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夢魘來襲,孤勇者秦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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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哈丹擔心獵虎隊在林子裏遇險,譬如碰到狼群之類。
    但一想到有老披甲兵鄂那海帶隊,還帶了五張弓,狩獵隊半數在棉襖外披了鎖子甲。
    老韃子的心還是安穩了不少,天黑前安排人在村口點上“氣死風燈”。
    萬一狩獵隊夜歸,風雪夜也能指引個方向。
    沒準是有了大收獲,明天就能有好消息傳回來。
    阿哈丹自我寬慰著,輾轉反側到半夜,才在熱炕上迷迷糊糊睡著。
    ……
    冬夜如鐵幕般覆蓋四野,呼嘯的西北風,漫天飄飛的雪花,更是讓能見度接近於無。
    披著白鬥篷遮掩,秦逸頂風冒雪前進。
    憑著之前幾次哨探的記憶,和地麵白雪反射的餘光。
    他連續滑行,一刻都沒停。
    直到遠遠看到依稀的紅點漂浮在遠處,秦逸這才鬆了口氣。
    加快速度靠近村寨,距離簡陋的木柵欄百步左右,尋了個避風的路旁雪堆。
    他卸下沉重的背囊,活動著快要凍僵的身體。
    調勻呼吸,做戰前最後的準備。
    ……
    韃子的小院形製大差不離,和明式的合院區別明顯,被稱為“口袋房”。
    按照各家人口和實力,通常由三到五間房組成。
    主屋坐北朝南,東邊開門,形如口袋,因此得名。
    西側是臥室,築有南、北、西三麵火炕,稱為“萬字炕”。
    西炕很窄,其實算是“火牆”,上方為供神供祖之處。
    東牆外,比房簷還高的煙囪,好似從地麵長出來一樣。
    “專達”家是寨裏唯一的半磚瓦房,這都是在漢人舊莊廢墟上,翻撿的瓦礫上。
    有三間好房,老阿哈丹和婆娘住主屋,長子住東廂房,次子住西廂房。
    三間土坯草頂、門朝北低矮房,一間是親信包衣張富貴的屋子,兩間是另外兩家包衣。
    張富貴長子和另外兩家的男人,跟著“少主”吉勒通出征遼西未回。
    還有一間馬廄養著兩匹馬,寨子裏唯一的漢奴鐵匠老徐頭,一家三口住在這裏。
    相比住在地窩子裏的三戶漢奴,老徐頭一家就算不錯了,起碼有個碳爐取暖凍不死,平時也能勉強吃飽。
    不然哪有力氣打鐵。
    裹著幹草的小子,緊緊擠靠在燜燒封爐的碳爐旁取暖。
    天太冷了,他凍的怎麽都睡不著。
    徐海峰是鐵匠家老三,今年才十五,他家本是薊鎮遵化鐵場的匠戶,憑著手藝餓不死、也吃不飽。
    兩年前“乙巳之變”,韃子入關,遵化城被攻破。
    徐家一門七口,被殺被虜,最後活著到這陌生地方的隻剩爹娘和他。
    大哥大嫂和繈褓裏的侄女,以及愛說笑話的二哥都死了。
    每次一想到家人,徐海峰就心疼得像被刀剜一樣,抽抽的難受之極。
    往日再苦再累都笑嗬嗬的老爹,這些年愈發沉默,娘的雙眼都快哭瞎了。
    人總要活下去,但徐海峰不願這樣憋屈地為奴,連狗都不如。
    寒風呼嘯中,他忽然聽到拴在主屋煙囪旁狗窩裏的大黑,連聲嗚咽,好似受到什麽驚嚇一般。
    徐海峰猛地坐起,側耳細聽。
    “沙沙”依稀沉重的踩雪腳步聲,讓他倏然一驚,壓低嗓門驚呼。
    “爹!有動靜!”
