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絕境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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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殤的鎖鏈突然繃直成弓弦,金砂凝成的箭矢直指護城河。
    河底那些青銅器浮出水麵的刹那,整座城牆都在發出瀕死的**。
    汪徹抹了把濺在羅盤上的血珠,突然抓住黎殤被龍鱗覆蓋的手腕:"震位雷紋要反著用!"
    血箭破空時帶起龍吟聲,卻在觸及河麵時突然炸成漫天金粉。
    醫療大師的菌絲繈褓正巧兜住飄落的金砂,繈褓裏突然傳出嬰兒啼哭般的嗡鳴。
    那聲音震得青銅鼎裏的血漿沸騰起來,粘稠液體中浮動的半枚耳墜突然開始啃噬自己的缺口。
    "接著!"物資商人從城牆豁口摔進來個油布包,三根金條從裂口滾落護城河。
    他肉疼得嘴角抽搐,卻還是把整包硫磺粉砸向汪徹:"東市糧倉地下埋著三百斤黑火油,拿你懷裏那塊雷擊木來換!"
    黎殤的龍鱗已經蔓延到脖頸,金砂星宿紋路突然開始逆向流動。
    當第一粒血珠倒灌回瞳孔時,他看見青銅耳墜啃出的缺口正在形成全新的卦象——昨夜城隍廟裏被撕掉的那頁生死簿,原來早就烙在他脊椎骨上。
    汪徹的羅盤針突然折斷,半截銅針紮進他虎口。
    他蘸著血在城牆磚上畫出扭曲的震位雷紋,每一筆都引得地底傳來悶雷。
    醫療大師的青瓷瓶突然裂開條縫,黑色藥汁順著磚縫流進護城河,河麵立刻浮起大片翻著白肚的赤鱗怪魚。
    "就是現在!"黎殤的鎖鏈絞住青銅鼎耳,鼎身傾斜的角度恰好讓血漿澆在汪徹畫的雷紋上。
    金砂混著血水在城牆根蔓延成巨大的卦盤,那些刻著"十八劫"的青銅器突然像燙傷的活物般蹦出水麵。
    物資商人突然慘叫起來——他懷裏私藏的雷擊木正在發燙,木紋裏滲出暗紅色的鬆脂。
    汪徹奪過木頭按進卦盤中心,整座城牆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碾磨聲。
    黎殤看見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其中一道影子伸手攥住了醫療大師繈褓裏那個無形的"嬰兒"。
    當青銅鼎徹底翻倒時,護城河水突然褪色成透明的琉璃。
    河床深處浮現出十八尊倒立的青銅人像,每尊人像心口都嵌著半枚帶牙印的耳墜。
    黎殤的龍鱗退到耳後時,汪徹突然扯開他後領——脊椎上的金砂紋路不知何時組成了完整的六十四卦圖。
    醫療大師的菌絲突然全部枯死,他抱著空繈褓縮進牆角,指甲縫裏滲出的卻是黑色藥汁。
    物資商人正瘋狂扒拉著硫磺粉裏的金條碎屑,突然僵住動作:"你們聞沒聞到......"他鼻尖沾著的黑火油味道裏,混進了某種熟悉的腥甜。
    黎殤彎腰撿起最後半枚青銅耳墜,發現缺口處的齒痕正在緩慢增生。
    當汪徹的羅盤碎片突然拚成箭頭指向西方時,護城河底傳來琉璃碎裂的脆響——那十八尊青銅人像中最小的那尊,不知何時轉過了身。
    (正文續)
    護城河底的琉璃碎屑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汪徹用靴尖踢了踢翻白的赤鱗魚,魚鰓裏突然吐出半截青銅箭頭。"這玩意夠換三壇杏花釀了。"他笑著用布包住箭頭,轉頭看見黎殤正盯著掌心的耳墜發怔。
    "齒痕比卯時多了七道。"黎殤將耳墜拋給汪徹,後者接住的瞬間突然被燙得鬆手。
    青銅墜子在青磚上彈跳著滾向街角,沿途在石板上烙出焦黑的卦象紋路。
    醫療大師突然從菌絲堆裏竄出來,枯槁的手指抓著沾滿黑汁的繈褓布:"三百斤!
    三百斤屍油才能煉出這樣的......"他癲狂的喊叫被淹沒在民眾的歡呼聲裏。
    賣炊餅的老漢踩著打翻的藥汁滑到黎殤跟前,油漬斑斑的圍裙兜著十幾個銅板:"黎公子,這是東市大夥湊的......"
    汪徹用羅盤碎片挑起銅錢串,叮當聲裏混著他慣常的戲謔:"老丈不如換成三十斤醬牛肉,城西屠戶案板下還藏著半扇......"話音未落,城樓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
    十八尊青銅人像同時沉入河底激起的浪濤中,漂浮的金砂竟在半空拚出"萬世太平"四個大字。
    物資商人突然從瓦礫堆裏拱出來,沾滿硫磺粉的胖手死死攥著半塊雷擊木:"姓汪的!
    說好的黑火油分成......"他油膩的錦緞腰帶突然崩開,藏在夾層的金葉子下雨般散落。
    十幾個孩童歡呼著撲上去爭搶,卻在觸及金葉的瞬間被燙得哇哇大叫——那些葉子背麵全烙著帶牙印的耳墜圖案。
    黎殤的後頸突然傳來灼痛。
    脊椎上的六十四卦圖正在蠶食潰散的龍鱗,金砂紋路滲出的血珠滴在青磚上,竟凝成十八顆渾圓的赤珠。
    汪徹彎腰去撿,赤珠突然像活物般滾向護城河,在河岸排列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黎公子!"清脆的馬蹄聲破開人群,戴著青鸞麵具的信使翻身下馬。
    他玄色披風上繡著的鳳鳥暗紋讓汪徹瞳孔驟縮——那是西陵國使者的標記。
    信使捧出的鎏金拜帖散發著雪鬆香,帖角卻沾著星點黑火油:"我國君上聞公子破災神跡,特命在下奉上寒玉髓十斛。"
    醫療大師突然發出夜梟般的怪笑。
    他枯黃的手指扯開信使的披風係帶,露出內側用菌絲繡成的災厄符:"三百斤......正好三百道裂痕......"菌絲符咒在陽光下迅速碳化,飄落的灰燼竟在空中凝成縮小版的青銅人像。
    黎殤按住想要拔刀的汪徹,指尖在拜帖上摩挲出細微的沙沙聲。
    當第三片金砂從卦圖中飄落時,他忽然聞到信使發間若有若無的腥甜——與護城河底琉璃碎裂時的氣息一模一樣。
    "三日後使團將至。"信使後退時踩碎了地上的赤珠,爆開的血漿在他靴底繪出扭曲的卦象,"君上已在鳳鳴台備好......"他的聲音突然被西邊天際的悶雷打斷,驚起滿城鴉雀。
    汪徹用羅盤殘片挑起信使掉落的一根發絲,發絲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青銅光澤:"西陵國的迎賓宴,聽說最愛用琉璃盞盛赤鱗魚湯?"他笑著將發絲纏在黎殤的腕甲上,發梢觸及皮膚時突然燃起幽藍火焰。
    黎殤望著護城河逐漸恢複渾濁的水麵,河底最後一點琉璃反光裏,隱約映出十八尊人像同時抬手的殘影。
    當信使的馬蹄聲徹底消失在南街,他腕間的藍火突然躥向西方天際,在暮色中燒出半個帶齒痕的耳墜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