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愛如潮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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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之國向土之國、火之國宣戰……不合理,如果砂隱的目標是岩隱的話,何必帶上木葉呢?目前看來,木葉應該是砂隱的主要目標,岩隱反而是捎帶上的。”
    火之國北方的某條小河岸邊,當地人在沿河兩側築起了鵝卵石堤壩,壩頂鋪設有一層青磚,隔一段距離就擺放有一塊條石,這算是供行人往來休息的簡易石凳。
    此時羽真就坐在一塊條石上,他雙眼盯著前方不遠處的小橋,感覺一切都亂套了。
    原本的第二次忍界大戰,主戰場位於雨之國,岩隱、砂隱、木葉、雨隱在這裏多方亂戰,是典型的“雨之國大舞台,有膽你就來”。
    但這次不太一樣,雖說雨隱還是第一個動手的,但砂隱緊隨其後,且目標很有可能是火之國。
    “很有可能,如果不是砂隱無法單獨對木葉宣戰的話,那他們的宣戰公告之中極有可能不會提及岩隱與土之國。”
    奈良秀之坐在另一塊條石上說道。
    他剛剛才收到了木葉傳來的情報,由於事態緊急,這次“信使”都發生了變化,村子那邊沒有再動用忍者,而是直接用通靈獸進行了傳信。
    砂隱是沒辦法單獨對木葉宣戰的,因為上次他們被岩隱打的丟盔棄甲、奪路而逃,砂隱這些年來執行高壓政策,理論來源就是對岩隱的複仇思想。
    所謂一啄一飲自有定數,這種前提下,砂隱如果想要開啟戰爭的話,那麽戰爭對象之中必定要帶上岩隱,否則整段就會垮掉……忍者們參加戰爭也是需要理論指導、邏輯來演、情緒支撐的。
    事到如今,可以說砂隱的宣傳矛頭對準了岩隱,作戰矛頭則是對準了木葉。
    “砂隱沒什麽戰略定力呀,不過這也不怪他們,沙漠裏的人怎麽會有定力……開戰的理由是什麽?”羽真有些好奇地問道。
    “全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什麽火之國賺走了本屬於風之國人民的血汗錢之類的……”
    奈良秀之的話讓羽真悚然一驚,這話雖然聽著荒誕,但又讓人感覺無比現實……羽真貌似聽說過類似的開戰理由。
    “總之,這些年來砂隱執行的尚武政策就決定他們早晚有發動戰爭的一天,隻是我沒想到他們的第一目標會是木葉而已。”
    奈良秀之語氣裏對砂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因為他印象裏的砂隱不是這樣的。
    “嘴裏叫囂著複仇,實際上隻在乎利益,感覺他們在走歪門邪道,這個忍村真的是砂隱嗎?”
    羽真倒是明白砂隱這麽做的理由,奈良秀之感到奇怪,是因為他不懂贏學,可羽真是懂贏學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隻要他們能勝過木葉,那麽曾經在岩隱那裏得到的屈辱就能被洗刷幹淨……宣傳口徑是可以調整的,不要說真的能贏,就算輸了也能宣傳成贏了。”
    內宣與贏學綁定在一起,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
    什麽尚武政策,說得好聽,其實就是典型的軍國主義,整個砂隱早已被綁上了一架戰車。
    “也就是說,砂隱覺得木葉比岩隱更好對付?”
    奈良秀之都有點生氣了,木葉與砂隱一直都是好朋友,砂隱結成、風之國搞獨立的時候,火之國可是支援了不少物資的,到了現在沒想到“好朋友”最看不起木葉。
    “看起來是這樣的,畢竟三代火影又不會血繼淘汰,他太常規了,說的好聽一點叫均衡性忍者。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火之國要比土之國更可口一些。”
    絕對強者不夠強,就顯得一個忍村整體偏弱,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木葉應該搞那種“為了振興忍村,我決定出道成為偶像”的活動。
    事實上木葉往後確實會這麽搞,金色閃光名揚忍界嘛。
    “羽真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要改變行程嗎?”
    岩隱沒動,砂隱反先動了,故而奈良秀之有此一問。
    羽真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他在仔細回憶自己上次見到古井烈鬥的情形……時間太久遠了,他已經記不清了。
    “我隻是沒想到,古井烈鬥居然還活著。”
    如果烈鬥能跟清水大名一樣無疾而終的話,那他的人生將會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現在這個年紀還要出戰,隻會讓人覺得悲哀。
    “羽真大人,砂隱這是什麽意思,初代風影執政時期砂隱確實與木葉交好,難道他們指望派出烈鬥是想軟化我方態度?”
