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予輕聲應了下來。
    他就這麽半蹲著，微微挺直腰背，就可以把縮成一小團的溫璃全部覆蓋住。
    小姑娘掉金豆豆了，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就幫忙擋著。
    小姑娘不想說碰到了什麽事，他也不問。
    沈赫予拿出手機，發了個消息給章舜，讓他把秦明熙帶下來。
    不想跟他說的事情，或許可以跟姐妹說吧？
    沈赫予抿了抿唇，其實他也不敢確定。
    但好像除了這個辦法，別無他法。
    秦明熙來得很快。
    聽說溫璃出了事，她是跑著過來的。
    “怎麽了？”秦明熙氣喘籲籲走到溫璃麵前。
    “你們聊。”
    沈赫予退開一步，給兩人讓出空間。
    很多時候跟別人說不出來的話，跟小姐妹反而能侃侃而談。
    這個道理，他懂。
    沈赫予退到池允身旁，也拿了瓶水猛灌了兩口。
    心中那股鬱結焦急的心情才得以緩解。
    他伸出胳膊撞了撞池允，“幫我個忙？”
    池允推了推眼鏡：“嗯？”
    “溫璃狀態不太對。”沈赫予道：“今天先不排練了。”
    “可以。”
    池允笑了笑，看起來非常好說話，“叫我聲哥。”
    “今天的排練就結束了。”
    沈赫予：……
    別欺人太甚。
    池允挑眉：“不想叫？”
    “也可以。”他笑得很隨意，“一分鍾後排練繼續。”
    沈赫予：……
    手臂被意料之中握住，沈赫予幾乎快把後槽牙咬碎了，“允哥，幫個忙。”
    池允輕笑：“不對。”
    沈赫予掐住他的胳膊，用盡了全力，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哥、哥。”
    池允露出勝利的笑容，起身開口：“今天的排練就到這。”
    “等明天文藝委員回來了再交給他安排。”
    很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空曠的場地隻剩下秦明熙和溫璃兩人。
    “現在你可以偷偷告訴我了麽？”秦明熙拂開黏在她臉側的碎發，“發生了什麽事？”
    溫璃把剛剛在綜合樓發生的事情大致跟秦明熙複述了一遍，包括梁七許在打電話時說的那些話。
    “這也太過分了吧！”
    秦明熙猛的一拳捶在台階上，吃痛地嗷了一聲。
    溫璃被她這副誇張的表情逗樂，哭紅的鼻頭配上微彎的嘴角，像個小醜一樣。
    秦明熙看她心情好多了，提著的心稍微放下來了些。
    “不過你也是。”
    她起身坐到溫璃身側，“這種人哪值得你為她哭啊。”
    溫璃搖搖頭：“我不是為她哭。”
    “我是為自己哭。”
    秦明熙：？
    “跟個笨比一樣，什麽都沒看出來。”
    “好丟人。”
    而且她本來也不想哭的。
    可人就是奇怪的動物。
    明明好好的，結果有人溫聲問你“怎麽了”，眼睛就跟開了水龍頭一樣，怎麽止也止不住。
    秦明熙聞言，伸長了脖子。
    這麽一說……
    她撓了撓頭，“我也沒看出來，我也是笨比。”
    “唉。”她歎了一口氣。
    “兩個笨比。”
    溫璃眯起雙眼，故意問：“你該不會也是……”
    “怎麽可能？”秦明熙一臉驚恐：“我對沈赫予那種家夥才沒興趣。”
    溫璃看她見了鬼的表情，噗嗤一樂，心情倒也沒那麽糟了。
    她起身，向秦明熙伸出手，“走吧。”
    “還有好多作業沒寫呢。”
    秦明熙躍起，勾住她的脖子，往教室走。
    “那說好了啊。”她厚著臉皮道：“作業寫完了給我抄。”
    “想得美，自己寫。”
    藏在樹後的沈赫予勾了勾唇，單手插兜，悄聲沒入黑暗中。
    ……
    自從那晚後，梁七許又重新回到了莫可的小團體裏。
    誰都知道溫璃和梁七許吵架了。
    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偶爾兩個人在路上碰到，連招呼都懶得打。
    而溫璃也算是明白了。
    梁七許才是莫可她們幾個女生中，說了算的人。
    莫可喜歡沈赫予是假的。
    吵架絕交是假的。
    伺機讓梁七許和沈赫予接觸才是真的。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反正除了排練，她已經再也不會和梁七許接觸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著。
    離舞台正式演出也越發的近。
    林琪跟體育老師借了堂課，讓楊明帶著出演人員過去大禮堂提前踩點。
    正好演出服也到了。
    楊明便先讓其餘人過去大禮堂，而自己則是帶著兩個玩的比較好的男同學，到校門口取了個快遞。
    大禮堂離校門口遠。
    等將包裹扛回來，大禮堂的人已經自發的排練了一場了。
    楊明將包裹拆開，把全新的演出服按角色分給大家。
    “我們先把演出服試一下，尺寸不合適的及時跟我說。”
    楊明邊發邊說道：“下個禮拜就要表演了，現在寄回去讓店家換還來得及。”
    大禮堂作為毓德最經常表演的地點，後台設置了讓同學休息的候演室，也備有洗手間，好方便同學解決個人問題及更換服裝。
    溫璃拿著白雪公主的裙子，正想拉著秦明熙一塊去洗手間換，轉頭便看到她手裏拿著半人高的草叢道具，正和章舜聊得眉飛色舞。
    溫璃：……
    差點忘了。
    她是「草叢」扮演者。
    溫璃無奈笑了笑，隻好自己捧著衣服往盡頭的洗手間走。
    大禮堂的洗手間沒什麽人來，十分幹淨。
    但溫璃跨進門的那一刻，腳步卻頓了頓。
    梁七許就在裏頭。
    她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對著鏡子整理頭發。
    看到溫璃的那一刻，梁七許顯然也怔了一下。
    隨後，她勾唇笑了。
    “怎麽？”梁七許塗上口紅，轉了個身，倚靠在洗手台上，“這是嫌我在裏麵，都不想進來了？”
    現在的梁七許早就不裝了。
    她看向溫璃的眼神裏滿是挑釁和諷刺，令人極其不舒服。
    “哪裏的話。”
    溫璃卻笑了：“洗手間再髒，衣服還是要換的。”
    話音剛落，梁七許神色一凜。
    語氣裏連挑釁都沒了，隻剩下冷冽：“溫璃，我勸你好好說話。”
    溫璃笑得很甜，“否則呢？”
    “否則……”梁七許勾唇一笑。
    溫璃看著她晦暗不明的眼神，心口突突亂跳。
    就像……
    梁七許是特意在這邊等著她的。
    似乎有什麽事要發生了。
    來不及思考，變故就在一念之間。
    後腦勺吹起一陣冷風，拳頭破風襲來。
    又猛又烈。
    溫璃根本來不及躲避，隻能做好挨下這一拳的準備。
    風勁驟停。
    想象中的疼痛感並沒有發生。
    溫璃轉頭看去，才發現莫可不知從哪裏跳出來，她的拳頭離自己僅有五厘米的距離。
    而製止她的，是箍住手腕的那隻手。
    溫璃順著手臂看去，手的主人倦懶地靠在牆側，眸底有些涼。
    “勞駕。”
    “請問你們現在是在霸淩同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