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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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野帶著兩人往島的中心走去。
這個島的生態很明顯已經圈層化,外圍是一些弱小的凶獸和無害的靈植,再往裏,妖獸的凶猛程度和靈植的有害程度便都漸漸有了顯著的提升。
薛野不停地左顧右盼,就想伺機找個辦法好趕緊脫身。
薛野在心裏不住地祈禱道:“趕緊來隻凶獸襲擊下我們,好讓我趁亂脫身啊。”
老天似乎聽見了薛野的呼喚,就在一個轉角處,一隻雙尾的老虎突然從草叢中竄了出來,直直朝著薛野等三人撲了過來。
薛野心中竊喜,嘴上卻假模假式地喊著:“呀!有雙尾虎!小心!”
他裝作驚恐的樣子,身體往前跑,一個勁地往樹林裏鑽,誰料剛踏出一步,便感覺從身後傳來了一陣巨大的拉力,直接導致薛野隻能原地踏步。
薛野回頭一看,竟是徐白提溜著他的衣領。
薛野氣得七竅生煙:“你不去打老虎,拉著我做什麽?”
徐白看都沒看薛野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提防你趁亂逃跑。”
兩人還在交談之間,一旁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循聲望去,竟是陸離隨手便用兩枚棋子將那隻雙尾虎給解決了。
小山一樣的虎屍橫陳在陸離的麵前,陸離不光身上沒沾到一滴血,連臉上笑容的角度都沒有變一下。
見薛野和徐白看向自己,陸離還客氣的詢問道:“這雙尾虎身上,有你們想要的嗎?盡可以拿走。”
徐白搖了搖頭。
陸離便笑著將虎屍裝進了芥子囊中:“那陸某就笑納了。”
之後的一路,薛野感覺自己身邊就像是立了兩位殺神,一個麵無表情,一個笑意盎然,隻要有凶獸出沒,這兩人就是一刀一個,來者不拒。
薛野:……
就是把這座島都殺幹淨了,薛野能不能找到脫身的機會都很難說。
而且,這兩人找不到自己說的那處藏寶之地,難保不會發難。
“算了,搏一搏。”
薛野如實想著,隨意地指著前麵不遠處的一處山洞說道:“藏寶之處就在那個山洞裏。”
島到了中間的位置丘陵密布,山洞峽穀隨處可見,並不罕有,他們一路上也見了不少。此時薛野突然指認一個平平無奇的山洞,卻是顯得尤為突兀。
對於薛野的說法,陸離顯得十分懷疑:“你確定。”
薛野拚命點了點頭。
陸離更覺得薛野在說謊了:“但那裏麵一絲威壓都沒有。”
薛野反正咬死了就在那裏麵。
“你不進去看看,你怎麽知道。”
陸離聞言看向一旁的徐白,卻見徐白正看著薛野所指的那個洞口,似乎在思量著什麽。
陸離見狀向徐白詢問道:“有古怪?”
徐白點了點頭。
“這島上凶獸靈植密布,都散發著不同程度的威壓。”
確實如此,凶獸和有神識的靈植都有極強的領地意識,故而都會釋放不同程度的威壓用來震懾同類。
陸離聞言釋放出一絲神識前往山洞中進行探查。
“但這個山洞裏,什麽也沒有。”
若是無主的山洞,理應有無數種不同的氣息殘留痕跡,但這個山洞太幹淨了。隻能說明,這裏麵有什麽東西,讓所有凶獸都不敢靠近。
陸離有些詫異地看向了薛野。
這島上大大小小的山洞不下數千個,竟真的被薛野歪打正著了?
不過,要說誰最驚訝,還是要屬指出了這個山洞的薛野。他聽著徐白和陸離的你一言我一語,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可能真的給徐白指出了一個藏寶之所。
薛野恨不得撕爛自己的這張嘴,這好處落誰頭上也不能落在徐白頭上啊。
然而,都到這裏了,再想找理由不往裏走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這洞穴很深,走著走著,便見不著日光了,隻剩下一片嶙峋的怪石。
見四周漆黑,薛野覺得機會來了,想著趕緊脫身,好獨自前去尋寶。誰料薛野剛剛走快了兩步,身後的徐白便察覺到了他的異動,迅速伸手攥住了薛野的衣領。
如今洞內視線不佳,徐白的劍氣和陸離的棋子準頭都不行。薛野便再也也無所顧忌,他一個鷂子翻身,在徐白手下轉了半圈,從背朝徐白變成了麵朝徐白。而後從側麵出腳,橫踢向徐白的腰際,徐白手裏,向一側傾倒,撞上了一旁的石壁。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那石壁竟然如同泥淖一般,將徐白的身體給吞了進去。
驚異之下,徐白也沒有鬆開抓著薛野衣領的手,於是薛野竟然也連帶著被吸了進去。
石壁後麵是是一片狀如星河的虛無空間——那是一間四周都被石壁包圍的石室,石壁上沾滿了能散發熒光的礦物,在黑暗中便顯得如同星河一般璀璨。
薛野回身去看兩人剛剛進來的地方,發現那地方竟然已經變回了普通的石壁,嚴絲合縫,找不到絲毫破綻。
正當薛野滿心滿眼都在焦急地找辦法出去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徐白低沉的聲音:“你倒是厲害。”
薛野回過頭,發現徐白正用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一副“果然有詐”的表情。
雖然薛野心術不正,但是偏偏就是受不了冤枉:“徐白,就算我要害你,我有必要連自己都一起搭上嗎?我不過是想逃跑,是你非揪著不放,才害我們落到如此境地。”
但徐白聽了薛野的話,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還是那副冰冷的神情,一雙漆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薛野。
薛野最討厭徐白這副油煙不進的樣子,看見了隻覺得心裏煩躁。薛野像是被惹怒的小獸一般瞪著徐白,似乎隨時都準備好要衝上去和徐白拚個你死我活,但他的拳頭握了又鬆,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算了,懶得跟徐白這傻子掰扯。”
現在事情已經超出了薛野的掌控範圍,且這間石室實在是古怪,誰知道一會兒會不會鑽出什麽駭人的凶獸,此刻絕不是跟徐白內訌的好時機。
想透了這一層,薛野不自覺地在內心替自己鼓掌:“跟徐白這傻子一比,還是我以大局為重,深謀遠慮。”
為今之計,還是需要盡快離開這裏。
然而正當薛野想從丹田祭出寒江雪,破開這堵石牆的時候,卻突然感到體內靈氣的調度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阻滯。
竟是無法調用絲毫的修為!