    這怎麽可能,太科幻了,奈良秀之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出的話。
    羽真也搖了搖頭,他說道:
    “情況可能剛好相反,烈鬥很有可能不是被派出來的,而是自己站出來的……”
    烈鬥具體要幹些什麽,羽真暫時沒法去猜,但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走吧,秀之。”
    羽真下定了決心。
    “哪個方向,羽真大人。”
    “西南方向……我要去為四十年的友誼寫下終章。”
    …………
    古井、熒火界碑前。
    古井烈鬥拄著拐杖,帶領著五十多位忍者來到了這裏,然後駐足不前……這是砂隱入侵火之國的先遣部隊。
    在他身後,由二代風影帶領的一千餘名忍者已經出發。
    “初代大人,二代大人已經出發了,我們必須在大部隊展開行動之前,做好前置的情報搜尋工作,您如果一直停在這裏的話,肯定會引起高層的不滿……”
    “停滯不前?嗬嗬……”
    古井烈鬥不知道在笑些什麽,可能在笑現在的忍者都敢這麽跟他說話吧。
    “放心,我肯定會在大部隊趕來之前作出動作的。”
    “可是……”
    年輕忍者還想說些什麽,然而當烈鬥滿臉皺紋的臉轉向他,不再明亮的雙眼瞥向他的時候,他瞬間感覺脖子一涼、頭發豎起。
    他被老東西的氣勢所攝,踉踉蹌蹌的後退幾步,再也不敢開口說些什麽了。
    別看烈鬥如此老邁,可真當他出戰的時候,依然輕輕鬆鬆控製了手下的這支隊伍。
    逼退了不知進退的年輕人之後,他席地而坐、閉目養神,一邊積蓄查克拉,一邊提升氣勢與戰意。
    過了一會之後,他伸手從身後的忍具包中掏出了好幾個瓶瓶罐罐,將各種不同劑量的藥丸、秘藥吞入腹中。
    對於青壯年忍者來說,這些秘藥會令他們興奮,短時間內致使其查克拉不斷攀升,但對於烈鬥這種老家夥來說,這些秘藥基本上相當於自殺用的毒藥。
    他的情況早就不適合作戰了。
    然而烈鬥依然是忍者,他的心髒還在跳動,因此他認為自己可以出戰。
    過了一會之後,他的麵色紅潤了一些。
    烈鬥這裏按兵不動,後麵二代風影帶領的大部隊正在逐漸靠近,這讓周圍的砂隱忍者越發焦慮了起來……這不就相當於在戰時放棄任務?違背風影命令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哪怕違背命令的是前代風影。
    又過了幾個小時,就在這些忍者們終於要按捺不住的時候,烈鬥突然睜開了眼睛。
    “真的來了。”
    他抬頭向上看去,界碑的頂上就像擦邊女主播的背景牆一樣,產生了一陣空間扭曲。
    羽真邁步從空間通道裏走了出來,他趕著來見老朋友,甚至直接把奈良秀之扔在了後邊。
    腳下巨大的界碑,外麵包裹著茂盛的藤蔓,這也是上次羽真搞出來的盆栽。
    “你們在這裏不要動,我去去就回。”
    烈鬥借助拐杖發力,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先是對著部下們發出了原地待命的命令,接著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界碑那邊。
    查克拉有些陌生,但對麵之人的樣子以及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表明那就是羽真。
    “烈鬥大人,真是好久不見了。”
    羽真俯視著來到近前的烈鬥,他一眼就看穿了對方虛弱的本質……如果僅是私人見麵的話,羽真絕不會站那麽高,太不禮貌了,他又不是宇智波。
    現在是雙方作戰,羽真有理由對敵人表示蔑視。
    “羽真大人,每次見麵你都會讓人大吃一驚……很難讓人相信你是那個年代走過來的忍者。”
    烈鬥做好了一切準備,可他依然沒想到羽真的狀態保持的這麽好,看起來完全就是二十歲的年輕人。
    “烈鬥大人,何至於此……回去吧,年輕人的戰爭,你又何必參與?”
