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第二天，亨亞日再次見到陳校長的時候，陳校長給了他一個禮盒，讓他帶回家後再看，亨亞日自無不可。同樣是在本周內，也就是在開學之後的第四天裏，謝明宇給亨亞日帶來了不小的驚喜。他把亨亞日的房間布局稍稍做了些調整，把最內裏的衣櫃全部都移開，除了留下一個較小的衣櫃單另放外，其它的都從亨亞日房裏移出了，而即便是留下的那個也被放在一進門背窗的另一側的地方。而原本衣櫃所在的地方，卻是新立起了一個幾乎高到房頂的支架，支架的鐵質橫梁的正中央懸吊著一個沙袋。沙袋的為之放得比較低，隻相較亨亞日的身高來說，似乎是剛剛好，想來是為了合用，謝明宇對高度做了些調整。除此而外，變得很大的地方就是沙袋四周的那部分地麵，謝明宇顯然也做了一定程度的改造，在地板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墊子，這下亨亞日就可以脫了鞋在上麵試演免得把沙袋什麽的弄得很髒，這和在道場習武是差不多的規矩，正經習武之人，也是要一個幹淨的環境才好的。
    亨亞日對這些變動也是滿意，自己足不出戶，隻在這房內差不多就可以作息有節了。雖說現在的天氣過冷了些，脫了鞋襪難免會比較涼，隻人是要鍛煉的，在不停的活動，所以一些影響還是有限。亨亞日在墊子上對著沙袋演練了幾回，感覺也算如意，尤其是楊家的那些招式，這有來有回的，多少頁有些個對練的意味。隻是腳下踩著的是墊子，並不像實地，會顯得鬆軟了些，用力之時回傳給身體有限差強人意，不過亨亞日人小力虧，這點影響到也不是太大，反倒可以讓他為了躲避防守，更多的動起來，所以也算是反倒有了些意外的收獲。它就是無形中催促著你，有意無意的讓你加快演練的節奏，隻這樣的話，對演練招式的連貫性和銜接性都要有所提高，而這又是純熟後才可以掌握的東西，所以亨亞日也拿不準這種變化是否有益，會不會間接的造成自己動作的變形走樣，從而培養出一種壞習慣來。不過對於前三十七式基本式而言，倒是不太講究這些的，亨亞日多少也少了些心思。因為楊彥之沒在近旁，亨亞日也沒有合適詢問的人選，又不好拿這些事去煩先生，隻好記在心裏，日後給楊彥之去信的時候，不妨問上一問，自己的這些感覺是否把握得對。同時他心裏也想著自己是不是太自大又敏感了些，一招一式的遠還沒學全呢，就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來。
    早先亨亞日對謝明宇為何給地板上鋪上墊子想得比較片麵，一個以為是潔淨，另一個本以為是冬季，自己要是脫了鞋襪習練拳腳的話，怕自己冷，二者也算相得益彰吧。隻是日後的一個周日休息的時候，他在葛自澹房間說話，卻聽得頭頂樓上自己的房間裏傳來似是座椅挪動時發生的還算輕微的響動來，估摸著該是諸葛青在給自己整理房間時發出的些聲響。也正是這一下，讓亨亞日才恍然大悟，又多明白了一點。卻原來加鋪的那一層墊子還有隔音的效果，亨亞日想到這裏，不由得也是心下慚愧。後來散步的時候，亨亞日有心問葛自澹自己習練拳腳的時候，響動是否特別大時，葛自澹隻是搖了搖頭，說道：“無礙的。”
    什麽叫無礙的？聲音大就是大，不大就是不大，無礙的到底是幾個意思？自己是沒機會親身來聽了。隻是想想，一個大幾十斤的人在上麵蹦蹦跳跳的，即便隔了墊子，想來聲響也該是不小，隻是先生願意為了自己忍耐自己的這些行為罷了。亨亞日一時也是垂頭喪腦的，心裏暗自拿定主意，日後習練的時候，盡量在外麵練一些，在家裏的時候，就盡量地區控製時間，一個是時間點，另一個是時長，還有一個就是最好選先生不在房間的時候。
