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璃，你……”
    梁七許突然沒了聲。
    她像是嗓子被某個東西堵住了，喉嚨上下滾動了好幾次，再張嘴，卻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好像沒什麽可解釋的。
    在被溫璃抓住的那一刻，她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了。
    可溫璃卻往前走了兩步。
    她站到了梁七許的麵前，深吸一口氣，忍了很久，最後才冷冷甩下一句：“該排練了。”
    梁七許看著她轉身，不知為何卻心慌了一瞬。
    她還沒反應過來，便已抓住了溫璃的手。
    “溫璃。”
    剛開口，手卻被溫璃大力甩開。
    梁七許垂下眸，隻看見溫璃將手放到腰側，狠狠擦了好幾下。
    像是碰到什麽髒東西似的。
    梁七許心下一涼，深知說再多都於事無補了。
    唯一能靠近沈赫予的機會，被她的疏忽給斷送了。
    梁七許笑了一聲，退而求其次。
    “溫璃，你可以罵我，我絕不還口。”
    “也可以打我，我不還手。”
    溫璃皺起眉頭，不知道她這次心裏在打什麽小九九。
    梁七許倒變得坦誠。
    她輕聲問：“就是這事能不能別跟沈赫予說？”
    溫璃原本看著排練要緊，不能耽誤別人的時間，想等到結束後，再把私人的事處理一下。
    沒曾想撕下了對方臉上的麵具，反倒是讓她毫無顧忌。
    好。
    梁七許非要揪著不放，她也樂意奉陪。
    溫璃停下腳步，攥緊的拳頭又鬆開。
    “你喜歡沈赫予？”
    空曠的綜合樓響起溫璃的聲音，“這麽巧，我也喜歡沈赫予。”
    “你是因為沈赫予所以接近我，但我不是。”
    “梁七許，你知道嗎？”溫璃斂下眼眸，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才敢表現出一絲絲的傷心。
    “每個人，在看向自己的朋友時，都是帶著濾鏡的。”她道。
    “在我轉學過來的那一天，在你主動走向我的那一刻，我就無條件的接納你了。”
    “所以你在所有人麵前點我的名時，憤怒無比掛斷我的電話時，任何時候，任何事情，我都沒有往不好的地方去想你。”
    “因為是朋友。”溫璃喃喃重複一遍，“就是因為是朋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覺得你好。”
    “甚至覺得你什麽都好。”
    溫璃第一次覺得頭暈目眩，她抬手捂住雙眼，緩了一會兒，特別無力道：“梁七許，我在想如果不是這次被我不小心聽到了，是不是還要一直被你瞞在鼓裏？”
    “也被我自己瞞在鼓裏。”
    梁七許訥訥開口：“溫璃……”
    卻被溫璃提高音量打斷：“哪怕！”
    “哪怕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真誠的跟我說，你喜歡沈赫予，我說不定就不會喜歡沈赫予了呢？”
    梁七許聞言，眼中竟多了期待，“那如果我現在誠實的跟你說我喜歡沈赫予……”
    她頓了頓，“你會讓給我嗎？”
    溫璃愣了愣。
    原來她說了那麽多，人家在意的也隻不過是還有沒有再接近沈赫予的機會。
    “嗬。”空曠的樓層響起一聲輕嗤，“你在異想天開？”
    “梁七許。”溫璃冷聲道：“你現在，還能算是我的朋友嗎？”
    “而且感情是公平競爭，不是讓與不讓，更不是背後搞小動作，不達目的不罷休。”
    她轉過身，卻讓梁七許看得一愣。
    溫璃的眼中，再也沒有她第一次見到時，對方看向自己的那種溫軟的感覺了。
    “既然你跟莫可沒有吵架，也就說明你沒被她們排擠吧？”
    “今天晚自習結束後，我會在教室多寫半個小時的卷子。”
    “等我回到宿舍，我不想看見你的任何東西。”
    溫璃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可以接受朋友朝她發脾氣，但不能接受有目的性的來跟她做朋友。
    夏夜的風本該灼熱滾燙。
    可溫璃卻覺得背後發涼。
    說一點也不難過是假的，但是有些不該挽留的東西，就應該隨風而去。
    回去的路變得漫長。
    池允仍坐在乒乓球桌上，他看著溫璃身後，問道：“人呢？”
    溫璃淡淡道：“在綜合樓。”
    池允聞言，眉頭一皺。
    但他什麽也沒問。
    因為梁七許在下一秒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
    既然人已經到了，排練的時間也不能再拖，池允先是讓第一幕參演的幾人走一下過場，找一找每一個瞬間該有的感覺。
    過了兩遍後，第一幕的戲也排得差不多了。
    池允看兩個女生的情緒不太對，便讓在場的人都休息一會兒。
    溫璃走到角落，盡量離梁七許遠一點。
    她現在是一刻都不想看到她了。
    看到梁七許的每一秒，每一個瞬間，都好像在嘲諷，她的所有的友好都是愚蠢。
    路燈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溫璃看著一條黑影朝她逐步逼近，直至兩道影子重疊在一起。
    “怎麽了？”
    她聽見頭頂傳來熟悉的，本不該在這的聲音。
    隨後，池允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
    “你怎麽來了？”他無奈道：“我不是說其他人都回到教室嗎？”
    “誰說我回教室了？”
    沈赫予看了他一眼，把手裏的果汁放到溫璃旁邊。
    池允心下了然。
    這是溫璃還在排練，心根本回不到教室去。
    他翻了翻劇本，施施然道：“這裏那麽多人。”
    “你隻準備一個人的份？”
    沈赫予懶得搭理他，“等著。”
    不多時，大虎搬了一箱百歲山，放到乒乓球桌上。
    “想喝自己拿哈。”大虎抹了抹額頭的汗，“予哥請客。”
    眾人紛紛道了謝，上前各自拿了一瓶水。
    可沈赫予的注意力卻全部放在了身邊一言不發的小姑娘身上。
    他旋開飲料瓶口，遞給溫璃。
    “心情不好？”他問。
    小姑娘跟平時反差太大，讓他想不注意都難。
    手裏的飲料被接過，溫璃依然一言不發。
    沈赫予無聲歎了口氣，起身調了個為位置，和溫璃麵對麵，蹲了下來。
    他微微仰頭，半強硬的和溫璃對視。
    聲音異常輕柔，“發生了什麽事可以跟我說。”
    “我一直在這。”
    誰知卻沒等來溫璃的回應。
    啪嗒。
    一滴淚濺到了手背上，暈開。
    沈赫予頓時慌了。
    他想去擦眼淚，又怕自己的手糙，弄疼了小姑娘，想拿張紙遞給溫璃，口袋裏又空空如也，隻能站在一邊幹著急。
    半晌，蜷坐在台階上的溫璃終於開了口。
    話裏還帶著哽咽。
    “沈赫予。”
    “你能擋著我點嗎？”
    “好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