    羽真見烈鬥隻是等在那裏,自始至終也沒有越過界碑一步,因此也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意,因此他才開口勸對方離去。
    一來他不想拳打敬老院,二來他不想手刃友人。
    烈鬥已經不具備作戰能力了,何必再摻和戰爭呢?
    麵對羽真的勸誡,烈鬥隻是搖了搖頭。
    “我雖然不再是風影,但依然是砂隱的忍者,自然需要承擔身為砂隱忍者的責任。”
    “烈鬥大人,像你這樣的人,創立、統治了忍村,最終卻逃不開被忍村支配的命運……回去吧,你決定不了任何事情。”
    羽真知道自己的話沒什麽效果,但他內心中依然希望烈鬥能夠返回,找個地方老死不好嗎?為什麽非要死在戰場上。
    烈鬥繼續搖頭:
    “餘燼亦可燃燒,羽真大人,至少我可以向村子裏的年輕人介紹一下你這位從戰亂年代走過來的老朋友。”
    羽真低下頭,他知道烈鬥已經抱著必死之心,準備發揮最後的餘熱了。
    烈鬥應該是不主張對木葉開戰的,然而他無法阻止村子裏的意見,實質上遭到了村子意誌的綁架,這種情況下,他至少想讓年輕一代見識一下老一代的實力,同時也說明一個簡單的道理……不知天高地厚,無謀而動,乃是取死之道。
    他是必死之局,如果死的時候能夠喚起友人的一點同情心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對於這個時代的外村忍者來說,羽真相當於“冷門歌手”,大家不知道他的實力就想跟他pk,烈鬥怎麽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羽真大人,看來得我先來了……”
    說著,烈鬥向著羽真伸出手掌。
    無論此戰的結果如何,這一麵屹立四十年的界碑之後肯定再也無法發揮作用了。
    所以烈鬥也沒什麽可矯情的。
    界碑重新化作鐵砂,鐵砂又凝聚成巨大的手掌,直接就把羽真緊握其中,繼而……
    五指發力,猛然捏緊。
    遠處的砂隱忍者發出一陣驚呼,顯然他們也被初代風影的手段震驚到了……這麽大年紀還能有如此實力,確實值得驚歎。
    然而……
    鐵砂在收緊,可下一刻,湛藍的火焰燃起,鐵砂瞬間化作了無數冰渣。
    藍焰四處飄散,就像春日的柳絮一樣。
    羽真一步一步從火焰之中走了出來,來到了烈鬥的身前不遠處。
    “果然不一般,羽真大人,我早就想跟你較量一番了。”
    身為一個忍者,烈鬥當然渴望跟同級別的忍者進行較量,然而這時候說這種話有什麽意義?
    烈鬥掌心朝向地麵,無數的鐵砂自地麵湧出。
    鐵砂層層凝聚,轉瞬間化作一個三十米高的鋼鐵巨人。
    羽真卻稍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按理來說,私人友誼歸私人友誼,兩國戰爭歸兩國戰爭,前者幹擾不到後者,羽真沒有任何理由在這裏配合烈鬥的表演。
    可是他還是有些心軟了,因為眼前之事太過令人痛惜……
    烈鬥的“鋼鐵巨人”,並非實心的,它隻有一層薄薄的外皮,甚至外皮也隻有背麵、也就是麵對砂隱忍者的那一麵存在。
    真正朝向羽真的這邊,完全是空的。
    曾經叱吒忍界、建立砂隱村的強者,已經虛弱至此了。
    如此……遺願,羽真除了幫他完成之外,還能做些什麽呢?
    活人總是要被彌留之際的死人所裹挾,羽真終究不是冷血無情之人。
    他重新睜開眼睛,右眼萬花筒,左眼僅是三勾玉……左眼還未恢複,但以他的瞳力,單眼萬花筒已經足夠了。
    “烈鬥大人,三四十年前應該進行的較量移到此時也不算遺憾,你剛好也可以見識一下我剛剛練就的奧義級招數。”
    演戲嘛,羽真演就是了。
    內木人、外須佐,完全體威裝·須佐能乎拔地而起。
    須佐僅僅是查克拉能量體,看似高大其實有些缺乏分量,但加上木人就不一樣了。
    威裝須佐雙腳落地,一個踏步就是地動山搖。
    初代風影古井烈鬥一生的重量,大抵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