    自從開學以來，亨亞日的日子過得很是平靜，每日裏上學、下學，遇到休息日，有友人顧子敦來訪，再相攜出遊。除此而外而外，亨亞日基本上都是留在家中用功。上學時勤讀學業上的各科課程，下學的時候，當前的重點仍然是讀史，而在寒假裏，亨亞日新得的拳腳功夫也成了他現在每日的必修課。隻如此以來，時間是更加的緊迫起來，原本恢複身體疲勞或隻需五到十分鍾的，而演練一場拳腳功夫，沒有半小時可是不成的，每日裏用來讀史的時間無疑就會稍稍少了那麽一些，隻用功的勁頭和之前相比沒有變化。然而這裏也有有利的一麵，那就是亨亞日自覺相比之前，自己每日裏精神更足了，而精力也充沛的很，注意力也更容易就集中到自己當前就要做的事情中來，因此讀書的效率在無形中也有不小的提高。亨亞日自是不曾專門去做過這方麵的效果對比，這些也隻是單純感覺上的事情。前後讀史的進度要更快一些，就是預計讀完的日期每每總是提前完成；而在學校時，隨著年級的提升，科目的增多，居然還是沒給自己帶來任何的麻煩，五年級的課程讀得是既輕鬆又順利，整個讀完用起的時間算算的話，居然比當初讀四年級的課程用時還要少了不少。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天氣漸漸變得暖和起來，衣服逐漸變得輕薄，而雨水似也變得多了起來，時間就這麽著不知不覺的流逝。期間顧子敦曾到過亨亞日的房間，對亨亞日房間的變化也是豔羨非常，多了些可以玩樂的好去處。出於對別人有而自己沒有，看起來似是好玩的東西的一種心理，他自己當然也知道，即使給他同樣的弄一個來，自己卻未見得有興趣來玩。也隻有在亨亞日這裏的時候，他才會玩的不亦樂乎，似是對什麽都充滿了欣喜。亨亞日有時心下不自覺的會想，玩樂大約也是要一個人以上共同參與才好的，才能從中更好的發掘出它的好玩之處來，哪怕看上去頂頂無聊的麻將、撲克之類的；而無論多麽好玩的遊戲，隻是自己一個人在玩的話，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自己失去了興趣，甚至都比不上身邊偶爾有人講起的那無聊的麻將、撲克來。看來遊戲玩樂也是怕孤單的，隻是自己並不把它當做遊戲玩樂來看，就另當別論了。
    因為五年級之後就該是初教了，這其間涉及到的是一個學業段的變遷，原本按照正常的半年一個年級的變化，在這之下的當口，亨亞日在下半年裏是該正常升級讀五年級的，隻結束的時間顯然也隻是當時年級的上半個學期，學校自然沒有舉辦幼教升初教考試的道理，這對亨亞日來說，卻也是一種耽擱。如果正好趕上升學季，然後成績又合格的話，順理成章的升級初教一年級去自然更好，現在卻是有些不大好辦。葛自澹也暫時還沒確定後麵的進度，心內雖對亨亞日幼教升中教的考試是信心十足，隻是對中間要不要加這半年的時間來對五年級進行一個過渡，心下有些遲疑。過渡的必要性有沒有？本來考上中教一年級後，跟隨中教一起從頭開始上課也未嚐不可，隻這顯然不可能，而跟著年級上的話，有半年的時間卻是個空窗期。隻是他並不想一言而決，也是存了要到學校裏去，和如陳校長一般的學校教育專家請教探討之後，再來議定這事，不過內心裏首先確定的事是幼教升初教的考試是務必要亨亞日參加的，也隻有這樣才能給學校一個合理的交待。
    臨近四年級期末考試前一周的一天晚間，已是暑氣蒸騰，晚餐之後，三人是習慣性的外出散步。葛自澹貌似無意的對亨亞日說道：“亞日，我早前曾去學校和陳校長談了一回，是想讓你參加幼教升中教的考試，我早前就聽你說已經讀完了五年級的全部課程，隻是讓你別著急往前趕，也回頭重看回顧了這整個幼教段已學過的所有課程。如今你看的怎樣了？”
    “重讀起來很快的，體味都已經基本上重讀完了的。”
    “包括五年級的麽？”
    “沒有，我下周爭取整個再重讀一遍。”
    “好。幼教升初教是個階段性的提升，是對整個幼教階段學習成果的總體驗收，不是僅止於五年級的年級總結。當然了，內容多是以五年級的為主這是必然的，畢竟隨著學習時日日久，課業的深度和廣度也隨之加深，全麵考試自然會以深度和廣度為主，也會兼顧到整個幼教階段的所有已學的知識，隻是不會再回頭去弄個一加一等於二這樣的試題，那就是對考試的不負責，那須體也不是考試，是開玩笑了。之所以要你全麵複習，也是要你對這整個幼教段的總結性的回顧。但這裏麵也有重點，考試自然就要突出這個重點，對幼教段而言，重點就是五年級，順便也是要在整個幼教段的基礎上回看這整個五年級的內容，想必也是有意的。”
