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陰謀粉碎

字數:5065   加入書籤

A+A-


    鹽霧中的飛簷輪廓扭曲成漩渦狀,汪徹的旋龜甲在掌心急速旋轉。
    黎殤的衣擺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青銅劍虛影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他猛然想起鎮海將軍的佩劍就供奉在侯府宗祠。
    "這不是幻象!"黎殤劈手斬斷三根飛來的鷓鴣哨箭,碎落的竹片竟滲出墨綠色血珠,"他們在用海葵黏液複刻侯府風水局!"
    汪徹突然將鮫皮賬本拋向半空。
    浸血的賬頁遇風即燃,爆開的火星竟在鹽霧中勾勒出二十年前的潮汐圖。
    他指著某處被朱砂圈住的暗礁:"老碼頭底下藏著鎮海鼎的基座,這些黏液要借月光重塑海脈——快用你的青銅劍釘住"鎮"字最後一筆!"
    黎殤的劍氣劃破掌心,血珠順著青銅虛影注入地麵裂紋。
    當劍尖觸及銘文末端,整個鹽山地縫突然發出類似巨鯨悲鳴的轟響。
    那些蠕動的鹽粒突然凝結成無數透明觸手,瘋狂撲向西北角的飛簷幻影。
    "就是現在!"汪徹甩出三枚刻著潮紋的銅錢。
    錢幣嵌入鹽山裂縫的瞬間,正在崩塌的鹽垛突然凝成冰晶狀。
    他拽著黎殤躍上最近的礁石:"海葵黏液遇冷會現形,看東南方!"
    月光穿透冰晶鹽柱,在七丈外的海麵上投下血色光斑。
    五艘蒙著鮫綃的舢板正隨波起伏,船頭懸掛的鮟鱇魚燈籠突然集體轉向,露出燈籠背麵用海藻汁繪製的侯府家徽。
    "難怪能複刻宗祠風水。"黎殤冷笑,青銅劍虛影突然暴漲三寸,劍身浮現出當年鎮海將軍斬殺惡蛟的銘文,"汪兄,借你的旋龜甲一用。"
    汪徹會意地將龜甲拍在劍柄處。
    青銅虛影突然具化成實體,劍鋒劈開海浪時帶起的不是水花,而是密密麻麻的銀白色符咒。
    這些符咒化作鎖鏈纏住鮫綃舢板,船底的暗格頓時暴露無遺——裏麵竟堆著數百個刻有鹽商印記的錫罐。
    "原來私鹽才是真正毒瘴!"民眾代表中的老鹽工突然驚呼。
    他顫抖著指向某個錫罐缺口處滲出的紫黑色結晶:"這是用鮟鱇魚卵煉製的迷魂鹽,三年前陳家滅門案現場就撒著這種......"
    話音未落,五艘舢板突然同時炸開。
    飛濺的錫罐碎片中躥出七道黑影,為首的蒙麵人袖中甩出九節鋼鞭,鞭梢的倒鉤直取汪徹咽喉。
    黎殤旋身擋在夥伴麵前,青銅劍精準挑開鋼鞭的瞬間,劍脊上的鎮海銘文突然灼燒起來。
    蒙麵人發出非人的慘嚎——他的鋼鞭竟是用海蛇脊骨拚接而成,此刻正瘋狂想要掙脫銘文束縛。
    "小心黏液!"汪徹突然拋出旋龜甲。
    龜甲在空中展開成傘狀,擋住從海麵而來的熒光水箭。
    被擊中的傘麵立刻浮現出侯府宗祠的立體地圖,某個標注著血手印的密室位置正在不斷閃爍。
    黎殤瞳孔驟縮。
    他認出血手印旁的篆書正是鎮海將軍臨終前寫在遺折上的絕筆,這密室分明藏著當年海防圖的真正下落。
    叛徒餘黨不惜暴出牌也要奪取的,恐怕不隻是鹽場控製權。
    "該收網了。"汪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的鮫人紋身泛起藍光。
    老碼頭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螺號聲,十二道水柱衝天而起,每道水柱頂端都懸浮著刻有鹽商暗記的錫罐。
    蒙麵首領見狀猛地扯下麵罩,露出布滿鱗片的猙獰麵孔。
    他張嘴發出高頻尖嘯,剩餘的四盞鮟鱇魚燈籠應聲爆裂,飛濺的黏液竟在半空凝結成侯府宗祠的匾額。
    "冥頑不靈。"黎殤的劍鋒突然刺入自己左肩。
    鮮血順著鎮海銘文流淌,青銅劍發出耀眼的金紅色光芒。
    當劍光觸及虛幻匾額的瞬間,真實的侯府宗祠方向突然傳來梁柱斷裂的巨響。
    汪徹趁機拋出浸透海葵黏液的鮫皮賬本。
    賬頁在月光下自動翻動,清晰顯現出二十年來鹽商與叛黨勾結的每一筆黑賬。
