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陰謀迷霧,臨集市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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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道星輝凝成的鎖鏈將血玉棺槨纏繞成繭,清冷的月光如霜般在龍塵指尖凝結,絲絲涼意從指尖傳來。
    張執事懷中的青銅鑰匙突然發出尖銳刺耳的鳴叫,那聲音好似鋼針直刺耳膜。
    數十根傀儡絲從賀家祠堂的梁柱間垂落,如黑色的絲線般在空中搖曳,卻在觸及星陣的瞬間燃成青煙,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焦糊味。
    "傀儡宗的千機引竟藏在祠堂靈位裏。"龍塵指尖輕叩陣盤,清脆的敲擊聲在寂靜的祠堂中回蕩。
    他看著麵色慘白的張執事被星鏈拖拽著跪倒在地,冷冷說道:"昨夜子時三刻,你往東南巽位埋了三枚陰雷珠吧?"
    祠堂外驟然亮起的火把,那熊熊燃燒的火焰映紅了半麵天空,火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賀家長老們踏著破碎的陣紋衝進來時,正撞見龍塵將留影石按在陣眼。
    石中投射的光幕裏,張執事與黑衣人交易傀儡絲的畫麵纖毫畢現,他袖口暗繡的墨竹紋與黑衣人衣擺的雲雷紋交織成詭譎圖騰,在光幕的映照下,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這是墨竹軒的暗標!"大長老的鶴杖重重頓地,沉悶的撞擊聲震得地麵微微顫抖,也震得青銅鑰匙彈起三寸。"難怪上月靈田遭劫,竟是內外勾結!"
    龍塵不動聲色地踩住滾到腳邊的鑰匙,玄鐵靴底傳來鑰匙冰冷的觸感。
    靴底暗藏的攝魂陣瞬間拓下鑰匙紋路。
    當他抬眸望向躲在人群後的賀清兒時,少女攥著妹妹袖口的手指節發白,靈台中殘留的傀儡絲在月光下泛著蛛網般的幽光,那幽光好似隱藏著無盡的秘密。
    黎明前的暴雨來得急,密集的雨滴打在青蓑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龍塵披著青蓑立在藏書閣飛簷上,雨滴濺落在臉上,帶著絲絲寒意。
    他看著刑堂弟子押著張執事穿過九曲回廊。
    他袖中傳訊紙鶴剛振翅就被雨滴打濕,鶴喙中卻傳出賀婉兒雀躍的聲音:"龍大哥快來看,我們在賬房找到好多古怪的符咒!"
    雨幕中亮起十二盞引魂燈,昏黃的燈光在雨幕中閃爍,將賀家祖祠照得如同琉璃宮闕,遠遠望去,如夢如幻。
    當龍塵展開泛著鬆煙墨香的賬冊時,那淡淡的墨香撲鼻而來。
    賀清兒發間的玉蘭簪忽然滲出朱砂,在宣紙上暈開三行血字——"戌時三刻,巽位生門"。
    "這是父親臨終前教我的血隱符。
    血隱符是一種古老的秘術,以精血為引,能在特定條件下顯現出隱藏的信息。"賀清兒顫抖的指尖點在朱砂字跡上,她的手冰涼且帶著微微的顫抖。
    淡青襦裙被冷汗浸透,"原來張執事早就在祠堂布下移魂陣移魂陣是一種極為陰毒的陣法,能擾亂人的魂魄,操控人的心智。"
    龍塵突然將賬冊拍在星盤上,二十八宿方位同時亮起銀芒,耀眼的光芒讓人不禁眯起眼睛。
    他蘸著未幹的朱砂在青磚地麵疾書,篆文遊走成咆哮的青龍,仿佛能聽到青龍的咆哮聲在祠堂中回蕩。"勞煩二位姑娘將庫房三百斤玄鐵盡數熔鑄成釘,明日辰時前釘入祠堂四象方位。"
    暴雨在寅時初歇,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
    龍塵撫過新鑄的玄鐵釘上暗藏的雷紋,指尖能感覺到雷紋的粗糙。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
    他握著賀清兒的手將鐵釘楔入震位,少女袖中逸出的蘭香混著鐵鏽味,在他腕間凝成淡粉的印痕。
    "起陣!"
    三百鐵釘應聲沒入地脈,祠堂地下傳來困獸般的嘶吼,那聲音低沉而恐怖,讓人毛骨悚然。
    龍塵拽著賀家姐妹疾退三步,原先跪著張執事的青石板上裂開蛛網紋,縷縷黑氣被雷紋絞成齏粉,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
    賀婉兒突然指著陣眼驚叫:"快看!地底有東西在發光!"