    “知道了，先生。”
    “這次隻是參加幼教升初教的考試，關於考試之後，你是去讀五年級還是讀中教一年級，你是怎麽想的？”
    “全憑先生的安排，我自己是沒什麽主意的，那個年級都行。”
    “早先和陳校長說半年一級主要是這幼教段，中教的課業就要多不少，具體的情況我也說不好。說起來陳校長也算是這方麵的專家，所以前些時日，我和他以及一些教習就這個問題曾經一起探討過，然後我們的傾向是如果你考試能輕鬆通過的話，還是以讀初教為宜。在五年級的教室裏，偶爾聽那些以及慣熟的課程的意義也並不大，遠不如你在初教的課堂中的一些聽聞。就是說在你自學之餘，聽到那些教習正在講述課程的意義會更大，而且初教段課程設置已是承認在此教育段的同學們的心智發育多已漸趨成熟，對事物的認知也不會僅僅停留在表麵，可以從灌輸跨越到明辨是非上來，這裏會有一個本質的提高。我想這些對你更是有益的，雖說你的年歲可能會比同年級的同學要小上不少，對你人際交往上可能會有些不利，這確實會有些遺憾，但有一弊必然也會有它有利的地方，就是這樣的話，無疑能給你節約出大量的時間來。”
    “先生，我知道了。我來上學是來學知識的，不是來交朋友的，主要目的達成的話，對我而言，也算是足夠了。”
    “話雖是這麽說，隻是早先和你說過的，學校教育是個係統性的教育，除了教你課本知識以外，還有教你些課本以外的很多東西。當然都是潛移默化的去教，而不是照本宣科，就像是說關於做人的品格以及紀律教育、人際交往、集體主義、榮譽感等等這樣的一些。隻它們往往並不直接表現出來，而是間接的讓你明白。例如說上課鈴聲一響，就是告訴你需要守時，這同時也是一種做人的品格，也能體現出一種對教習的尊重等等的。另外你在課堂上要在座位上坐好，認真聽課或者學習，這同時也是讓你守紀律，令行禁止。上課的時候要保持安靜，不說不要四處走動了，同學間也不要交頭接耳，不打擾教習的授課和其他同學的學習等等。同學之間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接觸，它就會鍛煉你一些基本的待人處事的能力。你的成績好，在班級裏出色，甚至代表班級出征校際、市際比賽，從而獲得名次，對班級、學校，當然對你個人都會一個很好的結果，然它並不單單是你個人的事，你的成績出色就會獲得同學們的和學校的、甚至是地方官府的注目和勉勵。這時不單單是你，就連你的同班同學、同學同學等等的作為這集體中的一員，往往在說出來後，無形中都是會受到人們的尊重。無論你自己是否在意這些，這樣的事也都是存在的，不依你個人的意誌為轉移。你不能去說他們不要來喜歡你、愛戴你，而且喜歡你和愛戴你的都是別人的情感，雖是寄托在你身上，但在彼此間沒有交集的時候，就與你無幹。這說得就有點遠了，你明白這些意思就成了。學校教育也是綜合教育，不僅止於一點，這自然於你年級選擇無關，隻要你在學校裏，那些都是避免不了的，隻是多部分人本末倒置，搞錯位了。”
    “先生，我知道了，隻是自己身處在那個環境之下，實在是沒注意自己在學業之外的事，如此看來，收獲實則蠻多的。”
    “好。上學的事日後還以現在這種樣子往前走，你在學校就做學校的課業，回家後，就還做我給你安排的這些。日後如果實在做不得半年一級的話，我們中間再做些調整。”
    “不用的，先生。我有信心把日後該要讀的書都讀好，不管是課業，還是你安排的那些。”
    “那就好。但也不能憑著過目難忘，一位的囫圇吞棗，效果要經得起考驗才行。”
    “那是自然，我也不能靠哄騙我自己過活，更何況還有先生你在呢。”
    “你這家夥，淘氣。不過這話說得不錯的，你能明白就好。”
    頓了頓，他繼而又說道：“好，學校這話就先說到這裏。馬上就又要到暑期了，說來我們從德安府出來已經一年多了，這個暑期我們並不回家，等年底時再回吧，暑期裏我們就接著出去走走。”
    “單憑先生安排。”
