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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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秘境不愧為靈氣充裕之地,遍地的奇花異草,在外麵的修真界早已絕跡的珍貴耗材,在這島上竟然次第叢生。徐白不一會兒便在芥子袋中收了一大批靈植,以備日後不時之需。
島上的凶獸許是長久不曾見到修士,被人的氣味所吸引,想要美餐一頓,便不時地主動來襲。但好在目前徐白和陸離都還處在島的外圍,這裏的凶獸等級不高,徐白甚至不用抽出玄天,僅僅憑著一道劍意,便可輕易將其斬殺。
正當又一隻凶獸在徐白的麵前轟然倒下之時,徐白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道呼救聲。
“救命啊,救命!”
聽聲音,似乎是一名女子。
陸離自然也聽見了這求救的聲音:“似乎是無上水宮的女弟子。”
畢竟這次一行人中的女子,除了旬若淼,便隻有無上水宮的一眾白衣女子了。
救還是不救?
說救吧——兩人與無上水宮都沒有什麽交情,甚至還是競爭關係。且無論是上清宗的人還是無上水宮的人心裏都有同一個認知:這次進入秘境是自己的選擇,禍福自招,便是真的折在了秘境之中,也是命該如此;但若說不救——兩人畢竟修仙時日尚短,還無法像活了數百載的大能那樣,視人命如草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陸離看向了徐白,似乎在等著徐白的決定。
徐白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那裏一片迷蒙,甚至起了瘴氣。這瘴氣來的蹊蹺,且隻在那麽一塊位置濃而不散,很有可能是某一隻妖獸造出的陷阱。
但人命當前,不能不顧。
徐白沒有廢話,拔出玄天,飛身進入了瘴氣之中。視線迷茫之中,徐白不曾看見所謂的妖獸,卻見前方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被懸掛在了半空之中,似乎被什麽給困住了。救人要緊,於是徐白揮劍飛身而上,想要破除將人圍困的術法,誰知等徐白飛到那道白影的近處,才發現哪裏有什麽人,那不過是一件被撐開的白色的衣衫。
而且,那並不是一般的白色衣衫。
徐白一把扯過那件白色衣衫,發現竟是流雲錦製成的大氅。雖說放眼整個修真界,流雲錦織成的大氅不少,但是這麽眼熟的徐白可就僅僅隻見過那麽一件。
徐白哪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咬牙切齒地喊出了那個名字:“薛野!!”
明白一切的徐白回身要走,卻聽見剛剛那個奮力呼救的女聲從自己的身後傳來:“多謝公子相救。”
那聲音哪還有先前的驚慌失措,此刻聽來隻餘下嬌媚柔婉,竟還帶了幾分調笑的意味。先前離得遠了聽不真切,此時離得近了,便可聽出那聲音根本不是女子,不過是男子硬掐著嗓子造作出的假聲罷了。
這根本就是詭計得逞的薛野在揶揄徐白這個蠢貨呢。
徐白轉身,欲與薛野一戰。
但薛野卻無心戀戰,他見徐白中計,二話不說,淩空飛起一腳,直直地朝著徐白的心口踢去。
徐白當胸受了薛野一腳,顧不得吃痛,隻第一時間抓住了薛野沒來得及收回的腳踝。
與此同時,徐白雖是受了一腳,卻沒有飛出多遠。細看之下,才發現自己身後竟然有一張無色的蜘蛛網,穩穩地把自己給接住了。這網黏性極佳,徐白試了試,一時竟掙脫不得。而且越掙越緊,原本握劍的手竟也被粘住了,動彈不得。
雖然握劍的手動不了,徐白的左手卻死死地拽住了薛野。
薛野也因此逃脫不了,想著自己之後設下陷阱,薛野卻是肉眼可見地慌了:“你放手!快放手!”