    龍塵的玄鐵靴碾碎最後一道陣紋,從裂縫中撈起半塊青銅羅盤。
    盤麵陰陽魚咬合處嵌著粒血髓玉,血髓玉散發著淡淡的紅光,與賀清兒靈台殘留的傀儡絲產生共鳴,震得她踉蹌跌進龍塵懷中。
    "令尊恐怕不是病逝。"龍塵用劍氣削開羅盤暗格,抖落出張泛黃的信箋,"三年前賀家主探查古修士洞府時,應當撞破了某位大人物的秘密。"
    正午的宗族大會鍾聲響起,悠揚的鍾聲在賀家上空回蕩。
    龍塵將染血的證物鋪滿十丈長的紫檀案。
    當留影石中傳出張執事與墨竹軒修士密謀瓜分賀家靈脈的對話時,十二位長老的護體罡氣震碎了半麵琉璃屏風,清脆的破碎聲讓人心中一驚。
    "龍公子大恩"賀清兒在眾人注視中突然撲進龍塵懷裏,發間玉簪勾住他腰間錦囊,扯落三枚刻著巽卦的銅錢。
    她慌忙去撿時卻被妹妹搶了先,賀婉兒蹦跳著將銅錢拋向空中,銅錢在晨光中旋轉成金色光輪,耀眼的光芒讓人眼前一亮。
    龍塵接住墜落的銅錢時,指尖擦過賀婉兒掌心的月牙疤,那粗糙的觸感讓他心中微微一動。
    少女耳尖瞬間緋紅,卻故意湊近他佩劍上懸著的流蘇穗子:"龍大哥接下來要留在賀家當供奉長老嗎?"
    七日後霜降,龍塵在賀家寶庫前將青銅羅盤交給煉器師重鑄。
    當爐火映紅他側臉時,熾熱的溫度撲麵而來。
    賀清兒捧著新製的星紋法袍欲言又止,直到妹妹推著她撞上龍塵後背,才慌亂地將滾著銀邊的袖口遞過去。
    "我要去趟青雲坊市。"龍塵突然開口,爐中迸濺的火星在他眸中凝成金芒。"三日後朔月,正是煉製破障丹的最佳時機。"想到即將前往青雲坊市探尋新的機緣,龍塵心中充滿期待,但一想到即將與賀家姐妹分別,又不免有些不舍。
    龍塵離開賀家,踏上前往青雲坊市的路。
    一路上,他看到路邊的草木在霜露的侵襲下變得枯黃,偶爾能聽到幾聲鳥兒的哀鳴。
    他心中思緒萬千,既牽掛著賀家姐妹,又對即將到來的坊市之行充滿憧憬。
    暮色中的青雲坊市飄著丹砂與靈草混合的辛香,那獨特的香味讓人聞之精神一振。
    龍塵的雲紋靴碾過青石板縫隙裏滲出的血漬,黏膩的觸感從鞋底傳來。
    當他在老君閣前駐足時,二樓軒窗後閃過半張布滿刀疤的臉,那張臉猙獰而恐怖。
    櫃台上的貔貅鎮紙突然轉向他所在的方向,仿佛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氣息。
    "客官要買蛟龍筋還是鳳凰羽?"掌櫃的獨眼在琉璃鏡後眯成縫,那眼神透著一絲狡黠。
    袖中爬出隻通體赤紅的尋寶鼠,尋寶鼠的爪子在櫃台上抓出細微的聲響。
    此時,龍塵不經意間瞥見斜對麵茶幌下蹲著的佝僂身影,那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仿佛隱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人破鬥笠邊緣垂落的麻繩正悄悄纏住他衣擺,卻在觸及護體劍氣的瞬間燃成灰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麻繩的味道。
    (接續前文)
    青石板縫隙裏蒸騰起淡紫色的瘴氣,那瘴氣散發著刺鼻的氣味,讓人喉嚨發癢。
    龍塵屈指彈開試圖攀上衣襟的蠱蟲,蠱蟲被彈開時發出細微的聲響。
    老君閣簷角銅鈴無風自動,清脆的鈴聲在坊市中回蕩。
    那獨眼掌櫃的琉璃鏡片閃過一道幽芒,尋寶鼠突然衝著龍塵腰間儲物戒發出尖銳嘶鳴。
    "千年玄鐵換三株龍血藤。"龍塵將儲物袋推過櫃台,指尖在烏木台麵叩出北鬥七星的紋路,那叩擊聲清脆而有節奏。"要根須帶麒麟土的那種。"
    掌櫃枯槁的手指剛要觸碰袋口,斜刺裏突然竄出個油光滿麵的胖子。
    劉福繡著金蟾的袖口抖落縷縷迷魂香,那迷魂香帶著一股甜膩的味道,讓人頭腦有些發昏。
    布滿老繭的手掌啪地按在儲物袋上:"這位道友怕是初來青雲坊市?