    “這回我們就在國內東部這些個地方走走，並不走太遠，主要還是邊走邊看，就是想要把這大部分地方都走個遍吧。雖說暑期的時間不算短，不過估計能走到的地方不會有多少，就是這路上未見得好走，還有就是這疆域實在是太大了，一些地方因為交通不便的關係，就是想去也未必去得成。到時走哪裏算哪裏吧，早些結束回來也好，可以為新學期提前做些準備。”
    “我聽先生的安排，自是沒什麽意見。”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亨亞日的個頭往上躥了不少，看起來慢慢的有些小大人的意思了。早先他也隻得將將到謝明宇的胸腹的高度，到現在已稍稍高出他的肩膀、又因為長期堅持跑步、習練拳腳功夫的原因吧，身形也是挺拔，雖說看起來仍稍嫌淡薄一些，但打起拳來已經是有模有樣的了、隻是他一直以來也未得到時機來親身體驗一回，實在是學校照顧的太周到了些，而他自己的學校生活又太單調了些。期間亨亞日也收到過楊彥之關於習練楊氏拳法中的招法指點，借助筆記和拳經本身，學習拳法的進度雖然很慢，但也一直按照一個星期一招的進度穩步向前，加上早先在珠港時所學，這半個學期下來，總算是把全套的拳法學了一半。這個卻是無法再快了，一則自學實在是沒有保障，二則每一個自學的招式都更需要時間來打熬，亨亞日自是明白，也不急，這事需也急不來。
    臨近期末考試的時間終於要到了。亨亞日也算如期的完成了整個幼教五個年級段的複習，當他隨一群陌生的同學跨入考場時，其餘不少的考生顯然也識得他這低年級的小弟弟，雖有小小的議論，但終是被即將到來的考試所衝斷。這場考試對幼教的考生來說，是最為重要的一場也不為過，它不單單是考核、收獲，更是選拔，隻有部分種子才得以選中，參加下一個輪回，其它的，在這場收獲季裏或許就得另尋它途了。
    五年級的考試並不是和幼教的其它年級一同開始的，而是在它們之後單獨進行。因為出於選拔性和公平性等等方麵的考慮，考試要正式很多，監考也會嚴厲的多，這也是慣例，好讓同學們憑借個人真實的學業水平來麵對或是迎接不太久的將來，是麵臨真正的篩選了。人生或許就是這樣，隻有不停的被篩選，才有最後的那成就者吧，學校自然也不能免俗。
    一連考了兩天，隻第二天的考試時間實則隻用了一個上午，午後就沒有了。亨亞日依然保持著習慣，就是這樣的考試也沒有例外，總是最早的完成，然後第一個離開考場。這是自他入學以來，屢次考試都會有的場景，也或許更是一種習慣，現在隻是保持而已。至於學業本身而言，區別自然也是有的，相較早先日子過得很悠閑，每門課程都麵麵俱到，現在多少卻有點緊迫，有些課程甚至是已經放棄了的，譬如說音樂等等一類的副科。好在它也不參加文化統考這些，亨亞日漸漸也把識譜和讀譜這些都漸漸丟到了一邊，更罔論讓五音不全的他去唱歌了。或許寫寫歌詞，編個故事的，這些和國語有分不開的關係，亨亞日或還可勉力而為之，但這主要考較的也不是音樂上的功夫了。
    這次考試完後，三人並沒有急著就出發，因為用不了多久就又是一年一度的全市統考，亨亞日的問題是代表哪個年級來出戰。原就學期來說，亨亞日是在四年級一班的教室裏，平日裏多也承蒙的是班主任周教習的照料，隻是期末卻並未參加本年級的考試，心裏多少有些遺憾，不能像對趙教習那樣有始有終，又因為暑期完後，他將要去就讀的是初教了，這距離也自會更遠。有關這回大比，他的意見依然不重要，主要是陳校長考試完後的第二天就過來拜訪了，理由是一樣的，成績還是全年級的第一。途中陳校長順便提到全市大比的事，問亨亞日怎麽想時，於是亨亞日就提了一回四年級的事，隻是讓陳校長給否了。陳校長說，他理解這半年中，周教習對他多有照顧，讓他對教習和同學們也有了相當多的情感，隻是他已經參加了升中教的考試，馬上就是中教一年級了，事後被人知道，特意生出些事端來的話，到時大家需都不好看，甚至可能會名譽受損，更何況五年級才是真正最能代表一個學校幼教實力的年級，更能賽出學校的風采來，雖然已經算是畢業，但也能讓日後其它隻有幼教的學校在選擇中教的時候，對本校的傾向才好，對招新也顯然是更為有利的事，這自也是陳校長正熱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