一陣恐慌攀上了薛野的心頭,他活到現在幾乎沒有什麽東西是自己的,靈藥和古籍是撿宋邈不要的,本命劍是搶徐白看中的。唯有這一身的修為和劍招,是靠自己一招一式練出來的,那是他為數不多的倚仗。
若失去了這身倚仗,他以後還怎麽在修仙界立足?
薛野心中頓時湧現出一片驚濤駭浪,電光火石之間,薛野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徐白。
若被徐白這廢物發現了,臉上指不定要有多嘲諷呢。
然而當薛野看向徐白之時,卻發現徐白並沒有看他,而是正蹙著眉頭,右手有意無意地撫上了自己的丹田。
見到徐白這個樣子薛野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徐白這是和自己一樣,也調動不了體內的真氣了。
那薛野可就不怕了。
徐白其實剛剛也想召出玄天一解困局,怎料陡然發現自己體內真氣竟然無法運轉,驚異之下,便已在心中認定這必然又是薛野設下的陷阱。
見薛野還在不知死活地暗中窺探自己,徐白語氣冷硬地說道:“我勸你還是收了你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心思。”
什麽叫上不得台麵?
薛野最不喜歡聽別人說他上不得台麵,但奇怪的是,薛野至今為止聽見過最多的評語,竟然便是上不得台麵。
薛野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聽見別人說他“上不得台麵”的時候。
那時候薛野還在村子裏,兒童天性,喜歡滿山遍野地亂跑。
村子裏的其他孩子當然也喜歡,但是其他孩子有父母管著,時不時就要被留在家裏讀書。薛野他外婆也想留他,但是她年紀大了,追不上年幼的孩子,日複一日,隻能由得薛野去了。
那天薛野本來想去找村裏的薛二牛一起上山,到了二牛家窗戶底下,卻聽見二牛叫嚷的聲音:“憑什麽薛野能出去玩,我卻要在家裏讀書。”
而後,薛野便聽見二牛他娘扯著尖細的嗓子嚷嚷道:“薛野薛野,薛野跟他那個暗門子的娘一樣上不得台麵,你也想像他一樣嗎?你怎麽不學學廟裏的徐白,一樣是沒娘的孩子,薛野就會爬樹摸魚,徐白能寫得一手好字,你能嗎?天天好的不學,學個野種。”
二牛和他娘後麵再說了什麽,薛野卻聽不見了。他隻覺得自己地腦子“嗡”了一聲,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碎了。他驚慌地一路小跑著回到了自己的家裏,用棉被把自己裹了起來。
那個晚上,薛野都覺得二牛他娘似乎一直在他的耳邊,不停地重複著那句話,一遍又一遍。直到天光乍破,雞鳴三聲。那聲音才如同鬼魅一般被驅趕離開。
薛野再也沒一個人上過山,他還是能吃能睡,能跑能跳,但他總覺得自己身體裏好像有一部分東西,在那天的二牛家窗外,跟著腦中碎裂的聲音一起死去了。
後來過了很多很多年,薛野才明白,那時在他腦海中碎掉的東西,是他孩提時脆弱而又敏感的自尊。
如今,好死不死,徐白又在他麵前提起了這四個字。
偏偏提的人還是徐白。
事情一旦涉及徐白,薛野本就難以冷靜。
那些原本薛野以為早已死去的記憶再次被喚醒,薛野隻覺得一股狠勁直衝上頭,他叫嚷著:“徐白,你大爺的!”然後飛撲向了徐白。
不能用修為又如何,薛野今天就要叫徐白好好見識見識,什麽叫“亂拳打死老師父”。
徐白原以為薛野框他來此地,大費周章,定是又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小盤算,正在心裏思忖著薛野可能用的招,想著應對之法,卻萬萬沒有想到,薛野竟在此時突然發難,用勇無謀地朝自己撲了過來。
誰能料到薛野的後招竟然是肉搏這麽原始的方式呢?
別說,薛野這一手倒是真的出其不意,竟然一擊即中。
徐白成功被薛野壓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