    鑽在一旁的幹草堆裏,老夫妻倆裹著薄被凍得也沒睡著。
    聽到兒子的話,老徐頭都不抬,沒好氣輕聲罵了一句。
    “關你屁事,睡覺!”
    ……
    秦逸屏息靜氣,確認沾著糞便的虎皮,能壓製住老韃子家黑狗不敢犬吠,這才躡手躡腳脫下滑雪板。
    把厚厚的棉簾從側麵掀開一角,這老韃子居然連門都沒栓。
    “吱呀!”
    他握著門板輕輕推開一條縫,身形一晃,閃入屋內。
    “誰啊?”
    裏屋被驚動的婆娘在炕上一聲驚呼,黑夜中,秦逸左手一把木炭抹黑的鋒利尖刀,右手斧頭帶著冰冷寒氣,對著床上兩人連捅帶劈。
    “啊!”“嗷!”
    慘叫聲戛然而止,在屋外呼嘯的寒風中傳不了多遠。
    抹了一把被濺到臉上的熱血,秦逸呼出一口鬱氣。
    老韃子夫妻睡在炕上,習慣性的頭衝外,也方便他下手。
    被割斷喉嚨、劈開腦洞的韃子老夫妻,還在炕上抽搐,噴湧而出的汙血,很快就浸濕了被褥。
    “主子,啥事?”
    聽到動靜的包衣張富貴,打著燈籠,披著棉襖“咯吱咯吱”踩著積雪過來查看。
    秦逸敏捷的猶如一頭豹子,躲在房門後麵屏息靜氣。
    “主子!俺進屋了啊!”
    “吱呀!”
    房門一開,一盞白紙糊的燈籠閃爍著淡黃光線,伸進屋內。
    已經習慣暗夜視覺的秦逸,雙眸一眯,渾身肌肉繃緊。
    “主……”
    一隻大手猛地把張富貴捂住口鼻脖頸一掰,利刃在喉間凶殘一抹。
    “呲呲……”
    冒著熱氣的鮮血不要錢般噴湧而出,秦逸死死摟住這包衣,不讓其撲騰掙紮。
    直到原本渾身緊繃的目標渾身一軟,他才緩緩將其癱放在地麵上。
    滑落地麵的燈籠被翻倒的油火點燃,猛地映照著屋內光芒大放。
    火光中,秦逸高大的身影在牆上晃動著,猶如暗夜夢魘。
    很快,一個蒙著白布的身影,在這座不大的韃子村寨裏忽隱忽現。
    無情的殺戮開始了!
    ……
    冬月初七的太陽照常升起,下了一夜的大雪,天明時就停了。
    雲開霧散,居然是難得的晴天,唯有呼嘯的寒風更加冰冷刺骨。
    趕著雙馬拉的雪橇,孫仲勇心急如焚,一路飛馳。
    雪橇上堆著棉襖棉褲和長短兵器,其他九匹馬和剩餘物資,都留在密林中的臨時小營地。
    十個韃子腦袋,金錢鼠尾被係在一起,五個一組堆在雪屋外,也沒帶過來。
    按照兄弟倆提前商量好的計劃,萬一攻打韃子小寨不順利,兩人就撤回這裏,帶著馬匹和人頭返回黑山墩。
    找倪大將韃子腦袋和多餘的馬匹出手,換成糧食物資,然後過江逃亡相對安全的李朝。
    尋到海船後,一路南下往南方去。
    這是在攻寨不利,秦逸還活著的情況下,兩人商定的策略。
    萬一……
    他就帶著剩餘物資返回黑山墩,有倪家兄弟照應,不會吃什麽虧。
    和尚當然最希望,一切都朝最佳狀態發展。
    要是兄弟倆,趁著韃村極度虛弱,殺進狗韃子和漢奸包衣,救下漢奴,把寨子裏的物資洗劫一空。
    嘿嘿!
    兄弟倆有了糧食武器和物資,尋個能容身的三不管地盤。
    有吃有喝,豈不美哉?
    “善那個哉滴!老大你可別衝動啊!”
    ……