情急之下,薛野趕忙用另一隻腳去踹徐白拽著他的那隻手臂,但徐白的手卻如同鋼鐵一般牢牢箍住了薛野的腳踝,任打任罵都不放手。
看得出徐白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穩穩地把著薛野的腳踝,也不說話,隻皺著眉頭死死盯著薛野,一張白玉般的麵龐如同泛著煞氣,眼尾微微發紅,竟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意。
也正是這時,從二人頂上傳來一陣“析析索索”的聲音,徐白抬頭一看,竟是一隻碩大無比的蜘蛛,正睜著八隻血紅的眼睛,正殺氣騰騰地看著徐白和薛野,滿心滿意地想將這兩人吞入腹中。
薛野見狀,簡直要氣死。這雌蛛是他剛剛好不容易碰上的,他眼睜睜地看著這雌蛛用網粘住一頭凶獸,然後不同於一般蜘蛛裹住獵物慢慢融化,那雌蛛輕而易舉地便用口器將凶獸嚼碎了吞下肚去。它嚼那鋼筋鐵骨的凶獸的樣子就如同在嚼花生米,一口一個,嘎嘣脆。
那場景雖說是血腥異常,但薛野在短暫的反胃過後,卻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條妙計。他想著不如就先想辦法把徐白引至此處,然後再利用這頭畜生除了徐白。到時候,哪怕出了秘境再有人想要追究,卻也是死無對證,難於登天。
畢竟秘境之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便是大羅金仙都不敢保證不會在秘境中陰溝裏翻船,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徐白。
與人無尤啊。
誰知道棋差一著,徐白這廝竟然不肯放手,非要拖著薛野一同下地獄。而兩人拉扯之間,那蜘蛛已經動作極快地奔襲而來,隻見那畜生的八條腿在蛛網上互相協作,速度堪比飛行,須臾之間已至兩人身前。
薛野可是見識過那畜生進食的樣子的,那麽大一隻凶獸也不過片刻就被吃了個幹淨,他這身皮肉,怕是還不夠那畜生塞牙呢。
“徐白,趕緊放手!大不了來年清明我多給你燒兩張紙。”
誰料徐白聽了這話,反而把手越收越緊,握得薛野腳踝生疼,卻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薛野同歸於盡。
恰在此時,跟在徐白身後的陸離到了。
陸離見到此等狀況,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當機立斷,朝空中丟出了一把什麽物件,瞬間便將那隻長相凶惡的雌蛛擊殺於網下。
而後徐白隨即放出了一道劍意,輕易便破壞了這蛛網。
哪裏有一點遇險的樣子。
兩人落地之後,薛野才看清,先前陸離丟出來的,竟是一黑一白兩顆棋子。還沒等他細細研究完這在世司命的手段,回身便看見了兩張皺著眉頭,十分嚴肅的臉。
這是要找薛野興師問罪來了。
薛野的眼珠子轉了轉,便一副討好地對著徐白說道:“誤會,都是誤會,我不過是想試探下二位的實力。”
陸離簡直被薛野給氣笑了:“我與仁兄第一次見麵還且罷了。徐兄與你乃是同門出身,你卻早不試探晚不試探,偏偏挑著在東海秘境如此凶險的地方試探,究竟是何居心?”
陸離這話簡直是戳中了薛野的痛處:不就是在上清宗試探不死徐白,這才想著在這個地方接著試探下嗎?
但這話薛野可說不出口,若是說了,待出了秘境之後讓陸離捅到上清宗去,他不可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故而薛野隻能梗著脖子對陸離和徐白說道:“那自然是因為我在這秘境之中發現了一處靈氣充裕的所在,我本想進去一探究竟,但方才進入幾步,便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威壓沁入丹田之中。料想裏麵必定凶險異常,隻是往往愈是凶險之處,往往奇珍異寶愈多。古來富貴險中求,故而……”
薛野邊說,邊用餘光偷偷觀察陸離和徐白的反應,見兩人似乎在聽,便加大音量說道:“故而我想找上幾位有本事的同伴,一同進入,好過一個人進去送死。”
薛野雖然說得生動,但是他的說辭根本經不起推敲,細細一想之下便可發現全是破綻。
陸離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說道:“想找人幫忙,出聲便是,何須設立如此卑劣的陷阱,你分明就是害人不成,想要編出些故事為自己開脫。”
薛野這人,雖然情急之下剛開始編謊話的時候尚且有些心虛,但在圓謊的過程中不斷開動腦筋,竟然越說越底氣十足:“我哪裏知道來的是你們倆?萬一是無上水宮或者司天門的其他人,我出聲他們也未必肯啊。我承認,我有私心。我想著讓他們先遇險,再施以援手,好讓別人欠我一個救命之恩。”
薛野說得興起,用一副“你們倆怎麽能這麽想我”的表情看著徐白和陸離,難以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抖啊抖地指著兩人,說道:“我再壞,也不過是想挾恩以報罷了,你們怎麽能扣我一個‘謀害同門’的帽子。”
當然,麵對薛野拙劣的演技,陸離完全不信,他說:“你剛剛分明是想自己跑……”
可陸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白打斷了。
徐白對著薛野說道:“不是說找到了藏寶之地?帶路吧。”
已經準備好了一肚子腹稿的薛野同樣被徐白的這句話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啊?”
徐白話不說第二遍,隻用眼神示意再次示意薛野帶路。
“哦。”薛野看看同樣愣在一旁的陸離,機械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隨意地挑了一個方向走了。
薛野哪裏見過什麽藏寶之地,不過是他剛剛編出來敷衍陸離的借口罷了。
薛野邊走邊想:“這該死的徐白,平常要害他的時候,說什麽他都不信,今日不過隨口騙騙那姓陸的,卻竟然真的叫我帶路,分明是想叫我露餡。哼,待我找個更凶險的地方,叫他此番徹底有去無回。”
薛野往前走了,徐白便也抬腳跟上。
陸離見徐白竟然真的跟著薛野走了,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信他?”
徐白無視了陸離的震驚,將玄天收回之後,便目不斜視地跟著薛野走了:“不跟著,難道由著他繼續在暗處設伏嗎。”
說這話的時候,徐白顯得十分淡定,他狀如平常地補充道:“況且,一個可以永遠不信的人,好過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信的人。”
而前方的薛野已經走出了一段不遠的距離,見陸離和徐白跟得慢,不由地催促道:“別聊了,快點!”
落後的陸離看著前麵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的兩人,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看看徐白,又看看薛野,隻能無奈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