    某個戴著鬥笠的民眾代表突然踉蹌跪地——他認出賬本上某個手印正是自己失蹤三年的兒子留下的血書。
    "諸位且看!"黎殤震劍高喝。
    劍光裹挾著血珠掃過海麵,被符咒鎖住的錫罐齊齊開裂。
    紫黑色迷魂鹽遇到熒光黏液,竟在潮水中化出數百個透明人影——正是這些年被滅口的鹽工與海民。
    鹽山下的啜泣聲逐漸連成一片。
    老鹽工顫抖著捧起沾血的鹽粒,在月光下拚出鎮海將軍的姓氏。
    海風卷著潮濕的鹹腥味掠過碼頭,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透明人影突然集體轉向黎殤,躬身行了個古老的漁民禮。
    當第一滴雨砸在青銅劍上時,黎殤聽見鎮海鼎的嗡鳴聲中混入了陌生的鈴鐺響動。
    汪徹正在用龜甲拓印宗祠地圖的手突然頓住,兩人對視時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慮——侯府密室裏的血手印,似乎比二十年前的海防圖失蹤案還要早上十年......
    鹹澀的雨點砸在青銅劍上,蒸騰起細小的青煙。
    黎殤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劍鋒微顫——那些透明人影躬身行禮的瞬間,他分明看到最前排的老婦人脖頸處有塊蝶形胎記,與三年前救他出火海的啞婆婆如出一轍。
    "這迷魂鹽裏當真鎖著魂靈?"汪徹的龜甲還在滴落熒光黏液,他壓低聲音時,喉結處的鮫人紋身泛著不自然的藍,"鎮海鼎的共鳴怕是驚動了海底的......"
    話音被突如其來的跪拜聲打斷。
    那個認出兒子血書的鬥笠老漢以額觸地,身後烏泱泱跪倒一片。
    老鹽工捧著的血鹽粒被雨水衝散,卻在礁石縫裏凝成個清晰的"黎"字。
    "造孽啊!"人群裏突然爆出哭嚎。
    幾個婦人撕開衣襟,露出鎖骨處被鹽粒灼傷的印記,"三年前海祭,神婆說這是海神賜福......"
    黎殤的劍柄驟然發燙。
    他記得鎮海將軍手劄裏提過,鮟鱇魚卵遇月蝕會蝕骨留痕。
    這些婦人傷疤的形狀,分明與今夜炸裂的鮟鱇燈籠如出一轍。
    汪徹突然扯動他染血的袖口。
    順著龜甲映出的虛影望去,侯府宗祠倒塌的梁柱間,有團墨色霧氣正順著瓦當紋路遊走。
    當第二道驚雷劈下時,那霧氣竟凝成半張人臉——正是暴斃老相士年輕時的模樣。
    "明日開倉放鹽!"黎殤突然震劍長嘯。
    劍尖挑起的浪花裏浮著發光的鹽晶,照亮他眉骨處新添的傷痕,"但凡沾過迷魂鹽的,卯時三刻到老碼頭領解藥。"
    人群爆發的歡呼聲蓋過了海潮。
    幾個青壯漢子突然擠到最前,露出腰間暗藏的短刃:"黎先生若重建鹽幫,我等願作先鋒!"他們腕間的刺青隨說話顫動,竟是二十年前鎮海親衛獨有的虎鯊紋。
    汪徹的龜甲突然發出脆響。
    他借著攙扶老鹽工的姿勢,指尖快速劃過對方掌心——那老繭分布的位置,分明是常年使用軍中勁弩才有的痕跡。
    子時的更鼓穿透雨幕時,兩人已站在宗祠廢墟前。
    斷裂的"鎮海安疆"匾額斜插在泥裏,黎殤的劍尖正抵著那塊閃爍紅光的瓦當。
    當血珠順著銘文滲入磚縫,地底突然傳來機括轉動的悶響。
    "密室入口在祭台底下。"汪徹用黏液在龜甲上畫出複刻的宗祠圖,朱砂標記的位置竟與血手印重疊,"但這機關要兩人血脈同時......"
    海風突然送來鈴鐺碎響。
    黎殤猛然轉身,看到巡夜的更夫僵在十丈外的榕樹下——那人挑的燈籠裏,鮟鱇魚眼睛正滲出紫黑黏液,而本該打更的梆子,分明是把縮小的九節鋼鞭。
    "當心!"
    汪徹的警告與破空聲同時炸響。
    黎殤旋身劈開燈籠的刹那,青銅劍突然自主脫手,筆直釘入祭台中央的蟠龍石雕。
    整座宗祠廢墟劇烈震顫,地底傳來的不再是機括聲,而是某種類似巨鯨嗚咽的轟鳴。
    三十裏外的海麵上,五艘掛著玄色帆的樓船正破浪而來。
    桅杆頂端,染血的各派令旗在暴雨中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