    龍血藤這等靈藥,豈能用玄鐵交換?"
    龍塵眯眼看著對方腰間晃動的七寶囊,每個錦囊暗紋都對應不同門派的標識。
    劉福袖中飄出的丹香裹挾著細微的硫磺味,這股味道讓龍塵想起實驗室裏那些摻了氧化汞的假藥。
    他心中暗自思索,在現代化學知識中,氧化汞等物質有著特定的性質和反應,而在這修仙世界的丹藥裏,這些物質的出現很可能意味著造假。
    "劉掌櫃的九轉還魂丹可是坊間一絕。"獨眼掌櫃突然陰陽怪氣地笑起來,琉璃鏡片映出龍塵玄色勁裝上的雷紋。"上月蒼梧劍派那位金丹修士"
    "陳年舊事何須再提!"劉福肥厚的手掌猛地拍在櫃台上,震得貔貅鎮紙跳起三寸,那響亮的拍打聲在坊市中回蕩。
    他變戲法似的摸出個鎏金玉瓶,倒出粒猩紅如血的丹藥:"小兄弟不妨驗驗貨?
    這龍血丹可是用千年蛟龍心頭血煉製。"
    龍塵雙指夾住丹藥的瞬間,護體劍氣在皮下凝成微不可查的銀針。
    丹丸表麵細密的金紋在劍氣刺激下突然扭曲,滲出幾絲靛藍色液體——正是現代化學課上常見的硫酸銅遇熱分解的征兆。
    看到這一幕,龍塵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他心想,修仙世界的丹藥煉製雖然神秘,但基本的化學原理是相通的,這丹藥造假的手段終究逃不過科學的審視。
    "好個千年蛟龍血。"龍塵突然將丹藥擲向空中,袖中飛出的劍氣將其劈成兩半。
    斷麵層疊的灰白紋路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分明是摻了水銀的鉛丹。
    圍觀人群響起一片抽氣聲。
    賣符咒的老道突然收起攤子,隔壁靈獸販子把裝火鴉的籠子往後挪了半尺。
    龍塵靴底碾碎地上散落的丹屑,青石板頓時腐蝕出蜂窩狀的凹坑,那腐蝕的聲音滋滋作響。
    "用朱砂裹鉛丹,拿水銀勾丹紋。"龍塵劍尖挑起劉福腰間晃動的藥囊,七寶囊上的天劍宗標識突然燃起幽藍火焰。"這蝕骨粉倒是煉得精純,不知蝕穿了多少修士的丹田氣海?"
    劉福漲紅的臉皮下仿佛有蚯蚓在蠕動,他袖中抖落的符紙還未燃盡就被劍氣攪碎。
    人群中有劍修突然拔劍出鞘:"上月我師弟就是買了你的築基丹"
    喧囂聲浪中,龍塵瞥見茶幌下的佝僂身影正用骨筆在龜甲上刻畫。
    那支筆尖蘸的根本不是朱砂,分明是凝結成膏狀的心頭血。
    當第二縷迷魂香飄至鼻尖時,他藏在袖中的星盤突然開始瘋狂轉動。
    "諸位且看!"龍塵突然躍上老君閣的飛簷,劍氣在青瓦上刻出丹爐剖麵圖。
    他屈指彈出一簇三昧真火,將劉福暗中撒出的迷魂粉燒成紫色煙霧:"鉛丹遇火則化毒霧,水銀蒸騰損人經脈——這便是九轉還魂丹的真相!"
    坊市東頭突然傳來沉悶的鍾聲,十八盞引魂燈齊刷刷轉向爭執中心。
    劉福肥碩的身軀詭異地縮成球狀,滾向人群最密集處。
    龍塵正要追擊,靈台突然警兆大作——方才茶幌下的佝僂老者,此刻正捧著散發黑霧的龜甲對他詭笑。
    "小友可知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沙啞的嗓音裹挾著神識衝擊直刺紫府,那股衝擊好似尖銳的刺針,讓龍塵的腦袋一陣劇痛。
    龍塵腕間星紋突然亮起,將那道神識反彈回去,震得老者鬥笠下的白發根根豎起。
    暗巷深處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某種古老禁製被觸動的波動在青石板下蔓延,那波動好似無形的漣漪,讓人感覺腳下的地麵都在微微顫抖。
    龍塵收劍入鞘時,發現劍穗上不知何時係了根銀白色的頭發——那絕不是在場任何人的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