迷的希麗莎，跟隨眾人返回中央監控室。
    艙門關閉的瞬間，壓抑的爭論再度爆發。
    “我們不能再猶豫了！”白神山的屠烈一拳砸在金屬桌麵上，整張合金桌瞬間凹陷，“試煉場已經失控，再拖下去，死的就不隻是考生了！”
    “死？” 天衍宗的道士冷笑一聲，拂塵一甩，因果輪盤在背後緩緩旋轉，“從這場試煉開始，他們就已經是死人了。我們隻是在決定——讓他們死得有沒有價值。”
    範天恩猛地抬頭，眼中寒芒閃爍：“什麽叫‘有價值’？用三百萬條人命去填邊境戰場的缺口，這就是你們的‘價值’？”
    “不然呢？”星軌院的女子冷冷打斷，“範部長，你是不是忘了，邊境一旦失守，三百億人會在三個月內被獸潮吞噬？三百萬換三百億，這個算術題，連小學生都會做！”
    “這不是算術題！” 範天恩的聲音低沉而壓抑，“這是人命！”
    幽冥府的少女咯咯輕笑，懷中的骷髏也跟著搖晃：“範部長，你這話說得真有趣……難道你以為，聯邦議會不知道這是人命？可問題是——誰的人命更重要？”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所有人的心髒。
    監控室內陷入短暫的死寂。
    “夠了。”
    神工坊的機械師緩緩站起身，半張機械臉閃爍著冷光，“爭論沒有意義。現在的問題是——試煉場還能不能穩定運行？如果不能，我們該怎麽補救？”
    科學院的技術員迅速調出數據，全息投影展開，高考試煉場的實時畫麵浮現——三分之一的區域仍被海水淹沒，考生們在混亂中掙紮，死亡數字仍在攀升。
    “世界壁壘破損率17，仍在修複中。”技術員推了推眼鏡，“但……如果繼續維持試煉，死亡率預計會在48小時內突破30。”
    “30……”範天恩閉上眼睛，手指微微顫抖。
    這意味著，近百萬考生會死。
    “那就加速試煉進程！” 屠烈低吼，“提前開啟最終階段，讓強者更快晉級，弱者……直接淘汰！”
    “淘汰？”範天恩冷笑，“你是說‘屠殺’吧？”
    屠烈獰笑：“有什麽區別？弱者本來就不配活著！”
    “那如果有一天，你成了‘弱者’呢？”範天恩緩緩抬頭，目光如刀，“你是否也願意被‘淘汰’？”
    屠烈一滯，隨即暴怒：“範天恩！你少在這兒裝聖人！邊境戰場每天死多少人？你他媽在乎過嗎？！”
    “正因為我見過戰場，我才不想讓這些孩子也經曆！”範天恩猛地拍桌，刀意迸發，整張金屬桌瞬間被切成兩半，“他們甚至還沒成年！他們本該有選擇的權利！”
    “選擇？”星軌院女子譏諷地笑了，“範部長，你是不是忘了，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選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才是宇宙的真理！”
    “那人類和野獸有什麽區別？！” 範天恩怒喝。
    “區別就是——”天衍宗道士緩緩開口，聲音冰冷，“野獸隻會本能地廝殺，而人類……會為了更大的利益，主動犧牲。”
    範天恩沉默了。
    他環顧四周，看著這些掌控著聯邦最高權力的強者們——他們的眼神裏沒有憐憫，隻有冷酷的計算。
    “所以……這就是你們的答案？”他低聲問。
    “這不是‘我們的答案’。” 玄機閣的盲眼老者歎息，“這是……唯一的答案。”
    “還有我提醒你一點，範天恩——範部長！這一次試煉是你提出來的，也是你執行的！”
    “現在你他媽的在這裝什麽大尾巴狼，假慈悲！開弓沒有回頭箭了！收起你那令人作嘔的善良！”
    場間瞬息寂靜無聲！
    範天恩也緩緩閉上眼睛。
    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改變什麽了。
    而且他作為這一次試煉的發起人，更明白這背後到底是什麽！
    這可不僅僅隻是為了練兵，一場失練，而也練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最重要的是收集數據！
    而這些人原本都是耗材！
    滿堂天驕皆是耗材，無可厚非！
    範天恩現在有些後悔了
    “那就投票吧。”他最終說道，聲音疲憊。
    ——加速試煉進程，提前開啟最終階段。
    ——繼續維持試煉場穩定，但死亡率會持續攀升。
    ——中止試煉，召回所有考生。
    七隻手舉起。
    七比一。
    “執行吧。”範天恩轉身，走向艙門。
    “範部長！”星軌院女子叫住他，“你去哪？”
    範天恩沒有回頭，隻是淡淡道：“去救人。”
    “能救多少……救多少。”
    艙門關閉，監控室內再度陷入沉默。
    許久，幽冥府的少女輕輕撫摸著懷中的骷髏，低笑一聲：“真是諷刺啊……我們明明是為了拯救人類，卻要親手殺死這麽多人。”
    沒有人回答。
    因為答案，早已注定。
    ——在生存麵前，道德，不過是奢侈品。
    ……
    希麗莎的睫毛顫動了幾下，淡藍色的瞳孔逐漸聚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弧形透明罩外遊動的深海魚群，它們發光的身體在漆黑海水中劃出螢火蟲般的軌跡。
    她試圖抬起手臂，卻發現手腕和魚尾都被特製的銀色鐐銬固定，鐐銬上刻滿了抑製水係能量的符文。
    “醒了？”
    一個平靜的聲音從側麵傳來。希麗莎猛地轉頭，看到範天恩坐在實驗室角落的陰影裏，黑色製服上的金線在昏暗燈光下若隱若現。
    他手中把玩著一枚珍珠母貝——正是從她水池邊緣剝落的那塊。
    “放開我！”希麗莎掙紮著，鐐銬發出刺耳的碰撞聲。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鰓部傳來陣陣刺痛。
    範天恩站起身，走到培養艙前。他的眼睛在監測儀器閃爍的藍光下顯得更加深不可測。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他輕敲透明罩，“高考試煉場37的區域被海水淹沒，八千多名考生被迫中斷考試，其中三百人至今下落不明。”
    希麗莎的瞳孔收縮了一下，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空間裂縫、失控的海水、那雙來自無盡遠處的眼睛...她的鱗片不自覺地泛起微弱金光。
    “別費力氣了。”範天恩指向她額頭的印記，“這個實驗室位於海平麵下九千米，完全隔絕水元素。你每使用一次黃金血脈，那些鐐銬就會吸收你十年的壽命。”
    “不得不說，人魚一族的黃金血脈，生命精華就是充足。”
    希麗莎低頭看去，果然發現手腕處的鐐銬內部有淡金色液體流動——那是她的生命精華。但她更在意的是另一個問題：“林意呢？他還活著嗎？”
    範天恩的表情出現一絲微妙變化。他轉身操作控製台，全息投影顯示出高考試煉場的實時畫麵。
    “空間裂縫出現時，監測到有三人被卷入更深層的空間褶皺。”他放大某個區域，“理論上生還幾率不超過0.3，但...”
    “但什麽？”希麗莎的魚尾拍打著培養艙底部。
    範天恩關閉投影：“但你的契約聯係依然存在，雖然很微弱。這不合常理——除非你的契約者身上有我們不知道的特質。”
    希麗莎瞬間閉口不言，甚至還閉起了雙眼，靜靜的躺著。
    範天恩也不多做理會，而是搖了搖頭，走了出去，他現在可沒時間跟小丫頭扯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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